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烟

刚吃完晚饭，进耀在院子里散步，检查正在生长的烟苗，电话就响了起来，进耀接起了电话，是大哥进宗的号码，还没等进耀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大嫂王芬的声音“二弟，你来妈家一趟，有大事商量。”进耀听着王芬大嫂的口气，像是有什么非常紧要的事情，还没等进耀问清楚，电话就挂了。

进耀赶紧回到家里，进耀的老婆张兰英看到进耀慌慌张张的回来急忙问“你怎么了？钱丢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儿陈西吓了一跳。

进耀走到茶几拿起电动车钥匙，穿上外衣说“大嫂打电话来说有要紧事商量，要我赶紧去妈家一趟，像是出什么事儿了，我怕是妈……”

“别乱说，前两天才看到妈，还好好的，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张兰英说

兰英和进耀骑上车出门，兰英叮嘱了一句让女儿把门关好，就火急火燎的走了。

进耀和兰英很快就来到了妈妈家，还没进去，就看到堂上灯火通明，不像是有什么生病或者是急事儿，兰英和进耀走进堂内，进耀第一眼就看到母亲安然无恙的坐在正堂暗红的椅子上，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时才看到，堂屋内坐满了人，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聚到一起的人现在都在，堂屋内的左边沙发上坐着三弟进祖和三弟媳小丽，靠在一旁打游戏的是进祖的儿子小尚，陈尚。右边沙发上坐着的是大哥进宗和大嫂王芬，他们的女儿小北陈北正坐在妈妈王芬的旁边拍着王芬的背在安慰她，王芬一脸的委屈相，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还有大哥的儿子小南，陈南也正坐在爸爸旁边看手机，大哥进宗也是一脸的愤怒，又像是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一样。

进耀和兰英站在门口都是一脸的疑惑，堂屋不大，沙发都被坐满了，老母亲坐在正堂上看着着急忙慌过来的进耀和兰英说“去外面抬凳子进来坐去，外面还有凳子。”兰英赶紧到外面抬了两个凳子进来，二人坐在左边门口。

二人刚一坐定，大嫂王芬就开始了她的演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变得愤怒起来，愤怒着愤怒着就和兰英打了起来。是怎么一回儿事呢，大概是这样的：

前天王二的儿子娶媳妇，去做客，三弟进祖被分到帮忙给客人倒酒和发烟的活，然后三弟进祖就给大哥进宗坐的那桌发了一包烟，恰巧被王二看到了，进宗那天做客是和家里的几个人坐的一起的，所以在进宗这一桌只有进宗一个人抽烟，按理来说发烟的话是每一个人一到两支烟，三弟进祖看到是大哥就想着给了大哥一包，没想到刚好被王二撞见了，然后王二在和村里的其他人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个事情说给那些人听，酒桌上的人喝了几口，说话就没个把门的，他们开始说大哥进宗就是那样的一个人，贪小便宜，又懒有穷还没什么大志向，又怕老婆等等，这些话被在隔壁桌吃饭的大嫂王芬经常在一起打麻将的牌友刘梅听到了。然后刘梅就在今天晚饭后来找大嫂王芬闲聊就说起了这个事儿，现在大嫂把大家都叫到了一起就是为了这个事。

三弟进祖说“王二那家就两兄弟，怕他们干什么，小的时候还不是经常败在咋们三兄弟手里，二哥不顶什么用，就会讲道理，所以以前小的时候干架都是我和大哥对王二那两兄弟也没输过，现在怕他们干什么，直接像以前一样过去教训他们一顿去！”三弟媳妇小丽嗔怪的拍了一下进祖的背说“以前人家是两兄弟被你们欺负，现在人家是两兄弟还有四个粗壮的大儿子，。”然后用眼睛斜了一下正在打游戏的带着眼镜，瘦弱文质彬彬的儿子小尚，进祖也看向儿子，然后生气的一把抓过儿子的手机说“看看你，看看你，一天就知道打游戏和死读书，吃那么多还那么瘦！会学习有什么用！还不如王二家的那些儿子威风！”小尚把手机抢了回来翻了个白眼“匹夫之勇，刁民！”

三弟媳妇小丽拍了一下儿子的头“怎么说话呢！”

二哥进耀和二嫂兰英对看了一眼，差点没笑出来。

大嫂王芬抽泣着“我们一家堂堂正正的生活，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被人这样的戳过脊梁骨，穷是穷了，但也没有吃他家的大米不是，而且我们也不懒，一家人勤勤恳恳的种地，收获，碍着谁了没有，他们这样空空白牙的就说这么一堆糟践人的话，大家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了这大半辈子，说不上有什么交情，那也没什么过节吧，犯不上要这样说人。”大女儿小北一只手拍着妈妈的背一边心不在焉的划着手机像在等什么消息，大哥进宗则在一边吸烟，然后吐出一口烟说“就像小尚说的，那王二一家就是刁民，你看他家养的那些儿子，不是说去地里偷西瓜被抓就是说在哪里参与抢劫，你和这样的人讲道理，讲得通嘛，就前天王二的大儿子王磊娶媳妇，那王磊把炮仗往堂屋里边扔，把亲家公的脚都给炸伤了，听说现在还在医院里呢，你说说，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一群混混！”

二哥进耀还沉浸在大嫂电话里所说大事的惊吓里，根本没好好听大家在吵些什么，只是偷偷的多看了几眼坐在上堂的母亲，确保她真的没什么事儿，二嫂兰英附到进耀耳朵边说“你个驴脑袋，待会儿科别强着出头啊，你看着吧，总要把事推到你这里来的，特别是老太太！”进耀瞪了兰英一眼，意思是“我没那么傻”

进耀趁大嫂王芬在说什么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母亲，心里又松了一口气，没错，一点儿事也没有，老太太红光满面，无论是气的还是买的补品养的都不是会生病的样子。

兰英用手肘拐了进耀一下，进耀才发现堂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进耀扣扣后脑勺说“这王二一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小气，吝啬的，本来村里和他们交好的也没几家，王二自己这样一搞更是弄得全村人都知道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多都会放在以后要谨慎和他家交往上，怎么会在意大哥只是拿了一包烟，再说去做客也送了不少礼，拿一包烟都是便宜他家的事儿。”大哥进宗的儿子小南说“二叔说得对啊，妈妈你也别哭了，多大点事嘛，总的来说不就是王二太小气了嘛，没有谁会觉得爸爸在贪小便宜，再说村里又不是只有爸爸拿了烟的，多少人都拿了。”大嫂王芬瞪了儿子一眼，然后转向二哥进耀说“他二叔，我知道你天生就是个胆小鬼，我看你呐就是不想参与，我们也不强迫你，你本来就是个会胳膊肘往外拐的人，这点我们都看得很清楚，但是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指望着我们帮你什么，你那么爱不得罪人，就做你那一辈子的老好人好了，就像个乌龟王八一样，一辈子躲壳里。”

“怎么说话呢你，这不是在一起想办法呢嘛，着什么急啊，你要不服气就去闹去啊，真是！拿我们家这个不会说话的撒什么气，我看人家说的也没错，你家就是爱贪……”进耀赶紧杵了一下兰英，让兰英别再说下去，大嫂王芬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向兰英，大哥进宗赶紧拉住王芬，王芬胳膊一甩就把进宗甩了出去，王芬和兰英扭打在了一起，进耀抱着兰英的腰，兰英一甩手给了进耀一个大嘴巴子，进耀被打懵坐在门槛上，三嫂小丽赶紧上来拉，大嫂王芬的大女儿小北若无其事的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儿子小南和三歌进祖的儿子小尚拿起了手机打开了相机，进祖赶紧把二人手机抢了过来“嘿~，两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最后闹剧平息在老母亲铿锵有力的一声“停！”的大喊上。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你们是在创造新的问题，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会打架，真是厉害死你们了，今天这一幕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特别是王二那一家。”老太太说完，堂屋内鸦雀无声，然后老太太接着说“要我看也是老二说得对，在外人看来，这个事本来就是王二一家小气，没度量。”

“但是妈，总得有个还击的办法吧，就不能让我们白白受了这样的委屈！”大嫂王芬说

“进耀，你办法躲，你说说怎么办？”老太太看着二儿子说

进耀说“妈，这要在我，我都不觉得是个事儿，大家一起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这些话就像是放屁，没什么人会一直揪着不放，不在意就行，但是非得要还击的话，一个就是三弟进祖说的，冲过去打一架，又像小尚说的，这是刁民的做法，再说现在我们确实打不过人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买上一条烟，找上就是那个大嫂的牌友刘梅，村里的大喇叭一起去把烟还给王二家，一方面说明大哥不是贪他家一包烟的人，拿他家烟是给他面子，另一方面说明大哥不是个小气的人，即使你在背后哦这样说我，我也还你一条烟，以后见面还是村里人。”

老太太点了点头“我看行。”

“不行！”大嫂王芬跳出来说“这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人家给你一巴掌，你还笑脸相迎，像二弟这样的窝囊废才会做这样的事儿！”

兰英又像火箭一样窜站起来，把做一旁的进耀吓得从板凳上摔下来，“兰英！别跟她一般见识！”进耀拍拍屁股上的灰把兰英拉来坐下。

三弟媳妇小丽一脸无奈的看着大嫂说“那你想怎么样嘛，时候不早了，大家明天都还有活儿要干呢，你想怎么样，真让这哥三去跟人家打一架吗，你看看你那儿子小南再看看我这儿子小尚，倒是也得到得过啊”

老太太拍了拍椅子扶手长叹一声说“难道我老陈家就要衰落了？这些个没用的孙子，想当年我这三个儿子个个虎背熊腰，没人敢说我们家一句不是，再看看你们养的这些孙子，个个文弱书生样，啥脾气没有！”

大哥的儿子小南站了起来“奶奶，你可别这么说，要论谁最孙子，肯定是三叔的儿子小尚，你看看他再看看我，我可比他壮多了，而且我的学习还没有他的好。”

三嫂小丽冷笑说“现在学习不好倒成了值得夸耀的了。”小尚赶紧拉住妈妈“奶奶，我觉得南哥说得对，我确实学习比他好，但是奶奶早已经是文明社会了，大家早就不用武力来论英雄了，你就拿个主意吧，别让我们去打架了，打不过，二伯说的是最好的办法了，就照二伯说的做吧。”

吵吵闹闹，终于结束了，其他人都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只有兰英拉着个脸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兰英一脸的不高兴“这个老太太向来偏袒老大一家，这样的事儿跟你八竿子打不着，最后还是喊你出面，真亏了老大一家有这个脸！”

进耀深吸一口气“再吵下去我怕老太太真气出病来。”

第二天，进耀买了一条烟带着大嫂的那个牌友刘梅去了王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