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歇下来的我习惯性地划拉了下手机,哦,母亲来过电话。
赶紧的,给母亲大人回过去。
叮铃铃……
铃声停止了,手机里传来嗤嗤啦啦的声响,是母亲接电话了。
我第一时间赶紧叫了声“妈”。
“妈,我是东子。”
“啥事?说!”
“嗡——”我的头一下子就又大了。
尽管我知道这是母亲一贯的电话开场白,尽管我早已熟悉母亲电话里的这种措词,可每次一听到“啥事,说!”这三个字,总有一种母亲的心与我相隔很远的感觉,总会臆断母亲可能对我有很多不满,每次,不由得要担心她老人家会各种抱怨……
“妈,您刚才给我打电话,我忙着呢,是静音,我担心您有啥事……”
“哦,没事儿,我好着呢,我是想问你那啥……”
每次,第二句话,母亲的语气就平缓,平静,亲柔了,在我心里,母女之间心的距离才感到回归了。
母亲是个典型的直性人,丝毫不会修饰自己的措词。“啥事?说!”——她如此这般直来直去的说话法,由来已久。
小时候,我对母亲的直性耿性从未产生过任何想法,只是习以为常地听着,根本不知道要去分辨其好与劣,母亲也惯例跟身边人这般交流着。直到我们母女有过一次书面交流后,我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是我在外求学的日子里。那时,我被选拔进学校体育队,体育队每学期都有补助,如果假期也训练的话补助会增加。因家庭条件不好,每学期我都舍不得花这点钱,攒下,到放假回家时给家里人买东西或是如数交给母亲补贴家用。
有一次,母亲跟邻居闲谈时,说到她喜欢那种有弹性的黑裤子,干活方便,想买一条穿穿。我记于了心间,打算返校后用体育队的补助给母亲买一条。
补助金发下来了,我写信与母亲,说要给她买裤子。信中自然先是问候问安关切一番,之后,才提到买裤子的事。母亲的回信是这样的:我不要裤子!仅此一句。
收到回信后,我的头如现在这般一下子就变大了。
“妈生我气了?”
“妈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没有做不好的事呀?”
“我给她买裤子是对她好,她怎么还生气?”
“开头问候家里的一切情况,她怎么也不回答呀?”
……
诸多念头在我脑子里闪现出来,我越想越心急,越心急越猜想母亲是真的生我气了。于是,第二天赶紧搭车回去,一了心中念头。
“妈——”
“啥事?咋回来了?说!”这次,中间稀有的掺了一句话。
“你咋生我气了?”
“你这东子,大老远回来无缘无故地说了这么句话,我咋会生你的气呢?”
我如此这般地说出了事情的缘由。母亲听后,呵呵笑了:“你们这有文化的人就是会拐弯想事,我生你啥气呢?你妈我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已经买下了那种裤子,确是不需要买裤子了呀!”
“那……那你咋不在信里说清楚?还有……还有前面我问候的那些话你也不搭理我一声,一张信纸只干巴巴的几个字,我怎么能不多想呢?妈……”
“呵呵呵—— 我女儿有文化了,真的就文邹邹了哦,家里一切都挺好的,我还需要说什么呀,信中回答了你的话,说不要裤子,不就行了吗?”
……
这是我与母亲第一次的书面交流。这一次,我才认识到了母亲说话的直性与率性。
生活中,像母亲这样说话直率的人为数不少。讲真,说话太率直,丝毫不加修饰掩饰,语气语境上就会有所锋芒。自己的亲人不去计较,没有血缘关系的旁人呢?会不计较吗?身边熟悉的邻里、朋友不计较,不熟知的人呢?也会不计较吗?
说话,的确是一门艺术。如果不分场景,不注意语气语词,不顾及别人感受,一吐为快,会或多或少给人带来一定的伤害,这就欠妥了。
“一句话让人笑,一句话使人跳”,说有技巧,谈有讲究,恰如其分地与人进行言语交流,可亲可近,可触可挨,给人留下善良温和的感官映像,不仅有利于维系增进感情,对自己的工作、人际关系、社会中的各种影响力等都会起到润滑助推作用。
人情世故,一半在说话里。如母亲所说,文邹邹的文人说话会注意,她口中所谓的“大老粗”们就不用讲究说话了吗?否也。学无止境,容易让人接受的言语措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一辈子都应该学习、实践和积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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