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落魄女子整天想着读书,只要有人允诺她:我可以供你读书;她便会克服千难万险和那个人在一起,哪怕自己根本不想结婚。
这样的飞蛾扑火到底值不值得?她不知道,只是见了他就心生欢喜,哪怕他对她冷若冰霜。
“婚姻”的版本千千万万,它可以使人幸福万千,也可以使人痛苦不堪。每个初为人妇的女子都希望它指向幸福,可它不是向日葵啊!
她和他之间算什么呢?夫和妻之间隔着海洋,婚和姻之间隔着冰川。哪怕经历60年的磨合,他给她的三个字依旧血淋淋:不愿意!
这就是《我本芬芳》的悲剧,也是杨本芬本人的婚姻写照。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两个不相爱的人活生生的被彼此绑了一辈子,哪怕到死也解不了绑。
相比《秋园》,《我本芬芳》更令人叹息。秋园尽管命运多舛,但她遇到的男人,至少是有温度的。而惠才家的男人,完全就是一座冰岛 ,她怎么都温暖不了他,更别说改变什么了。
书中写道:“每次冷战或热吵,说到底,惠才都是气恨于吕的不体贴、不关心。外面形形色色的人,吕都会尽量去帮助、庇护,唯独对身边的妻子不闻不问。”
就算两个人没有爱情,也不至于如此吧,大不了散伙。可是他们无法离婚,因为孩子,所以选择了忍忍忍。
试问:这个世界上的冷暴力,在婚姻的庇护下是怎样大行其道的?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惠才首先是个女人,然后是妻子和母亲。但是纵观她60年的婚姻,她几乎没有任何“妻子的待遇和福利”。
惠才的读书梦破碎了,她认了。只要吕对她好,就没有什么不可忍受的。然而,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她,让她尝透了人间的种种心酸。
她想一死了之,可是望着嗷嗷待哺的大女儿,她又横下一条心,继续忍受吕的冷暴力。
为母则刚,为了孩子,有多少人把自我变成了无我,把苦难当成了日日不断之功。也许练着练着,一切就改变了呢。
自欺欺人是过苦日子必练的本事。要不然,人不是死于心痛,就是死于崩溃。
杨本芬老人的强大不在字字句句,而是在它们的留白里,让人不停地去想象:婚姻的解构体。
天,那样冷静的笔触,就像在写一个外人的故事,却把所有外人都震住了。
人间正道是沧桑 。沧桑若一直止不住,那该怎么办呢?
那她就用笔飞流直下三千尺呗!至少文字可以承载她的所有过往,让她慢慢疗愈自己。
余秀华说:“中国男人的灵魂配不上中国女人的灵魂。”
人在情境中,不管是配还是不配 ,时间从来不语,只是默默地叫人把“人间遗憾”写成《我本芬芳》。
“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萧红的感慨用于杨本芬身上也是合适的。
尽管很痛很痛,那个“自我的本儿”,哪怕到了80岁,依旧可以光芒万丈。
“愿时光能缓,愿故人不散;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愿你惦念的人能和你道早安;愿你独闯的日子里不觉得孤单;愿你人间走一遭,圆满了三界六道,看透了是非善恶;从此福来心至,皆是逍遥。”
好的爱情是千万遍的相互祝福,是两个人溢出的正能量进行互相滋补,是两个100分的人变成300分,是两个默契的灵魂真正地合一。
吕在晚年,似乎长了一些情商,给了惠才一些温暖,但他始终给不了爱。
他说不出来的苦衷,与惠才说出来的苦难,对等吗?
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是山与海的距离。无论什么时候,爱情,始终是人类的稀缺品。
哪怕两个人很爱很爱,也有寿命。哪怕两个人不爱不恨,也有终点。哪怕两个人又爱又恨,也有结束的一天。
好歹都是一辈子,过完了就没有了。你唯一的终身伴侣,从头到尾其实只有你自己。
《无问东西》中的许伯常对妻子的冷暴力,随着妻子的自杀而结束。《归来》中闪现的冷与暖,随着婉瑜的离去而告终。还有现实中的无数夫妻,不管好坏,到最后也不是要分开?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在这个世界上独来独往的时候:有人遇见了“爱”,就得了庇护;有的人终身不遇,也只好认命。
就像书本上的那句话:婚姻是需要运气的,它可能并不指向幸福,而是使人心碎……
奥修直言: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夫妻。
深信不疑的人,也许是个单身主义者。半信半疑的人,也许半路出家了。不信不疑的人,也许最后得到了幸福。这个世界的魔幻主义从来都是随机的,我们有什么好挑的呢?
所有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任何理论与智慧都不及“过日子”。
只要你选择活着,就离不开生活的酸甜苦辣咸,没有爱情的婚姻照样有,没有婚姻的爱情照样过,两者皆没有的人照样活。
四姨和四姨父年轻的时候,尝透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每当四姨诉苦的时候,大姨妈就说:“当初让你不要跟他,你偏偏不,现在好了吧?”
没想到,四姨总是把眼泪一擦,发起狠来:“我绝对没嫁错人,我从没后悔。家里但凡有好吃的,他都会让给我们娘俩儿吃,自己一点儿都舍不得吃。这样的人再穷,也可以给我幸福感。”
后来,他们俩学会了做生意,日子越过越好,成为了很多人羡慕的模范夫妻。他们之间是有“热带”的,所以就不容易遇冷,更不会成冰。
惠才与吕之间有成分问题,身份问题,性格问题,习惯问题,度量问题,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他不爱惠才,他只爱自己。
所以吕从来都不会娇惯她,从来都不会给她安全感,也从来不会体谅她,只是不停地说:“命要紧”。
惠才知道他有病之后,似乎能理解他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对他的关爱依旧。可是他呢,在朋友面前总是好好先生。在妻子面前,却做尽了恶。
他把三个孩子都甩给惠才,连扫把倒了都不会扶一把;惠才最后结扎,她的母亲用鸡来滋补她,吕竟然发脾气说自己没有鸡吃,在家里大闹;惠才的弟弟过年探望她,他把锅砸烂了,说老舅忒小气,只带了一只鸡来;还有那两只被偷去的鸡,在多年之后被提起,吕说是他偷着拿去卖了,顾了娘家……
作为一个男人,格局是不是太小了?他行了一辈子的医,却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毛病,是不是很可悲?
惠才把自己煎啊熬啊,就想要一个幸福的家。但是他不,一方面是没有能力,一方面是不愿意。
母亲总是说婚姻是搭伙过日子,但这连合作愉快都谈不上啊!
他唯一的一次紧张不是因为惠才,而是她要早产,他特别担心自己的儿子不健康。
他的命最要紧的,儿子次之,妻子的命算不了什么。他在“自私自利”里“横行霸道”,总是感觉自我优越,但从来不给惠才一丝阳光。
这样冷漠自私的男人,也跟惠才过了一辈子啊!“我本芬芳”被他毁得不成样子,但是花的潜质依旧没有失去。
幸好,杨本芬老人还有儿女和文字,她才可以再度重生。如果当中的情节可以篡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想自己的婚姻那么失败。
为什么吕连一句哄惠才的话也不屑于说?
很多人会归咎于“不爱”。得到的有恃无恐也是最大的罪恶。不管怎么样,杨本芬的婚姻过往足以让所有女子痛哭。
但,我们要忍住眼泪,牢牢记住其中的教训,绝不让其在自己的人生中出现。
在《浮木》中,杨本芬写老头子还是充满爱的:她照顾老头子,和老头子玩儿,陪老头子立黄昏……老头子老聪明了,对她不再冷暴力了。
也许是杨本芬的“热传递”打通了他的“冷关节”吧。但是,这个过程太漫长了,如果早一些就好了。
杨本芬老人感慨:老来伴,老来伴,现在我对老来伴有了更深的体会——就是彼此被“枷”住了,躲无可躲,逃无可逃。有的是男的被女的“枷”住,有的是女的被男的“枷”住。这“枷”没有任何人强迫你戴上,它很文明,出自心甘情愿。多大的负担,多大的痛苦,也愿像蜗牛背着它的重壳,沉滞地向前爬。
我们爬到最后,不一定有完美结局,但是绝不辜负为人一场。
最后,祝愿每个读者都能遇良人,结良缘,续良心,把自己变成最好的样子,和那个喜欢的ta一直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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