许多人所谓的成熟，不过是被磨去了棱角，变得世故而实际罢了。

——周国平

第一部分

春天一个冷暖交替的季节，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人有好多人都感冒了。人们为了应对多变的天气不得不带两件衣服。一件冬天的毛衣，一件夏天的短袖，只为应对难以预测的天气。我们的小主人公白驰并不知道，以为只要看了天气预报，就能在明天穿短袖上学。为此他特意看完新闻联播，因为新闻联播要结束才能看，并且只有短短三分钟，不能错过。天气预报说明天是晴天，他高兴得把明天穿的短袖从衣柜里拿出来，放在枕边。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天早晨灰蒙蒙的，阴沉的天气使得气温骤降，阳光没了。他穿上昨晚准备的短袖，冷得把头缩进双肩，为的是让脖子暖和点。真是没想到，在这么冷的天，他不仅没有脱掉，而是用力把双肩放下，刻意做出不冷的样子。隔了三分钟，好像有些适应了，才缓缓打房门，想溜出去上学。

那天早上，刘娜刚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坐在蓝色沙发上，差一点就睡着了，突然一个碗进入眼睛，里面还有饭粒，想起早晨下班，在便利店的板凳上有被压瘪的饭粒。接着她用手摸了摸沙发底下，好像有什么，小小的，拿到眼前一看，是白白的一粒米饭。她气冲冲走向白驰卧室，伸手摸着门把，只要用力向下，门就能打开。可是她停住了，想给白驰煎个鸡蛋，让他饱饱的在学校读书，学会做人。

……

“咔咔咔”门打开了，刘娜知道儿子起床了，转过头想告诉他"鸡蛋马上煎好"，可是她把这句话噎了回去。因为她看见白驰穿了件不合季节的短袖，立马命令道，“去穿个毛衣，这太冷了！”她忘了沙发上的饭粒。

“不，我和同学约好了要一起穿短袖的，不能食言！”

“你这孩子为什么就是不听……”白驰没搭理她。

看见他十分执着，让他先吃饭，打算边吃边说。刘娜在他的碗里夹了一个香喷喷的鸡蛋，端来放在桌子上，可是他端着碗跑到电视机前，看着动画片吃。吃完就把碗甩在茶几上，这碗又多了一个。

“你要把碗拿到厨房！”他看得沉迷，好像没听见。这位母亲晚上7点上班，早上6点下班真的太累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一遍，只能一个人在桌子上，喝着稀饭。

他躺在沙发上，这是他最舒服的姿势，并且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视，不知不觉他快忘了读书的事，忘了时间，刘娜提醒道：“你要读书了。”

“再等一下，我马上去！”这是一年前他错过的大结局，这一年来他一直惦记着。可不能再错过，错过就看不见了。电视播放可不能随随便便重播，这是概率性的，有可能要等一年，他已经等过一年了，再等一年，不可能！非看完这一集不可！

看完了，也快上课了，还有15分钟。他立马背上书包，电视都没关，冲出大门，阴沉的天气让毛毛的细雨的变得更加冰冷，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脸，才发现在下小雨，又跑回卧室拿了一把黑色雨伞。这把伞又黑有大，撑着它跑了十几米，感觉越来越重，干脆不撑伞了。拿着它一路狂奔……到了学校门口，他弯下腰，喘个不停，抬头看见校门口的红绿灯，显示的红色。他迈出一步，又把腿缩了回去。突然上课预备铃响了。在早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来回拿伞让时间变得更少了，他快迟到了。

在路边左右摇头，往了往，一辆也没有车，咬紧牙，大步迈开，冲进去！是的，他闯红灯了。细密的雨像纱巾一样，遮住视线。一辆小车，驶向白驰。要是他多望一秒钟，就能看见小车。司机突然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那个东西又矮又黑，还没反应那是什么。就一脚踩住刹车停下来，没有按喇叭，他的身体突然前倾，而后被安全带拉住，回车座上。

小车距离白驰还有二十公分。染着一头黄头发的男子，从车窗探出头，“你他妈找死啊！没看见是红灯吗？！！”白驰没反应过来，脑子被突然袭来的咒骂吓呆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眼泪差点吓出来。“还不快滚！”他忍住眼泪，用力支起软掉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过红绿灯，给司机让路。上课铃又响了，他只能抱着恐惧，走上楼梯，来到教室，看见老师站在讲台，拿着教科书，他还是迟到了。

“你不冷？”老师看着他穿着的黑色短袖问他。可是他最关心的，不是冷。他看见全班同学都穿了外套。接着他的目光停在后排的课桌上，那里没人，在旁边坐着一个女孩，那是他的同桌陈晓梦。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因为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啊？我冷。”

“冷还要穿短袖？”他是一个冷天穿短袖的异类。

“因为……”他的声音很小，老师没看他，还打断了他，让他先上课。

陈晓梦歪过头，看着他用双手抱着头，缩到脖子里，深深把头低下，用手遮住脸，身体还在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趴在桌子上，瑟瑟发抖，是刚刚接触到死亡惊魂未定，“不能闯红灯啊，太恐怖了。”他如此坚定的想着。陈晓梦脸上挂着歉意，用弱弱地声音说着，“我不知道今天会下雨……”

01

昨天下午很热，接近三十度，那一天还有体育课，大家纷纷把外套脱掉，甩在操场上，白驰的同桌陈晓梦也不例外。只有他一个人在树荫底下，看着同学脸上的笑容，他想伸出手，也很害怕被拒绝，他希望有人能拉起他的手，因为他是一个异类，一个白痴。愿意和拉起他的手的人，只有一个人，那是坐在他左边的陈晓梦，他们两人是同桌。

体育课结束，大家脸上像熟透了的苹果红扑扑的，他们都抢着接水喝。快上课时陈晓梦才发现，外套忘在操场了，又从教室跑回操场拿外套，等她回到教室，老师已经在教室等她了。那一节课，她是站着听完的，一节课结束她的脚都站红了，坐下来撇过头对着白驰突然说：“明天我要短袖，你呢？”

“我还不知道……”

“你也穿短袖吧。”见他没答应，接着说，“要是全班只有我一个人穿短袖上学多尴尬啊。”他点了点头。

可是她补充了一句，“下雨也得穿！”这是一个玩笑，陈晓梦她自己也没当真，而白驰当成承诺重视，没想到今天下雨了。在早上无论有多冷，他都想穿短袖，因为他点头答应了她。

02

回到家，她心中一直惦记着要看天气预报，她想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快到七点时，困意突然袭来，要是往常她就睡下了。不过这这一天，她不能睡，只得坐在沙发上，用力睁着眼睛，必须看完新闻联播，才能看天气预报，她不能睡。又提起脖子想打起精神，才坚持没多久，她的头又低下了，坐在旁边的母亲对她说，“你想睡觉就去。”她听了妈妈的话，回到卧室。盖上被子，这时新闻联播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用枕头堵住耳朵，耳朵里还是能听见，又穿着粉色睡衣起床，把门关上，希望再也不想听见了，等她盖好被子，又发现只要再坚持几十分钟，就能看天气预报了。她打开被子，支起身体，因为她害怕被窝太暖和一觉睡到天亮。坚持了好久才听见新闻联播结束的声音。立马蹦起来，打开门，就在旁边安静看着电视，等待她所在的城市，这时妈妈拿起了遥控器想要换台。

“别换台！”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她一跳。

“快！快！快！按回去。”

等她按回去的时候，已经在播过了，没有看见，现在完美错过……

“你干嘛换了啊！”她对着妈妈抱怨道。

“你怎么了？”

“现在没事了！”再次把门关上。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祈祷着不要下雨，也在纠结万一下雨怎么办，又对自己劝说一定不会下雨的。可是她隐约听见下雨的沙沙声。首先她感觉这是听错了，后来她看见一道闪电，还感觉这是邻居开的电灯，一定不是下雨，不过她又想，这么晚了开灯是干什么？一声雷划过，打消了她的顾虑，但是她还是不相信，直到她摸着黑，打开窗口才彻底死心。

那时早上1点，看了天气预报的白驰睡熟了，雷都打不醒。

起床时她也想穿短袖去上学，可是被妈妈看见了，严厉呵斥她，“穿个外套去。”

“可是我和同学约好了，要一起穿短袖的。去了学校看见他穿了，我没穿，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骗子。”

“他要是真穿了短袖，你把外套脱掉，给他不就行了？”

03

陈晓梦看着瑟瑟发抖的白驰内心有一丝感触，脱下外套给他披上，“你还真是笨，让你穿短袖，真的穿来了。”忽然他感觉到背后多了什么东西，寒意渐渐被驱散，迎接而来的是温暖，抖动的身体停止了，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他抬起头看见她，穿着一件粉色短袖。没有丝毫犹豫，就把刚披上的外套脱下来，“我不冷。”

陈晓梦看着他的嘴唇，“你不冷为什么嘴唇是紫的？”又把外套脱下，想给他披上。

“我真的不冷，你穿吧。”

“你不穿的话，我也不穿。”两人就把外套放在一边。两人的嘴唇渐渐变成紫色，脸上慢慢变得惨白，身体开始抖动，两人四目相对，都想说你穿吧，可是他们都太为了彼此着想，宁愿感冒也不愿意穿外套，这时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身体也停止了抖动。还好太阳及时出现，不然他们两人第二天都不能来学校了，会在医院输点滴。

第二部分

以前放学白驰从不注意红灯绿灯，过就是了。不过有了今天早上的体验，他开始重视。想起过往的经历，发现一件事，原来闯红绿灯的背后，都是有人带头的。这时看见一个人正想迈出那一步。白驰在后面拉住他的手，告诉他闯红灯是不可以的。那人扭过头。他看着王子敬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还搭配了一件黑色外套，是最近流行的牌子。以前白驰对爸爸提过一次……那个人是坐在他背后的同学——王子敬。他用力甩开他的手，辩解道：“现在又没有车，怕什么？你这个胆小鬼？”白驰正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他，闯红灯很危险，差点被撞了。还没等他出口，许多同学跟着王子敬，快速通过红灯，只留下一个人。陈晓梦收拾完书桌，拿上衣服才离开教室，看见一个人，追了上去。现在灯变绿了。他拖着脚，要一个人回家。突然他感觉一个人搭在肩上，“在等我？”

“不！没有。”留下陈晓梦一个人愣在原地，他离开了。白驰不喜欢撒谎，还喜欢一个人沉迷在烦恼中，忽视周围环境，满脑子都想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闯红灯是不对啊！”也是从那个时候，他们两人产生了隔阂，有几天时间他们两人来到学校几乎都不说话。一方面是陈晓梦在赌气，另一方面是白驰依然沉迷在他的世界里，试图寻找“闯红灯是不对”的证据。他问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邻居闯红灯对不对，他们只是笑笑，从未正面回答。他问父亲白言闯红灯对不对？他害怕回答，因为他闯的红灯，真的太多了。

01

那时他们在教思想品德，明天有一节关于交通安全的思想品德教育。打开课本看见一幅图，上面画着两个红绿灯，一个显示红色在左边，一个显示绿色在右边。一男一女都围着红领巾。左边的男孩在马路中间，在图右上角有个红色的叉；右边女孩也在马路中间，在图右上角有个红色的勾。下面写着一行字——红灯停，绿灯行。下面还配有很多事故的图片，上面血淋淋的，请放心这是用笔画出来的，不真实。也没有那种让人看了特别恶心和恐惧的感觉，甚至还有几分幼稚。白驰找到了证据，王子敬是错的，他的内心如此想着。

这一天早上，他和往常一样去学校，又看见王子敬闯红灯，急忙冲上前阻止，没想到他已经过去了。这时红绿灯也不争气，它是红的，只能干巴巴看着。来到教室看见他，又换了一件衣服，还是当时卖得最好的。他曾经找白言买过，只是说隔段时间给你买，后面他忘了。他想告诉王子敬，闯红灯是不对的。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距离感。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穿的一件发黄的白色的外套，里面的衣领都快秃掉的毛衣，裤子很宽松，看上去很油腻，只因为穿得太久了。这一件事拖到午饭后，不能再拖了，下午第一节课就是思想品德课。

白驰怯生生把整个身子扭过去，对他说：“闯红灯很危险。”王子敬一脸茫然还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就是昨天放学和今天早上，我看见了，闯红灯是不对的。”。

“那时没有车，会有什么危险？”

“万一有车呢？”

“我看了就是没有车，才过的。”

他又扭身回去，从掉色的书包里拿出思想品德课本，翻到今天要讲的内容。再次扭过身，伸长了手臂，用手指指着，闯红灯可能出现的后果，还说这些闯红灯的人，都去了医院。

“幼稚！”

他的声音提高八度，“闯红灯是不对的！！！”

突然王子敬站起来向下俯视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一直喋喋不休，像只苍蝇！”白驰也不甘示弱，站起来。“我是为了你好！课本上也说不能闯红灯是不对的！”

“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圣母婊！！”

“你说什么！”白驰被激怒了。

“你俩吵什么？”陈晓梦带着疲惫的身体问道。

02

几天前，她一直看着远去的白驰，直他消失在左边的拐角处……她想跑上去追他，可是等她来到拐角处，他已经不见了，她只能向右拐，他们路不同。这段时间心里一直惦记一件事。想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她害怕问他，害怕遭到拒绝。“万一是讨厌我，要怎么办呐！”她这样想着，渐渐地，她看见他，就不再说话。压制了好几天的欲望。她的求知欲，越来越强，为这件事感觉心烦，最近也开始失眠了……

现在她只想安静地睡会儿。不过教室的吵闹声令她睡不着，一些人在背昨天教的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还有一些人在追逐、打闹，而王子敬和白驰吵得最激烈，他们在争论——闯红灯对还是错？两人争执不下，声音越来越大，慢慢得变成争吵。陈晓梦用力把眼睛闭下，可是周围真的太吵了！突然看见两人都站在起来了，感觉情况不对，又站起来呵斥他们。

“对我吼有什么用，”王子敬摇着头看了看四周，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有本事叫他们别吵啊！”

现在白驰面向陈晓梦，头放得很低，小声对她道歉：“对，对不起……”声音太小了，她还没听见，就爽性撇过头不管了。

03

“刚才谁在喧哗，自己站起来！”这是刘老师的声音。他身穿黑色衣服，体态微胖，肚子有点大，一张油腻的圆脸，个子矮矮的，是这所学校的思想品德老师。刘老师下午上课，晚上备课，在中午睡一觉。他把手放在桌子上，听见楼上传来的声音，接着用手堵住耳朵，久了耳朵还会疼，没睡着还更清醒了，用手撑着头，眼皮不自觉下垂，快要睡着时一个声音又把他吵醒。“楼上都快翻天啦，你不去管管？”这人是副校长。

他离开办公室，看见整个班级的学生都疯了！讲台上的粉笔翻了，黑板也没擦掉，上面还有涂画，地上居然还有课本。有的同学相互追赶，老师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这是老师的声音，他们反应过来，相互追逐的同学立马回到座位，只剩下翻掉的粉笔和黑板上的图案。全班一下子就安静了，他们屏住呼吸。“没听见吗！吵的人自己站起来，主动点。”十秒中的寂静，全班鸦雀无声……突然所有人听见都听见一个同学的声音，用委屈的声音说，“是我……”说完他的脸红得像个猴屁股。所有同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纷纷看向他——是白驰。老师看着他弯曲着的手掌，脸又红又烫的样子。刘老师叹了口气，“你坐下吧……”又接着说，“你们今天的思想品德都预习好了吗？”

教室一片寂静不敢答应，“现在不打开课本，还愣着干啥？”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同学们都翻开课本，看见一幅图，上面画着两个红绿灯，一个显示红色在左边，一个显示绿色在右边。一男一女都围着红领巾。左边那个男的在马路中间，在图右上角有个红色的叉；右边那个女的也在马路中间，在图右上角有个红色的勾。下面写着一行字——红灯停，绿灯行。看着书上的图画，“书上都这么写了……”

04

王子敬看着书上的画，感觉幼稚，可笑！他不喜欢思想品德课，为什么助人为乐？为什么给人让座？他非常讨厌，就拿助人为乐来说。

那是前一年的除夕，王子敬得到了父母给的四百元压岁钱。他在街上碰到一个人，他穿着西装、一头短发，年龄大概三十出头。他在四处找人借钱，对过往行人说，“我的身份证、手机、现金全部丢了，我想回家过年，能不能借我四百元。”

那个穿西装的男子找了老人，和他浅聊了两句，说了原因，突然找出一个借口，离开了没借。；找了中年人，还没等他说话，看见他就挥挥驱赶；找了年轻人，他们好像有些犹豫，聊了一阵，然后有说自己没钱，还是离开了。他们好像看见了老虎，他们被骗怕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好久，不知道找了好多人，他一直都在坚持，从未放弃。他又看一个人，是他王子敬。他对王子敬说，“我的自己身份证、手机、现金全部丢了，我想回家过年，能不能借我四百元。”

那人见他有些犹豫，就承诺等他回去了还双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句话出现在书上，书里也是这么说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打消了还钱的顾虑，就把四百元给了他，他认为天上掉馅饼是合理的，因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于是他感觉拿钱很合理，还高兴得把父亲的电话号码给了他，希望他来还钱都是的时候过来打电话。

那个人也是非常认真写下联系方式，然后他就走了……

王子敬回到家，非常高兴，还把这件事主动告诉了父母说：“我的压岁钱的钱马上要翻倍，变成八百了。”对于在社会上闯荡多年的父母来说，听完就知道他被骗了，母亲质问王子敬，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父亲质问他这里有公交，为什么不借两块钱，非得借四百元，打车回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和保卫自尊，憋着泪对父母说：“我相信他是好人，不是骗子。”

“我把爸爸的电话号码给他了，等着吧，他一定会打电话的。”

他在焦虑中渡过前三天。为了消除焦虑，找来五个同学出来玩，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们，其中有四人表示，他们是好人；还有一人说他们是骗子。因为他的父母又被骗过的经历，在家里把这件事，隔三岔五拿出来摆谈，不要拿钱给陌生人，那一定是骗子，一分钱都不能给。

回到家，他又问爸爸，“他电话打来了吗？”这是他三天以来他问了53次，现在是第54次。

“没有，等他打来我会告诉你的，你不要再烦我了。”父亲的意思是——你不要问我了，你很烦。王子敬好像察觉到了危机，再问会有危险。

自那以后他没有再问父亲这件事，而是走到当初他们相遇的那条街，祈祷他能再次遇见那个西装男子。从早上待到晚上，只用十分把饭吃得干干净净，立刻出门继续在那里守着，又是三天，他还是没有出现。

父亲在家里等儿子回家吃饭，过了一个小时，王子敬都没回来，就问他的母亲怎么回事？原来是他以为自己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错过了，便要求妈妈把饭送到街上，他在外面吃饭，不回家里吃饭了。“胡闹！！”

父亲出门了，没有带饭，而是带的是竹条。在远处王子敬看见了，他手里的竹条，不自觉想躲开，知道要发生什么，他想往后逃，但是他知道逃掉后果更严重，他决定向前，带着天真的语气问他，“爸爸你拿着竹条干什么？快放下……”

“你回家吃饭，他就是个骗子。你想要八百元我再给你，就行了！！！”

“他打电话了吧。”王子敬是哭着回家的。他回到家没吃饭，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

“思想品德说要助人为乐的……书上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我想帮助他的……”王子敬的心中有一丝苦涩感……那天以后王子敬没再谈这件事，那人也没联系他。

成年后的某一天，王子敬会遇见一对兄妹，俩兄妹找人借钱回家。不过世态炎凉没钱帮助。那对兄妹，哥哥进了监狱，妹妹死了……即使发生了这件事，王子敬也不会知道，因为那对兄妹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个在街边偶遇的陌生人。

上课铃响把从回忆中拉出来，下定决心这一切都是骗子！即使这样也不妨碍他在试卷上写下违心的答案……

05

刘老师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没带课本又回到办公室拿书。他一边讲课，一边指出要考的重点。为了加深印象，特意让他们回答。我们的主人公白驰，把手举得最高，手举得笔直，抬头挺胸露出自信。老师也乐意让这样的同学回答，于是他很幸运被老师抽中，站起来答复得最快，特别有自信，“红灯停，绿灯行。”回答时还特意回头，看瞄了王子敬一眼。

“幼稚！”

刘老师夸赞他：“答得很好，记住这个要考。”接着用手示意让他坐下。

可是白驰又说刚刚没睡觉，现在有点困，用请求的语气问老师，可以站着听课吗？刘老师教书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同学也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纷纷转头看向他，原本以为刚才行为够让人震惊了，现在又做出震惊的事，全班同学居然感觉这个人很奇怪，不可思议。这也是为什么体育课没法和同学玩的原因，他真的太奇怪了。

陈晓梦不可思议地听着，对他充满了好奇，小声嘀咕着，“他好奇怪啊。”有时好奇可能是美好友谊的开端，也有可能爱情的开始。她放下了疑问，不再思考他是不是讨厌她，可能是很单纯的没有等她。

第三部分

刘老师走出教室，来到办公室，难得课上完了，现在有一段闲暇时间，打开短视频，一边刷一边笑。不久，感觉到肚子饿，打开软件点了一份外卖，继续看短视频。隔了10分钟，打开软件看见骑士已经到店了，忍着肚子饿继续刷。五分钟过去，居然看见骑士居然离开，离店铺越来越远。

不过他的订单也没取消，因为他买了准时保险，要是超时了，还可以得红包。于是不再盯着屏幕，又切回短视频，不知不觉快忘了点外卖的事。

01

刘老师等外卖的时候，同学在等最后一节课，那是数学课，早上数学老师已经讲完了知识点，最后一节课自习，其实更多的时候，他们不会自习，而是做作业，更想回家玩得尽兴不被父母唠叨。这课结束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来到校门口，一排小孩子站着不动，白驰这次特意站在王子敬身后，看见他又想迈出步伐，这次他像教育周围同学似的，带着洪亮的声音说：“刚刚上课我们都说闯红灯是不对的，你怎么还是这样？”

王子敬没回头，因为他看见一个人和白驰相似的人，打算过红灯。那人骑着摩托看见前面站了一排学生，就把摩托车停下，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您的订单还有一分钟超时请注意！”那个中年男子左右望了望——没车，然后堂而皇之的走过马路，这时可是红灯啊！同学们都知道那个人是白驰的父亲白言。因为他经常接老师们的外卖订单，顺便接儿子回家，时间久了同学们都认识他。现在同学炸开了锅，纷纷小声议论：“上一课才说红灯停，绿灯行，没想到他的爸爸……”声音很小，只有周围的人能听见，现在白驰就在旁边，任何微小的声音都不能逃过他的耳朵，更何况是尖锐的声音。

“真是没想到你的爸居然是这种人，”王子敬很是得意，“刚刚还说我呀！”

“你们别吵了！”这个人是陈晓梦为他辩解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白言慢慢走过来，同学们议论的声音，这些都令他脸越来越红，拦住闯红灯的爸爸。他忍住眼泪对他说，“闯红灯是不对的！为什么要过来啊！快回去，快回去！”

“等一下，要迟到了。”他推开儿子，挤进校门，急忙跑进楼梯，拿出手机给刘老师打电话。刘老师憋着笑声，害怕打扰别的老师备课。突然屏幕弹出一个电话。他用急切的声音说，“你的外卖到了，我在楼下。”

“我在，上来吧。”接过外卖，还差十秒钟超时，白言松了口气。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是啊！那店生意太好了！”他高兴着说。又叹着气说：“要不是我催他们肯定迟到，又是扣30元，6单白跑。”

“还是真是辛苦，回头给你五星好评。”

“今天他在学校有认真听课吧？”

“有啊！上课就他回答最快，最积极，最期待他的考试。今天又是来接……”话都没说完，白言就匆忙离开了。来到学校门口，他的同学走远了，白驰还在校门口等他。“儿子砸，爸爸来接你啦，开不开心。”

“不开心……”白言一把抱住儿子，想在放上摩托车上，载着他回家。可是他动着身体奋力挣脱，“我想走回去……”

“是不是闯了红灯，不高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父亲拉着儿子的小手，感觉暖呼呼的。

“你的手好冰，别拉我！”接着甩开的手，然后用魁梧的身体抱住他，把放他上摩托车，马上用语言威胁道：“敢带我回家，我就敢跳车！”

“顺便你！”白言异常气愤地骑着摩托车回家了。路上的树只剩下枝丫，很多还是光秃头的，只有极少数有了嫩芽。时不时还有风，吹得树枝左右摇晃。他把双手插进衣兜，把头缩进双肩抵御寒冷，像个小鸡似的。一阵寒风吹来，吹得他直哆嗦，本想停下脚步。不往前，回不了家，最后还是一步一步向前走。

02

白言回到家，打开门也不进去。看着地板、鞋柜、吊灯、沙发、……这些全是家具全是白言用心血换来的，这是他们刚装修不久的新家。

向前跨一步就能看见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茶几上还摆着白驰吃不完的剩饭。他总是喜欢边看电视，边吃饭，声音开得很大，就坐在客厅的蓝色沙发上。

几天前的下午刘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渐渐天暗了。她才想起现在要出门去便利店上班，那天出门总感觉背后有人指指点点。坐在收银台的凳子上也没感觉，第二天早上站起身才看见板凳上的饭粒，那一天巧好是，白驰坚持穿短袖。

03

16岁时白言在流水线上班，没错就是工厂。在那里认识了刘娜，通过12年的相处，他们终于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两人拿着积蓄，一起畅想未来，打算离职以后，在城市买房子。终于在10月28日定下日期，可是厂里的同事都劝他，“再等一个月吧，马上就要过年了。”

“我和她等了12年……还要再等一年吗？不！我们现在就要走。”第二天早上，来到办公室他们递交了辞呈，离开工作12年的地方，接下来面对的是焦虑与不安。

两人拿着12年的积蓄，来到市中心了解了房价，他们发现这些年的积蓄根本不够，只能选择在附近买房。第二天找到一间价格合理的房子。那是80平方米的房子，首付20万这是他们12年的积蓄，他们贷款了30年，月供1642.51元，一共791,303.6元。他们为什么要买房呢？可能是过年回家，街坊四邻，亲戚朋友总要问，要是说没有总感觉丢人。或许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才决定买房的。两人考虑着要不要装修，不过他们立刻打消了想法，因为他们想要一个孩子，孩子的学费又要怎么办呢？于是装修的事暂时放下，他们那时还没想到这一放就是八年。

为了减少开支，他们两人到城市郊外租了一间主卧，之前还特意问房东能不能做饭？房东答应了，不过得另外缴200元水电气费。他们思忖了一下，感觉还可以，因为在外面吃饭，两人一个月肯定不止200元。

刚来这里时还有些不适应，因为房东也住这里，这是一位姓赵的退休老爷爷，他住在次卧。他们的新生活刚开始，还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一个月后两人问赵爷爷能不能下个月一起缴。换成其他人可能不会同意，因为这次才是第一个月，彼此都还不熟悉，凭什么把房子白给你住？不过他们相信赵爷爷会同意的，还告诉他自己刚刚买了房子，手里没多少结余。老爷爷很孤单，便同意了。

正因为这样他们只能每天早上6：00起床，乘坐早班车来市中心干活，只因为市中心工资高一点。那段时间他们两人生活非常艰苦，房子虽然买了，还差装修，不仅如此还有月供。他们非常迫切的想要一份工作，但不知道干啥。因为他们两人只会拧螺丝和贴胶带，真的是一无是处。那时正好遇见外卖行业兴起，感觉这行业简单，就是替人跑腿，送东西，是个人就能干，没技术含量，于是他们两人都成为众包的外卖员。

刚搬来市区，对城市都不熟悉，经常迷路送的外卖经常超时。工作了将近一个月，两人工资加起来才4000多一点，交完房供，又得考虑房租，水电，两人微薄工资肯定是不够的。刘娜劝他转行，说这行不行，可是白言想坚持下去，并且说：“我现在只是不熟路，坚持一下好了。”他们又坚持做了一个月。

很不幸刘娜遇见一件事，她给一个人暴躁的年轻小伙子送外卖，那人一直催单，后来她骑的电瓶车翻了。重重摔在地上，手指被划破流着血，膝盖变青。还好外卖有保鲜膜封得严严实实的，保住了。她立马起身，推起电瓶车，前后推了推没坏，这电瓶车是众包公司的，坏了要赔，然后去把路上的外卖捡起来，继续送。而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人上前搭把手，帮助她。餐是送到了，可是严重超时，平台扣了一些佣金，又被年轻小伙子差评，扣了双倍工资。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打击，令她不得不向老公再次提出想换一份工作的请求。白言看着她的膝盖、擦破皮的手，为他找了一份便利店的工作，就在新家隔壁。那里24小时都有人买东西，她干收银的活。每天8小时，上五休二，排班制，月薪2100-2500元。从此以后刘娜在便利店工作了一年，他从未请假，因为这会影响200元全勤和200绩效。她唯一次请假，还是一年后为了生下白驰。

晚上白言因为这件事睡不着，专门找客服反馈。客服处理也是迅速，退还了一半的佣金，因为是差评导致，这和翻车是两回事，不能一概而论，只能退一半。白言坚持强调是那个人催单导致的，最终得了到补偿，不过是外卖的优惠券。也是从那时开始，外卖催单有了时间限制，超时才能催单，还是从那那个时候开始，外卖单价逐渐变低了。

半年后白言熟悉了市区环境，经常接“连单”，也就是订单还没结束，立马接顺路的订单。最夸张的时候，他一次接了十单。工资从3000一个月，到飞涨到税后收入七八千一个月。不过他送的外卖不止四倍，为什么工资才7000-8000一个月呢？

原来是，外卖行业飞速发展，很多人加入其中，想分一杯羹，渐渐人员过剩，导致单价降低。新人刚开始到手工资1800多一点点。连一个月吃住都不够，很快有人不干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谁肚子饿了谁来干，同时人力资源也开始劳累，他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通常不会超过一个月。办入职手续的离职手续的一样多。

不过这对于白言毫无影响，因为他的业绩永远是最多那个人，也是那时他点燃了人生第一支香烟。

04

经过一年的打拼，经济逐渐稳固，终于可以要一个孩子了。他们白天忙完，晚上还在忙。终于两个月后的某天，刘娜上夜班。白天发现自己肚子大大的，找来白言，想让他带去体检。那时他还在送外卖，可是他放下手中的订单，找上同事让他代送。来到医院，果不其然，真的有了。刘娜说着“谢谢。”可是白言突然严肃起来说，“你得好好休息了。”

可是她拒绝了，理由是孩子还有7个月出生，打算再上班6个月。白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段时间，他回来得更早了。没孩子以前他是早上6：00出门，晚上22：00回家。现在他是下午6点回家，为的就是给刘娜做养营餐，不仅如此她为了配合她的排班，居然主动开始跑夜班外卖。

也正是那时候，赵爷爷得知他们有了孩子，为了表示恭喜，告诉刘娜，“200元水电气费以后不要了。”

其实半年前，都提过免除200元水电气费。那是一次赵爷爷没有吃饭，而他们热情的招待下，他同意了。不料半个月后，赵爷爷染上风寒，卧床不起，那时想起第一次看见白言夫妇见面的时候，他听见他们想来白住，本来是拒绝的，不过想起这么大的房子，只有这一个老头在，始终感觉浪费，转念一想，白住就白住吧，有一个月相处也好，热闹些，他很孤单。但是赵爷爷没有想到，第二个月他们真的给了，双倍的房租。

刘娜上夜班时，注意到有好几天都没有看见赵爷爷了，于是她悄悄打开门，看见赵爷爷躺在床上，她决定给他买药，还专门喂他吃药。赵爷爷看见有人喂他吃药，他有些生气，想自己来，可是他老了，还病了，连拿勺子的力气也没有。

在那个时候，刘娜知道了老爷爷的儿子和一个女人跑去国外了，现在都还没回来，只是每个月按时打钱给他。他责备自己对儿子没有严厉的管束，才导致叛逆的性格。唯一给他慰藉的是，儿子临走时把房子丢给他住，以报养育之恩，可是这代替不了亲情。

他的风寒好了，心里好像有个疙瘩，就是过不去。主动找上夫妇二人，想免除200元水电费，可是他们一口回绝了，还说要是再提这件事就搬出去住。

现在老爷爷又说了一遍，告诉他们养孩子要花不少钱，劝他收下，又说以后这200元是拿给他们给赵爷爷买菜的，还说白言炒菜很好吃，想经常吃。在这样的说辞下，白言终于同意了。

05

八个月后孩子顺利出生，白言为他取名“白驰”，希望他像他一样，跑得快，送很多很多外卖，赚很多很多钱。白驰长大后没有送外卖，而是成为一名网约车司机。

这些时间里，白言想向公司提出休假，为了照顾刘娜，公司同意了这合理的请求。不过他没有带薪假，因为他是临时工，没签订劳动合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到手的工资没有少，社保没有扣。他问公司为什么不给他转正？公司给出的合理理由——白言没有主动询问。事实上他真没有主动问这件事。他想现在转正，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公司同意了。白言抢过劳动合同，问都没问立马盖了手印了。公司才补充道——需要缴纳一年才能享受生育补贴，还特意指出劳动合同的条款，这次请假依然没薪。公司还告诉他交了医疗保险，刘娜在医院做手术的部分费用可以报销。知道这件事，白言心里舒服多了。

那段时间他有了十五天假，就把刘娜照顾得无微不至，经常买鸡蛋、肉类、鱼，亲手给她做菜。十五天后，这件事交给了赵爷爷。本来白言想给他一些钱，可是他拒绝了，“我老了，你们还愿意陪着，这比什么都贵。”就这样白驰和赵爷爷有一层爷爷的关系。他们装修完房子，也会在过年的时候，到赵爷爷家串门送礼，白驰也非常喜欢吃赵爷爷做的红烧肉。

白驰七岁时，他们拿着积蓄，他们来到装修公司，拿着手里的钱，准备装修，不料这次装修，也需要15万。不过在刘娜的软磨硬泡之下，装修公司最终决定优惠些，成交价在12.9万。用刘娜的工资付月供、装修贷，而白言负责，家庭生活开销，水、电、气、米、油……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白驰的学费。有了一番细致的打算才，生下白驰。那次决定以后，白言的工资不再是，7000-8000，而是八千以上，有时还会到九千，不过到手的工资还是只有七八千，因为扣掉了社保和个税。他们把钱分为三部分：一部分养老金、儿子读书的学费、生活费……这一切又是闯了多少的红灯换来的呢？

第四部分

白言是一个愿意和儿子沟通的父亲，他知道闯红灯是不对的，不过现实生活中没有对错的。白言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门口，期待儿子回家。可是他回到家就想回卧室，把门关上，不想和他说话。他感觉父亲羞辱了，他感觉父亲是一个坏人。到了饭点，也不吃。白言在门口敲了好一阵，也不愿意开门。

“能不能别胡闹了，现在要学会理解和体谅了。”

……

“我知道也知道闯红灯不对，可是……”

那一天，白言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一个单，这时一个订单突然冒出来，送餐地址是白驰的学校，他毫不犹豫下单了，他想和白驰一起回家。他拿起黄色安全帽带着头上，骑上摩托车，冷风溜进安全帽，整个人凉飕飕的，衣服好像脱光一样。在八年八年送餐的时间里，他感觉这不算什么。路上遇见红绿灯也不敢停留，只要没车直接过，不管红灯绿灯。为了提前一步赶到商家，说不定还能再接一单。踏进店的那一刻，他看见许许多多的骑士，挤在店里，排队拿餐。一个妇女问，“79号在哪里？”

又一个男子问，“83号又在哪里？”

还有个刚来的年轻小伙儿抱怨道：“你这里好乱呐！”

“自己找，我们忙不过来！”

“叮，附近200米处有人下单。”这是白言的提示音，知道这里备货需要十分钟，他和往常一样离开了餐馆，先去送附近的单子。来到大街上，才骑了100米，看见那里有个人，拦住了他的路，他的手里拿着红旗，吹着口哨，这次他不能闯，只能安静等待一分钟。等他来到餐馆时，发现订单，已经被人饥饿的人优先抢走了。

那时他才看见自己没有按抢单键，如果没有等一分钟的红绿灯，他一定能提前掏出手机，发现这件事。他讨厌劝导员，因为这让他赚的钱变少了……又把摩托车调头，回来送学校的订单。

这时人变少了，他看见餐馆里有五个人，两个打包，三人分别放小吃、饮料、主食……这五个人都手忙脚乱，投入工作全部精力，包装好的饭菜，只能随意放着，让骑士自己找。老板没来，在家里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做客服，安抚顾客，要是他来整理一下估计会更快。
又过十分钟了，里面的忙乱，还是没消退，白言扯起嗓子吼，“123号好了没？”
“自己找，就在台上。”他看着一模一摸的包装，盯着订单编号，仔仔细细观察，眼珠平移，突然看见一个没有订单，翻一面，那是92号。又继续找，看见最后一个，感觉就是它了。翻过来看，117号。
“没有啊！到底在哪里？装了吗？”
“好，马上给你装！”
“林伟，你快装123号，骑士在催！”
“这个土豆丝在哪里！我才来第一天，不知道啊！”
“就是那里！”他用手指着门外。林伟出去了，找了三分钟，他着急了，“到底在哪里？没看见！”
那个人只能放下手里的包装，走到他面前，“走开，让我来。”林伟在旁边看着，现在知道土豆丝是放在柜子里面。他看见土豆丝装满了塑料碗，再放进微波炉，用高火打了两分钟，才拿出来，接着放进包装带。“你这里愣着干嘛，不知道去打米饭吗？”那人问他。林伟才反应过来，要去打米饭，把装满米饭的盒子，放进包装袋。才能递给骑士，现在已经过五分钟了。

白言没停留，拿到外卖立马开送，路上无论是红灯绿灯全过，已经来不及了。要是迟到，得罚款30元，跑一单才5块钱，怎么想都不划算。

白言一路上看着时间，来在学校大门口，还差最后一分钟了，就差最后一个红灯，不闯就会迟到。上一单就是等红绿灯错过的，决定不能因为一分钟耽搁了，他迈出了步子……

白言小声说着：“闯红灯是不对，这也是无可奈何……”

“难道这样就必须闯红灯吗？这样的事，我无法认同！！！”门后传出一阵怒吼，他红着眼，脸上挂着泪。

“你要知道，你吃的，你穿的，全是我闯红灯换来的！！！我不闯红灯，别人也会闯！我不能让他们把我的订单抢走！！”他停住了，意识自己情绪失控了，慢慢平复情绪，父亲告诉白驰，“我是个要背负家庭责任的父亲啊……”

父子两人没在说话，卧室里也没了声音……很长一段时间，“红灯”一词一直是家里的禁忌，谁也不敢提。这件事会在后面继续发酵，直到父亲挥了他一巴掌，直到他哭得伤心欲绝才结束。

第五部分

那是一个冬天，要期末的考试思想品德试卷上，果然有红绿灯的问题。白驰是全班唯一一个答“红灯行，绿灯行”的人，他就是个白痴。他在答题时可以把这个问题，留到最后，这是最简单问题，可是要回答，变得感觉难受，默默地抽泣，很小声，很小声，因为他在考试。他很害怕被人发现，只能偷偷地趴在桌子上。刘老师看见这样的回答，感觉很奇怪，因为全班就他一个人这么回答，而且这个回答铁定是错的。刘老师拿着试卷仔细看了看了，好像在旁边发现一些干掉的水印，那是他的眼泪。他把白驰叫到办公室，问他：“如此明显的答案都不知道，你是白痴吗？闯红灯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是的很危险，我差点被撞了，就在今年春天……”在考试的时候，他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父亲闯红灯的事实，最终含着泪水，写下“红灯行”。

听完他的陈述，刘老师思忖着，这样会教错孩子，心中暗自记下今天发生的一切，下午上报给副校长，于是在第二年红绿灯路口多了一个劝导员。希望劝导员能履行好工作职责，绝对不能让他们闯红灯，这很危险。

第六部分

白驰出生的时候，两人因为工作没法照顾他，很长段时间都是赵爷爷照顾，相当于是他把白驰拉扯大，伺候他吃喝拉撒，给他换尿片，可以说是他的爷爷。

白驰也很喜欢吃赵爷爷的红烧肉。当年他的儿子也喜欢吃这道菜，也是为了配合儿子刁难的口味，特意在早上去挑选精选的牛肉，先用小火煮一下去除，加入老姜、少许料酒去大部分腥味。接着捞出，然后用中火，炒辣椒、白糖，加一些醋，然后再把牛肉焖一下，直到入味。

01

今年春节可不太平，发生了一些事。一个女孩子对他产生好奇心，她还不知道，好奇心也是爱情推动力。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在生日那天和白驰待在一起，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她也是感觉奇怪，以前生日都是女孩子，怎么今年还有一个男生来家里呢？通过询问才知道，正是那天和她一起穿短袖的男生，还告诉她，那天他遵守承诺，是穿短袖去的。这让她想起了老公，也是这样的老好人，只因为他恪守承诺。陈晓梦的外婆就对她（妈妈）时常念叨要嫁一个重承诺的人。

春节那一天，陈晓梦把邀请他在三天后，去家里玩，是晚上十点开始，他欣然接受了。万万没想到，三天后赵爷爷突然邀请他们去他的家里吃饭，就和去年一样。白驰想去陈晓梦那里，陪她过生日，也很喜欢吃赵叔叔炒的红烧肉。接着他做了一个大胆决定——两个都去。他想先去赵爷爷那里，不过他又得为了陈晓梦留存自己的胃口，不能吃太饱。他那时还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发生转变

02

那天早上赵爷爷焦急地在家等着，为了他们准备了很多。早上五点就不自觉醒来，去集市买牛肉。回来后一直坐立不安，打开电视机看了没到三分钟，又关了。为了让时间过得快些，他出去散步回来，才过了十分钟。感觉是起得太早了，又回去睡觉，可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睁开眼才过了十分钟。最后他来到客厅，瞪着时钟让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呆呆的看了三分钟就受不了。于是他干脆每过一秒心中记下一个数，直到数了十万位数。时间停留在下午六点三十三分，门缓缓开了。是的，搬家时赵爷爷把钥匙留给了白言，可是白言不收，又有给了白驰，对他问道，“还想不想吃红烧肉？”他非常干脆地回答，“想！”于是这把钥匙，给了白驰，但是白言害怕他弄掉了，又把钥匙收了回去，就像收压岁钱一样。

白驰吃饭时也是看着时钟，害怕错过时间，因为从这里去陈晓梦家要30十分。还有三个小时要走了。他催促着赵爷爷赶快炒肉，并且主动来帮忙，感觉多一个人能快一些。赵爷爷夸这孩子懂事了。他们两人在厨房忙了两小时，才准备好饭菜。今天菜肴可是相当丰富，有白驰最喜欢的红烧肉，还有凉拌鸭子、木耳炒肉等等，六菜一汤。摆上桌，他只吃了一点点，突然停下筷子。

赵爷爷问他，“是不是回锅肉炒得不好吃？”

他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我想去同学那里过生日。”

“什么！你要去同学那里？”白言认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同学那里？！”

“是的，外面黑了。”他低着头，回应道。

赵爷爷怒吼道，“赶紧走啊！不然他们都吃完了！”

“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就应该说，‘现在去不了’，不要让她等你！！”刘娜劝说道。

“不会的，她最喜欢遵守承诺的人了。”

他的白言突然起身，向他粉嫩脸上，甩了一掌，脸上一个大大的红色掌印，眼泪就在眼睛里就差一点点，就会掉下出来。他强忍着眼泪说，“我要去！”

“收起你幼稚的任性！你这么不懂事啊？！你的父母能有今天多亏赵叔收留，第一个月没收房租！为什么不为他人考虑呢？自私的家伙！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赵叔叔吗？现在变了？”他怒瞪着白驰。

“不，没有变。只是想去她的家。”

赵爷爷突然起身，拉住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他想去就让他去吧，快去吧，天快黑了，再不去就晚了。”

白驰忍着泪，一直到楼梯看，终于流出，眼泪模糊视线，然后他一下子踩空四个台阶，摔倒在楼梯里。不过他想起和她的生日约定，用右手擦干眼泪，要为了她遵守承诺，因为他是遵守承诺的人，一瘸一拐地走向她的家……

外面冷清清的，白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很难受，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感觉厌恶，愤恨，无奈……各种情绪交织着，眼泪掉了，又擦干出来。他不想让她看见狼狈的样子，习惯的疼痛减缓了，又在大街狂奔，一直向前跑，向陈晓梦家里跑，发泄这无处释放的情绪。本想大喊一声，可是现在夜深了，他很害怕打扰别人休息，只能憋住。狂奔一段时间，到了她家门口也不敢开门，只是静静站在门口，一直等待着。

03

陈晓梦早上就盼望着他早点到，一大早就把妈妈叫起来，让她带她去买大一点的蛋糕。带回家就把蛋糕切成四份，突然想起来，爸爸在建筑工地上班，不回家，就把蛋糕切成三份。切蛋糕全是她一个人，没有妈妈帮忙，反而还要帮妈妈洗菜。

晚上全部都做完了，白驰还是没有出现，陈晓梦拿着妈妈的手机给工地上的爸爸打电话。看见自己女儿打来电话，和包工头说了一声要去上厕所，就离开了。躲到角落里才敢接陈晓梦的电话。陈晓梦在电话里看见爸爸戴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上面还有混凝土，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他的贴身衣服已经黄色，还是不舍得换。虽然他是一个脏兮兮的父亲，可父亲就是父亲。

陈晓梦没有因此就讨厌，因为她知道是为了，她和妈妈才变成这样的。现在可以在手机上看见爸爸的样子，感觉好近又好远。看得见，又没办法抱住他，拉住爸爸的大手，感受他的温度，让他尝一下这甜蜜的生日蛋糕，这是一种悲凉。

陈晓梦经常在电话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总是说着明年，还说车票抢不到。陈晓梦经常抱怨他，一直说同样的话，从来没变过。做父亲的感觉是钱给得不够，就告诉她，“红包已经给妈妈了。”

“谢谢。”这两字里面没有喜悦，干巴巴的。冰冷的钱无法带来温暖，可是没有它会更冷，最后我们还是很冷。她把蛋糕露出来，那是草莓蛋糕，最上面有草莓，还有白色奶油，她问爸爸想不想吃？他没有答应，因为她在视频里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答应了一句“马上来”，就挂断了……

热闹的家重新变得冷清，她想起了白驰，想出门看看，他来了没。打开门看见他在门前站着不敢敲门，脸上什么都没有了。她拉起他的手，她的手好暖和。把他带到洗手间，为他接水，又给了他一条干净的毛巾。她本来想帮他擦脸的，可是被他拒绝了，因为他不想让她看见，脸上还有泪痕。

魂不守舍走出洗手间，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也没说话。吹蜡烛时，也是看着她，分的蛋糕也没吃。那么他来干什么呢？陈晓梦的妈妈关切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陈晓梦用手打断了她的疑问。隔了很久很久，内心总是没法平静，问她“你为什么让我进来……”等他内心恢复平静时。他想离开了……来到这里第二句话就是“我要回家了……”

“他是怎么了？”

“他是个好人。”陈晓梦说道。

他游走在大街上，看见他住的小区，多了一个红绿灯，就在他家门口。他下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这是他第一次闯红灯。以前都没有的这个红绿灯，可能是最近贷款买房的人多了，住户多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多了。出于安全考虑，最近才安装上红绿灯。回到家已经晚上12点了，刘娜在卧室里等他。

05

看着父子两人的争吵，刘娜想起了，最开始找工作的时候。刘娜首先看上了文员；白言看了保险销售，他们分别去不同的地点面试。面试官看见他们，面黄肌瘦，个子不高，就简单问了他们，以前做的什么？知道他们是在电子厂上班，接着对这两位来面试的失去了兴趣，就告诉他们，“要是通过了会有电话联系。”

他们心中的大石放下了，分别自以为面试通过了。回到家，他们都把事情告诉了对方，发现两人的回答居然是一样的。白言意识到情况不对，就去找了别的工作，也是在那段时间他决定送外卖。

刘娜就不一样，她起得很早，害怕错面试通过的电话。等了三天，渐渐明白是不可能联系了，可是她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直七天后她打碎了一个盘子。那是在等面试结果的第十天晚上，她在擦手里的盘子，不过越来越慢……接着她忘了手里还有东西，因为她想回一个电话。放开手，盘子就掉了，也碎了。盘子的碎裂声，让她从幻想中清醒——这次面试没通过。

她没有清理碎片，而是来到客厅拿出手机，按了面试官的电话号码，就差按下拨号键，他又把电话号码清零。她像这样重复了三次，还反复问自己，知道结果为什么要追问呢？其实她明白的，这是为了她好，为了不让她寒心，才用委婉的方式。

通过这件事让她明白，说话要有分寸，拒绝要有分寸。她想着，如果白驰用委婉的方式表达想要离开的意愿，也不会被爸爸打了。她想把这件事告诉儿子，希望他懂事，不要做一个白痴。

门轻轻开了，白驰回到家。还没到客厅刘娜就用温和的语气问他：“那里怎么样？过得好吗？”

“还行……”他没有看刘娜的脸。

突然她的语气变了，“谁叫这么任性的，你有考虑过刘叔叔感受吗？”又停顿了一下，“你应该婉拒的，‘比如寒假作业没做完。’然后偷偷过去陪朋友过生日不是很好吗？”

“这是撒谎吧……”他用微弱的声音说。

“这是婉拒。我和你爸爸在外面见多了。”又隔了一会儿，“现在很多事，都是我考虑一下，考虑着就没信了……”

……

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你想想赵叔叔为你准备这么多，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不感觉这样很自私吗？换个说法是为了他好啊！不要让寒心，是关心的表现呐！！！”

“我无法认同撒谎这件事！！！从这里滚出去！要不就是我出去！”他噙着泪说，坚定地说。

刘娜还是败给了他的眼泪，来到卧室向白言抱怨，“都怪你取名叫‘白驰’，他现在真的很白痴，呆呆的。和他说现实，居然吼我。”那时白言已经睡着了，没听见。他早上6点起床接单挣钱，挣白驰学费，继续还房供，这30年房贷可没结束……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感觉刚才教导，有些卑鄙，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说了这种话。她想现在起床和儿子道歉，可是她感觉白驰现在睡着了。于是她只能很早起床，给白驰煎一个爱心鸡蛋。能吃到的，只有白言和白驰。

第七部分

第二年开学时，学生们发现红绿灯站了一个人，穿着警服，手里拿着红旗，吹着口哨，十分勤奋的工作。老师们感觉这样就没人闯红灯了。刘老师还亲自在教室当着同学的面表扬了，告诉同学们闯红灯是不对的。夸奖他这都是你的功劳。王子敬却不这么认为，感觉麻烦又变多了，不过他只能服从。放学的时候，他拿出一只笔，把试卷的答案改成“红灯停，绿灯行”。他改了，可是其他人没改。

回家时他昂首挺胸，看着大家整整齐齐在路边站着，等绿灯。心中不自觉暖暖的，脸上也不自觉流露出笑意。绿灯亮起，大家整齐划一通过马路，各自回家。是的，这一个红绿灯有了劝导员，可是第二个红绿灯没有。

这是小区的红绿灯，他在远处看着他们成群结队，过了……他只是这样看着，像冻住了一样。歇斯底里咆哮，“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改变。”是的，校门口红绿灯不闯了，其他地方也有人会闯的。

他的心突然被馒头一样东西堵住了，感觉到窒息，他的脸有了水，这水从眼里出来，又从脸颊流到地上。他突然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这和书上教的不一样……这和思想品德上的教不一样……”

他的眼泪都没擦干，又突然脸上露出嘲讽般的笑意，渐渐失去了理性的控制，不小心溜出声音，他开始傻笑，“哈哈哈……”在路人看来他和疯子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是个白痴。

同时他在心中暗自发誓，“我是绝对不会闯红灯的。”以后他来到小区的红绿灯，如果是红灯他总是特立独行，看着别人过，自己不会闯。

01

自从那次失态的表现，白驰对她渐渐有了规避心理，总是刻意回避她。不过，陈晓梦经常向他搭话。白驰生日的时候，突然想邀请，他想在生日那天向她道歉，重归于好。这些话总是憋胸口，不过陈晓梦记得他的生日，还特意问他，“今年十岁生日邀请我吗？”

“来啊！”

这天他们一起回家，路过红绿灯。那里有很多人，他和她像平时一样，扎进人堆里。突然人群中一个人动了，陈晓梦跟了上去和他们一起走了。白弛想拉住她，但没抓住。他看着她远去，想着，要不要跟着跟上去呢？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你一个人在坚持等绿灯，我很傻吧。她会讨厌我吧。现在看着远去的陈晓梦，总有落后的感觉，脑海突然闪过，“收起你幼稚的任性。”是我任性了啊……他踏出了那一步，跟上陈晓梦的步伐，来到红绿灯对面，他的脸色铁青。

“你没事吧？”陈晓梦看见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关切地问。

“我没事……”我撒谎了……我应该告诉她有时事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的家，在哪？带我去吧。”

“滚！你给我滚！”白驰突然莫名奇妙地吼道

“你是怎么了？”

“我叫你滚回去，你没听见吗？”

脑海又闪过一句话：你有为他人考虑过吗？他突然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非常过分的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接着他不在看她跑了。

陈晓梦看见他跑进A栋，跟了上去，电梯没停，她一直注视，想知道停在几楼，是29楼。知道了他的楼层后，才坐上电梯追他，敲了一会儿……开门的是一位妇女，女孩告诉刘娜是白驰让她来的。

打开门用手指着他的卧室，隔着很远都能听见，抽泣声。陈晓梦摸了摸把手，打开卧室看见他在流泪。看见他拿出试卷，又把答案改成“红灯行”，他看着这个答案一直哭泣，直到眼泪把试卷打湿，“这和书上教的不一样……这和思想品德上的教不一样……”他拿出思想品德教科书，狠狠地撕裂，把助人为乐、红灯停绿灯先，遵纪守法……全部撕裂，撕完了又把思想品德试卷，扯成碎片，接着再一次重撕，直到不能再撕，在把这些洒向空中，整个屋全是试卷的碎片

“哎呀！”一张碎片落到站在门口的陈晓梦头上。白驰才感觉有人来了，瞪大了眼睛，擦干眼泪装出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她没说话，也没问，而是走到他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坐在旁边，一句也不说。她的手很软，也很温暖，这份温度从手心，到内心深处，他告诉她：“我想做一个好人，我想做一个守承诺的人，我想做一个遵纪守法的人，我想做一个彻底正直的好人……”他这一切告诉了陈晓梦。她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那天以后，他的疙瘩没了，他也在学会改变……现在做好人难受，做坏人被抓，还是做个人好一点。习惯就好了，白驰这样想着。

第八部分

那是一个晚上，22岁的白驰突然很早回家，他一般是晚上1点回来的，不过今天他晚上9点就回家了，找到陈晓梦。那时他们已经结婚一年了，现又向她倾诉今天发生的怪事，想听听她的看法。

现在他成为了一名网约车司机，今天他同时接到两个奇怪的订单，被罚款1000多元。早上五点，他接到一个订单，那是一位中年女乘客，带着公文整，上车还能听见她的喘息声，应该是刚从楼上跑下来的，他急忙对司机说，“快开车！飞机快起飞了！”白驰开足马力，把油门拉满，渐渐他们进入城区，红绿灯又出现了，可能是太早没有人过马路，这是是红灯，他不想过。但乘客还是劝诱他，闯没问题的，现在没人，也没车，还没监控。他保持着本心，拒绝了。乘客的重要会议宣告破产，因为等她到了机场，飞机已经起飞了。她气愤地给了一个差评，最后处罚双倍车费，被罚五百多元。

晚上20：00他很不幸又遇见一个，年轻的人，也让他快开车。原因是他的奶奶得了癌症，快不行了，他想看奶奶最后一面。在有了上一次经历，他闯红灯了，因为那里没有人，可是那里有摄像头，他被拍了。晚上11点手机接到一条消息，您被扣三分，罚款500元。试图通过申诉和客服沟通说明情况，得到回复是——我们不管有没有人，只管你有没有闯红灯，这图片拍的清清楚楚是你的车牌号。又进一步说了情况，说是那人有癌症，这才闯的红灯。不过客服的回答是——你可以证明家人真的是癌症吗？他没法证明，只能接受处罚。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双手抱头，又走进卧室对“怎么做都是错的……”这时一个电话打来，那是白言，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为了顾虑他的感受，“没事，挺好的。”是的，他又撒谎了，这已经不止一次了，白驰已经习惯了。

“这灯到底是闯还是不闯，到底是说实话，还是撒谎？”他来到卧室对陈晓梦问道。

“在没摄像头的时候闯。”

“阳奉阴违吗？”

“也只有这样啰，我看得出老公是一个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机械、不是工具。只有你才会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其他人都不在意的，我们也别在意吧。”

她在说的时候，他目不转睛看着她，看着她的睫毛，脸颊渐渐变得绯红，渐渐地她的脸上逐渐变红了，有一种忍不住想要轻吻的冲动。她看着他，天真的样子，有一种让人怜惜的感觉。其实她早就原谅了白驰在生日失态的行为；他在生日的时候跑掉也要追上去，是因为他遵守了承诺，真的穿短袖来上学了。她知道白驰是怎么样一个人，正因为明白和理解，那天晚上才牵起他的手，进卧室一句话也没问。那天晚上他主动上前把卧室的门关上，陈晓梦提醒道，“记得关灯，我不喜欢亮亮的”。那天晚上月光不错，窗外透过影子，看得出两人正在嬉戏。可能是那天，怀上了一个女孩。

有了孩子以后，生活渐渐有了动力，不再想这些小事，因为他的女儿得读书，现在要开始挣奶粉钱，渐渐地也把这些事忘了，生活也过得甜蜜。

第九部分

她出生两年后的，某一天，一位年轻的司机路过K城财富大厦，从远处看见绿灯还有12秒，正准备踩足油门冲刺！突然看见一大群人，接着就是一个急刹。坐在车后的妻子和小女孩，一个踉跄差点冲撞在座椅上。小女孩被吓着了，哇哇大哭。急忙询问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急刹，这很危险。”她没有系安全带。“有人闯红灯，还不止一个人……”
“我们不要闯，别教坏孩子，知道吗？”妻子说道。
司机看着势不可挡的人群，无奈等着。妻子趁现在的时机，教育孩子：“这是红灯，我们不能过，要等到绿灯。红灯停，绿灯行，听懂了没？”妻子说道。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后面的汽车继续累积，变成一条长龙，人群过完了，阻拦车辆的红灯还亮着。为教育孩子，他的车子没动。后面的司机看见人没了，一心想通过红绿灯上班，他们快要迟到了。看着前面的车子不动，疯狂地按喇叭，嘟嘟的声音让人感到心烦，示意赶紧走。几秒了还是没动，绿灯还差七秒。有人从车窗探出脑袋骂道：“你他妈有病吧！没人走啊！”那个人早上要给员工开会，必须提前十分钟到。司机还是没动，突然乱糟糟的喇叭声变得一阵一阵的。这好像声讨乐，那些上了刑台才会有的音乐。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在圆台中央，那个圆台即是表演台，也是刑台。一个人在舞台中央伫立的站着，像一颗松树，那个人挺直腰杆，面对观众们七嘴八舌尖锐的声音：“快走啊！傻逼吧！脑子有病吧！你不走别耽误大家行不行？你是白痴吧？！”突然听见一个尖锐的词，他的脸涨红了，因为他的名字叫白弛。而在现在离绿灯还差五秒。
陈晓梦羞红了脸，说道：“我们走吧，别丢人了。”准备踩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老奶奶迈着步子，想要过马路，她是被落下的；又想着后面的催促，不知如何是好，后面的车太多了！他下定决心，踩下油门，没有让老奶奶过。小女孩无意说了一句：“红灯行，绿灯行，哈哈哈！”陈晓梦咽回去想要说出的话。现在还差三秒绿灯，他过了，还带领着后面的司机他闯红灯，他们是自愿的。

在这一刻，白驰的脑海突然闪过，白言送外卖闯红灯那一刻。那一天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闯红灯；今天他也在女儿面前闯红灯。这一切都回到最初的原点

某一天，白驰的女儿在家看思想品德，在背诵红灯停、绿灯行。对白驰来说就像魔咒一样，勾起了他儿时的记忆。不过他已是当父亲的人，要懂得控制表情，用力忍住面部肌肉，不让脸上露出难堪的脸色，他需要在女儿面前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变了感觉都无所谓。只知道他极力学会了遗忘，极力学会了适应，极力学会了习惯，学会了不在意。那一刻他变成了白痴，徒劳的挣扎与反抗……

棘轮还在转动……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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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小说收录在小说集《棘轮》棘轮是一种，单方向旋转的齿轮，它不能倒转。我们好像被其他棘轮推着向前转动，无法反转，更不能停止转动。

这部作品关联了其他作品，希望读者可以从别的人物感受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难以名状的社会现实（关注棘轮小说集就能看见了），以下是这部作品关联的作品及人物：

一、林伟是《遗失》主人公，在餐馆打包的人

二、《红绿灯》

三、《枷锁、渐变、挣脱》王子敬成年时，遇见的陌生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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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后记，是笔者对自己的评价。我的写作风格偏好，我的写作提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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