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陆雪对着镜子，仔细涂着口红，然后抿抿嘴唇，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秦姐抱着胳膊走了进来，目光环视一圈，伸手点了几个人，最后指了陆雪一下，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被点的几个人马上跟上了她的脚步。

菲菲跟了秦姐最久，揽着秦姐的肩膀问道：“秦姐，我们这是去几楼啊？”

“3楼。”

“哇，3楼啊……”大家都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贝。

3楼是接待贵宾的楼层，平常只有这里当红的小姐们才能去。

今天能轮到她们这些人，对她们来说简直是个巨大的惊喜。

“各位帅哥，美女们来了。”秦姐话一落，回头瞄了大家一眼，陆雪等人马上进了屋里，排成了一排。

屋内只开了射灯，五颜六色的光圈如同夜空里忽明忽暗的星光，墙上的巨幕背投放着一个很火的外国女团的歌曲。

“哎，秦姐，你这姑娘的水平越来越low了，这拨还不如上拨呢。”

“哎呦，胡总，您这眼光也太挑了，您瞅瞅，”秦姐边说边把菲菲和陆雪两个人往前一拉，“她们哪个不比上一拨的还水灵？”

胡总“呵呵”一笑，一脸的不以为然。

秦姐微微笑道：“那您再等等，我保证让您满意。”

菲菲转身的时候瘪了瘪嘴，陆雪想，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等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醉意，一字一顿道：“把她留下。”

所有人都望向那个说话的人，陆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姨从后面推了一把。

陆雪赶紧笑着迎了过去。

那个人很年轻，不算是帅哥，但是五官很端正。

他像是浏览商品一样，目光只匆匆瞥了陆雪一下，接着就转开了。

陆雪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做一个乖巧懂事的洋娃娃，要比费尽心思和那些只想揩油的男人们周旋要容易的多。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刚刚给那个男人倒满酒，那个男人突然从她身边站了起来，冷笑道：“胡总，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天再玩吧。”

胡总等人被他说的一愣，直到他快走到门口了，才回过神来。

“程总，程总。”胡总起来的很急，膝盖碰到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他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地追到了门口。“程总，您别急嘛，我再带你去个更好地方。”

“不用了，改天吧。”

胡总仍然在笑，甚至露出了牙龈。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一亮，说道：“你过来。”

陆雪心里一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程总，唯有美酒和美人不可辜负，我送您。”他说着和那个程总并肩出去，陆雪只好跟在后面。

从三楼到一楼的短短一两分钟时间里，陆雪都在试图找机会说明自己不出台，但是胡总一直在滔滔不绝地和程总说话，她根本没有机会。

到了门口，萧萧寒风迎面而来，仿佛一瞬间把冰冷注入了血肉。

陆雪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裙，冻得浑身一颤，一下子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忽然计上心来，说道：“胡总，程总，我先回去拿件外套。”

“不用拿了，坐车还用得着什么外套！”胡总说后半句话的时候依然笑着，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02.

奔驰车里开着空调，座椅是纯牛皮的，坐在里面既温暖又舒服。

程浩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陆雪不敢打扰他休息，只想着下车后跟他说清楚，自己再打车回去。

在路上程浩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就拉下脸来。

陆雪不敢正眼看他，透过倒车镜偶尔偷瞄他几眼。后来她听出跟程浩对话的是他妈妈，最后程妈妈提到了他的婚事，他直接说了句“再等等”就挂了电话。

陆雪下意识地向右边挪了一点，虽然她已经紧紧靠在了车门上。

下了车，她立刻说道：“对不起，程总，刚刚我忘了告诉你，我这两天不方便，对不起啊。”陆雪说完转身就走。

“不方便？”程浩瞪着她，“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你最好乖乖跟我上去，不然，你就别想再在你们那混下去。”

“我不出台的。刚刚我一直想跟你说清楚的，我……”

程浩给了司机一个眼神，自己先进了酒店。

那个司机学过功夫，一下就钳制住了陆雪，然后把她抗在肩上，轻轻松松地把她带到了程浩的房间。

程浩把一沓钱甩在桌子上，说道：“你先去洗，洗干净了再出来。这是一半，如果你让我开心，我会再付你更多。”

陆雪看着洒落在地上的那些钱，那一张张鲜红的纸钞，如同美丽的罂粟，在她面前恣意地绽放。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浴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程浩正在按遥控器换台。他显然心情很不怎么好，不停地换了好几个频道。

“过来。”程浩看也不看她，命令道。

陆雪缓缓走过去，只觉得那四五米的距离，仿佛有一百米长。

程浩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抱在了腿上。

他很没耐心，甚至是有些粗鲁，扯掉陆雪裹着身体的浴巾，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陆雪被他的力气抓的很疼。她前面不远处的电视墙是镜面的，透过那面镜子，她看到自己像是一个被绑住的牲畜，被猎人蛮横粗暴地蹂躏。

她闭上眼睛，那些痛苦的回忆一下子全涌进了脑海里。

她觉得自己仿佛又掉入了绝望，只是这一次来的更为耻辱。

“你放开我，我不做了！”

“闭嘴！老老实实别动！”

“你放开我，王八蛋，你放开我！”陆雪大骂着，双手拼命挣扎，正在这时，程浩的手机又响了。

程浩骂了一句脏话，松开了她。

03.

陆雪趁他接电话的功夫捡起浴巾围在自己身上，接着她听到“嘭” 的一声，程浩的手机滑到了她脚边。她吓得跳了起来，接着被程浩拉住了。

“我不做了，你放开我！”

程浩的眼睛里带着血丝，仿佛一个嗜血的野兽。他连拉带扯的把陆雪重新按在沙发上，很快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你这个王八蛋，你从家里受了气，就冲着我发泄，你根本就是个孬种，混蛋!”

“你说什么？”程浩怒极，纠起她的头发，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说，你就是个废物，是个孬种，你从家里受了气，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就只能对我这个小姐发泄！”陆雪狠狠瞪着程浩，眼里几乎要飞出刀子。

程浩抬手就要打她，最终却把那一巴掌落在了她旁边的枕头上。他松开她，走到窗前，望向了窗外。

陆雪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拼命喘了几口气。

“这是你第一次吧？”程浩背对着她问。

陆雪紧紧攥着胸口的浴巾，没有否认。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雏儿。”程浩冷笑道。

陆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被羞辱的时刻，她愤怒地跑到门口，程浩倏地回头，“你不过是个出来做的，哪来那么大的底气笑话我。”

“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吧？”陆雪彻底被激怒了，像只炸了毛的猫，“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根本比我强不了多少。起码我能决定我的命运，而你，除了发脾气，除了耍横，还是要向命运妥协。”

“你什么意思？”

“你妈妈在电话里责骂你了吧？你的工作能力受到了她质疑，拒绝婚事又令她很生气。可是你也只能挂电话、摔手机发发脾气，因为你不敢违抗她。”

“你倒是挺勇敢的，年纪不大就出来做小姐，你爸妈知道吗？”

“我爸妈都死了。”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屋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程浩轻轻咳了一下，捡起衣服穿在身上。“那你也不该选择堕落啊。”

陆雪皱了皱眉头，目光望向地面，仿佛在喃喃自语：“我挣够了学费，自然就不会再做了。”

程浩望了她一会儿，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不需要。”陆雪拎着衣服进了洗手间。

程浩还是很坚持地把她送回了家。

“对不起，今晚我心情很糟糕。”程浩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歉疚和紧张。“这是你的小费。”程浩说完掏出了比刚刚更厚的一沓钱来。

陆雪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我不需要了，再见。”

04.

“雪儿，楼下有人找你。”舍长笑嘻嘻地来到陆雪身边，“是个帅哥哦。”

陆雪正埋头做题，头也不抬道：“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真的是个帅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雪带着好奇来到楼下，站在门口望了望周围，看到树下站了一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好久不见，丫头。”程浩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嗯，气色不错，看来你过的很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学？你来找我干嘛？”

“我就想请你吃个饭来着。”

“你神经错乱啦？”陆雪仔细看了看程浩，“大老远跑到外地来请我吃饭？”

“是啊，我们家在这里有分公司，我现在负责这里的工作。另外，”程浩清了清嗓子，望着陆雪的眼睛，“我没接受我妈的安排结婚，我妈妈也同意了。”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打发到这里来管理分公司的吧。”陆雪一针见血道。

“当然不是啦，”程浩不悦地瞪着陆雪，“你这个人，除了脾气犟，脑子也不好使啊？”

陆雪觉得自己跟这样一个不同频的大少爷说话，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她转身要回去，程浩拉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啊？”陆雪尴尬地想要抽手，程浩反而越握越紧。

“陆雪，我想追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什么？”

陆雪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但是程浩却一脸真诚地望着她。“我想你做我女朋友。”

陆雪低下头，心里一乱，随口说道：“可我不喜欢你。”

程浩有些失落，他自嘲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八月的天气热的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仿佛多在阳光下待一秒，就会被炎热融化。

陆雪听到自己的心在一片浮躁中突然就那么静了下来，像是一面归于平静的战鼓。

她看着程浩明亮而坚定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