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组合这些年

作者: 河南妞 | 来源:发表于2022-05-22 14:32 被阅读0次

    1986年的秋天,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学校报到了,姐姐把我送到学校便匆忙回去上课了。因为天太晚,错过了学校的报到时间,一大帮人只好住到学校简易的招待所。一路颠簸虽然身体十分疲劳,但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终于脱离了高中炼狱般的生活,无处不透露着内心的轻松,竟然兴致勃勃地和同处一室的那个姐姐攀谈起来。原以为她也是来报到的,没想到她竟然说是来学校告状的,让我大吃一惊。这个姐姐丝毫也不避讳我这个陌生人,竟然涛涛不绝地讲起了她的故事。

    姐姐是信阳农村的一名代课老师,和男朋友是高中同班同学,男朋友考入这所学校的化学系,落榜的这个姐姐回村里当了代课老师,他们曾相约男朋友毕业后分到本地工作就结婚。男朋友家境非常贫寒,家里还有一个读高中的弟弟,从此这个姐姐每个月不多的工资基本都贴补给了男朋友,因为措施不当,这个姐姐还做了两次流产手术。男朋友的弟弟偷偷告诉这个姐姐——他哥哥在学校谈了一个女朋友,是这个学校一个系领导的女儿,明年毕业可以留在本地郊区的学校,这个姐姐得到消息后,立马赶到这里要向学校领导反映情况。怪不得呢,这个姐姐又瘦又憔悴,原来有心碎的事情导致的。刚刚升起的喜悦心情,被这狗血的案例击得七零八碎。

    办完报到手续,就立即回到事先分配好的宿舍整理东西,这是一个八人房单间,两排高低床,中间两张木头桌子,两面都有抽屉,还有八张小方凳,门后有一个双层行李架。尽管简陋,比高中的大通铺不知优越了多少。我害怕住上铺,而且上铺没有栏杆,只好选择靠窗的下铺居住。当时的住宿是一个系一栋宿舍楼,一个年级住在一层楼,新生住在最高层。一楼和三楼是男生洗漱间,二楼是女生洗漱间。

    整理完毕,我们几个开始自我介绍,原来我们八个来自于同一个地区,有两个在同一个市里,不同的学校,瞬间感觉亲切不少。当时按年龄排好队,以老大,老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称呼,感觉有梁山好汉的味道。随后老大安排了以后值日的问题。

    从老大开始,每个人一天,值班这一天,负责室内卫生,保证白天有热水喝,晚上用热水,自行去热水房打开水。

    晚上10点以前回到宿舍,过期不开门。

    星期天不出门的人负责室内卫生和开水供给。

    ……

    报到第一天我们就领教了老大的利害,却没有人反抗,反而觉得她安排得合情合理。

    就这样,我们来自于同一个地区的八人组合正式拉开了序幕。

    当时的学校属于省内学校,生源都来自本身,有的甚至来自于同一所高中,所以乡情比较浓厚,新生入学的第一个活动便是迎新会。每一个县或者市都有一个老乡会,乡长多半是大三的学哥或者学姐担任,以此类推。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乡长组织老校友去认识新学弟和新学妹,形式呢?一起去看电影,彼此认识一下,然后便是学姐请学妹,学哥请学弟,再然后就是末期的互动形式。

    老大加入了扶沟县的阵营;

    我加入了商水县的行列;

    小三好像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怎么联系,业余时间背着相机,忙着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拍照留念呢。

    小四的上一届乡长刚好和我们住在同一栋楼,而且还是同一层,近水楼台先得月,成功逆袭了学哥追学妹的典范。

    小五这一个星期里没有怎么和大家交流,晚上也是独自去阅览室,独来独往,显得神秘兮兮的。

    小六的同乡来自莲花味精厂,这一届就有6个同学,还有热情的学哥学姐,十分热闹。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腾长虹的男生,自来熟的那种,对这个秀气的小学妹照顾有加。

    小七和小八来自市里,但高中不在同一个学校。现在在一起,自然就亲密许多。他们市里的老乡成员多,阵营最大。

    接下来老乡会或者学哥学姐们和新生的互动就比较轻松了,大多选择去看电影,比较激进的则是邀请学妹们参加周末舞会。

    我的老乡里面比较热情的是大三的老大哥王超杰,我们同一个专业,住在一楼,经常给我们这些新生提供学习资料;物理系的学姐王翠娥对新来的我和孙红霞照顾有加,主动带我俩出去散步,很有大姐姐的风范。我们同来的王学敏不但是我的初中同学,还是高中校友,如今又是我的同班同学——同一个专业的学生。

    老乡会就是一个组织,也是同校老乡联系的纽带。学哥和学姐对我们这些新生的照顾和帮助,无以回报,最后我们寝室里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给现任乡长织手套,一把毛线,一副竹签,晚上开启了织手套大赛。我也学得有模有样,给我的乡长徐益辉织了一双咖啡色的毛线手套。

    我们这一届新生里有一个叫尚宏伟的小男生,刚开始和我们一个专业,但他不喜欢枯燥的微积分,最后转到政教系了。可能是他年龄小的原因,和那些大男孩玩不到一起,周末爱到我们这里来玩,自称是我们这个小团体的老九,尊称这些姐姐们“大姐、二姐、三姐……”。后来他成为了市区的区长,不得不佩服他当初的选择,这都是后话了。

    老九经常过来玩,也时常交流他那边的情况。开学大概两个月的模样,他很惋惜地告诉我们:他们政教系里开除了一个新生,是信阳山区考过来的生源,原因是周末他偷了同宿舍一个男生的100块钱。宿舍里配备的两张大木头桌子,左右两边共有八个抽屉,每个人一个,都带有锁子,放一些贵重的物品,比如饭票,零用钱,信件之类的。那个时候学校每个月补贴30元的饭票,家里多少再给一点零花钱。被偷的孩子开学时家里给了100元零用钱,基本够一个学期的基本开销。当天晚上其余的同学都去上自习了,偷钱的男生以肚子疼为由,在宿舍睡觉……被发现偷钱后,其余的几个男生还吓唬他把钱拿出来就好,可是这个偷钱的男死活不承认。被激怒的几个男生对他一顿暴揍,然后交给学校保卫科处理。

    当时我就想,在升学率只有30%左右的那个时代,能进入高校学习的机会,实属凤毛麟角,况且还是师范学校的政教系的学生——政治老师的摇篮,学校岂能容忍这样的渣滓留在学校!

    真的为这个偷钱的学生惋惜,在大家都不富裕的时代,师范学校的学生挣钱的门路还是广泛的,当家教是个不错的选择:学校负责对外联系,也可以由学长介绍,周末给学生上课,

    带小学生:一月20元。

    带初中生:30元。

    带高中生:每月40元(只有大二,大三才有机会)。

    音乐系的学生:周末开班教弹吉他。

    美术系的学生:开班教画画。

    我说知道的是一个体育系的学长,有修手表的技能,类似于现在修理手机的模式,每天训练完后总能在宿舍楼前看到这个学长在摆摊修表,有知情人士透漏他周日还去少年宫当教练,大学四年几乎没有花过家里一份钱。

    在对这个偷钱的孩子惋惜的时候,只能说这个孩子有点急功近利,目光短浅,一念之差断送了大好前程。

    来自同一个地区的八个人,家庭出身不同,性格各异,所受的家庭教育也千差万别,认知和兴趣爱好更是出乎意料。表面上大家和和气气,但是自觉不自觉地分为了几个小团体。

    老大:来自农村,三年前已经被中专录取,后来因为初三是复读生的原因被学校退回,不得已上了高中。初中时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老师曾有意撮合老大和另一个得意门生在一起(老大上中专,那个男生参军在东北部队)。

    老二:也就是我,是个家庭的弃儿。4岁是母亲过世,父亲再婚,为了给他们的宝贝儿子腾位置,我被寄养在保姆家,父亲和继母给生活费,但不允许去他们家——我血缘上的弟弟享受的是独生子女待遇。从小生存能力比较强,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

    小三:父母都是老师,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备受父母宠爱和哥哥姐姐的疼爱。从小兴趣广泛,酷爱摄影,很有个性,短发,黑色运动服。课余时间挎着相机拍拍拍,文艺范很足。

    小四:初中和姐姐一个班级,姐姐考了中专,她上了高中,妹妹早就工作。性格温柔,循规蹈矩,几乎与世无争。

    小五:是家中的老四,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妹妹两岁的时候,母亲暴病而亡。当时也有亲戚朋友要给当银行领导的父亲介绍对象,毕竟父亲才40岁,却遭到了大姐的反对——不要后妈!随后大姐像妈妈一样操持整个家庭,小五和哥哥妹妹从小就很独立,而且不会轻易相信人。在我们的小群体里不管是吃饭还是上课都是独来独往。

    小六:莲花味精厂长的千金,性格柔和,但不张扬,平时和大家一样层次的消费水平(当时她在厂里挂工龄,每月就有45元的工资)。

    小七:父母晚年得女,上面的哥哥姐姐相继夭折,她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孩子。父母可能是爱女心切,给她取了一个很霸气的名字——朝晖,后来长大后自己改了一个很文艺的名字,一直沿用下来。

    小八:建行行长的宝贝女儿,我们公认的才女,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阅读量我们宿舍无人可及。不过有点多愁善感,我们都昵称她为“林黛玉”。

    性格互补不但适用于爱情,友情也不例外。

    老大和小六:个性鲜明的老大和乖乖女小六相处不错,即便是30年后的现在,老大一句“六”依然那么亲切。

    老二和小四:也许是我太独立,小四循规蹈矩,我俩一直相处不错。

    小七和小八:来自市里,有共同的爱好,后来几乎形影不离。

    小三和小五依然保持着各自的独立。

    这种无形的,没有严格接线的小团体组合,一直延续到我们毕业,甚至到现在,小七和小八家的儿子受父母的影响很遗憾的是我后来远离家乡,小四注重家庭经营,我和小四的团体组合不攻自破。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新生也慢慢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刚开始课程不多,基本上去两节大课,下午两节小课,其余时间自由安排,相比于苦逼的高中生活,身心放松许多,晚上的“卧谈会”内容也丰富起来。

    才女小八带了好多本名著,《子夜》、《红楼梦》……

    这让酷爱读书的老大大饱眼福,给我们有声有色分享主人公的性格、特点,不亦乐乎。

    我开始为生计奔波,经学姐介绍我应聘了一个家庭的家教,学生是一位二年级的小男孩王强,负责语文,数学的辅导,每个周六下午过去辅导两个小时,学生家长提供一辆旧自行车当交通工具,主要检查一周的作业完成情况,查漏补缺,以及对下一周功课的预习指导,剩余的时间以故事的形式和小朋友互动,感觉还不错。后来熟悉后,我上完课有时间把王强小朋友带到学校玩,他特别喜欢去生物系的植物园,花花草草非常漂亮,对那颗银杏树我给他讲了童话故事,小朋友开心不已。

    小三的摄影水平越来越娴熟,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到照相馆冲洗照片,还给我们留了好多的纪念,单人的,双人的,小组合的……她的爱好丰富了我们的业余生活。

    ……

    每个周六晚上的电影还在进行着,只是送电影票从刚开始的八张,慢慢变成了两张,直至最后变成了一张——有目标有选择的送电影票。

    表现最明显的是小四的乡长周天全,生物系水产专业的大三学哥,和我们同住一栋宿舍楼,而且还在同一层,刚开始请我们同宿舍看电影,后来请我和小四两个人看电影,似乎有点不对劲,我就婉拒了。再到后来有事没事过来串门,这个时候老大有了意见,只要小四不在宿舍,乡长再敲门,一律被拒绝在门外。

    同一专业的大三学哥王超杰住在一楼,对我们新来的三个直系学弟学妹们关照有加,除了推荐书籍,还请我们去百泉看风景,妥妥的老大哥形象。后来频繁约我看电影的时候,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我的初恋对象在北方一所机械学院里,因为早恋,我们没有考入理想的学校,都在委屈,自责中反省呢!

    突然有一天小三的高中同学王峰从周师匆忙到访,让我们吃惊不已。王峰原来是华东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不知道什么具体原因被学校劝退了,自然不好意思回到母校高中复读,经亲戚介绍到小三所在的学校六中复读。王峰的亲戚和小三的母亲是同事,请小三帮助王峰找一些复习资料,接触多了,小三独来独往的个性给王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高考时王峰凭借着以往的功底轻松考进了周师的英语专业。这不一路追小三追到这里来了。后来的接触中,小三感觉到王峰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小三身上有王峰自杀的前女友的影子罢了。小三有意避退,而王峰则穷追不舍。

    老大属于那种刀枪不入的性格,任谁示好,都不为所动。大家彼此熟悉后,老大才流露了心声——原来她的心里还藏着那个初中的男生卢克。卢克初中毕业后因家境贫寒,父亲去世的早,母亲无力供养他和弟弟同时上学,卢克选择去参军。后来叔叔做主在老家给他订了一门婚事,女孩风华是一名代课老师。在东北部队里卢克一直没有放松文化课的学习,荣立三等功后,有资格参加军校考试,幸运地考入石家庄步兵指挥学校学习。我们几个室友都鼓动老大去军校看望卢克,给自己一个交代。老大坐火车,乘汽车,又步行5公里终于找到了那所军校,以姐姐的身份经过层层询问终于见到了卢克。见面时间不足一个小时,卢克说了自己的难处:自从考上军校,未婚妻以死相逼,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老母亲有人照顾,卢克答应军校毕业就结婚……接下来卢克要训练,生活车在军校门口等着,5点之前必须离开,送别的时候卢克都不能出军校大门,只能槅门相送。

    小六的追随者赵凯是她的高中同学,高考落榜后去青岛当兵,虽然有联系,但都是背着父母。小六心里明白,赵凯的父母只是他们那个地方卖早点的小市民,身为莲花味精厂一把手的父母怎么会认可呢?中间赵凯探家专程来学校看望小六,我们室友给予了极大的热情,后来“岛岛”成了赵凯的代名词。

    小五依然独来独往,既不参加我们的“卧谈会”,也不理会我们之间的嘤嘤呜呜。

    乖乖女小七和才女小八年龄最小,在她俩的小天地里自得其乐。

    不知不觉间,我们在时间的流逝中,快乐着、憧憬着、成长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我们已经进入大二的学习时间段了,看似平静的校园生活,有时候也是暗流丛生,一波三折,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也许,不平静才是正常的大学生活。

    受我们尊重的老大自从去石家庄军校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埋头读书,大部头名著一部接着一部地读。据听说她那位上军校的同学暑假里毕业了,然后返回了东北的原部队,春节就要回家乡和那位叫风华的代课老师完婚。不抱任何希望的老大表面看上去淡定,其实我们都能想象到她内心的煎熬,只是她不说,我们也不问罢了。

    第二个学年我辞掉了家教的工作,安心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姐姐已经工作,虽然工资不是很多,但是姐姐总是力所能力的给我支持,姐姐就像一个妈妈时时呵护着我。

    最让我们担心的就是小三,但也佩服小三的果断。虽然和王峰一如既往地交往着,但是小三明显的不开心,她总感觉到王峰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而是把她当做华东师范的那个自杀的女孩,而且从华东师范退回到周师,王峰在家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曾经的天之骄子,因为退学被迫屈居本地师范。小三不是王峰的最爱,只不过是王峰心中女神的替代品,还是王峰的精神支柱。

    小四和乡长的恋情趋于稳定,乡长年长,比较稳重,小四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他们又是一个地方的,假期见过家长,乡长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见儿子领回一个安静的女孩,又是同一个地方的,十分满意。小四的家虽然也在农村,父亲是个小学校长,比较民主,大女儿中专毕业找了当兵的老公,三女儿早早被招到当地啤酒厂上班,也已经谈婚论嫁,对这个二女儿和未来的女婿也比较满意。就这样乡长准备毕业工作,小四按部就班地上课。

    小五依然独来独往,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小六的"岛岛",一如既往地来信,偶尔寄一些海边的贝壳之类的小玩意,小六十分开心。重感情的老大十分支持小六和“岛岛”的交往,而我则有点担心,担心小六迈不出家庭门第这一关,自尊心极强的“岛岛”,是否能在小六的高干父母特殊的手法低下过关呢?

    小七的故事颇有戏剧性,小七是我们宿舍里个头最矮的一个,小巧玲珑,甜甜的长相,无论冬夏都喜欢用高跟鞋衬托身高。富有戏剧性的是一个周日的中午,我们都在安静地睡午觉,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传过来,住在门口下铺的老大开门一看,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自我介绍后才知道,对方是小七父亲同事的儿子,在郑州经管学院进修,两家有意成为儿女亲家。小伙子足足有1米8,和小巧玲珑的小七站在一起很滑稽的感觉,这事不了了之。后来和小七开玩笑,我们都调侃“一米八”。

    小八依然是我们的才女,而且还是我们的智囊团,有什么心事都愿意给她分享。小八不急不躁,理性分析,有理有据,非常让我们信服,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

    平静的生活被王峰的到来打破了!

    酷爱摄影的小三在学校举办的摄影展览上偶遇了体育系的刘斌——体育系的足球运动员。一头短发的小三再配一身帅气的运动装,显得个性十足。当时刘斌就对这个个性的女孩十分感兴趣,经过交谈才知道,刘斌家就是本地的,家中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照相馆,从小就在家里帮忙,对摄影有一定的研究。志趣相投的两个人,感觉话题突然多了起来。后面刘斌还帮助小三冲洗了相片,并对摄影技术也给予了指导。小三自我感觉刘斌才是和她一路人,套用一句网络用语——同频的人。

    本来就对自己和王峰之间的关系抱怀疑态度的小三,果断写信和王峰提出分手。备受打击的王峰周六晚上迅速来我学校,王峰,小三和刘斌三个人同时来到我们宿舍做最后的谈判,我们几个也知趣地躲到图书馆,这种场面,要么尴尬,要么血腥,不过,以三个人的修养,应该是尴尬结束吧。

    后来刘斌经常过来找小三,老大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我们其她几个人无所谓,那是人家的私事,不过多去问,更谈不上去站队。看似人高马大的刘斌除了热爱摄影,吉他弹的也很出色,看来小三真的遇到了对的人。

    暑假里,两年的义务兵结束后,“岛岛”赵凯两年的义务兵复员了。小六家住的独门别墅,家里还有保姆,一般晚上八点钟以后就要关门闭户。赵凯约小六出去看电影,只能约在白天,而且每次看电影,小六的父母都让小六带上4岁的小侄女。一场电影看下来,小侄女事事的,哪还有赵凯和小六单独的空间?

    小六的哥哥让小六带话给赵凯,工作的事情他们家负责帮忙安排。自尊心极强的赵凯连她父母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接受小六家的施舍?于是赵凯听从组织安排,到税务局当了一名办事员。

    新学期开学后,小六显然都这份感情有所动摇,她分享动摇的原因是假期里看了一部叫《镜子》的小说,女主人公镜子是日本一家株式会会长的女儿,爱上了一个底层的小伙子,并且义无反顾地嫁给他,渴望的幸福没有出现,家庭环境,价值观的反差,最后的生活过成了一地鸡毛。她害怕将来也是那样的下场,自己在家里享受着保姆的照顾,要是将来和赵凯做小买卖的父母相处,会是怎样的结局,想象都后怕。

    后来赵凯的来信小六也没有回复,十一赵凯过来看望小六,小六也避而不见,小六是理智的,与其将来长痛,不如现在短痛,解脱出来。

    我自己呢?也不乐观,在和史军的情感纠葛中,分分合合,险象丛生,身心憔悴。

    也许,这就是青春,有欢喜,有波折,有痛苦,有欢笑。痛并快乐着,成长着,蜕变着,成熟着,最终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

    六时光如梭,转眼间三年的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毕业之际大家忙碌着做毕业前的准备,然而这个时候学校却发生了一件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好哥们也不靠谱:

    本科部每个系每年都有一个留校指标,我们系公示了两个名额,二选一,而且这两个同学还是好朋友。其中一个找到系领导反映情况:另一位在老家已经结过婚(那时候农村提前订婚结婚很正常),不适合留校,还是分配到家乡合适。这位同学利用朋友之间的信任,轻而易举干掉了竞争对手。现在流行“防火防盗防闺蜜”,看起来男人之间,好朋友铁哥们在利益面前同样不靠谱。

    师德的沦陷颠覆了我们的想象:

    我们学校东校区是教育学院,专门培训当时的代课老师,还有中专学历的老师再教育。老师本来是为人师表的象征,肩负着培养祖国栋梁的重任,却有那么一小撮蛀虫玷污了老师的形象。

    那个时候学校住宿以系为单位,学生多的一个系一栋住宿楼,有的是两个系一栋楼,比如体育系和外语系就在一栋,我们系和生物系在一起。而且是一个年级住在一层,水房和厕所连在一起,一楼和三楼是男生洗漱区,二楼是女生洗漱区。

    有一天晚上我们对门宿舍的一个女生夜间去二楼上厕所,遭遇不测,天快亮的时候辅导员和女生家长(家是本地的)已经到了我们宿舍楼,协助保卫处工作人员调查情况,结果让我们大跌眼镜——作案者竟然是教育学院的南阳籍进修老师!说好的为人师表呢?真的颠覆了我对老师为人师表的认知——这个老师的职业生涯也告一段落了。

    宿舍里意外发生

    当时宿舍提供的是上下铺,上铺没有栏杆,只有一个向上爬的钢管梯子。外语系的一个女儿熬夜修改论文,睡的比较晚,夜间深度睡眠中不小心翻身从上铺掉下来了,摔到床前的木头桌子上,砸碎了桌子上的暖水瓶,除了划破的皮外伤,还造成了耳膜穿孔,校医院无力救治,连夜转到市医院进行耳膜修复。

    一系列的意外发生,对毕业生来说是个考验,也是个鞭策成长。让我们明白了走出象牙塔,踏入社会的大熔炉,迎接我们的不但有美好的向往,也有险恶的一面,甚至还有职场的吊打和考验。

    随着毕业的日期越来越近,我们怀着极度向往的心情,踏入了社会的大熔炉,我们八人组合也各奔东西。

    老大:

    经过她姨夫周旋,去了外贸局下属的棉花加工厂做办公室工作。

    我:在本地没有留恋的人,义无反顾去了豫南基地子弟学校,当了一名孩子王,竟然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个合格的老师。

    小三:因为是家中的老小,虽然姐姐在家乡工作,但是哥哥转业到青岛工作,嫂子也调过去工作。父母一辈子教书育人,虽然没有刻意要求女儿留在自己身边,但是懂事的小三还是回到了父母身边。小三的对象暂时留在本地当了一名体育老师,一边工作,一边帮助父母打理照相馆的生意。

    小四:我们毕业前,小四的乡长对象先我们一年毕业,被分配在他们县水利局工作。小四没有回到县里,经姐姐帮忙留在市里,等机会再把乡长调过来完婚。

    小五:内招到父亲的单位,到农行工作,而且业务能力强,很快升职为部门主任。

    小六:小六上学前就有味精厂的工龄,毕业后以调动的形式被分配在市工商银行工作。

    小七:去了汽车配件公司下属分公司做了一名营销人员。

    小八:被当行长的父亲安排在建行总行做技术工作。

    常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三年的相处,虽然我们八个人原生家庭不同,性格差异很大,但是一千多天的相处,我们早已成为了一个不可分割的小团体。分开,只是身体的分开,心还系在一起——形散而神不散。这份情谊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再见时,依然是那个不可替代的八人组合,经得起了岁月的考验。

    时间还不留情,推移着我们前进,自觉不自觉地把我们推入情感的边缘,每个人无可避免地进入情感的漩涡,却无力回头。

    循规蹈矩的小四做了毕婚族,毕业便和乡长周天全领了结婚证,没有举行婚礼,小四在市里打拼,等机会再把乡长调过来。此后很少和我们几个有所联系,我在家乡最后一次见她,到我们第二次聚会,中间相隔整整30年的光阴。

    我们八个人中结婚最早的是小三,她回到家乡父母身边工作,刘斌选择了在他的出生地一边帮助父母打理生意,一边工作,他的愿望是希望小三来他的城市定居。然而事情出乎我们的意料,刘斌的母亲突发疾病,无法治愈的那种,有生之年希望看到儿子成家立业。就在小三和刘斌纠结着谁到谁的城市发展的时候,两个人各退一步,先领结婚证,给病危的婆婆一个安慰。小三在姐姐的陪同下,去到我们读书的城市,在病房里陪着婆婆举行了结婚仪式,这让刘斌感动不已。刘斌的母亲在见证了儿子的仪式后的第十天,毫无遗憾地离开了她无比留恋的人世,年仅53岁。小三回到父母身边,刘斌则陪在父亲身边。虽然婚姻天各一方,中间曾有两次调动机会,小三都没有去到刘斌的城市,三年后,刘斌安顿好父亲的事情,把照相馆交给妹妹打理,父亲辅助帮忙。刘斌毫无牵挂地来到妻儿的身边,和岳父母一起生活,其乐融融。

    小六工作半年后,在父母的安排下,和父母的世交之子葛振华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葛家和小六的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本地都属于有头有脸的人物——葛家在政界呼风唤雨;小六的家族在商界叱咤风云。强强联手,珠联璧合,互惠互利。小六的婚房就是独栋别墅,家里还请了保姆照顾生活起居,这和小六的原生家庭环境没有大的区别,和葛大公子相处十分和谐。

    小五依然毫无悬念地独来独往,工作后便从八人组合中完全脱离出来。听小八私下说,婚后和老公调到省城定居,30年来毫无任何消息。

    我在基地工作一年,终于理智结束了和史军八年的情感纠葛,他去了浙江打拼事业,我则来到边疆求生存,从此没有任何交集,相约不再相见,我们彼此信守诺言,30年间没有彼此人的任何消息。在边疆,我有幸遇到了我的另一半——一个典型的军垦二代。那时候他刚从农学院进修回来,年长我几岁,典型的老大哥形象,呵护了我将近30年。苦过,累过,贫穷过,但我们齐心协力挺了过来。

    因为我没有娘家,有,也是血缘上的娘家,他们曾经给我约法三章:将来家里不指望你帮助,不给我们添麻烦就行。我谨记他们的教诲,走出校门后,和他们没有任何经济瓜葛,也没有任何亲情来往——我们有亲情吗?无法改变的血缘而已,彼此都是一种解脱。

    常联系的老大,小六,小七和小八给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缎子被面,毛巾被和两床被套,还有小八亲手编织的红色马海毛毛衣外套,并在信中祝福我和宋先生:见证不了你们的婚礼,这件毛衣是我的心意。这是我的好友们最好的祝福,温暖到我至今。

    小七温柔贤惠,骨子里面却很有定力。父亲的朋友举荐了自己的儿子——比小七还小三岁的高大男孩。公婆喜欢,老公疼爱,享受了半生的爱情。

    小八年龄最小,心智却是最成熟的。老公是一名复员军人,在铁路部门做会计,两个人的婚姻也算是门当户对——建行行长的女儿VS铁路局局长的公子。注定这桩婚姻,表面和谐的背后,隐藏著波涛暗涌,但是睿智的小八却能稳住大局,在我们30年第二次聚会时,八人组合中都是原配,欣慰不已。

    老大是我们八人中最后一个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的!石家庄军校探险归来,老大心如死灰,不再摄入任何感情。眼看着两个弟弟都娶妻生子,这在农村让父母很没有面子。父母虽然不催,但是回家过年的场面还是有说不出的尴尬。

    一个偶然的机会,老大遇到了曾经的高中同学——一个叫李清浩的小伙子!李青浩农校毕业后在一家养殖场当技术员,因为家境贫寒,婚姻大事一直没有着落。一个大龄剩女,一个大龄剩男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结合在一起。

    老大的定力和李青浩的技术结合在一起,成就了他们的养殖事业,这毕竟 是后话了。

    无论如何,我们的八人组合都有了各自的归属,前后时间的战线拉长到7年——导致小三的儿子至今还在厦门读博士,老大的儿子刚刚进入大学校门。时间老人十分眷顾我们,感恩我们有缘相遇,维持了三十多年的友谊。这小船三十多年不曾翻船,是上天的厚爱,也是我们人格魅力的体现。

    走出象牙塔,进入职场摔打,各个行业有各个行业的发展前景,有的兴旺,夕阳行业逐步走向没落,对职场人是一个考验也是筛选,大浪淘沙,各显其能。

    老大老公李青浩所在的养殖场打破铁饭碗,实行承包制,凭借技术可以留下,但身份成了打工人。老大和李青浩思虑再三决定单干。老大姨夫虽然是外贸局局长,无奈外貌行业逐渐没落,大表弟面临下岗。她姨夫牵头买下了原五二农场的旧址,让老大夫妇牵头开养猪场,以股份制经营,她姨夫的一个朋友参股,老大,她姨夫和她姨夫的朋友1:1:1比例持股,老大夫妇和大表弟夫妇管理,雇佣附近的农民喂猪。

    由于管理得当,技术过硬,养猪场很快良性循环,每年都有不菲的红利。三年后老大在市里买了一套140平的房子出租,收取不菲的租金,得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小八所在的建行精简组合,买断工龄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遣散金。和小八一起入职建行的另一位同学吴朝阳,选择领取遣散金去了省城做生意;小八思虑再三选择继续工作。如今已经是建行的元老级别的人物,不得不说小八考虑周全,为儿子以后的择业也有一定的帮助和指导。

    小七所在汽车配件公司的下属直销店也被总部收回,下岗后的小七在公爹的支持下,果断承包了农行下属的金店,雇佣表妹一起经营。小七独到的经营理念以及对首饰款式的挑选,生意越来越好,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小七独到的理念,很快在荷花市场买了一个门面房出租,成为收租婆中的一员。

    小三一直不愿意离开父母身边,社保局的工作相对稳定,儿子又有爸妈帮忙照顾,小三一身轻松打拼事业。倒是刘斌处理完家事后,快速回到小三和儿子身边,在周师体育系当了一名教练,紧接着又考取了上海一所高校的研究生,专攻体育管理,致此,小三一家终于团聚了。

    小四在市里苦苦挣扎了三年,老公周天全调动无果,无奈回到县里和老公团聚,从此数十年和我们几个断了联系。

    小五自从毕业工作后调到省城,从此音信全无。我们可以想象,凭借小五的能力早已在职场独当一年,升职加薪不在话下。

    过得最舒心的应该是小六,双方父母的人脉资源罩着他们夫妻职场周全,事业蒸蒸日上,不久小六成为了工行电算科的科长,老公葛振华在农行也独当一面。

    我工作的第二年远离家乡,以志愿者的身份奔赴边疆,做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兵团人,与草原为伍,麦田洒下我的汗水。职场的吊打,岁月的磨炼,我成了一名能骑马,能上山,还能站三尺讲台的斜杠青年,在这片热土上洒下青春。

    恍惚间,我们在职场上摔打滚爬,早就练就了不屈不挠的性格,一时的失意,一时的磨难,奈我们如何?

    进入社会,成家立业,有了孩子,感觉每个人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身份成了多面体。

    老婆:是男人的队友;

    妈妈:孩子的监护人;

    职业人:养家糊口的手段;

    媳妇:公婆眼里无所不能的人;

    ……

    特别是有了孩子,占据了我们大量的业余时间。常言说:为母则刚!我们曾经的才女小八,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连自行车都不敢骑,有了儿子后,老公经常出差,为了接送儿子,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女汉子,考了驾照,成了儿子的司机。

    小六公婆给他们在市里买了别墅当婚房,但是没有条件帮他们带孩子——他们没有退休,还有老人在身边。虽然婆婆给请了保姆照顾宝宝,但是保姆毕竟是保姆,孩子不哭闹就行。以前的乖乖女,被生活磨成了多面手,工作能力强,还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只要在家,亲力亲为。

    老大家的养猪场走上轨道,老公负责技术方面,品种改良;老大负责销售;大表弟负责饲料采购和工人的管理,弟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看起来井井有条,付出的艰辛不是我们能感知到的。

    ……

    大家各忙各的。联系自然少了许多。

    在我离开家乡第17年的时候,不曾与父亲和继母有所联系,我信守和他们的诺言——父亲在我外出上学的那一刻,曾经告诉我,将来不指望你对我有所回报,不要给家里添麻烦就可。和他们没有任何联系的时候,我刚刚18岁,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做家教,姐姐支助一些,我完成了学业。

    2008年QQ盛行的时候,可能心里还是有家乡情结,我主动搜索家乡所在城市的网友,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年龄和继母差不多的网友,经了解他竟然是老大姨夫的同事,也就是我的父辈的人。后来劝我回家乡看看,并告诉我家乡的变化,沙颍河的开发,城北的扩建……并主动通过帮我找到了继母的联系方式。

    拨通电话的那一刻,心里既有委屈,毕竟我一个人在边疆单打独斗了17年,又有牵挂,父亲早已过了花甲之年。然后就做了一个决定——回去看看。

    启程的日子定在了春节前一个星期,当我风尘仆仆回到家乡时,是同父异母的弟弟接的我,我离开家乡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学生,现如今早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我第一次来到他们的家,老父亲的风流倜傥荡然无存,满头华发;当年的老知青继母也有了皱纹,竟然也泪眼婆娑。父亲一个劲地说“这些年我没有照顾好你……”,继母也说“我对你不好还是怎么的,这些年都不回来看看……”。多年的磨难早已练就了我的坚强,甚至冷漠,竟然没有一丝感动。也许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悟,与我,内心竟然翻不起任何的涟漪。

    给他们带了新疆的特产,还有一个红包,竟然连推迟一下都没有,便坦然接受了。不过当晚还是给我办了接风宴,当时我就想,如果我落魄而归,还会有这样的待遇吗?

    睡饱后养足精神我便开始拜访我的好友,第一天晚上先去看望了小八,还是那么漂亮、不过多了一份知性,在我离开的那一刻,小八抱住我痛哭不已,瞬间我就感受到了她的心事,不等我过问,她老公王深迅速按下了快门,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姐妹情谊还这么深……”感觉有做戏的成分。

    第二天晚上去小七家时,她在路口接我,我们通着电话往前走,小七东张西望的那一刻,像极了我们刚认识的情景。第一次见到了小她三岁的小老公,把她宠成公主的小男人,眉眼里全是小七这个小巧玲珑的女人。

    春节前一天去养殖场看望老大一家的,她和李青浩接我到养殖场门口,竟然要进行紫外线消毒方可进入。我惊叹于老大家管理严格的时候,老大解释说“附近他们家养殖规模最大,不能出现管理漏斗”。不得不佩服老大的魄力和胆识。

    ……

    春节是和父母一家在一起度过的,这是我长到40岁第一次和父母在一起过年,竟然有点不适应,不知道他们的饮食习惯,也不知道买什么礼物好,还是红包实惠。他们没有推辞,感觉是应该的一样,没有感受到都多少温情,感觉有被算计的成分。既来之则安之,横竖就这么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年后上班的第一天晚上,小八做东,地点选在郊区的生态园,老大提前过来的,有小六,小七和小八,小四回到郸城后便失去了联系,小三去公公家过年还没有回来。在小八去点餐的档口,小八老公作为男主人招待大家喝茶倒水,表面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夫妻之间过于客气,没有烟火气息。

    老大正座,我和小六陪在左右,小七和小八坐下首,小八老公坐在上菜的端口,井然有序。老大一声令下:“弟兄们,端起!”碰杯声想起,仿佛把我们的思绪拉回到十几年前,话题一发而不可收……那一晚我们无所顾忌,诉说着十几年的风风雨雨,竟然喝高了!服务员给我送过来一碗家乡的芝麻叶面条,十几年不曾品尝过的味道,一边吃,一边泪眼婆娑……

    回程的路上,就着酒劲小七给我说了小八的近况,原来王深外面有人,而且只是个货站的普通员工。王深建议先分开居住冷静一下,小八不同意,还是一如既往中午一家三口到婆婆家吃饭,晚上回到建行家属院和父母一起就餐,维持表面和谐的景象。当时我理解了我第一次见小八时,送我出门的那一刻抱我痛哭的场景,心中该有多少委屈,又说不出口。

    我离开前的晚上,小七,小八我们三个到小七家聚聚,小七老公和儿子都去了父母那里,把空间留给了我们,毫无顾忌诉说这些年的喜弄哀乐。

    在我登上返回新疆的火车上,我她们几个告别的时候,老大提醒我检查背包的夹层,我一检查,里面藏着一个红包……瞬间我泪流满面,这就是我们的情谊,没有场面上的虚假情意,有的是这么度年经过岁月洗礼沉淀下来的那份沉甸甸的友谊。

    第一次聚会后,我们几个各忙各的,毕竟我们的身份既是职场人,和男人一样打拼,又是妻子,还要经营自己的婚姻。有孩子后又多了一个无可替代的身份——孩子的母亲。忙绿的生活,我们几个联系很少,偶尔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而已。

    老大家养殖场到了一定规模的时候,收益也相当可观,合伙人,也就是他的表弟提出撤股,回笼资金回到市里开超市,另一位股东,也就是她姨夫的妹妹也撤走股份给儿子买房子,偌大的养殖场就成了独资公司。这个时候老大为扶持自己的弟弟,在家乡租了10亩地另外建了一个养猪场,她家负责技术扶持,弟弟和弟妹管理,一切慢慢走上正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2014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口蹄疫席卷而来,老大家养殖场消毒严格,管理到位,幸免了疫情波及,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销售问题。他们最近几年依靠娴熟的人工配种技术,以出售猪仔为主,资金周转很快。可是目前小猪仔无法顺利出栏,只好养成镖猪看后续情况。小猪仔按计划出生,大猪仔无法出栏,养殖成本迅速增大,又加上两个股东撤走资金,瞬间老大家的资金链有断裂的可能。

    双方父母虽然都给与帮助,无奈都是农民出身,力量有限,这个时候老大抱着试试的态度求助于在工行工作的小六,小六立即答应帮忙,先转出自己家10万的存款,以解燃眉之急;在建行工作的小八拿出5万,别的几个同学2万,3万不等,暂时度过了难关。

    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小六和小八又在各自就职的银行把自己的信誉额度贷出来:小六20万,小八20万。有了这几十万的资金到位,老大坚持把一批镖猪出栏,价格空前的低。第一时间还账——最高的时候他们欠账高达150万!三年辛苦打拼终于还完了欠款。

    这一番操作,像极了我到边疆出嫁的时候,我的这帮姐妹帮我置办了嫁妆:

    被套,被面,枕巾枕套,床单,还有小八亲手编制的马海毛红色毛衣外套,最让我欣慰的还有一只新娘佩戴的头花。虽然独自出嫁,但我心里暖暖的,遥远的家乡还有几个热心的姐妹们,为我祝福,瞬间感到并不孤单。

    我们这几个姐妹,不论在一起的时候卧谈会,还是分开数年,电话问好,还是后来在微信群里聊天,都是身体状况第一,孩子们的学业再后。后来是恭喜哪一个退休了,再幻想谁先当婆婆。

    一群人到中年的姐妹们,但愿都开心快乐,平平安安。

    十一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间几年过去了,除了偶尔的问候,大家各忙各的。

    老大家的养殖场度过危机后,生意进入了快车道,两个养殖场互相补充,时时都有充足的货源:原来的养殖场依托技术的改良,冷冻配种,以出售猪仔为主;弟弟管理的另一个养殖场以出售镖猪为王道。资金回笼后,老大去市里购买了第二套房子——提前给儿子做准备。

    无意的一个机会,老大碰到了来市里办事的周天全。自从小四回到郸城后和我们几个没有任何来往,也不知道她和周天全的关系怎样,于是老大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四的情况。

    老大:乡长,你知道李瑞霞的情况不,听说她从市里回郸城了?

    周天全:怎么不知道?我们是一家子!

    老大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并获得了小四的联系方式。

    虽然小三,小六,小七和小八都在市里工作生活,除了小七和小八经常练习,互动较多,平时各忙各的,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小三的突发意外,让她们又有了交集。小三在外出旅游的途中突发昏厥,原来是颈椎狭窄导致的。抢救并救治后修养当中,小三,小七和小八周末聚在一起并拍了合照。

    小八提议:把照片发给老二,馋馋她。

    收到照片,我很开心,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小三的照片,还是那么漂亮,个性,好像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小七依然温软可人;只是小八有点变化,尽管笑得很灿烂,却有了一点点沧桑感。

    我回复小八:你们好开心!

    小八立即回我:你快回来吧,我们再聚聚。

    她们三个原来也就是玩笑话,逗我开心,刚好那会我正在杭州办事。

    我:这么巧,我在杭州呢。

    小八十分激动:这么巧,那就回来吧,我们刚好可以聚聚。杭州到这里有直达车,很方便。

    小七也喊话:老二快回来。

    小六:老二你回来,我们再约老大过来。

    小三也开口了: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我了。

    ……

    调整好时间,我决定从杭州回家乡看望我的姐妹们。

    做好准备回家乡的前一天,我犹豫着给父亲一家讲不讲,当时考虑到继母和小八的婆婆以前是同事,要不然会被他们诟病,于是电话他们我要回去——同学聚会,和第一次相距已经整整10年了。

    快到家乡的时候,小六,小七,小三,小四已经在小八家等候了,小八不停地联系我,要不要去车站接我。我告诉她,我已经和家里联系了,弟弟和弟妹接我。

    这次去的是弟弟的家,父母卖掉老房子又换了高层还没有交工,暂时住在儿子家,房子挺大,位置也不错,比老房子宽敞多了。刚好是周六,上高中的侄子也在家,还有刚生的二胎小侄女只有几个月,一个大家庭其乐融融的。没有过多寒暄,给继母和侄子、侄女包过红包,放下礼物,然后就提着给姐妹们准备的特产出门了,走到门口还听到继母的叨叨声。

    继母: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

    我一边走一边回:她们值得我花钱。

    弟妹热情地把我送到指定地点,小八早已在小区门口接我——她卖掉老房子和父母买在了同一小区。十年的变化真大,南郊和商水县城已经连城了一体,原来的县城和市区相隔18里路,现在已经贯穿一体,俗称“十八里长街”。

    我和小八到家时一片哗然,和她们几个一一打过招呼,开始了我们漫无目的的闲谈。儿子在外地上学,王深出差在外,无拘无束,仿佛回到了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光,我们几个边聊边等老大的到来。

    老大的姗姗来迟事出有因——在家杀了一头新培育的野猪后代,并分割包装,每个人都有一份。和老大见面后,我们七个人时隔30年终于团聚了——小五还是没有和任何人取得联系。小四因为公务在身,和大家唠完家常便匆忙离开了。

    我们一行人聚到小六事先定好的包厢,边吃边聊各自的家常,让我们欣慰的是七个家庭都还是原配,很难得,也很开心。

    老大:结婚最晚,儿子刚上大学,又要了一个二胎女孩,正在初中就读,他们的养殖场蒸蒸日上。

    小三:刘斌目前是体育系的主任,工作相对清闲,儿子研究生在读,小三和父母分开住,业余时间参加周师舞蹈队锻炼身体。

    小四:和乡长还是男主外女主内,琴瑟和谐,幸福美满。

    小六:妹妹最早到澳洲发展,侄女也在那边发展,小六的儿子从高一就办到了澳洲读书,她家葛振华还是一如既往地忙,小六考驾照就是为了方便代驾而学的。

    小七:儿子读了职高,已经在本地工作。金店生意下滑后,小七盘了金店,改行做保险,而且顺风顺水,小老公王力一如既往地做小七背后的男人。

    小八:儿子大学即将毕业,大概率会回到本地发展,家族的人脉都在此地。从他们卖掉老房子和小八的父母在一个小区,能看出小八和王深感情缓和许多——这个利益体不会轻易被打破。

    我:女儿刚刚工作,我这次去杭州,就是专程过去看女儿的,和“宋大哥”谈不上举案齐眉,他一直是我的支持着。

    一个偶然的机会,小七,小八和小三的小聚,热心的小八把我们几个又召集到一起,孩子们不在身边,男人们都自觉避开,让我们有机会放开畅谈,无拘无束。

    当时就拉了一个微信群,纷纷把以前的老照片晒出来,擅长网络知识的小八和小六做成了有声有色的视频,让我们重温过去的快乐时光,展望着未知的远方。

    十二

    第二次聚会后,我们几个人联系少了很多,偶尔在微信群里发个祝福,抢个红包。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上有老人要照顾,下有子女要供养,职场也快到了末尾,精力有限,分身无术,自顾不暇,还要分一点精力善待自己。

    这几家里面只有老大和小四家生了二胎,老大家第一个是儿子,就想要个小棉袄,最后达成了心愿,目前女儿刚上高中;小四和乡长家第一个是女儿,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手段,体制内的人员怎么搞到的二胎指标,心想事成,好事成双,儿女双全,独生子女的家庭,小三,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家都是儿子,爷爷奶奶们欢天喜地,我们家是独生女儿。

    长大的孩子各有各的成长经历,年龄上算,小三家儿子最大至今还在厦门读博;我家女儿排到第二,目前北漂;小六家的儿子排第三,高中就去了澳洲;小八家儿子排到第四刚毕业两年;小四家女儿第五,刚刚工作;小七家儿子排在第六,早早就进入了职场;老大家的儿子最小,目前大学在读。

    就在我们还抓着青春的小尾巴自嗨的时候,竟然有人要当婆婆了——竟然是小七,那个被小丈夫和儿子宠了半辈子的小女人。

    小八电话里给我分享小七的儿媳妇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小七紧张得都没有敢仔细看未来儿媳妇一眼。现在要进入到婆婆的角色,真的有点为难小七了——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领军人物,在家被宠成小公主!

    小七的老公是家里的独子,虽然不在一个屋檐下住,但是小七一家三口很少开火做饭,几乎都是在婆婆家吃饭。现在儿子要结婚了,儿子也提出住在一起,最后小七置换成了独栋小别墅——儿子媳妇住上面,小七夫妻住下面。

    婚礼前的一个周末,小七找小八诉苦:我还没有做好当婆婆的准备怎么办?怎么办?害怕处理不好婆媳关系。经过我们的才女小八一番劝慰,小七情绪稍微安定下来了。婚礼相关事务都是儿子自己安排的,不用小七和小老公操心,可是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举行婚礼了,小七竟然还没有准备好自己的旗袍。在小八的督促和陪同下才购买并修改好了旗袍,我们可爱的小七被胁迫着当了婆婆,心疼我们曾经乖巧的小七,当了婆婆后,还会不会被老公和儿子宠着呢?

    因为是我们八人组合的第一个孩子成家,也是第一个成为婆婆的人,对于礼金的多寡意见不一,小八希望就高不就低,小六希望就低,老大征求我的意见,我常年不在那边生活,也不知道家乡随礼金的情况,只好委托老大帮我随礼金,多少礼金和她一个额度。最后老大折中取了中间数,每人一千,多少都是我们的心意。

    升级成婆婆,预示着我们的身份转变,不再是拽着青春小尾巴的一群老青年,实实在在地进入了另一个群体,不管我们乐意还是排斥,我们都别无选择,下一个身份就是加入退休的行列——还有两年的时间,我也要进入这个行列了。

    退休与我,没有太大的改变,只要宝贝女儿不召唤我,大概率我还会活跃在职场,只不过是换个工作场地罢了。想要继续混迹于职场,身体健康状况是个前提。女儿曾给我开玩笑:胖胖(女儿对我的昵称)将来肯定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为了当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放平心态,重拾爱好,维持原有的爱好——读书,写作,种草养花,背包去流浪,踏遍祖国的山山水水,品尝美食,一路走,一路游,风景和感悟倾注于作品中,也许那就是我们理想的惬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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