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又是一个秋风瑟瑟的季节。
冷漠的风不顾叶对树的留恋,残忍地将片片叶儿吹落,任行人用脚碾入泥土。
一驼背老太太倒背着手佝偻着身躯,如同腐朽的枯枝颤微微移动着小脚,与一二十左右目光呆滞的小青年在枯叶上缓缓踱过。
老太太是阿莲的婆婆,青年人是阿莲的儿子。
风裹挟着残叶,犹如一个个狰狞的幽灵在空中飞舞,向人们述说着关于阿莲的故事。
阿莲,人们的记忆中还残留着一些关于她的支离破碎的信息,茶余饭后在人们的口中翻滚着,被人们的舌头嚼出了千种味道,万种版本。
02
阿莲上有二个哥哥,她妈生了她这一个稀罕闺女,人打小又长得清秀俊俏,被她的家人万般宠爱着。
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她母亲擀面条时也背着她。她母亲的奶又大又长,擀面条时阿莲就从肩头上扯过她母亲的奶边吮吸边玩耍,一群顽童常倚在她家门框上欣赏这一奇观。
阿莲在家人的亲情中沐浴着,长到了十八,真真的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白莲花。
肌肤如莲耦一样白嫩,头发如绸缎一样垂滑,笑起来羞涩而温婉,走起路来如一朵娇艳的白莲花,在风中摇曳着,如荷花仙子一样曼妙柔美。
阿莲虽然家人宠爱她,但她身上没有一点骄娇二气,她从小勤快善良,初中毕业后就去大嫂开的饭店打下手,两个嫂子没有一个说她个“不”字的。
父母就想着给阿莲说个门当户对殷实的好人家,可别让娇闺女受了委屈。十里八村的后生们也都盘算着托媒婆上门提亲,十八岁的阿莲旖旎了多少小伙子的梦啊!
可梦竟然被一个叫阿福的死了媳妇的近四十岁的男人偷走了。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阿莲竟然跟着同族本家的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哥哥阿福私奔了。
众人惊愕,阿莲的私奔掠走了多少人的魂,打了多少人的脸啊!
村里多少女孩子因阿莲的勤快被母亲数落着,这回女孩子们对怂自己的母亲有话说了。
“还夸不,跟着老男人私奔了不,闷头狗暗下口,丢十八代祖宗了!”女孩子们甩下一串白眼给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是阿福,那个软弱的不能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那个大男子主义唯娘命是从的窝囊废。
03
阿福的老娘是个老封建,见儿媳生了个女儿,整天指桑骂槐找事,惹得家里鸡犬不宁。阿福在家时他娘还收敛些,阿福前脚离开,她就讲三纲论五常摆臭架子。媳妇给阿福说她娘的不是,次数多了,阿福就烦了,他明知自己管不了他娘的嘴,只好劝媳妇忍,老太太得寸进尺,得了灶门上炕台,越发嚣张了。
找事就出事啊,两条人命关天的大事!
阿福的媳妇实在受不了婆婆连讽带刺的侮辱,抱着八个月的女儿跳井了。
十里八村的人一听说有跳井的,扔下饭碗就去围观。
井口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一个个神色凝重,女人们的脸上挂着泪,嘴里骂着:
“唉,真傻啊,十条路有一条路走也不寻死啊,可怜这八个月的孩子了,当娘的心咋那么狠!”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自己寻死你抱着孩子啥!”
“这小媳妇被欺负的实在活不下去了,她婆婆堵着屋门骂了一上午了,孩子生病折腾了一夜,清早给婆婆做饭起晚了!”
“抱着孩子,卡在井半截了,五十多米的大深井,刚才娘俩还哀嚎呢,听着瘆人,可怜,不看了,一老年妇女边擦泪边往外挤!”
村民有好事的,蹲着趴在井口听井下“呜呜”的哭声,也有大胆的趴在井沿上伸头往下喊的:“你坚持下,有人喊阿福去了,拿绳来救你!”
可惜阿福大清早就开着拖拉机去外县送石材去了,那时也没手机,联系也没现在方便。
只听其中一个人说:“刚才还听到娘俩的哭声,这会没动静了。”
十多分钟后,趴在井口喊话的人说:“完了,我听见‘扑通’一声可能支持不下,娘俩掉下去了!”
再贴在井口上听,己没了哀嚎声。
两个拿绳子而来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坐在井口,束手无策,一脸无奈,神色凝重地默默地抽起了烟……
尸体是第二天下午,用铁抓子挂上来的,铁抓子深深地嵌入尸体内,像打捞死猫烂狗一样,顾不得爱惜,要不抓不来。一大一小两个尸体,在田间的井口凌乱地放着,衣不遮尸,已被铁抓抓烂,娇小的孩子更如一团破衣物,瘫在那儿,看不出人样,不忍直视,后来有人拿来一张破席,覆盖在上面。
媳妇娘家来了四五拖拉机人,吓得阿福娘躲亲戚家去了。男人砸,女人骂,把阿福的家搞了个天翻地覆稀巴烂,发泄一通,给阿福媳妇和孩子买了上等的寿衣,让阿福披麻戴孝,在尸体旁跪着,并提出让柱子的母亲给儿媳打幡摔盆赔礼道歉,不答应就停尸不让火化。
馒头再大也出不了笼啊,条件苛刻悖人伦,老族长不同意,媳妇娘家就不让火化,大热天尸体放二天就变腥臭味了,喷了好多烈酒去异味,搞得邻居们苦不堪言,最后两个村的领导协商才了断此事。让阿福替他娘给媳妇打幡摔盆,并付给了媳妇的父母一笔养老金。
可惜阿福的媳妇,一个软弱的只会以死与命运抗争的女人,直到发丧时才那么有尊严地风光了一次。
看不见的伤痕最疼,流不出的眼泪最冷!历经此事,阿福和她娘之间己没有了母子之情,少了言语,多了怨恨,可她是他的亲娘啊,他能怎样,他又能怎样呢?只是把对母亲的不满和怨恨憋在了心里,把对妻女的愧疚寄托在了一杯杯的酒精里……
04
经过此番折腾,本就少言寡语的阿福更加木纳了,只是拼命接活赚钱,把十里八村的拖拉机户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石材运输队,因他没有老婆孩子空闲时间多,他就当个小头头,负责联系活,慢慢的手头宽绰起来。阿莲的大哥二哥也都跟着他跑运输。
那几年各项建设迅猛发展,活好找,赚钱快,跑运输的都赚了大钱。
阿福走货赚钱回来,就去阿莲的大嫂开的小饭店吃喝玩耍,或打牌,或搓麻,或嗜酒,他在酒精中麻醉自己,忘记岁月曾经带给他的伤痕与疼痛。
因为有阿莲,小饭店的生意奇好。因为有阿莲,阿福也成了饭店的常客。
阿莲虽然和阿福在五服沿上,因同是一个大家族的人,觉得根里近。阿莲深知阿福的家事,她又是个善良勤快的人,每次阿福回来,阿莲都比对其他客人上心,偶尔阿福的衣服脏了,也会大方地让阿福脱下来放衣服机帮忙洗了。
石头也有被暖热的时候,再冷的心也有被暖化的时侯,阿莲对阿福的关心体贴让阿福那张生锈僵硬的脸,渐渐活络起来,气色红润,话也多了,并在饭店的二楼客房长期包了一间,他把小饭店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这个家因为有阿莲,让他那颗孤寂伤痛的心复活了,他赚得钱越来越多,阿莲的大嫂也把他当成了财神爷,阿福长阿福短的喜笑颜开的招呼着,做生意的女人谁跟钱有仇呢!
运输队的人腰包都鼓了起来,他们都换了大拖挂车,往南方送大理石。回来时运输队的男人们都给家里的女人们买了北方少有的玉镯,男人们尽情地喝酒,女人们各自分享着男人们买的礼物,叽叽喳喳的声音,如一根根芒刺扎痛了阿莲的心,大哥以为二哥给她买了,二哥以为大哥给她买了,她落空了。
望着热闹的人群,阿莲第一次感到了落寞,她深知两个哥哥的难处,只是远远地注视着狂欢的人群,虽心里不悦,但也没表现出来,一如既往地忙碌着为他们端菜倒水。
她觉得男人们跑运输不容易,这几年车祸事故多,运输队的男人们都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赚钱,劳心费神,稍不留神就见了阎王,哥哥们能平安归来就好,她怎忍心为了一副可有可无的玉镯让两个哥哥难堪扫了大家的兴呢。
狂欢的人群散了,哥嫂也都休息了。
阿福第一次喊住了阿莲让她帮洗上衣,醉熏熏的满不在乎地对阿莲说:“兜里有一副玉镯,哥买了又想起没女人送了,送你吧!”
阿莲满脸疑惑,掏出盒子一看玉镯和价格呆了,上等的料子,惊人的价格,她赶紧推辞着说不要。
阿福说:“那好,你不要我也没人送,我扔了它吧!”
阿莲为难了,不收,依柱子的倔驴脾气真敢扔掉,收吧,无功不受禄,太昂贵了,收授不起,她纠结着,怕纠缠下去外人看见,只好先收了起来。
阿莲那一夜失眠了……
运输队的女人们在小饭店里聚会,粗壮溜黑的胳膊佩上玉镯,犹如烧火棍套上了螺丝套,咋那么别扭呢。可女人们不管这些,她们时不时撩起胳膊,向饭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们显摆着,报出它的价格,看着客人们惊诧羡慕的表情肆意地狂笑着,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阵铜臭气息……
阿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上楼打开了盛玉镯的盒子,轻轻地把它滑到手臂上,下了楼。
人们的眼光瞬间被她吸引了。
肌白如耦的胳膊上,点缀着盈盈欲滴的绿,羞涩粉红的脸上漾着浅浅的笑,合体的连衣裙勾勒着玲珑剔透的身材,男人们的目光呆了,女人们的目光怯了,恨不的赶紧撸下镯子藏起来,坐在角落里喝酒的阿福醉了……
阿莲给阿福洗衣服比以前更勤了。
阿福走货回来不再回家,寄居在小饭店里,赚得钱源源不断地流进了阿莲嫂子的腰包。
05
秋季的一个深夜,阿福疲劳驾驶,出了车祸,砸断了腿,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大家都以为他肯定被阎王爷收了去,谁知他在阿莲的声声呼唤与精心照顾下,三天后竟然打败了阎王爷,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阿福雇了护工在医院照顾自己,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出院后去哪儿呢?
阿莲的大嫂知道阿福的钱袋子鼓着呢,就送个顺水人情,承诺让阿福吃住在小饭店,让阿莲照顾,阿福心里是一百个满意,并答应按护工标准每月支付阿莲二千元护理费,阿莲虽说觉得有点不方便不情愿,但也怕惹大嫂不高兴,一想到阿福确实也没人照顾,就答应了。
阿福在疗伤的这两个月里,是他人生中最明媚的时刻。阿莲柔柔的话语如丝丝细雨滋润他干涸的心田,他黯淡无神的双眼开始有了活力,话也多了起来,看到阿莲的身影,就莫名的激动与兴奋。阿莲成了阿福精神和生活上的拐杖。
两个月的陪伴,阿福感受到了阿莲的单纯与善良,如果说以前他们之间是兄妹之情,可现在男女之间不可言传的情愫在他心里涌起,他凭直觉,知道阿莲是喜欢他的,虽然只是兄妹之情,不像他想得那样。
四十岁的阿福至从他媳妇死后,她母亲是夜猫子报喜坏名誉了,谁家大姑娘就是老家里糊墙头也不会嫁到他家。
阿福自组建了运输队后,赚了大钱,买了村里第一辆小轿车,虽有媒婆偶尔上门介绍一些二婚女人或寡妇,可阿福就是看不上眼,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把那些女人和阿莲相比,那些女人怎能入他眼呢,外出走货时偶尔也进路边店,但那也只是一时生理之需,逢场作戏而己。
他知道他和阿莲之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是同族的兄妹,虽己出五服,但在众人眼里这也是乱伦。阿莲是刚满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嫩的顶花带刺;而他四十岁了,并有一个十里八村臭名昭著的母亲,真应了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想也好,作梦也罢,阿莲于他想拥入怀中真比登天还难!
他偷偷地将阿莲封闭进了自己的心底,隐藏在一个谁也无法触碰的角落里,在孤单落寞的日子里,独自相思。
06
腿好利索了,阿福甚至嫌腿好的太快,他留恋阿莲陪伴她的日子,他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可为了赚钱他不得不重新工作。
令他揪心的是,来给阿莲提亲的人随着冬季农闲竟多了起来,阿福的心每每听到阿莲相亲的信息,心里就如猫抓一样,慌乱暴燥而又无能为力。
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顶着遭万人唾骂的罪名,他决定孤注一掷,试试阿莲的心底,自己心里也好有个数。
每次走货回来,阿福都会借洗衣之名,给阿莲送各种令她惊喜而又舍不得买的礼物,一条丝巾,一管口红,一盒化妆品……刚开始阿莲还推辞一番,阿福每次都拿出不要就扔的架式,阿莲也就不再客气,她以为这只是阿福对她平时照顾的一点感恩回馈。
一次喝多了,阿莲搀扶阿福回房休息,借着酒意,阿福对阿莲实施了超越兄妹之情地过分之举,阿莲竟也没有反抗……突入而来的惊喜让阿福兴奋不已,他为退路做好了一切打算。
一次走货,他谎称有事没去,让阿莲的大哥替他带运输队去了外省。他则深夜带着阿莲私奔到了东北,投奔他一个远房亲戚去了。
07
阿莲的私奔如半夜的一串串惊雷,劈头盖脸炸晕了十里八村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眼凝惑,满脸惊愕,而又轻轻摇头叹息,阿莲这闺女鬼捂眼了,猪肝糊心了,迷了傻了憨了,为什么跟着阿福私奔,为什么是他啊!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村里的老少爷们,摇头叹息着,骂阿福如她娘一样渣,白眼狼,灭人性无人伦,因为阿莲是他同族的妹妹啊。阿莲的家人受尽了村里人的睥睨耻笑!
阿莲瞬间又成了村子里人教育女孩子的反面教材。
女孩子稍微穿的时尚些,或者和男孩子亲近些,肯定被母亲的眼神杀死,关起家门一顿数落:“别疯了,别野了,别浪了,要是像阿莲那样跟着别的男人私奔了,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阿莲的两个哥哥走货回来后,后悔得捶胸顿足,大骂阿福狼子野心。父母及长辈们指责他哥俩没能照顾好阿莲,眼皮子底下竟然让人给翘走了,他两个哥边给父母及自家五个大伯叔父跪着,边自撑脸,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抓回让他们颜面尽失的阿莲,逮着阿福,抽筋扒皮,非活剥了他方解心头之恨。
阿福的母亲,又经历了一次阿莲家人的暴风雨似的打砸洗礼,老太太装傻卖呆,装出一脸委屈与无奈,再怎么追问,就冷冷地甩出三个字:“不知道!”
得了便宜他还倒打一耙:“俺儿在你家店里住着失踪了,我还告你们谋财害命呢,你家闺女看上俺儿钱了,谁拐得谁还说不准呢!”
阿莲的家人听了气得咬牙切齿,苦于没有证据,拿她一个老太太也没法,明知阿福可能去东北投靠他四叔了,想去找人,苦于人生地不熟,也没有成行。
阿莲大哥的饭店自她走后生意萧条,关闭了。他们在村里人面前,腰杆再也没有直起来,特别是阿莲的父亲,自女儿私奔后,无脸出门见街面上的人,竟窝囊死了。
两家的仇恨如滚雪球似的,越积越大,越来越深。
08
阿莲和阿福私逃到东北后,担心阿莲家人去找,不敢住在繁华地段,隐居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山村里,好在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搬走了,留下许多荒地无人耕种,阿福就用积蓄买了几百只羊,让阿莲放羊,自己偶尔外出打打零工,无奈人烟稀少,活不太多,日子过得比在家时差远了。
阿莲是个能吃苦的姑娘,她相信只要勤劳吃苦,在哪都饿不死。
哪儿水草肥沃她就追寻羊群去哪儿。渴了就喝口塑料桶里的水,饿了就啃口干粮,疲乏了就席地而座。望着悠闲吃草喝水的羊群,她偶尔会苦笑,这羊群是她的全部希冀啊。她要把卖羊的钱积攒下来,供孩子读书,或者攒够攒足了钱,去县城繁华的地方买房做点小生意,想到将来,她觉得所有的苦与累都值得。
她背着嚎啕大哭的孩子,学会了给羊打防疫针,半夜起来给羊接生,冬季顶着暴风雪穿着羊皮袄,寻找走散的羔羊……
一年四季在山上风吹日晒,皮肤不在白嫩,晒黑了;脸盘不在水灵,干巴了;头发来不及打理,成了乱蓬草。
岁月像个无情的小偷,残忍地偷走了她的美丽容颜。
阿莲成了一儿一女的妈,也许她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也许她因思念母亲痛哭过,但她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即使荆棘满地,双膝血肉模糊。
阿福不忍心看着孩子跟着受苦,把大儿子送回关内上学,那五岁的娃子,脸盘活脱脱像极了阿莲。
阿莲的两个哥哥及叔兄弟们,带着刀子夹着木棒,兴师问罪阿福,阿福只是跪着一问三不知,气得阿莲的两个哥哥把阿福暴打一顿,出出心中的毒气,但也怕把人打死惹出更大的麻烦。
阿莲的母亲一看有了孩子,生米己做成了熟饭,知也无法挽回面子,只好忍了,对外人说就当阿莲死了,没这个闺女。
09
谁知阿莲的娘竟一语中的,阿莲真的死了,死前给六年未曾谋面的母亲哭着打了1个小时的电话。
事情得从阿福的弟弟柱子说起。
阿福的娘因虐待儿媳妇,臭名远扬。阿福的弟弟柱子近三十了,整天偷鸡摸鸭拔蒜苗,不干正事,也没哪家闺女愿意嫁给他,他故意去镇上一女孩子多得服装厂打工,拐骗了一女工,去东北投靠阿福去了。
柱子油嘴滑舌之人,按说混上媳妇后该稳当下来了。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柱子还是不务正业,偷卖偷吃阿莲养得羊,一说他俩,趁阿福不在家,就合伙欺负阿莲,阿福也拿他弟没法,赶回关内又担心女孩娘家要回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着他们。
一天,柱子竟然把阿莲卖羊的钱偷走了,买了辆摩托车,载着那女孩子整天浪,阿莲气不过和那女孩吵了起来,柱子竟和那女孩一起把阿莲薅住头发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小女儿吓得哇哇哭。
阿莲望着两个畜生不如的人,抱着吓得嗷嗷叫得孩子,想着阿福说得忍,可忍到哪天是个头啊,她没想到阿福竟然如此软弱,对他的弟弟如此袒护纵容,她心寒了,想起了护着她的哥哥们,想起了疼她爱她的母亲。
六年了,阿莲第一次思念魂牵梦萦的家。
父母身体还安康吗?母亲一生要面子,可自已的离家出走,定会让母亲颜面扫地,她这个母亲的小棉袄却如猬刺甲,扎在母亲的心上,让她疼痛一辈子。
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阿莲犹豫了一下,终于拔了过去。
“你,谁啊!”一个苍老的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传来。
“娘,我是阿莲,我想你了,我错了,我想回家!”说完阿莲嚎啕大哭。
埋藏在心底六年的思念,如泄洪般瞬间暴发,娘俩边哭边聊,阿莲的母亲哭得没有了力气,舍不得责骂阿莲,她心疼女儿这些年在外颠沛流离,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阿莲也自责自己一时糊涂,踏上了一条看不到曙光的不归路。
“娘,我想回关内!”阿莲最后给母亲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孩子,你干万别回来,你回来你哥嫂能饶你吗,你叔伯能原谅你吗,外人怎么看我们,这些年我们都当你死了,气刚理顺好,你就让我们多活几天吧!”阿莲的母亲擦把泪赶紧说了她的想法,她可不想让家人在别人的嘴里在过滤咀嚼一遍。
“娘,我实在受不了啊!”阿莲哭着哀求。
“孩子,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你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忍着受吧,你要为你哥哥们的脸面考虑啊,你爹都被你气死了,你还让你哥和我活不?”阿莲的母亲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阿莲的私奔是家人永远的痛,刚刚愈合的伤口怎能再撕裂开呢!
母亲的话如刀子句句扎在阿莲的心窝,是啊,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人们常说回头是岸,阿莲想回头,可岸在哪儿呢,她以为母亲会在岸上拉她一把,可母亲为了所谓的家人的颜面,竟拒绝她上岸,将她推入了无底的深渊……
对了,阿莲想告诉母亲,那晚阿福带她逃走时,惊醒了大嫂,阿福给了大嫂一万元求嫂子放行成全,嫂子盯着那一万元钱,如黑夜中的狼眼放绿光,冷冷地抛下一句:“混好了别忘了我啊!”
阿莲麻木地放下电话,她的心凉了!痛了!疼了!累了!
她抱起孩子,冲进了那个无边的黑夜,冷风刺入了她每一个毛孔,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她不知何去何从,她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丝亮光,她懵懵的踟蹰前行。
第二天,一个放羊的老人在山崖下发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怀中紧紧地抱着一个女婴……
网友评论
男主女主我都用的真名,开始时用的假名,越读越假。男主换了个同音字,女主原名。
好故事,点赞
字数很多,描写很细腻。
我总觉得突出虐的情节,只有前面铺垫大量的甜。
小白拙见
卡在井里,哭的那个惨。😥😥
有一点建议:要是阿莲因为阿福偏袒柱子,而和阿福闹翻了脸,被阿福动手打了,无可奈何求助于原生家庭遭拒,是不是悲剧性更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