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之上的外文森林：简书语言专题深度精选

我们来谈一个严肃的问题，你如何看待外语?

之于绝大多数国人，外语或许天然等同于从小学到大学乃至到研究生一直相伴长随的英文。

你会用它证明自己值得进入优质初中，足以被省级重点高中录取，可以跨进名校的大门，又依凭它阅读一篇篇他国文献。

当然，你无法忘记四六级，每年的两个时间段，作为语言翻译专题的主编，我都会收到很多或欣喜或悲伤的四六级文字。

那么，你认为外语是什么?是不是仅仅只是听说读写?

你修炼了那么久，终于可以一遍听懂BBC,无需字幕便能追剧；

你练习了许多个日夜，终于一口漂亮美音，在外语角收获艳羡目光无数；

你写完了那么多套真题，终于拿到自己心仪的分数，可以投递自己的简历；

你阅读，你背诵，你落笔，终于让自己的外文信函和外籍总监一样地道·····

当然，以上这些，你或许多都没有达成。然而，无论如何，于这片国土之上，外语和职场、和个体成长、和职业成就总是痴缠不解——

于是，你也许以为，外语只是一种技术，它就是听说读写译，它只是升学、就业、晋升的敲门砖，它与生存如斯接近，乃至毫无美学与诗意的期许。

但你也许并不知道，外文系研究生方向通常有文化、文学、语言、翻译、社会等等，他们才不会仅仅去听新闻，去练习商务写作，去一遍遍刷题。

一旦剥去生存的粗砺外衣，外文便宛若晨曦与星光的种子，在每一个凡俗又繁盛的日常，熠熠生辉。

比如，你一定看过上个月热播的《我的前半生》，为其中家庭主妇和职场女性的命运争论不已。

但你也许并不知道在大约90年前，伍尔芙便针对女性职业提出名为“莎士比亚妹妹”的假说：

如果你读过伍尔芙，看过波伏娃，下载过那部《时时刻刻》，或许你会理解昔年律法、族规与暗黑现实对女性的残酷压迫或许已然远去，但击碎无形枷锁的，只能是自己的热情、决意与理性。

你也许会说，我每天努力工作，认真学习，精心生活，何苦要用外语去了解女权的历史。那我们聊一点轻松的话题，比如食物。

你一定很喜欢舒芙蕾、马卡龙、布朗宁、泡芙又或者提拉米苏与布丁。

但你或许并不知道，西点中常常出现的土豆有怎样的渊源，当然土豆也是经济学家喜爱的物品，它被作为吉芬商品进行研究(我没写错，不是积分商品，英文是Giffen good)。

当然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了，薯片、薯条、土豆泥，俘获了多如繁星的人心，谁不爱刚出锅的粗薯条昵?金黄的外壳上有细碎的盐粒，里面是松软的膏腴，有人甚至认为这时的薯条胜过蟹黄。

你也许在想，能不能别弄些女性独立啊布尔乔亚啊饮食文化啊这种没用的东西，我的六级翻译还一塌糊涂呢！

好吧，你一定对每年两会时的顶尖翻译官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或许还记得在那一年的记者会上，领导人动情地读过一首诗歌，“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现场译员如斯诠释这支哀歌:

Burying me on the highest mountaintop so that I can get a glimpse of my hometown.
Hometown I see none, but lives forever in my mind. The lofty sky is deeply blue,the vast wildness not seen through.
Oh, boundless universe, would you hear me and this elegy of the nation?

或许你并不知道，翻译可不是查字典、背单词、把文本字对字地“解释”出来，翻译也有各种帅气的理论：

你大约读的头疼，你深觉我只要读一读别人翻译出来的文本就好了，何须去知道什么理论?

诚然，出色的译介作品不计其数，比如无数人少年时代一定读过的希腊神话和丹·布朗的畅销小说，其中的神秘、宏大、现实与幻境的缠绕，总是令一代又一代少年，熬夜翻到最后一页。

但你或许并不知晓，外国文学理论眼中的“神话”，和我们所以为的神话，并不相同：

好吧，我们来说一点通俗的东西。你一定知道，前文所提到的丹·布朗的畅销小说中，塑造了一位神勇的符号学教授兰登，他利用自己惊人的、丰富的、深奥的学识一次次将人类从重大危机中挽救。

或许，你并不知道，符号学这个学科，大约是一百多年前由语言学家索绪尔提出：

你或许又感到一种超脱出柴米油盐的疏离，了解与外文有关的理论研究，实在和现实千里迢迢。

你大概更喜欢下班后，一包零食、一杯酸奶、一本小说、一场追剧的生活。

没错！我也很喜欢这种生活。比如我很喜爱《傲慢与偏见》、《唐顿庄园》。

我想你也一定知道这些经典的作品，你一定注意到，有一个名词“限定继承”贯穿着这两部作品，甚至可以说没有此种法律制度，这两部作品的主要情节根本无法展开，这正是他国作品对现实的表达，亦是现实对文学的投射，直至1925年，英国财产法律改革，限定继承才退出历史舞台。

然而你或许并不知晓，早在2500年前，伟大的古希腊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就在《安提戈涅》中深刻地探讨了正义、自然法、国家法等等概念：

以上种种或是艰涩或是通俗的文字，并非出于打发时间的罗列与书写，我只是意图表达：

一旦我们去审视考试、求职与生存之外的外文，我们一定可以从另一个维度得到关于文学、社会学、语言学、翻译、历史的思索与观照，这样体验崭新如斯，总是令人欣喜。

当你身处早晨八点的地下铁，你会发现《地铁车站》的卓越诗人庞德翻译过另一位卓绝诗人李白的《长干行》；

当你期待《神奇动物在哪里2》时，你会知晓“第二萨勒姆”是一种怎样的反讽，昔年的萨勒姆审判是何等悲剧与愚昧;

当你听到“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之时，你必会心一笑，这诗句来自T·S·艾略特的《荒原》，长诗的开首便是西比尔的神话与传说。

如果，我们把时间向往昔拨回一些，我们一定会得见一位女士——赵罗蕤先生。

即便在那个大师群星闪耀的年代，她的才华亦是毫不逊色。她是赵紫宸的女儿，毕业于燕京大学英语系与清华外国文学研究所，在芝加哥大学取得博士学位，她译介了艾略特、惠特曼、亨利·詹姆斯、朗费罗等等文学大家。

她刚刚二十出头那年，翻译了用语晦涩、旁征博引的《荒原》，开创了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引进中国的先河。

彼时，正是七七事变后的艰难时世，译作发表后，1940年赵萝蕤应宗白华先生之邀撰写了《艾略特与〈荒原〉》一文（该文收录于《我的读书生涯》），她这般写道：

我翻译《荒原》曾有一种类似的盼望：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平常的大时代里，这其中的喜怒哀乐，失望与盼望，悲观与信仰，能有谁将活的语言来一泻数百年来我们这民族的灵魂里至痛至深的创伤与不变不屈的信心。

外文并非仅仅属于异国他乡。一位名家在译介另一位名家的作品之时，便已然决意将其中的坚强意志传递给国人，以期鼓舞身处艰辛的世人。

她于战争年代任教于西南联大，忠于职守。历经五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中叶的劫难，永失爱侣，罹患疾病。

又于阴霾散尽后，花费十二年，完成了附有大量译注的《草叶集》全译本。

她接受过完整的古文与国学教育，她亦精修外文。我们通过她的译作，得见现代主义诗歌的神话、诗歌、隐喻与象征，亦从她的人生看到一位学贯中西的女性是何等优雅、高贵、不屈不挠，又是如何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笔耕不辍。

外文与生活其实从无分野。或许你依旧不太理解——知道种种关于外文的知识，到底有什么益处。

而我只想说，生存啊，从来不是只有考试、证书、职场与KPI，那些超脱于生存的事物，总会提醒我们这个世界绝非冰冷如铁。

于是，简书外语专题精选出如下篇章，它们叙述着生存之上的外文森林，一旦接近与触摸，你必然不会后悔。

1. 《认为翻译不是一门专业的人，可以给他看看这篇文章》 by  冬惊

诚意推介：翻译是如此古老、严谨、优雅的艺术。古老典籍的译介已然无需多言。朱生豪把莎士比亚带到了中国；没有王道乾，杜拉斯在中国不会如此风靡；倘若没有林少华，村上春树在中国会不会减损几分光彩？读一下这篇文章吧，一位顶尖译者，关于翻译的真知灼见。

精选文摘：如今的网络读者可能更喜欢看二手理论，比如知识网红的文章。然而网红的成功是最不可复制的，他们的理论或许只适合于自身，甚至很多都是不严谨、不正确的。外语/翻译专业学生直接阅读国际最新的理论书籍才是最好的办法。

2.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婴儿那样用声音学习语言？》by 月明西湖

诚意推介：你也许一直在质疑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学习那些枯燥的语法？为什么小孩子不懂语法，说话却那么流利？他们和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这篇文章会告诉你答案。

精选文摘：十个月左右的婴儿，他们即不懂句的意思，也不懂词的意思，但却能把母语中字词的最小构成单位即音素的音统计抽象出来。这不能不令人惊叹，难怪有些科学家开心的声称这种才能是我们人类独有的天赋，也有人认为是上天的恩赐。不过，库尔博士在其演讲中也同时指出：虽然婴儿具备这种能力，但作为成年人，我们却丧失了这一能力。

3. 《王熙凤为什么穿洋缎和洋绉》by 北美之北

诚意推介：所有家喻户晓的名著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解读，比如六神磊磊读金庸。比如浩浩汤汤的红学。而这篇从世界史角度进行的解读，读来亦是别有风味。

精选文摘：工业革命以前，欧洲的缎通常也是使用丝来织造，由于丝的匮乏可能远比中国的缎昂贵，只能供极少数贵族使用。同时欧洲的缎也发展出了与中国不同的织造工艺。因此王熙凤看到的洋缎一定是非常高档、制作精良，并且不同于中国传统的缎。穿它，图的是一个新鲜。

4. 《要想学好外语，须尽量撇开母语中介》 by 彭老师外语学习坊

诚意推介：母语在我们修习外文的过程中到底应该起到如何的作用，我们应该如何做到不依赖？源自专业学者的文字当然会给你带来启示。

精选文摘：我们来看我们是怎样学会母语书面形式的。母语口头形式无需教育，初生婴儿自然学会生活环境中的语言。但学习母语书面形式必须接受教育，否则我们不认识字、不会写。我们在学认字时是图片和母语字词一起学的，没有借助任何其他语言。看到图片，我们知道图片上是什么，然后把具体形象和语言形式（母语字词）联系起来。这一步在学外语时可以实现。

5. 《浅析尤金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以商业信函的翻译为例》by 眼里或心里

诚意推介：或许你以为商务信函只是一些固定句式与干巴巴的行文，然而，一旦从理论角度加以解读，既会带给你全新的体验，更会让你的信函更为精准。

精选文摘：与形式对等不同的是，功能对等理论强调的是目的语读者对译文的反应应该与源语读者对源语文本的反应一致。译者应努力追求同时体现原文语义和原文文化两个目标，若原文意义和文化无法得兼，则舍弃形式，通过改变原文形式来再现原文语义和文化的目的。

6. 译文｜《纽约客》冥想禅修能为我们做什么，不能为我们做什么（上）（下）

by 星絮

诚意推介：她持续翻译知名欧美刊物，既有描绘人世的暖文，谈论环宇的资讯，亦有探知内心的学术评论。她的译文凝练、流畅、优美，她的坚守与创作，真正诠释着外文与生活与繁盛人间的关联，比如关于冥想与禅修的这篇译文，让我们回望己身，身负省思的力量再度踏上漫漫人生。

精选文摘：在莱特的观念里，冥想禅修不是对着新阶段的形而上学，它是自我探究的认知探测仪，突现当代心理学早已知道的思想的真实。“根据佛教思想，我们称之为放松精神的治疗的问题和我们称为精神的问题，都是由于不能清楚地看待事物而产生的，”他写道，“更有甚者，这种不能清楚看待事物也是产生被情感引入歧途的一部分原因。第一步针对看到通过这些情感是在第一个地方——变成知道情感是如何普遍地、微妙地影响我们的想法和行为。”

7. 《你所熟悉的英语教育，正在毁掉孩子！》by 陪娃学英语

诚意推介：如此竞争激烈的时代，谁不愿意孩子能说流利的英文呢？但之于孩子，到底如何学习英语，本文中的二语习得理论也许会让你有所收获。

精选文摘：所以说中国的应试教育模式，正在毁掉孩子的语言天赋。中国的孩子学习英语，靠学校是不靠谱的，只能靠家长与孩子自己。家长要怎么做呢，要给孩子营造英语的环境，让孩子先从听开始，大量接触英文信息，然后逐渐自然的学会说。

8. 《普拉斯：我所有的诗都是爱情诗》by 陈子弘

诚意推介：她的才华宛若星光璀璨，她的英年早逝亦是宛若星辉陨落。她写下这般美好的诗句，“寒冷世界因船桨而摇晃。黑的精灵在我们体内，在鱼体内。水下沉木举起告别的苍白之手；百合花间星辰绽放你没有被这无表情的水妖弄瞎双眸？”

精选文摘：她在痛苦中迸发出可怕的力量，她疯狂地把自己的全部生命投入到诗歌中，似乎只有在诗中她才能完全释放自我，逃避现实，寻求一丝慰藉。她依靠诗歌在生与死之间达至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平衡，并作为活下去的力量。

请允许我写下如斯浅薄的结语：

已然逝去的文艺复兴时代，先贤们颂扬着人文主义。

而在这个异常忙碌与奔波的时代，外文中的文学、语言学、社会学、文化以及翻译，亦提醒着我们人类的知性与光芒，让我们知晓“生而为人”的尊贵与荣光。

感恩阅读！

部分图片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