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地图里,杭州、杨州有着一样的江南水乡风格,去过的友说:杭州较热闹,更国际化。而杨州,更清静,称得上古朴自然。
今日读朱自清先生的《扬州的夏日》,算是对扬州多了此许了解。
想像中,南方城镇的好处大半在水上,杭州有西湖,杨州有瘦西湖,朱自清先生说:“这个名字真是太瘦了,假西湖之名以行,雅俗,老实说,我是不喜欢的。”
夏天游水,是人们共同的爱好,瘦西湖下船的地方便是护城河,蔓延开去,曲曲折折,直到平山堂,有七八里河道,还有许多杈杈丫丫的支流,曲折而有些幽静,和别处不同。
五年前的暑假,曾在杭州呆了几天。刚到那里,就觉得好热呀!说好的江南水乡温婉气息哪里去了?从高铁出来,兴致勃勃转坐市内公交,想看一看这个能挤入新一线的城市模样,车辆沿着一条蜿蜒内河岸行进,头顶绿树森森,入目枝桠交错,猜测莫不是到了白娘子的地盘——西湖?同行人笑我们见识短浅,西湖远着呢。
在瘦西湖, 沿河最著名的风景是小金山、法海寺、五亭桥;最远的便是平山堂了。其中小金山在水中央,在那里望水最好,看月自然也不错,只是人多在此停留,或许先生觉得有些吵闹。
“法海寺有一个塔,和北海的一样,据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盐商们连夜督促匠人造成的。法海寺著名的自然是这个塔;但还有一桩,你们猜不着,是红烧猪头。夏天吃红烧猪头,在理论上也许不甚相宜;可是在实际上,挥汗吃着,倒也不坏的。”
这倒让人想起在外婆家吃醋鱼的情形,醋鱼在哪都能吃得,但在西湖边上,这鱼忽地有了风情,入口的滋味更是不同,再配上幽幽暗暗的灯光和身边的吴侬软语,瞬间觉得江南的温柔多情,入心入骨。这时后厨忽然有几人抬着一副担上前,高声叫着桌号,“某某桌点了叫花鸡一只,送上。”最后两字拖的特别长,这比北方人还北方的上菜架势,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继续开船,沿河观景是行船的一大妙处,五亭桥如名字所示,是五个亭子的桥。桥最宜远看,或看影子,桥洞颇多,乘小船穿来穿去,另有风味,是小船灵活轻快的体现了。
“平山堂在蜀冈上,登堂可见江南诸山淡淡的轮廓,这里游人较少,可以闲坐永日。”记下了,这平山堂总要去做一做,看看“山色有无中”是何等景象。其实从《荷塘月色》一篇可以看出,朱自清先生的脾性喜静不喜闹,有自己的思想见地,而非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沿路光景,也以闲寂胜,这一点也西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很大不同,或许因此保留了杨州城的古朴。从天宁门或北门下船。“蜿蜒的城墙,在水里倒映着苍黝的影子,小船悠然地撑过去,岸上的喧扰像没有似的。”
其实也有大船,专供宴游之用,小船很小,真像一瓣西瓜,由一个男人或女人用竹篙撑着。“一个人坐在船中,让一个人站在船尾上用竹篙一下一下地撑着,简直是一首唐诗,或一幅山水画。”这种比喻,属于什么技法,是通感嘛?没有由画入诗,反以诗引画,巧妙点出两者在意象上的相通之处,人与物在文字里浑然一体,均有了灵性。
在杭州时,我们并没见到这样的小船,但也曾体验过泛舟西湖。某日从雷峰塔上远眺,山青如画,水平似镜,有小岛如绿宝石嵌在湖中央,风从四面八方汇聚,大船如树叶在水面飘忽,月华初生时对岸寺庙的钟声悠悠荡来,“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刹那间有一丝恍惚,不知今日是何年。不由感叹,西湖,真是一处人间少有的佳境呀。
还记得返程路过一个湖边的公交车站,红色的栅栏上贴着《白娘子》剧照,盛夏时光,万物葱茏,高大的树木向路中间伸展,把光线遮蔽起来,满目青翠,神话故事里充满悲剧色彩的爱情气息,穿越时空扑面而来,有什么情愫在心里流动,想和天空,和草木,和自然万物交换心中的震颤。朋友纷纷拍照留念,没想到夏日西湖边的小站,也美的惊心动魄。
把思绪从杭州带回到扬州,北门外一带,叫作下街,茶馆最多,往往一面临河。“船行过时,茶客与乘客可以随便招呼说话。船上人也可以向茶馆中要一壶茶,或一两种小笼点心,在河中喝着,吃着,谈着。回来时再将茶壶和所谓小笼,连价款一并交给茶馆中人。”这倒是扬州夏日很享受的雅事,据说茶馆里面还有小池,丛竹,茅亭,景物最幽,布置都历落有致,迥非上海,北平方方正正的茶楼可比,不知能否听到弹词,或许只是我的想像罢了。
我很少去茶馆喝茶,但经常去光顾一家扬州的小笼包子店,还有烧麦等点心,点心实在不错,比北方的要精致秀气,难怪朱先生在文中专门提了一笔。
文章最后一段非常有趣,人们在下午下河游览消暑,于傍晚回来,“在暮霭朦胧中上岸,将大褂折好搭在腕上,一手微微摇着扇子;这样进了北门或天宁门走回家中。”可以念那句诗了,“又得浮生半日闲”。
完整的夏日浏览以一段生动形象的白描结束,有几分俏皮,几分慵懒,不知现在的“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还有没有这样的夏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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