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三的危机

大三的最后一学期,我们开始遁入未来何去何从的危机之中。
我并不看好我的专业,也不具备考研的条件,至于回家或去发达城市发展也使我矛盾重重,陷入两难。
我家境并不好,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所以考研对我来说已然是不可能的;到发达地方去发展,我对自己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回家考个事业单位到是个好出路,不过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个性又让我望而却步。
我的唯一大学好友鲁淼曾跟我谈过毕业后就业的诸多问题。
她性格爽朗,做事很有魄力,从不像我拖泥带水。她说,她是断然不会离开家的,诚然外面有多大的机会,她也不会离开父母。因此她没有大追求,不考虑挣大钱,只要工作体面,舒服就行。所以公务员是她不二之选。
她的决定或多或少影响了我,让我也暗暗决定要回家发展。我想,其实当个老师到也不坏,而且说不定还非常适合我!
不过我所学的专业是电子专业,跟教师专业隔了十万八千里,隔行如隔山,这又使我沉湎于焦虑之中。
鲁淼说我的境地正是矮子骑大马---上下两难。为了能让我有点信心,她给我指条明路。我到很愿意听她的建议。
她说她的哥哥鲁健正好办了家培训机构,本来是专教绘画的,但进两年又开了语数外这三门课程。暑假里学生多,常常还要再招老师,说我要是愿意,假期跟她回家,去他哥哥那提前体验一下。
这到是一股及时雨,它无形的奠定了我对当教师的更大向往。
而且我曾经无数次从鲁淼嘴里听到她傲娇的讲述她的家乡,说她的家乡堪比西方庄园,四季如春,美的像童话。什么百花争鸣,生机欣然,硕果累累,银装硕裹,全在她的话语中多次出现,我也无数次羡慕的恨不得马上长上翅膀飞过去。
我是北方人,对南方那种四季如春的环境很向往。也曾如痴如醉的在她的讲述中遁入幻想无法自拔。
她说,他哥哥毕业于某美大,是个绘画天才,我正好又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很想一睹他的容颜。当然如果他人够好,我更加愿意向他请教一下作画技巧!
然而我是个天生个性内向,又不擅长跟人相处的人,更何况这是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去,要寄宿在别人家,别说一个暑假,哪怕一天我觉得我都适应不来。
我左想又想,又觉得这是个机会,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好事情呢。因此大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我还是决定去她家。
2 庭院深深

她的家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之上,两旁都是缓缓向下的小坡,她家的三层小洋楼就萦回在葱郁的小山丘之间,若隐若现。
我们拖着行李,弯腰爬了两三分钟就到了她家院子门口。门口几棵高大茂盛的香樟树,到使人瞬间感到舒服凉快,大门上方茂密的月季就像流苏帷幔一样垂落下来,包裹着门顶,开的正生机欣然。
大门打开后,我们仿佛一下子就走进一个百花争艳的集市,杜鹃,栀子,紫薇,海棠,绣球……有些连我也叫不出名来,它们围着长廊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不过我认为这里开的最漂亮的当属藤蔓植物,它们攀爬在院墙上,廊上,篱笆上,各显姿态。
我跟在鲁淼的后面,顺着石板路,一直往前走着,顺道瞻仰着这些千姿百态,各有千秋的植物,想象着它们的主人,该是一个怎样的谦谦君子啊!为马上能一睹真容而欣喜不已。
“这是我哥没事时打理的,他喜欢这些花草,远处那个玻璃房是我哥平时画画的地方,为了保证他冬天不冷,我爸决定那样建的!”鲁淼边走边给我介绍着。我们从旁边的台阶拾级而上,来到大厅。
这是一幢欧式建筑,大厅很高,正中有一道楼梯,两旁也各有一道,不过相比中间的就窄了好多。头顶是米色的美式大吊灯,悬挂在白色的楼顶上,给人一种空间饱和感。
我强忍着内心的不自在,随着鲁淼上了二楼。鲁淼说只管进来,不要换鞋。可我踩在油光水滑的洁白地面上依旧如履薄冰。
我们上到二楼,鲁淼说她妈给我们留了饭。我进了餐厅,这里到是比较接地气儿,一张简单的圆桌,六张靠背椅,除了一些必要的电器,再没有什么考究的家具了。
为我们准备的菜这会正用网纱盖罩着,摸着菜都还带着点热气。我便随便坐在一张椅子上,等着鲁淼把行李放好后,好一起吃。顺便我瞄了一眼手机,现在正直下午4:23分。早上我们在车上各吃了一桶泡面,中途一直滴水未进。因此当我们开吃时的样子一定有失文雅。
吃完饭后,我迫不及待的洗了个澡,然后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鲁淼带我去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左边,打开我的窗正好可以看到开满月季花的大门,我非常满意。
那一觉我睡的很沉,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我被开铁门的声音吵醒后,便再也睡不着了。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我想我去找鲁淼吧,跟她聊会天,或许就睡着了。
我便打开门,就在这时我看到她的哥哥也正好从房间出来。他的房间正好在我隔壁。我们相互笑了笑,我便又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并不如我所期望的那么风华绝代,气宇不凡,但也并不太糟糕。他看着很瘦,肩上锁骨挺起老高。个也并不很高,但也不矮,头发是短短的平头,中规中矩。最显眼的要属那双眼睛,它非常坚定,明亮,透着一股难以述说的干练。我从他身上并没有搜索到更多彰显艺术的东西,不过也没有太多另我失望的。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七八十年代的这里应该异常繁华。现如今依旧可以在布满茅草和荆棘的下面寻访到它们当年的繁华的足迹。那些低矮整齐的砖瓦房,和那些爬满藤条破壁残垣的楼房,破败的牛毛毡厂房,高大的烟囱……正好见证着我的推测。
鲁淼也说过,这里以前是国家的兵工厂,钢厂的根据地。只是时代变迁了,如今繁华的都市已然向南边平坦的地方发展了。
这里虽有些落寞和破败,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荒凉。如果留我在这一辈子,我也是欢喜的。
一个时代堪比一个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我们往往只会记住它繁华的三十年而忽略掉它破败的三十年了。
3美好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我洗漱完毕,就听到厨房咚咚咚的切菜声,我想一定是鲁淼起来了,便一头钻了进去。
“今天我们吃煎饼。”他说。
我说:“好。”
我为刚才的冒失感到后悔。只好又顺便问了句,是否需要帮忙。
他说:“不需要,你可以回房间等一等或去院子转一转。”他没因跟我说话而停顿手里的事情,他快速搅拌着碗里的面水,案板上的辣椒也切好了,盆里正泡着土豆丝。
“院子里的花开的真好,是你打理的?”
“是,职业的需要。”他依旧没有看我一眼,只顾忙着。
我准备不再继续这种一问一答的谈话。便转身出去敲鲁淼的房门,可敲了数十次也没能把她给叫起来,我只好独自去院子里转。
早晨的庭院格外安静,阳光窜出树叶的间隙投在地上,斑斑驳驳,一动不动。躲在树叶后的麻雀和知了一听到我的脚步临近便纷纷飞到更远的枝头。我坐在一棵藤萝下,细细观察那只从山里跑来的啄木鸟,它正停在紫藤花枝上一刻不停的低头抬头,我知道它正在工作。我伸伸懒腰,眺望着远方,那里是一条旷阔的河流,河坝边上牛羊正啃着青草,平静的河面上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多美的早上,我默默品味着这份来自自然的味道。
没过一会,我听到他来到院子,在看到我后,便向我招招手。他说:“嗨!吃饭了!”
这时他正站在红橙色的凌霄花蔓旁边,顿时我全身的肌肉仿佛一下子都变的僵硬起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走过去,
幸好,他并没等我,而是叫应我后便自行走了。
谢天谢地,我再心里嘀咕,如果他不走我不知道要在他面前丢多大的脸。
上了楼,我见鲁淼的门依旧关的紧紧的,这到另我感觉诧异。
我们并排坐一起吃着早餐,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除了回响着吧唧的咀嚼声以外,没有任何声音来冲淡尴尬局面。当然这种感觉只属于我自己的感受。
饭后他骑车去上班,我回到自己房间。过了一阵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断定是鲁淼起来了,赶紧打开门。
一个身材高大结实的男性从鲁淼的房间走了出来,他向我做了一个请小声的手势,便匆匆下了楼。
原来他是鲁淼的男朋友,那个经常同她泡电话粥的人?
鲁淼脸色红润有光泽,她匆匆洗漱,然后开始享受早餐。
我问她,“他是你那个他吗?”
她说:“嗯!”
我便不再继续刨根问底!我不太善于八卦,到不是说我没有好奇心。我的语言往往不能给我的好心和善良加分,因此我在很多事情上都只会点到为止。
“我妈下午回来。”鲁淼窃笑着,边吃边说。顿了顿又说,“要给你开个迎接晚会吗?”
我赶紧说:“别别,随便就好!”我的心里顿时开始剧烈活动起来,我最怕人多的场合!而且我也知道她妈以前是教育局的一个小领导人物。人家的那些朋友一定都高贵极了,我怎能在这一群人里面应答自如,而不失分寸呢!
鲁淼笑着说:“我就知道,所以我给我妈说,’随便点,不要叫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来。’就看我妈了!”
我真希望到时候她妈能一个人回来。
下午一点钟左右,她妈肩上挎着手提包,双手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风风火火回来了。正如我希望的,她没有请客。
她亲切的喊我‘曦曦’,说:“最近事情太多了,抽不开身,做的不周的地方要我见谅!”
我们寒暄几句,鲁淼便叫走了我。
我问“你们不帮帮你妈?”
“她从来不需要我们的帮忙。”
4*第一份工作的开始

七月的天气有点热,不过山里不时的凉风拂过,送来的凉爽足以抵御掉一些热气。我们在花藤长廊下走着。
淼说:“曦,今天我爸没回来你别多意啊,其实他们人都挺好。只是现在他们老两口在市区中学开了家超市,生意忙,抽不开身。”
“淼,太见外啦!我理解。”我想我正好不希望见那么多人呢,如果她妈不回来,那才好呢!我们并排围着圈着房子的长廊转着圈。
“你们到市里要多久?”
“半个小时!”
“那阿姨们晚上回来也挺不方便的!”
“我们在市区有套房,他们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住那边。现在我爷爷奶奶都搬了过去,只有我爸经常回来。我跟我哥一样都不愿过去。你看这多好,到处是花花草草,空气多清新啊!曦,你说是不是。”淼做出沉醉的样子,靠在我肩上。
“淼……我……。”
淼赶紧抬起头,不断给我道歉,说:“忘了!忘了!”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有了这样的机体反应。每当有人同我表示亲密,我都会心生反感,身上也会同时生些鸡皮疙瘩出来。我上网查过,说有这种情况的人叫肢体接触障碍。
这时大门打开了,鲁健回来了!
只见他头上,身上全是汗水,他的嘴唇青紫,手有些发抖。
“哥,你没事吧!”鲁淼一脸的担心。“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我去。”我赶紧向二楼跑。我想他不会是中暑了,这天气这么热。我倒了水,快步又下了楼。
鲁淼还站在他哥面前,给他搽着额头的汗,一见我下来,便接过他哥手里的菜上楼了。
他喝了我倒的水,精神稍微好了点。
他对我说:“王曦,你今天晚上跟我去!我给你说说工作的事。我最近可能有点事情,不能天天到。”
我点了点头。
吃过饭,我便要坐着他的电驴去工作的地方了,我愁肠百结。我是一个思想复杂,想发怪诞的人。尤其在这样的大热天,难免不让我去遐想。
在思想的怂恿之下,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纷纷又全冒了出来。当真真正正坐在他身后时,我强迫自己一定要跟他泾渭分明的保持距离。
我的心里一次又一次猜想他的用意是否纯良。因为他不断的提醒我,让我抓紧,触使我更加的怀疑他一定别有用心。
我开始心烦意乱,不断打着擺子。我希望目的地快点到达。
她问我,“你擅长文科还是理科?”,
我说:“我比较擅长文科。”
因此他安排我给高中的同学培训作文。我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我认为我定能胜任。
只是上下班到真是个头疼的事。不过那天夜里回家时,我的内心似乎放松了点。我归结于我的心思被获得工作这件事分散掉了!
当耳旁风呼呼吹过时,我能闻到空气里泥土的味道,还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结合中午鲁健的精神状态,我断定他是不是中暑了。
黑暗给了我极大的勇气,我说:“鲁健,你是中暑了吗?”
“是的,不过现在好多了。”我听到黑暗中他淡淡的声音,因此我同他说话的欲望并没受到他正面的鼓励,于是乎我们又陷入了安静。
5美好的暴雨天

我是一个多么渴望爱的人啊。
小时候我常常独踞一偶思想萦回在自责与希望之中无法自拔。我想我妈我爸一定爱我,如果这样那我大可不必在黑黢黢夜里啜泣自己是可恶的,不必害怕那个总欺辱我的男孩,始终相信自己一定是可爱的。
可惜任何一件事情背后一定历经风雨,但却不一定是最美的结局。
小学六年时间里我先后遭到来自同班同学的孤立欺辱,当我孤助无援,忍无可忍时,我试探的问过妈妈,我多么希望妈妈能理解并能给我一点主意,可惜我妈却跟同老师的回答一字不差,‘为什么别人只打你,不打别人,曦你想过吗?’
我想是的,我多半应该是一个坏孩子,所以才会这样被欺负,因此我非常害怕被人厌恶。
我渴望爱,如果有一个我确定爱我的人爱我,我会为他去死都在所不惜。
可是我从不轻而易举同别人保持亲密关系,甚至就算我心里接受的朋友,我也并不愿意同她有什么肢体亲密接触。因此在我23年的美好年月里,我觉着真真值得我用生命爱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那天回家后,鲁淼却不在家,因此我非常害怕。我匆匆忙忙洗漱完毕就回自己的房间,为了能让自己安然入睡,我把一个我能拖动的书架摞到门边,我想如果有人进来,我就会有一定的时间报警了!
我拉上窗帘,打开夜灯,眼睛一直疲倦的睁着。此刻我害怕的难以抑制。鲁淼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可惜我没能提前发现。
我并不看好她的这种行为,在我保守的观念里,我认为念书就要好好念书,就算谈恋爱,也不能牵扯上肉体的关系。一旦这样,我就会觉得这个女孩思想品德有些败坏。
鲁淼在我心目里的正面形象开始下滑。跟她来这里让我产生了后悔。
前半夜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感觉精神状态还不错,可惜到了后半夜,不管我怎么想尽办法睁着眼睛,眼睛都不听我的意志使唤,我就在半睡不睡的境况里煎熬着。
漆黑的夜里,唯有青蛙还在咕咕地叫着,窗户的落地窗帘,在风的吹拂下,时起时落,虽然这是七月,但山里一点也不燥热,我躺在床上,鬼魅妖灵从没在我心里停止出现。我苦苦地静等晨曦破晓。
突然‘哐啷’一声像玻璃瓶摔碎的声音,瞬间惊跑了我的睡意。我精神抖擞的坐起来静听声音传来的地方,那似乎是我隔壁。我静静地留意着隔壁的动静。玻璃瓶摔碎的声音之后,我又听到好多小瓶掉落的啪啪声,还有清晰的喘息声。我赶紧将那个书架费力的慢慢移开,打开门,准备敲门问一问。当我手一伸还没敲几下,门就自然而然地打开了。
趁着微光,我看到鲁健正好躺在床边。我战战兢兢摸索着门边的开关。
在我打开灯的那一瞬间,我被鲁健的脸色吓坏了。他嘴唇发紫,脸色发白,嘴角还有淡淡的血迹。他胸前的衣服被胡乱的拉开,露出洁白的胸膛。他靠在床沿半卧着,从他所躺的姿势来看他已筋疲力尽。
“能否帮我倒杯开水。”他气若游丝的朝我说道。
我惶恐的摸着走进厨房,慌慌张张到了杯l温开水,递给他。
他接过后咕嘟咕嘟将它喝了个精光。
看到他有恢复的迹象,我本想帮他收拾一下残局。可我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见到花瓶的碎片,也没发现散落在地的药瓶。
“回去休息吧!打扰了你了!”他借助床沿缓缓爬了起来。我分明看到他吃劲的样子,但我却依旧走出了房门。
这一夜我把它当成一个最真实的梦魇。
第二天我的精神状态因为昨夜的一宿没睡,而略显倦态,但我觉的自己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我依旧坐他的小电驴去上班。不过今天相比昨天而言我的戒备心勉强又有了放松。
也许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我为昨天我的遐想而羞愧不已。
到了公司,我便要上班了。这是我人身的第一次角色互换,由学生变成了老师,我的心里有激动也有担心。
在我走进教室的前夕,我还偷瞄过他的办公室,不过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我瞅过他带的那个班级,现在是位极美的女子再上课。他去了哪?我在心里琢嚰着。
就在刚刚,我给鲁淼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我等待着她的回电。
我的第一堂课,就在心思重重中缓慢结束了。我想那节课,同学们一定失望极了。
下午我接到鲁淼的回电,她说她跟老同学们在爬什么山,要等到明天才能回来。我内心怒气竟难以抑制的冲撞着心房,可我却没有勇气将这种不满发泄出来。我缓缓按了挂断鍵摊坐在位子上。
鲁健回来了,我从他办公室的百叶窗里看到了闪动的人影,乱糟糟的心竟似乎一下子获得了些安慰一样,我又变得精力充沛,斗志昂扬了。
也许在陌生的环境里,我们都会彷徨,一定也会习惯的去寻找依附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们来面临困境的主心骨,提高自己适应环境的强心剂。此刻我已然已把他当成了我的主心骨,强心剂了。
我站在他门口,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进去。我转过身想还是好好完成晚上的课吧!
来这的第二天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6恐怖的夜晚

诚然我已经在这里找到了依靠,也习惯了自己的工作,也不能忽视每一个夜晚面对陌生的环境的恐惧,它真像鬼魅一样侵蚀着我,这种感觉有增无减。因此我每夜都是和衣而睡,强制自己睁着眼睛,因为一闭上,人鬼蛇神就会出现。
长时间下去我一定精神崩溃,神精失常。在我来这的十几天后,我开始琢嚰着回家的事。
农村的夏夜虽然凉爽宜人,但蚊虫多的真让人受不了。每天上班时我都会关好门窗,点上蚊香,不过回来后依旧能发现有那么几只蚊子活跃在黑暗里,等待着猎物。
回家的事一只在我心里盘踞着,我想我先把我的想法跟鲁淼说一声,然后再去找她哥谈。不过鲁淼那段时间似乎很忙,每一次都在没说几句话的情况下挂了我的电话。现在她回家的时间也非常少,基本不在家过夜。我为此对她失望透顶。
白天生活中的焦虑总让我带到晚上来思考,所以常常都是一夜难眠。
七月,本是南方的雨季。在我来到H市后的第二十天,这里开始下雨,而且是特大暴雨。政府下达了暴雨红色预警,因此各大小中高等学校都接到了停课通知。
我跟鲁健也只好待在屋里,像两只松鼠一样吃着我们的存粮。我有时候待在自己屋里看书或去鲁健屋里看他坐在大窗户下画画。大家可别忘了,他家的后面可是一个缓缓的斜坡,斜坡下面就是河道,天晴时,风景非常迷人。现如今混浊的河水像一条巨龙,平静的悄悄成长着。
鲁健如今依旧对我淡淡的,但以女生特有的直觉,我可以大胆的断定他对我是友好的,喜欢的。只是可能因为一些什么其它原因他不得不时时刻刻克制自己的这种友善的表露。至于是什么东西触使他如此克制自己的喜怒,我却不得而知。不啻我是新来的,就算我已熟悉这里,我想在这座看似美好的楼房里依旧隐藏着一个秘密,是大家瞒着我的秘密。虽然这些奇怪的想法只是我每个夜晚的必修课,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某一天它会突然降临在我的面前的。
下暴雨这几天,鲁健的父母并没回来,说是路上水大回不来,鲁淼也说路上的水像泳池,她可不想游着回来。因此我们俩无所事实的待在屋里。鲁健搬着画板坐在窗下画画,每每花几个小时的一副画,却被他顷刻间撕地粉碎。有时候一天难得有一副能让他感觉满意的。纵观他撕烂的画,我觉得每一副都是极好的,这就是行家与看客的区别。
大雨在三天后结束了它肆意的挥洒。我把这次暴雨比做委屈的小媳妇见到心上人的真情流露。鲁健被我的比喻逗的乐了一下。为他的这一笑,我心情愉悦好几天,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是装不出来的。虽然每夜我还是睡不着,但好的情绪让我时刻保持着容光焕发,精力充沛。
很快送走了难熬的七月,迎接了明媚八月。我想纵使再大的困难我也是不会走的了,因为我已经走过炼狱似的七月,八月还会比七月更糟吗?
因此我向鲁健提议,让他带我去见见他的爷爷奶奶,因为我听鲁淼说她爷爷身体不好,我觉得作为晚辈应该提点东西去看看。他同意了。
他的爷爷已经80来岁了,现在正被先天性心脏病折磨着,具说是在五十来岁时才出现了症状,然后就这么要死不活的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三十来年。反观他的奶奶虽然被生活托累的有些疲倦,但至少行动还麻利。他们对我很客气,言语里处处充满对我的欢喜。当然这离不开他们的孙子,他们的心里一定再想我们要是成为一家人该多好。
7 天大的秘密

俗话说‘立秋不下雨,要晒二十四只秋老虎。’八月的天气一下子比七月热了些,晚上必须要开会空调才能入睡。
我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的,长了这么大很少生病,哪怕感冒了自己抵抗抵抗就好了。来这里后,竟管经常失眠,第二天还要精神百倍的面对工作,但我的身体都没有向我亮过红灯,为此我倍感幸运。
我想,纵然我的性格有很多缺点,例如,内向敏感,懦弱自卑,但耐看的外表,温柔善良的内心,还有健康的身体足可以抵消掉我的诸多缺点。这是我来H市体悟到的!
这种觉悟也许是来自工作上的成就感,让我开始有了转变,慢慢选择接纳自己,开始用主观的想法来思考解读宏观的东西。所以自信是人生中多么重要一份子,我觉得身体的享乐远远不能同思想上的富有相提并论。
我来这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我觉得这是个好兆头。我希望它能这么一直发展下去。可就在一切都向着有利的一面发展时,我感冒了!
第一天我只轻微流点鼻涕,我觉得坚持坚持就过去了,因此就没放在心上,依旧去上了一天班。夜里我发现自己浑身疼痛无力,有些轻飘飘的感觉。我捂在被窝里,希望出一发汗应该就好了。
第二天,我感觉比头晚上的感觉还要严重些!不过我仍然没有向鲁健请假,因为七月结束时,他给我发了三千来块钱的工资,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最高的了!所以我要更加努力工作,才能配的起这么多的工资。
我计划下午休息时去医院看一下医生,包点药喝喝就好。
到医院后医生说,我体温较高,达到39度了,要挂水的。我就慌起来了,我现在只有三千来块钱,这要一挂水,不知道要花几百块,我已经计划好了的事不就泡汤了吗?我说:“包点药就好了。”
“包点药?”医生征询着我的想法。
“是的,就包点药!”
医生把写好的本子递给我,说:“楼下交费!”
交完费我看着缴费单,上面用阿拉伯数字打印着330.03,大写的地方也打印着叁佰叁十零叁分,我想应该是不会错的了。我交了单子,等着拿药。
我想,贫穷和富贵,虽然只是四个字的不同,却决定了人与人之间截然不同的命运。我跟鲁淼是同龄的女子,而鲁淼就可以随意的挥洒她的个性,可以自信支配她的喜乐,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追求玩乐而不用考虑金钱,而我在生病非常严重的时候还要考虑到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鲁健32岁,成立了自己的培训机构,当然我不能否定他的努力,但如果他没有这样的家庭,他能这么早成立一个机构到是个未知数。
此刻我跟一个怨妇没什么分别,我觉得。
我对我身体的病痛,和最近鲁淼对我的忽视,鲁健对我的漠不关心,他父母的不闻不问,感到莫大的悲哀。我不敢打电话回家,这样只会徒增父母的烦恼,更何况他们是那么的无能。我将我的痛苦全归结于我的父母。我想如果他们当年努力点,也许现在我们就不会为了钱思前想后,我在找工作上也可以选择自己所喜欢的。
当然自己也很没用,有学姐嘲笑我说,明明可以拿脸蛋吃饭的偏要用体力,九曲桥上散步--尽走弯路。这样的事我确实做不来,只能走走弯路。所以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无能的小辈,没有资格评判父母。
也有一个人对我说,王曦,你啊,眼光放高一点,找个富二代,人生就会有大改变,如果只靠你自己去闯,何时是个头呢。因此我也试过给人家富二代写信,不过写到中途就写不下去了,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信条。我确定我是个善良的人,踏实的人,理想的人,我跟鲁淼成朋友绝不是因为她家有钱,来她们家更不是为了占便宜,希望获得鲁健的关心完全是我无依无靠的缘故。
鲁健却没因为我无依无靠,而对我产生过关心。
夜里回家,我依旧没有告诉鲁健我感冒了,想请假的事。我踢踢踏踏没有洗漱就上了床。我感觉自己还在发烧,所以辗转反侧不舒服。
半夜里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听到窗台下有嘶嘶的声音在叫,本来我觉得是虫子,但我一闭眼,嘶嘶的声音又响了。我只好打开灯,哇!眼前一天彩花大蛇,正吐着腥子,我吓的本能的大叫起来,那条蛇竟因我的大叫游到我的床下了!
隔壁鲁健起来了,我听到他跑过来的声音,可我的房门正被我用书架挡着。我又不敢下床去把它搬开。
我是一个比较能够隐忍的人,我马上不在大叫,开始考虑该怎么办。外面的鲁健在不断推门,可哪里推的进来,我从床上跳下来,拿起门边的扫把准备跟蛇来个正面较量。
鲁健叫我开门,我不理,我仿佛要告诉他我在生你的气,难道你不知道吗。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惊讶不已,他竟一脚把门跟书架都给踹到了一边!
蛇还在床下,他把它从床下赶出来,让它又从窗户那里顺着藤蔓滑下去。
我坐在床沿上,感觉四面八方好像都隐藏着一条蛇,正在黑暗处看着我呢!
鲁健站在我的对面,问我:“刚才为什么不开门?”
我没做声。
他又问:“最近是不是感冒了?”
我哭了,这可是久等而来的关心,我委屈的低着头涰啼,涕泗横流。
“明天给你准一天假,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像只讨爱抚的狗,乖巧的点点头。
“不嫌弃的话,我在这陪陪你。”我赶紧上床,把被子检查一凡后,将自己捂在被子里。
那一夜我睡的非常香。
第二天我幸福的吃了他做的早餐,继续躺在床上。
中午鲁健买回了些雄黄,用火在院子把它们烧着,房前屋后到处放了些。他说:“蛇怕雄黄的,以后它们不会再来了!”
吃饭的时候,我鼓足勇气问他:“你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交过!”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你好好给我吃饭吧,不要一天的胡想。”
我又被泼了盆凉水,诚然我再怎么脸厚,也断然不会再继续说话了。
不过他顿了顿又说:“等你身体好了,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不会朝那些方面想了。”
听着他的话,好像他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似的。看样子我必须要把隐藏在心里的话告诉他了,不然他还以为我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呢!
“鲁健,我要是对你有些好感了怎么办呢?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你想选择的,例如拒绝,亦或沉默,或依旧保持你的淡漠。只是你一定要表态。”
我一口气说完我想说的,但心里并没有我所想要的轻松,我一边等待他的回答,一边担心他的拒绝。如果他拒绝了我,那我就得从这里马上离开,如果他保持沉默,那我是否就得时刻痛苦的去猜测他的想法呢。我现在才发现我那不是勇敢,那是愚蠢,是多么的不合时宜的愚蠢。我真是被感动冲昏头了。
鲁健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在沉默良久后起身离开了厨房,径直下楼走出了大门,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迟疑。
我回到房间,内心非常混乱,什么情绪都有,沮丧,失落,后悔,自责,怨恨,愤怒,……我想着我还是走吧!我将衣服收拾好,装进箱子。
这时我的房门被打开了,鲁健站在门口:“王曦,我向你表态,我有同你一样的感受,但纵然我对你多么倾慕,这份感情也是建立在一场阴谋之上的!”
“阴谋?”
“没错是阴谋,是我们一家人促成的阴谋。不过这都是因为爱我的缘故。你可知道我一生下来就被诊断有严重的心脏病吗。也许你也怀疑过,那次我半夜打坏花瓶,我怕你发现我的身体状况,故意把掉落一地的药瓶全用被子包到床下,为的就是希望你能留下来。我活了33年,为了不伤害别人,我刻意不交女朋友,但并不是我不想,33年的时间我妈们目睹了我身体病痛的起起伏伏,她们心疼我,她们希望我能正常的快乐的度过这短暂的一身,可我知道当有人总在你生命里给你预言,你还有多长时间可活,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我想如果我交上女朋友,同她结婚无非我就又将我的痛苦间接带给了她或未来我的孩子,因此我不想恋爱,不想结婚,也不想要孩子。但当我的妹妹把你带到我身边时,我的心竟也闪现了些许的期望。他们当然希望我能幸福,因此他们就串通一气,把我们故意留在一块。因为我的身体缘故,所以我又怕这些会让你产生厌恶,所以我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你,我也不敢将我那颗炙热的心全全拿出来。我知道你是一位单纯善良的女子,不应该受到伤害。”
他们竟把我当成了勾引鲁健的工具?我的心里还是非常生气的,他们为什么会选中我呢?纵使我家里穷,我人懦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啦!先不说他的父母,就说鲁淼,她是我的朋友,她为什么要隐瞒?我声撕力竭的哭着,眼泪像那天的暴雨,铺天盖地。
我说:“鲁健我喜欢你,并不是你的家境,也不是你的身体,就算你贫穷,身强体壮我也不一定喜欢。我看重的是你的才华,正直和善良。你也可以说我虚伪,没错我是人,也许我会在谈婚论嫁的时候会想到那些身外之物,但现在我喜欢你绝对仅仅只是我内心的呼唤。但你们却隐瞒欺骗了我!你们伤了我的自尊。”我拿起我的行李要出门,我觉得我不会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他把我挡在了门口,说:“我送你吧!”
8病魔终将夺走了我的爱人

大四第一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我已打定主意回去当一名老师,我觉得我比较擅长跟孩子相处。
大三暑假的事情,依旧让我无法忘怀。再加上鲁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请求,纵使是铁石心肠也不见得会永远坚硬下去。
我主动给鲁健打了电话,号码是鲁淼给的,没想到我听到对面的声音时竟忍不住哭起来,对面的那个男人竟也像个孩子。
大四的寒假,鲁健来接我,我便跟同他又去了H市,他的父母见了我也向我表示歉意。我想正在热恋的人一定不会计较爱人父母曾经的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原谅了他们。
几个月的分别让我们的关系更为亲密。我们决定结婚,因为鲁健年龄大了,而我只是希望鲁健能开心些。所以那年过年我带他去见了我父母,我想结果大家应该都清楚了。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起初我并没有给我父母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后来是他背着我把这件事讲出去的。
我爸我妈肯定不欢喜,他们坚决反对这件事。我说他爷爷也是先天性心脏病,不是还活了八十来岁吗?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鲁健大小手术已做了十来个了,他现在就是悬崖边等死的人,不过他应该怕我担心,所以没有告诉我,当然他也绝没想要同我结婚,所以他把真实的情况都告诉了我父母。
那个年我们都没有过好,最后我们又回到H市。
鲁健说:“等你毕业我们再结婚吧,反正也就几个月时间。”
我也同意了。
虽然我们分隔两地,但并没影响我们的亲密关系。
我们隔三差五的通着电话,谈天说地,总有说不玩的话。
眼看天气转暖了,我说:“等我拿到毕业证咱就去拿结婚证吧,双喜临门。”
他说好。
四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我接到鲁健的电话少了,有时候我打过去也不一定有人接。我问过鲁淼,她说她哥现在工作忙。我想那定是工作太忙了!所以我也很少打电话再过去。
月末,我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信是鲁健发的,他说:“谢谢能让我认识你,并同你走过人生最后的旅途,虽然很短暂,但我很满足。此刻我依然很想同你走过余生,但死神就要带我走了。
竟管我没能同你结婚,但我依旧满足。你是我的爱人,你幸福就是我幸福。希望你能无所顾忌的去选择你未来的伴侣!再见,我的爱人!”
短信是14:23分发的,他的逝世时间是14:24分。
鲁淼说,鲁健应该非常渴望活着,所以才听从医生建议的。
说两年前医生就建议过,说他的病在一步步在恶化的阶段,如果冒险做一次手术的话,人应该再活个个把年没问题,可鲁健没答应,他说他从小就生活在病痛的折磨中,早死早朝生。这两年了里,鲁健发病率明显提高了,一次比一次严重。我们知道他说不定哪天就突然离开了!
但只从认识你以后,他突然变得很惜命,很愿意配合医生。因此就同意医生的建议,做了一次手术。这让我们也挺诧异的,虽然我们也觉得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性,但不做他的病也在恶化,既然他想做,那就冒险一次。手术很成功,我们都无比欣慰,但术后第二天他身上竟出现了各种并发症,是我们始料未及。鲁淼说着哥哥的事,泪水止不住的流,我也难过的不行。办完鲁健的后事,他父母将他培训机构的各样材料要交给我,说是鲁健身前嘱托的!要让我接手培训机构的一切事务。
我拒绝了,我想我爱的是他的人,哪怕他一贫如洗,我也是欢喜的。所以我觉得鲁淼接手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从此我离开了H市,我想有生之年我也许不会再去那里,因为好多事情都在我的心里。
网友评论
只是我把这个故事做了加工,因为写作能力有限没写出那么多东西。
谢谢友友姐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