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又吵架了。
我裹着棉衣戴着亚麻色的围巾离开了家,独自漫步在漆黑的夜中。不一会儿天就下起了雪,我哈着气,左右张望着,渴望着能够寻找到一个能够避雪的地方。
我找到了一个卖书摊,摊子上架了一个小小的棚子,摊主是一个大姐姐,很和善,明明是一幅年轻的样子,眼睛里面却充满了历经人生百态后的平静。
我以前总是能看见她在那儿,却从来没有想着要上去打一声招呼。
我跑过去,向大姐姐问好,并请求我能不能在棚下躲雪。她答应了。
大概是我们兴趣相投吧,又或许是太无聊了,不久我们就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样,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她并不介意我看她书摊上的书,甚至还兴致勃勃的向我介绍哪一本书好看,哪一本书是属于什么类型的,哪一本书看完对我有用。
她在茫茫深夜中生起了火,火柴星子乱溅,迸射入雪地里,盯着她的身影,笼罩在暖黄的火光中,我渐渐有了些睡意。
第二天醒来后,我和大姐姐告了别。
我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不在。他们应该是去上班了,餐桌上还留着给我的早餐。我吃完早餐,照常背着书包去上学。
这节课上的是历史课,管的不怎么严,以至于我也不知道我的旁边什么时候就多了个人。
他是我们班的绘画大神,平时总爱在书上画些画来熬过课上的无聊时光。我们两个总是喜欢互相嘲讽对方,一些小打小闹倒也无伤大雅。
现在,他拿着书,想和我交换着看。我犹豫了一下,也想着欣赏一下大神的杰作,然后便毫不客气地抢过了他的书。
从书里掉出来一张纸片,是一张长方形的硬纸片。上面有一个挨着边的框,框着一个小丑,边上写着joker,就和扑克牌上的小丑一个样。
我没有在意,重新把它夹进了书里。
一节课摇摇晃晃的就这样过去了,我看完了所有的“插图”之后,就把书还给了他。
剩下的时光,我就用来想着爸爸妈妈的事。
下了课,我出了教室想放松一下沉闷的心情。没想到一个人在门口堵着我,丝毫没有让我出去的想法。我疑惑地看着她。说实话,我对她的观感并不好。她叫任也,总是搞幺蛾子,喜欢惹是生非,对喜欢的人也是胡搅蛮缠,在学校里口碑极差。
任也见着我,不自觉提高了音量,生气地说:“就是你打了我妹妹!?”
我笑了,心里有点生气,再加上昨天爸妈吵架的那点烦闷,声音里也带了点火星子味儿:“你看我这么弱不禁风的,怎么打得过你妹妹啊?你妹妹没来打我我都谢天谢地了。”我认识她的妹妹,任礼,那是个力气很大的人。
她穿着校服,却像个混社会的,一股子小头头的架势,看着就是个无情的人。但是她竟然这么宠她的妹妹,倒是让我有点惊讶了。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拉住我的手把我拽出了教室,门外的走廊里,早已经人群鼎沸,看热闹的人不怕事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看见了她妹,脸上有一块青了,嘴角还流着血,确实像是被人打了。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她妹妹无论如何都是说,是被我给打的。
我搞不明白这个情况,她们合伙来演我?想骗医药费?她家不是很有钱吗?我不懂,更不理解。
我的爸爸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他在这个学校居民楼里有个小房子。他上的是体育课。
看到这边乌压压的人群,他跑了过来,把我拉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问:“你打架了?”
我自然是说我没有的。他看了我一眼,说了句:“那么你认为是谁打的?”
我指着远处朝我走来的女孩,猜测道:“应该是她打的吧,毕竟她们两个总是不对付。”
叶敬,也就是女孩来到了我面前,扬了扬手上的零食,撕开了包装问我:“你要不要吃零食啊?”
我马上离开爸爸,凑到了她身边,嘴上带着笑,笑嘻嘻地吃着她的零食。
我想,我可真是个冷血的人,明明前一刻还在诋毁着别人,下一刻却能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别人对自己的好。
果真是……一对冷血的夫妇,生出了一个冷血的孩子。
爸爸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
我的朋友也是老师的女儿,同样也在同一个班级里,她拉住我,让我去她家避避风头,免得那两姐妹找到寝室去继续闹腾。
我答应了。
我和她一起上了楼,我看着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我们几乎玩了一整个中午的游戏,我第一次没有回寝室去睡午觉。
之后,我在她家里吃了点饭,她领着我去了她的房间。我们一起睡到了下午。
起床之后,我们两个匆匆地洗脸刷牙,终于赶上了下午的第一节课。
那是节数学课,我在课上睡了过去。
我好像做了梦,在梦里,上着历史课的“我”突然被叫了出去,迎面而来的爪子抓伤了“我”的右肩膀,三条血痕被包裹在衣服之下。
“我”愣住了,被眼前的情况弄的不知所措。抬头看去,“我”的面前没有了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我”看向了“我”的左手边,任礼举着桌子,眼见着就要砸向了“我”。
“我”狠狠的踢翻了桌子,紧握着的拳头砸向了任礼的右眼,把她甩下了楼梯。
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羁绊着“我”,“我”赶忙回到了教室,在位置上坐好。坐在旁边的绘画大神突然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我”错过了身,不让他看到“我”的右肩上的血迹。
之后“我”和他同样交换了历史书本,“我”同样看见了夹在历史书本中的那个小丑。
后来“我”去了朋友的家中,和朋友躺在一张床上,记忆中那个可可爱爱的人,忽然变得异常的凶残。
熟睡之后,她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双肩,打算刺穿“我”的后背。“我”被惊醒,使尽浑身解数奋力一逃,终于挣脱了她的双手,只在后背上留下了抓痕。
“我”跑出了她的家,偌大的操场上没有一个人。“我”茫然地站在那里,四周空荡荡的,一圈圈绿色的植物绕得“我”头昏眼花。天空很蓝,雁过无声。
“无人救我……她们都排挤我!她们都想着害我!”
我看见了叶敬,她背着身离我而去,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我看见了任也任礼两姐妹,她们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看见了绘画大神,大姐姐……她们一个个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尽头深处,是爸爸妈妈吵架的身影。
那是第一次,爸爸动手打了妈妈。
这个梦是如此的压抑,我清醒地看着梦中的另一个我。
恶魔的孩子身体里也流淌着恶魔的血液吗?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数学课上老师讲课的背影,而是大姐姐温暖的手背。
“是我弄醒你了吗?抱歉啊,我只是看你冷得发抖了,想给你盖一件衣服。”大姐姐温柔的声音和寒冬里的火焰一样叫人安心。
我揉了揉眼睛,垂下了头,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书摊上书的封面,是叫人舒服的触感。
我依偎在大姐姐的身边,在寒冬里和她一起守护着书籍。
黑暗逐渐将我们笼罩着,雪已经不下了,我却不想早早地离开。
“姐姐,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呀?”
“我的名字啊,是禾娅。”
逆着光,我看不清大姐姐脸上的表情。火还在燃烧着,我却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禾娅……那不是我的名字吗……
朦胧间,我看见了那张joker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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