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腐的

      煎豆腐面条是晚上的饭食，豆腐青菜也是极美的菜肴，而豆腐，则是平原上的村里人日常的菜品了。这要感谢广阔棕黄土壤的土地和那卖豆腐的人。

      在我的村庄的后面，有一个叫“石台子”的村庄，与我的村庄距离不到300米。除了庄里却没有一家姓“石”之外，卖豆腐的人竟然也就在那个村庄。早上，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做早饭时候，卖豆腐的人就会拉着架车子，到我庄里吆喊着买豆腐了。

      卖豆腐的人就是制作豆腐的人。他们在家里制作完豆腐之后，就拉到邻近的村庄交换售卖，这就是“家里是厂，车上是店”的村庄小作坊。卖豆腐的人很喜欢光顾邻近的村子，因为一来一回，一车豆腐就所剩无几。到村子的频率一高，豆腐卖的就很快，这就要求他要花不少时间去做豆腐。

      卖豆腐的人在家里做豆腐，要在前一天夜里泡好豆子做准备。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早早起来磨豆子、制豆浆。最初，做豆腐的人磨豆子，用石磨上的木架子套上老驴围着石磨转。当主人将豆子倒进中间孔里，老驴围着石磨转着，大豆被压得稀碎，就磨出了豆浆。豆浆顺着石磨的缝隙淌进桶里，再用已经准备好的布过滤掉桶里的豆渣，就剩下豆浆了。豆浆倒进锅里，要加上石膏，搅拌均匀后的豆浆依然白皙，之后经过加热，就变成了豆腐脑了。卖豆腐的人把豆腐脑舀进已经铺好白布的的方形模具里，之后裹起来压紧，就可以等豆腐成型了。

      这是卖豆腐的人最初的工作，每一步都要人躬身去做。小到烧火，大到拉磨，都需要有人参与。后来机械化进入了农村中的方方面面，制作豆腐的工具也升级成器械。从大豆的打浆机到后来人称“一条龙”制作的机器，只要将泡好的豆子放进去，就能打出豆渣，分离出豆浆无不给人带来程序上的方便，精力上的解放。

      卖豆腐的人，在才开始是挑着担子到各个村庄。早上六七点钟，将制作好的几框豆腐装在担子两边，就到了临近的几个庄里。庄里的人听见换豆腐的吆喊时，脑子里闪现出豆腐白菜，就急忙出来喊住卖豆腐的人。那时候，村庄里多习惯用大豆换取豆腐，一斤豆子能换一斤半的豆腐。后来，人手中有余钱，也会用现金购买。讲好要的豆腐时，卖豆腐的人会拿起豆腐刀子，将一尺半见方大整块豆腐从角落里切成一小拃见方的立方体。豆腐随之从整体脱落下来，装进了杆秤盘子里称量。

      后来，卖豆腐的人也骑过自行车到庄里，也拉过架车子，骑过电瓶车，但人们记得最深的，还是那挑着担子的时候。或许，那时挑担子卖豆腐人，正如那时的农人，看到豆腐和豆子的重量全部放在双肩上的时候，也感受到自己生活的重量。

      现在，卖豆腐的人还在街的最西头有个工作坊，新的机器，新的出行工具，让做豆腐和卖豆腐都变成了更为快速便捷的生活，而这便捷，也维持着土地带来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