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文]
汉宣帝下诏书命破羌将军辛武贤、强弩将军许延寿率兵前往赵充国屯兵之处,于十二月与赵充国会合,进攻先零。当时,羌人投降汉军已一万有余了,赵充国估计羌人肯定要失败,打算撤除骑兵,以步兵在当地屯垦戍卫,等待羌人因自身疲惫而败亡。奏章写好,还未上奏,恰于此时接到汉宣帝命其进兵的诏书。
赵充国的儿子中郎将赵卬感到害怕,便让幕僚去劝赵充国说:“假如出兵会损兵折将,倾覆国家,将军坚持己见,防守不出也还可以。而如果只是利与弊的区别,又有什么可争辩的呢?一旦违背了皇上之意,派御史前来责问,将军本身不能自保,又怎能保证国家的安全!”
赵充国叹息说:“这话对国家是多么不忠!若是原来就采纳我的意见,羌人能发展到这一步吗!当初,推荐先去西羌巡行的人选,我推荐了辛武贤;而丞相、御史又奏请皇上,派义渠安国前去,结果败坏了大事。金城、湟中地区谷价一斛八钱,我曾对司农中丞耿寿昌说:‘只要我们购买三百万斛谷物储备,羌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而耿寿昌请求购买一百万斛,实际只得四十万斛而已,义渠安国再次出行,又用去一半。这两项计划都未实现,才使羌人敢于叛逆。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如今战事长期不能结束,如果四方蛮夷突然动摇,借机相继起兵造反,即使高明的人也无法收拾,岂只是羌人值得忧虑!我誓死也要坚持我的意见,皇上圣明,可以向他陈述我的忠言。”
[点评]
《孙子兵法》 说:“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也。故战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而利合于主,国之宝也。”如果根据战场实情确有必胜把握,即使国君命令不要打,也可以坚决地打;如果根据战场实情不能取胜,即使国君命令打,也可以不打。作为一个将帅,应该进不贪求战胜的功名,退不回避罪责,只求国家和军队得以保全,符合于国君的根本利益,这样的将帅才算是国家最宝贵的人材。赵充国是个元帅之才,他高瞻远瞩,把时局的演变看得非常清楚,也知道在每个阶段应该做什么事情,当初汉宣帝用人不当,致使赵充国的建议没有被采纳,羌乱愈演愈烈;现在他在前线很清楚最佳方案就是分化瓦解和消耗羌军最后实现招安。如果强行开战不一定速战速决,还可能引发更大的四夷之乱。另外,真正的国家忠良要敢于担当,不计较个人的毁誉甚至生命安危。所以要敢言敢做,即使皇帝怪罪也在所不惜。
赵充国上书建议屯田,说:“我所率领的部队,将领、士兵,以及牛、马所需要的粮食草料,从国内很广阔的地区调度,如果战事僵持时间太久,徭役不能停息,恐怕在衍生出其他变乱之事,我为明主担忧,这不是庙胜之策。况且羌人顽强,容易用计策瓦解,难以以兵力攻破,所以我的愚计,认为不宜出兵攻击!”
“ 现在我已调查测量,从临羌地区,东至浩亹,羌虏以前的田地及公田,加上还未开垦的,有二千顷以上,其间的邮亭,很多已经败坏。臣之前派人进山,已经砍伐木材六万余棵,储存在水次。臣希望能撤回骑兵,只留步兵一万零二百八十一人,分屯要害处,等到春天河冰解冻,木材顺流而下,修缮乡亭,疏浚沟渠,整治湟陿以西道路桥梁七十座,这样交通运输可以直达鲜水附近。到了春天,战士们出营耕种,每人分地三十亩。到了四月之后,水草丰盛,再征调边郡骑兵及属国胡骑各一千人,就着水草,保护警戒耕田部队。收获的粮食,充入金城郡,增加积蓄,国家军费,可以得到极大的节省。如今大司农已经运到前线的粮食,足以供应一万人一年所需,我谨在此呈上屯田所需的农具清单和数量。”
[点评]
朝廷不就是担心军队劳师远征,军费开支过大,所以才要求速战速决的么?那么好,赵充国提出他们自己种田,把青藏高原当成南泥湾来整,不花后方一点一滴的军费与粮食;同时汉军常驻肥饶之地,避其锋芒,以逸待劳,而将那些失去辎重的叛羌压迫于贫瘠山区之中,对其进行经济封锁,逼他们最后走投无路不得不出来投降。此兵法所谓“以饱待饥”也。
为什么要把骑兵都撤回去,是因为羌人皆已躲进深山之中据险而守,骑兵派不上用场,况且战马太能吃了,它一个月吃的粮食,够人吃一整年。
我们常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百万之众,无食不可一日支。”意用兵制胜,当以粮为先。如今赵充国的屯田之法,正是解决军队后勤补给问题的终极大绝招,后世兵家对其都推崇备至。
皇上回复说:“假如按将军您的计划,羌虏应当在何时伏诛呢?军事行动何时结束呢?请仔细计议,答复我!”
[点评]
汉宣帝一看赵充国要在边疆“过家家” ,那么你得告诉我:平叛何年何月才能结束?这个问题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赵充国是如何说服皇上的呢?且听明天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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