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小满
我爱你，不仅仅是干瘪的躯体，更是混浊不堪的内心拼命挣扎的一方净土。
（一）
我是一个歌手，流浪四方，从不知家为何物。漂泊的时光，掐指一算，也有两年了。我从城市的东头，穿梭到城市的西头，却不敢再跨越机场一步，那是我内心最不堪一击的领地。
网图，上海机场
我为什么会爱上唱歌？好像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件事能干成。曾梦想当一名科学家，别人说根据我的破坏才能，估计实验室都要被我炸掉。我也想过当厨师，他们说我做的东西堪比毒药，老鼠都会绕道走，何必虚度时光。
我就在不断地摸索，不断地遭受嘲笑与失败的路上，找到我的爱好，姑且称之为爱好吧。因为有人说我唱歌难听，母猪听了都会上树的，惊恐度堪比恐怖大片。
可笑的是，我既然把这个爱好坚持了两年，背着吉他，去过很多地方采风，赋予世间万物情感，给一场场爱情故事勾会相遇分手的画面，直至一首歌有了灵魂。
他们问我，你写的歌，有没有灵魂？有还是没有，我自己都是混的，你还来问我！有人说艺术的创作，三分实，七分虚，全靠听众臆想。
因此，大多时候，歌手并未感动，听众反而哭得稀里哗啦。也是，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大抵逃不过设定好的命运，他们说缘份靠月老掌控。有没有这个人，谁知道了？反正我是这么安慰无法得到爱人的自己！
我又在说胡话了，对不起，上面说的都是瞎编乱造。我的歌是有灵魂的，不过只有一首，被我藏起来了。这首歌是写给你的，嗨，照片中的你真美，你听到没？我唱给你听！
镜头倒回两年前的机场。那一天，天气很不好，风呼呼地吹着，我只穿了一件牛仔外套，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吗？作为歌手，酷酷的模样，才会让粉丝着迷。
喔，突然想起来，彼时我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流浪歌手，睡过大街，用报纸盖在身上取暖，其实根本没有太大作用。不过，我还是假装下，说不定会得到他人的赏识。不过，真他妈的冷！
你来了，那粉红色的羊毛大衣真是太好看了，黑色的皮裤，配上黑色的高跟，如同一朵移动的牡丹花。对，牡丹花，我最爱的花，耀眼华贵，正如你般。
（二）
说起我们的相识，那是一个浪漫的夜晚，我第一次充当英雄，虽然被打成狗熊了。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地下通道唱歌，沉浸在男女爱情故事里，无法自拔。
你突然闯入我的视现，盯着我的模样，就如发现了稀世珍宝般。要知道，我的吉他盒里一分钱都没有，你竟然能驻足听歌，这可是上天给予的最大恩赐了。
我唱得越来越得意，把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自以为惊天地泣鬼神，没想到招来了真正的牛鬼蛇神。一群人向你走来，迅速地围着你。
大概扫了一眼，有五六个人，个个身强体壮。特别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招了这么多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不堪，估计会被打成狗熊。但是，美人当前，我自然不能掉链子。
况且，自小拥有正义感的我，信奉恩怨分明，你竟然那么欣赏我的音乐，我必然要报答知遇之恩。于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当勇士，把这么多年学会的招式如数放出来。
只是没想到我的招式还没摆好，就被一棍子打地乱了阵脚。胳膊上的痛感，传达到神经末梢，真是太疼了！我强忍着，一看斗不过他们，便发挥杀手锏~大声唱歌。
对，我把“救命”两个字唱成了歌曲，歌声婉转动听，因为那些唱歌技巧，我全部都放进去了。结果，不知道是我的歌难听，还是他们不懂欣赏，反正我被打得更惨了，你也被揍了。
但竟然想当勇士，必要充当到底，不能半途而废。于是，我护在你的身上，任凭棍子打在身上，绝不挪动一下。
最后我没有晕，他们反倒累了，一把拉住我，我就像翻了面的乌龟动弹不了。他们在你身上不停地翻找，什么都没找到。
于是，其中的一个彪形大汉在我的肚子上捶打了我两拳，牙齿都发出“咯咯”的响声，我也一声不吭，他们悻悻地离开了。
“没想到你杀猪式的嚎叫，竟然能招来暴打，以后必定大有前途。今天谢谢你了，来日方长，我们必回相见！”你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边从我的口袋里拿东西，边用受伤且流着血的嘴角跟我说话。
“什么？杀猪式的嚎叫，我以为你欣赏我，才敢于出招的，看你漂亮，我就不反驳你了！受伤了，嘴还这么损，小心嫁不出去！喂，听到我说的话没？”
抬头，发现你早就离开了，留下了我一个人风中凌乱。你，一个女子，被打了，竟然还能来玩笑，真是我见过的最奇葩的女人。不过，我佩服你。
不对，我好像忘记了重点。回想刚才的事情，动用脑海里仅存的人类行为学知识进行了分析：你把重要东西放到我身上，等人走了你再来拿，妈呀，原来被利用了！
真气，我竟然也成为了一个棋子，不过好像有点小得意，被一个美女看上了，我这个屌丝男看来要迎来春天了吗？是的，看你第一眼，我便神经错乱，即使你被打的像个猪头，我也开始在混浊不堪的内心拼命找寻净土安放你。
后来，我果真又见到你了！当然，你依旧被追杀，我充当无数次的人肉垫，利用杀猪式的嚎叫声，暂时的存放柜，救了你一次又一次。我们就这么相识了，够浪漫吧，多像电影里的情节！
我们感情升温，源于你被打得昏迷不醒，可怜我这个浑身疼痛的病号，还跑前跑后的给你送饭，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我想通知你爸妈，你死活不让，说不让担心。看你神秘的模样，我什么话也没说。在被你嫌弃我煮的饭菜无数次，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后，你终于好了。
从那之后，你便时不时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过是去倾听我的歌曲，并深情且专注地盯着我。这种电光火石般的关注，让我的心，再一次受到波浪式的冲击。
收工，拿着赚来的两百块钱，豪气地说要请你撸串。说来也奇怪，自从认识了你，我竟然有了收入。你欣然答应，我们便在交织在一起的影子里，漫步向前。
我吃了很多烤串，顺带喝了两瓶酒，有点微醉。你好像都没有怎么吃，不过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你举杯，对我说：“谢谢你救了我，还照顾我这么久。我一口喝了，你随意。”
“不客气，男子汉大丈夫，我不怕疼！只要你没事，就好。”听完我的话，你笑了，没想到这么大大咧咧的你，笑起来还是挺漂亮的。
被你的笑迷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趁着醉意强吻了你。当然，你一把推开了我，然后泼了我一脸酒，我把滴到嘴角的酒舔舐到嘴里，味道还不错。
我对着你傻笑，并把背诵的情诗进行改编，如数用到你身上，做了史上最深情的表白，人家说酒壮怂人胆，果真没错。本以为，你会再次暴击我，都已经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你慢慢地走过来，严肃的脸上展现了笑容，然后一把拉起我，对着我强吻。那架势，真是史上最强悍的女人了，不过，我喜欢！
正被你迷得不知道方向的时候，你突然说你是一个卧底，彻底把我的五脏六腑炸得面目全非。不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我还是个狗熊，就算你是个卧底我也不怕，自然也没放开你，也没把你的话当真。
那是我的初吻，柔软的触感传递过来，我就像就电击一般，浑身起来了鸡皮疙瘩，喉结上下动着，心也砰砰直跳。
这一次，你让我彻底地沦陷了。
（三）
酒醒以后，我躺在全部是白色装饰的房间，差一点以为这是医院，身上的衣服被脱光了，你不见了。我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发生的一切，但看现状，我们应该发生了关系。
然而，这种短暂的失忆让我陷入深深地恐慌中。我记不清有没有做出禽兽行为，你是否会生气的不再理我。这个问题无解，因为我没有找到答案。
你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在五天后。这一次，你穿着白色长裙，化了淡妆，穿上了高跟鞋，跟以前老是穿着运动鞋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我们去了游乐场，你拉着我坐了摩天轮、玩了跳伞。老实说，这些游戏我再也没玩过，吐到撕心裂肺的感受，我再也不想尝试了！
你说这两项游戏代表了勇气，我敢玩就是有勇气。我特么想告诉你，因为你，我才会玩，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气，我都给了你。
没想到看到我狼狈的模样，你竟然笑得前仰后合。我骂你狼心狗肺，不知道安慰一下男朋友。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你学会的一点拳击，全部用到了我身上。
我又开始杀猪式的嚎叫了，不过这一次没有迎来牛鬼蛇神，反而是无数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那我当然是更加得意了，谁让你这么漂亮。
那天，我们还去吃了饭，烛光晚餐，浪漫的餐厅，这一刻我好像成了王子。那天，我吃得很开心，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不能浪费。
你看到嘴角全部都是酱汁的我，哈哈大笑。说真的，你嘴角的微笑，真好看！我被惊地丢下了刀叉，任凭酱汁滴落到衣服上，顺带着哈喇子。
我沉浸在美好的爱情幻想里，我想我们的感情，有了假想的肉体接触，应该走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从此以后，我应该可以拉着你的手，四处招摇了。
但没想到，你是来和我道别的。
你说你真的是一个卧底，看到你严肃的表情，我知道你没说谎。这一次，我恐慌了，双手捏住桌布，不断地摩擦着。
你说，作为一个卧底，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是孤独的个体，没有朋友，是见不到光的。你从没想过会遇见爱情。
每一个夜晚，你看到自己的倒影，你都会觉得是一个灵魂在游离，你想过这个影子可能就是最后陪伴你的人。你没有家人，从小都是孤儿。
你说，幸好遇到了我，终于可以让你走出阴暗，让你在最美好的年龄遇见了爱情，非常感谢我。然而，你信奉缘份如水，流过便无痕。所以，很抱歉，必须要走，你还有自己的诗与远方去追寻。
哈哈，我收回了哈喇子，擦掉了酱汁，大笑起来。原来，我还可以充当光，不知道亮不亮？
你说，那几次遇见你，你都是被敌方追杀，没想到正好碰上我，歪打正着救了你。如今，他们都落网了，你可以出国深造了。真好，我还可以帮你一把。
这一次，换我走，大摇大摆地出了餐厅，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去了哪里？我去地下通道，哭得不能自已，能当一个棋子也挺好，不是吗？
夜晚，走在路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咒骂一声太丑了。的确，这么多年，我都没看过这么丑的月亮。妈的，泪水滴到嘴里了，好咸好咸。
（四）
镜头再次拉回机场。说实话，我还是没能放下你。收到信息，眼前立刻闪动着你的模样，在内心无数次挣扎后，我选择来送你。你走过来时美丽的模样，依旧拨动着我的心弦。
是的，我好像爱上了你，爱情真是一个鬼，像这么神奇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你拨动着长发，抬了一下太阳镜。我知道，你肯定也眼红了，但我不忍心戳穿你。
“行啊，必须的，不过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有啊，朋友关系！”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
“喔，应该有吧，我也记不清楚了。”
“我会等你，我会为你负责任！虽然你现在不相信我，但我会让你爱上的。”我大声说，第三次用尽全身的勇气。
“养我？你现在自己都养不活，等你成功了再来找我吧。”
你走了，和初见时般，走得不带一点眷恋。我仔细想着你的话，是啊，我始终空无一物，拿什么养你。缘份虽然如流水，但是不是说人定胜天吗？等着我。
为了有能力养你，我开始放开脸面，到处寻找机会。活动范围不再局限于地下通道，我开始到天桥上，到大街上，到各个地方演出。
我为你写了一首歌，歌名叫做《彼岸花》。是的，你在大洋彼岸，我希望你如彼岸花般坚强，我在这头等你。里面有一个歌词：我爱你，不仅仅是干瘪的躯体，更是混浊不堪的内心拼命挣扎的一方净土。
没想到这句话，感动了大众，他们把视频传到网上，我火了。他们还翻出我以前的歌，拼命追捧，然而我知道，这是唯一一首有灵魂的歌，是的，包含着我的灵魂。我哭了，因为我想起了你。
暗无天日的忙了两年，每一次唱歌，我都会把女主角想成你。只有这样，我才能控制住自己，然后感动无数个听众。
一次次的演出，我终于成名了，随后接了无数个通告，认识了各个领域的人物，这一切都是为了找你做准备。然而，我利用两年来积累的人脉，四处寻找你，但结果都是枉然。
直到约定见面的这一天，我才知道你是个骗子。不久前，你告诉我会在这天跟我见面，你说还爱我，走时说的那些话，是为了让我能拥有斗志；你说我唱歌很好听，肯定能干一番大事业；你说让我等你，你要嫁给我。虽然来的有点迟，但是我还是相信的。
我找出存放了很久的西服，买了一束花，玫瑰花。是的，我要向你求婚，这一次，我不想就这么放了你，现在我可以养活你。没想到，结局会这样。
等我到达机场大厅，电视机前围了不少人。电视里正在播报播报：××航线出现意外，有几名中国游客身亡的事件，还附带死亡名单。我砸碎了电视机，扔掉了玫瑰花，又开始杀猪式的嚎叫，惹来了一群人的围观。
我拉着四周不认识的人，让他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结果他们把我当傻子看待，一个个吓得四散逃窜。我掐了自己一把，很疼，原来这是真的。
是的，我拥有了很多，却唯独没有你。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它也在寻找，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是个骗子！
那天，我喝了很多很多酒，说了好多胡话，抱着你的照片开始哭泣，梦中我又看到了你向我走来，依旧是粉红色的羊毛大衣。你越来越近，我伸手去抓，好像又抓不到，你是个虚影。
今晚，我又喝醉了。我忘记这是思念你的多少夜了，幸好离开的时候，我拍下了一张照片，我对着它哭泣，抱着它长眠，我们始终在一起，对不对？
再次醒过来，朝阳正好射进窗户，我睁开朦胧的双眼。该死，我竟然又想起了无情的你，我这个棋子，只能蹦蹦跳跳被你掌控。这个世界很大，到处都是幸福，悲伤是什么玩意儿？
回声机里还循环播放着《彼岸花》，我爱听，因为里面有我的灵魂！我背着吉他，去地下通道卖唱去了，在这个地方，好像能找回自己。
网友评论
但仍没法打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