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

我曾在孤独和黑暗中沉沦，只因我从未看见光明！

01

“轰”地一声巨响，天地都亮了一瞬，雷光如同一条银色巨龙，不断在云层里翻滚。突然，雷光乍泄，一道雷光狠狠地轰在了一处山头上，顿时火光涌动，狂风吹舞之间，暗红色的火焰已然有接天之势，天间的墨云也变得越来越低沉，珍珠般的雨珠开始倾泄而下。

“姐姐，我饿了！”山头对面的一处山洞里，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紧紧依偎在一个小女孩的怀里，女孩用两只手紧紧抱着他，女孩同样穿着破烂，脸色有些惨白，并带着一些伤痕，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旁边一块“包裹”，松开了抱着弟弟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打开了这个“包裹”，一层一层的布被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原来是一块很干的饼，只有巴掌大小，但却是姐弟俩仅剩的口粮。

姐姐缓缓掰下来一块，放在弟弟手上，微微地咽了一口唾沫，赶紧把身体转向后面，又重新包起了“包裹”。“姐姐，你也吃！”少年清脆的声音传来，把姐姐给他的那块饼，缓缓掰成了两块，一块大，一块小，大的一块递到了姐姐面前。

“姐姐不饿，你赶紧吃吧。”姐姐慢慢包好仅剩的干饼后，摸着弟弟的头，温柔地说。“不行，你不吃，我也不吃！”弟弟亮晶晶的眼神里全是执拗的光，姐姐终是软下心来。“我吃个小的，姐姐不是很饿。”说着便从弟弟手里拿来了那块小的，少年的眼中顿时露出了光，拿起半块干饼慢慢吃了起来，普通人难以下咽的东西，姐弟俩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山洞外依然落雨如珠，山头上的暗红色火焰依然没有熄灭，它已然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气势，如今在雨珠的疯狂拍打下，缠在各种植物上，拼命地燃烧，但在天地大势面前，它也只能是苟延残喘。

02

山洞内，漆黑一片，外面的天气使得山洞内格外的寒冷，姐姐紧紧地把弟弟抱在怀里，给他漆黑中最温暖的港湾。弟弟已经睡着，姐姐却是警惕着四周，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让她的神经时刻紧绷着，虽然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山林里的“猎手”一般不会出去捕猎，但经历告诉她，未雨绸缪比亡羊补牢更能使她和弟弟好好活着！

姐弟俩自小被亲生父母丢弃在十万大山，幸好遇到一户好心人家收留，养父母一家没有孩子，对于姐弟俩，他们视若己出，而姐弟俩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弟弟叫风平，姐姐叫风静。但三年前，养父出门打猎时，被野兽所害，之后村子里便有了传言，说她们是灾星降世，害死了养父，尽管养母拼命守护，但家里没有了男人，一个妇人怎么能挡住全村人的怒火！

一天，村长带着一群人围住了养父母的家。“交出灾星，还村子安宁！”其中养父最好的结拜兄弟，村长的儿子更是大声厉喝，神情悲痛，大喊着。把村里近几年所有发生的事故都归结到姐弟俩身上，说她们灾星惑乱，触犯了神明！

屋子内，弟弟流着眼泪紧紧靠在姐姐怀里，姐姐此刻的眼神里也满是恐惧，只能抱着弟弟给予安慰。屋外，养母平静地和他们对视，“静儿和平儿出去了，这时不在家里面，吃晚饭时他们才回来”。村长等人自然是不信，想要强闯。“我说了，他们不在家里面，就算孩子们在家，我夫君此时尸骨未寒，你们想要强闯，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养母张开双臂，拦住了所有人。

村长等人面面相觑，此时也没了主意，也不想落得个欺辱妇女的骂名！又不想落了面子，只好放出一声，晚饭时再过来！

等到村长他们走后，养母才慢慢地走进了房间，直接倒在了地上，她一个妇人先经历了丧夫之痛，又要让她经历丢子之痛，怎么能不心痛！为了孩子，才强撑着身体不倒下，姐弟俩听到声响，赶紧过来扶起养母，让她坐了起来。“娘，你把我交出去吧，就说弟弟跑丢了，等事情平息以后，就把弟弟送到外村找个人家，让他过好就可以了。”风静眼眶红红地说道，不舍地看了一眼弟弟。“不要，姐姐！把我交出去，你和娘好好生活！”

弟弟紧紧地抱着姐姐的胳膊，眼上挂着泪珠。“平儿，静儿，你们听我说，娘不会交出去你们任何一个的，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养母用力把他们抱在怀里，抚摸着他们的头发，“而且，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就算把你们交出去了，他们也会找借口杀了我的，这个世界远比狼吃羊要残忍的多！黑与白，都是从他们的嘴里面说出来的，只要我们一家人都没了，他们就可以刮分风家祖先留下来的基业，很早以前他们就打着这个主意了，今天的事只是个幌子而已！”

突然，养母站起身来，强打了精神。“平儿，静儿，我们赶紧收拾，今天必须离开这儿，不然等到晚饭时节，他们再来，肯定会强闯进来！到时候我们我们母子几人就都跑不了了。”说着养母便急忙收拾了一些姐弟俩的衣物，包好了一些干粮，往脖子上一挂，牵起姐弟俩的手，便要出门。

03

“静儿，平儿，我们从后山走。后山树林茂密，进了树林，不容易被发现，村长他们肯定会派了人去盯着我们的。”养母收起悲痛的情绪，拉着姐弟俩的手，就往后山而去。不料，不远处树旁边一道目光死死地注视着母女三人进入了后山，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

“什么，她们进入了后山，那个贱人！”村长家里，村长一声怒吼。旁边正是大树背后的那个人。“父亲，无妨，那后山里面各种野兽都有，进去多半就尸骨无存了！这次，我们可以分了风家的基业，算是大获全胜！”一道声音狂笑着，走了进来，正是村长的儿子。“不行，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死了，我们也要找到尸体，才算是名正言顺！”村长一脸阴沉地说道。“父亲，我这就吩咐下去，派村民上山找！”村长的儿子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让常三去，你留下来！”村长对着旁边回来报信的人挥了挥手，“是！”常三恭敬地弯腰回复。“对了，召集村民，就说风无常之妻包庇灾星，已经逃上了山，灾星不除，村子里一日不得安宁！”村长再次说道，“主子，小人明白了。”常三再次恭敬地弯腰回复。

常三离开后，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半晌后，“风家，终是落幕了……”村长一声短叹，率先打破了平静。“是啊父亲，我和风无常结拜这么多年，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最近听闻他要上山打猎，我便结伴同行，暗中在他的酒水里下了毒，趁他休息之际，引来野兽，最后无力战斗，死于野兽之口，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风家老一辈败于我手，年轻一代又亡于你手，祖祖辈辈为了村里的话语权争了多少年！当年，风家祖先风行道义薄云天，靠帮助他人在村子里拥有了声望，如今衰落，老一辈的人早已入了土，恩情，呵呵！不过是一时而已！现在早已过去了多少代，谁还会记得！当年被风家帮助过的人如今可是谁都想踩一脚！毕竟，当年风家可是拥有大量财宝的。”

“父亲，这里终究是十万大山，是要与天抢生死的地方，有了话语权，就可以让村民为自己出生入死！”

“业儿，你说得不错，大义在利益面前终究是不堪一击！不争便是错误，卧榻之旁岂可让他人酣睡！”

“父亲所言甚是，大势所趋之下，人要斗天也要斗人呐！”

04

母子几人在丛林中慌乱的穿行着，姐弟俩紧紧抓着养母的手，尽管很累，脸上有着树枝的划痕，姐弟俩硬是一声不吭，一个九岁的孩子，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脸上全是坚毅，没有一点退缩。终于，她们来到了一个茂密的树丛，母子几人可以短暂的进行休息。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山里的光线更是显得昏暗。“平儿，静儿，我们暂且歇息一会，然后我们就要赶紧赶路，村长他们发现我们不在的时候，肯定会派人搜寻，他们找不到我们绝不会甘心的！”

“娘，答应我，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这时，风平突然把头靠在养母怀里，紧紧抱住她，“平儿，娘不会和你分开，我们以后永远的在一起，好不好。”养母心里一疼，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地搂住姐弟俩，母子三人又抱在一起，为这黑暗增添了一份温暖。

母子三人不远处，一大群村民举着火把，手里握着钢叉，不断的搜寻着。“大家仔细点，灾星不除，村子里一日不得安宁！不能让他们跑了！”村长儿子常立业大声喊着，声音在这黑暗中穿透的很远，远远惊起了树上一些栖息的鸟，凄厉地向天长叫！

顿时，母子三人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火光，心里不由得一紧，养母心里闪过一丝阴影。不一会儿，火光渐渐逼近母子三人的藏身地。这时，常立业走上前来，“她们跑不了多远，仔细搜！”

母子三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常立业立于人群之中那张可恨的脸，也清楚这样下去，她们很快便会被发现，养母眼里露出了一丝决然！养母温柔地亲了姐弟二人的脸蛋，附下身在姐姐耳边轻轻说道:“你是姐姐，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弟弟，等会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出声，答应娘好吗？”

风静顿时心里一抽，心疼的窒息，眼泪不断地流出，她已经预感到母亲要做出傻事了！只能紧紧抱住她，死死地抓住养母的的胳膊，“静儿，娘不会走的，娘跟你们永远在一起！先放开娘，娘的胳膊有些疼，让娘缓一缓。”风静放开了小手，养母把风静的手缓缓捂在了弟弟嘴上，目光望向火光的方向，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下一刻，她抓起一颗石子狠狠地扔向了远方，常立业一行人顿时被吸引了目光，“在哪，哪里有动静！”一行人举着火把，拿着各种钢叉武器，向着石子落地的方向跑了过去！养母迅速把姐弟俩藏在灌木丛里，站起身来，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短短几秒，养母已经跑出了好远，姐弟俩望着养母变成了一个黑影，也想要跟着跑出去，但姐姐想到养母刚才说的话，纵然心痛的窒息，依然死死地抱住了弟弟，弟弟纵然年幼，此刻也明白了养母的做法，不一会儿，姐弟俩人就哭成了泪人，但却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平儿，静儿，若有来世，我们还做母子！养母心中已然有了死志，便拼命地向前跑去，只为给姐弟俩把敌人引开，可以让她们活下来。“那边有人，一定是他们，快追！”有人大喊道，很快他们朝着养母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跑去，最近的一个人甚至离姐弟二人不过一米，但并未发现姐弟二人，举着火把，朝着远处追去！

声音慢慢远去，这里重新恢复了黑暗。姐弟俩在心痛和眼泪中昏睡了过去！另一边养母已经快要力竭，但她仍旧向前跑去，只为了把敌人引的远远的，让姐弟二人可以活下去。“快跑，抓住她们，她们跑不了了！”常立业声音传到一众村民心中。

05

前方无路了……

山崖边，养母额头上全是汗水，望着前方的万丈深渊，泪水中好像倒映着姐弟二人的笑脸。

进退皆是死，这一刻，她没有犹豫，她被抓住，可能会用她来逼出孩子们！但如果她跳下去，刚好可以麻痹敌人，以为她们母子三人都跳下去了，这样，姐弟二人方才有一线生机！夜晚的天空依然如此，深邃，又无边无际。她纵身一跃，看到了天上的星辰，身体竟然轻盈了起来，“静儿，平儿，娘永远看着你们，好好活下去……”这道声音轻轻响起，然后便被黑暗所吞没。

常立业带着村民来到了山崖边，望着底下的万丈深渊，“她们应该是跳下去了，这里摔下去可以说是尸骨无存！”一村民指着前面被踩的凌乱植被说道。“灾星已死，大家尽可放心了，都回去了！”常立业指挥者众人。

这一夜，很平静，是一个幸运的夜晚。姐弟二人做了一个梦，梦里养母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她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祥和的吃着饭，饭菜很香，姐弟俩二人吃了一碗又一碗。养父对风平说:“平儿，你是男子汉，以后我们不在了，你要保护姐姐！一定要记住，风平浪不止！”吃完饭后，养母拿起了碗筷，仔细地擦了擦姐弟二人的嘴角，温柔地笑了笑，“以后吃完饭把嘴擦干净哦！”

梦醒了，天亮了，弟弟的手抱了一个空，姐姐也醒了过来，不过这次的路途终究没有了娘亲的庇护。“姐姐，我梦见爹和娘了，他说让我们好好活下去！”听闻此话，风静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紧紧抱住了弟弟。

“你亲眼目睹她们跳下去了？”村长低着头，在屋内来回踱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是的，父亲！当时我们把她们追到了山顶上断崖边，后路已被我们封死，断崖边的植被很是凌乱，她们确实都已经坠下山崖了，不过唯一不确定的是，她们究竟跳下去了几个人。”常立业在一旁回着，“风无常之妻确认死了？”村长又询问道。

“是的，父亲，虽然我们没有看清具体的人，但两个孩子始终跑不了那么远！”

“山里边加强搜寻，最大的可能是风无常之妻引开了你们！不过两个孺子翻不起风浪，就算活着，也早晚死于野兽之口！”村长再次嘱咐。

山里边，姐弟俩觉得一切都好像是梦，仿佛醒来便能看到养母在他们身边。“弟弟，姐姐带你走，娘只是去了一个美丽的世界，她说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

姐弟俩强打起了精神，踏上了逃亡之路，这是一条未知的路，看不到尽头，不知向何方而去。路上，她们遇到了野兽，姐弟俩单薄的身躯，总是姐姐站在前面，阻挡着野兽，但不知为何，所有的野兽都没有攻击姐弟二人，仿佛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狂风暴雨之时，姐姐把弟弟挡在身下，为他遮风挡雨。半个月前，她们翻越了这座山，来到了这处山洞，暂时有了一处歇息的地方。连夜的雨水，使得姐弟俩近些日子以来，经常饿着肚子，但好在养母留了一些干粮给姐弟二人，这时姐姐会把吃的先给弟弟，她自己则吃一小口，或者不吃。

06

山洞外，雨停了。阳光洒落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那么美丽，山头上那火焰燃烧的痕迹更是清楚可见。山洞内，姐姐依然抱着弟弟，只不过姐姐的手再也没了动静，一朵花悄无声息地盛开在山洞，姐姐好像顺着花香飞出了很远很远。

弟弟醒来，摸着姐姐的脸颊，这次他没有流泪，只是眼中无神。他轻轻地放下姐姐抱着他的手，看着山洞内突然开出的那朵花，把花摘下来放到姐姐胸口。瘦弱的身躯抱起并不算大的身子，没走几步，他便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但他仍然死死抱着姐姐的身躯，不让自己倒下，因为怀里的是他的姐姐。

山洞外不远处有一片花海，那里的花都开的极其妖艳，仿佛是风雨过后的馈赠。弟弟把姐姐放在花海之中，扯着周围的花瓣，遮住了姐姐的面庞和身躯。不远处站着一只庞然大物，绿色的瞳孔看着弟弟扯着花瓣盖在姐姐身上，它是山林里最无情的猎手，这一刻，它只是注视着。

终于，弟弟累倒在了花丛里，他又梦到了姐姐，梦到了养母，梦到了养父，看着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安康，他笑了，笑的痛痛快快！

不远处的狼王，依然只是注视着，它向天一声嚎叫，无数的狼从山林里窜出来，它慢慢走向了不远处的姐弟俩，弟弟刚从梦中醒来，梦中的虚幻和现实的残酷，让他的心疼的几乎窒息，他看着狼群，没有害怕，无神的眼瞳里全是麻木。狼王走到他的身前，没有攻击，只是俯下身子，望着他。

阳光从山上慢慢低落了下来，山林里各种野兽的低吼声，惊起了枝头的各种鸟类。天要黑了，弟弟依然呆呆看着姐姐，脑海中了浮现以前的一幕一幕，他想要去追寻姐姐，脑海中又有一道声音传来，好好活下去，他隐隐地听到了，那是姐姐的声音。他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但双腿早已经麻木，倒下又起来，直到终于站起来，声音早已经归入了黑暗。他注视着狼王，狼王退后了一步，它不是害怕，而是想要传达着什么。

狼王一声狼嚎，远处窜出来一只狼，嘴里叼着一只野兔，缓缓地叼到了弟弟脚下，或许是这只山林之王也感到了悲伤，表达出自己的一丝敬意。

望着脚下已经死去的野兔，弟弟眼神依然没有焦距，望着不远处的狼群，看着花丛里的姐姐，脑海中又浮现出，活下去三个字。

他的眼里重新有了光，尽管暗淡，但好在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他俯下身子，如同一只狼，野兔的血肉流入了他的食道，给他注入了一道生机。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一刻，他不再是风平，他想要去找寻传说中的冥河，他是冥河。

“娘，人死后会去哪里呢？”那一夜，风平依偎在养母怀里天真的问道，养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传说在冥界有一条通向凡间的河流，人死后都会进入其中……”

07

时间又流走了一个月，这一月以来，风平瘦弱的身躯终是变得坚韧，弱小的他跟着狼群猎杀过野猪，也对峙过猛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暗夜里，一声狼嚎打破寂静，周围的狼群开始包围猎物，狼王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盯着，风平扑上前去，拿着一根长长的木矛，狠狠地插入猎物的脖颈，不一会儿猎物便没有了声息。

这一夜，风平并没有睡，呆呆的望着那片花海，里面又开出了新的花，是一朵纯白色的花，在黑夜里依然夺目。

他最终还是离开了，瘦弱的身躯不断穿行在山林之间，重走了一月之前的逃亡之路，这次他不再怯弱，冷峻的眼神中流过一丝温情。

村长家里，此时正灯火通明，办着宴席。这一个月以来，村长带着众人屡战屡胜，狩猎到了大批的猎物，已经完全得到了村民的信任，可谓是真正的赢家，此时正借着宴席来分配权力。

一道黑影悄悄掠过，悄悄的爬上了房顶。屋子里，村长抿了一口茶，对着儿子道，“风家的事都处理干净了！”

“是的，父亲，风家一些珍贵的兽皮和珠宝都已放到了地窖之中。另外，那姐弟二人人这一个月以来我们一直在搜寻，应该是都跳崖了，就算活下来，估计早已是野兽口中之食了。”

“参与毒害风无常的人都解决了没有，别留下把柄，虽说现在是死无对证了，就算被发现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局，但防止节外生枝！”

“知晓之人，除了我与常三，便只有李小，前天晚上，李小就已经在山里被野兽吞入肚中了。”

“我儿办事还是深谋远虑！出去应付一下子，常三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先静一会。”

“是的，父亲！”说完便恭敬地出了门。

房顶上，风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疯狂，双手紧握，手指已经陷入了肉中，鲜血慢慢滴落了下来。

屋内，灯光缓缓熄灭，不久后，便归于寂静。一道黑影慢慢落下，灰暗的眸光与夜色重叠在一起，一根木矛悄然出现，伴着黑暗，溅起血沫，屋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大院里，村民们已然喝的人仰马翻，常立业也在村民的搀扶中，回到了房间，呼呼大睡起来。后半夜，村民们都陆续回到了家，常三也趴在桌子上睡的死死的。一道黑影走了进去，木矛顺着夜色直奔常立业喉咙而去，梦中的常立业隐约察觉到危险，一个转身，只见木矛已然刺入了脖颈，血液喷射了出来，已然不能发出声音，只是瞪着眼睛，双手胡乱抓着，不久后，便没了动静。

风平又重新走入了山间，望着养母跳下去的万丈深渊，这里没有一言一语，寂静深邃是这里的主旋律。

突然，一口血从风平口中溢出，他缓缓倒下，胸口处刺着一把匕首，是村长临死前给了他致命一击，他缓缓拔出，目光望向星河。不远处，狼王也慢慢赶来，它只是注视着。这一刻，他的眼睛好像不再麻木，亮晶晶的，同样注视着狼王。

他睡着了，这次的梦更加清晰，好像走进了一条宽广的河流，河水很温暖，他顺着河流来到了他的家，他在养父母怀里玩耍，和姐姐打闹，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好不热闹。

次日，那一片花海里开出了一朵新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