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岁月（三十六）

寒冬岁月（三十六）

（三十六）

文丨洇雪

“你爸找你。“几分钟，刘家旺才说出一句这样的话。田小丽非常失望，她原以为可以得到急切的关心和安慰，却不想被一句平淡的不带感情的甚至有敷衍味道的话所代替。田小丽捂住胸口，做出痛苦不堪的样子，刘家旺忙问怎么回事，田小丽说心里难受，刘家旺没去仔细想，愣头愣脑的吓得脸色发白。田小丽原本心情郁闷，这会儿又突然想笑，刘家旺发现自己的愚笨，感到很难为情。

见到刘家旺，田小丽的病好了一半，她脸色红润，精神抖擞，特别是刘家旺不再和她保持距离，还把她当作亲近的人关心体贴时，心情十分愉悦。她和刘家旺聊了一会，然后走到窗前，望了望窗外。此时雨停了，天空明亮，太阳柔和的光照在湿漉漉的地面，地上积水的地方反复射出刺眼的光。田小丽急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大概关于他俩的事，她不管刘家旺同不同意，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拉着他往外走。

田小丽把刘家旺带到以前见面的榕树下，在靠近树根的一堆树叶里，搬出一个纸箱，她诡异一笑，让刘家旺猜，刘家旺想了一会，摇摇头。

“这是我带回来的书，想你一定需要。”

田小丽小心翼翼地打开，书很多，叠了高高的一层，有果树栽培技术书，也有国内外名著，其中几本属珍藏版著作，刘家旺做梦都想得到。

刘家旺抚摸这些书，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知道你会喜欢。”田小丽满意的笑。

这些珍贵的书，刘家旺何止喜欢，他简直爱不释手，但又不想接受，因为他的自尊心作祟。人的心理往往是这样的，越贫穷自尊心越强，越容易把这种馈赠看成是一种施舍。也是这种心理让他把田小丽拒之门外。

“这些书我不能要。”刘家旺说。

田小丽很疑惑，开心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为什么？”她问。

“用不上，浪费了。”

田小丽知道这是借口，她说：“尽管收下，不要有心里负担。”

“不是⋯⋯”刘家旺想解释。田小丽不耐烦地抢过话。“别再啰嗦，算借给你，以后还我。”

田小丽把书重新捆扎好，推到刘家旺面前，刘家旺既羞愧又尴尬。

“你爸来过我家，他很担心你。”刘家旺换了一个话题，他觉得有必要把昨天的事告诉田小丽。而田小丽一提到父亲，就想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是父亲在横加阻拦，她气愤地说：“他不是担心我，他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

“他是为你的幸福考虑，我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知道。”田小丽情绪很激动。

“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你会拒绝我吗？”

刘家旺低头不语。田小丽看到刘家旺伤心的样子，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若为了我好，就让我自己选择。我不需要这样自私的父亲。”

田小丽越说越气愤，越气愤越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能说她错了吗？不能，田小丽有她的打算、她的梦想，她的梦想不是一天两天产生，也不是不切实际，她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和特长，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最后决定，这其中包括对刘家旺的情感。但现在，所有的美好的事物都远离她了，她只能看到一个少女在黑暗的牢笼里慢慢老去。

“小丽⋯⋯”刘家旺想安慰她，但他自己尚痛苦，那又怎样去安慰别人呢？他停住了。

刘家旺沉默，田小丽也不说话。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田小丽把书交给刘家旺，走了。

田小丽原本要返回学校，但在刘家旺的劝说下，还是回家看了母亲。下午，田小丽趁父亲不在，偷偷潜回家中，和母亲拥抱了几分钟，在准备走的时候，田金福破例提前回来。

田金福疑心未消，这下可好，等于承认了之前子虚乌有的传言，成了有证据的事实。田金福怒发冲冠，不仅扇了田小丽一巴掌，还找了刘家旺。这次闹可是鸡犬不宁，刘家旺看到田小丽被父亲打了，心如刀割，他当着他们父女和所有看热闹的村民的面，发誓说他们绝没有交往，而且永远也不会。田小丽被父亲训斥，并不伤心，反倒是刘家旺的话另她万念俱灰。她看着刘家旺，用一双极度失望、极度悲伤的眼睛，刘家旺平静地说，他认识了一位女孩，女孩很好，是他意向中的，他打算和她相处，而这件事也得到了刘大力的证实。

田小丽伤心之下回了学校。回校后，尽管像往常一样上课、参加集体活动、上图书馆看书，但她内心的痛苦仍无法抹去。她闷闷不乐，独来独往，有时候还神情恍惚，同学问她，她只摇头，依旧是一个人郁郁寡欢，但这一切被一个人看在眼里，这个人名叫夏阳。

夏阳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比田小丽高一级，学的相同的专业。他们认识于开学那天。那天下午，田小丽坐长途车，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行李，到校时已很疲惫。她跟随着几个同学进到校园，在迎接新生的区域突然没了方向，夏阳正在她的对面，他走过去，极其热心的帮她拿行李，带她到宿舍，给她介绍学校的环境。自那次认识后，夏阳会有意无意的与田小的碰面，问她在校的生活，是不是适应，有没有遇上困难。

田小丽的教室就在隔壁，夏阳每次下课，都要往这边走，有意识的搜寻田小丽的身影。很多时候，他会约她去图书馆看书，帮她复习、解难题。夏阳对田小丽超出了同乡之间的热情，在别人看来，应该是爱慕之情，但田小丽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只认为是好友间的交流。

这次田小丽突然回家，又突然的神情沮丧，夏阳全看在眼里。一天下课，他尾随田小丽来到操场东侧的小林园。林园不大，建于后期，并做了一些修建。这里有一个小湖、一个亭子、一排杨柳和一些落叶的和常青的树木。田小丽坐在亭子里，侧身呆呆地看着亭子下面的水花，夏阳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

如果这是一对恋人，情景应该是美好，但一个人的忧伤牵动着两个人，再美的景也会暗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