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春天里的梦（28）
哈尔滨，这座有着异国情调的美丽的北方城市，冬天雪中的景致壮丽无比。
尽管气候严寒，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依然熙来攘往、络绎不绝，他们在无与伦比的美景中尽情地观赏、拍照，流连忘返。
李华和任珍，这两个年轻的“大一”学生，也在这兴高采烈的游览人群中，兴奋的脸蛋上笑意盈盈。
白天，他们在冰雪大世界园区内滑雪、滑梯、走迷宫等，感到惊险刺激。晚上，他们兴致盎然地观看了外国风情歌舞表演，舞步翩跹，韵味十足；欣赏了冰上芭蕾舞表演，灵动，飘逸，美轮美奂；观赏了冰上杂技秀，惊险刺激，叹为观止；还游玩了哈尔滨极地海洋馆、太阳岛雪博会等，真是精彩纷呈，大开眼界。
他们俩不知不觉地在这里停留了好几天，不仅玩了主要景点，还尝遍了哈尔滨市的各种美食。
雅兴未艾的任珍在李华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同意了今天回家。他们俩付完酒店里昨晚的住宿费后，任珍这才惊讶地发现卡里连吃早餐的费用都不够了。
“在这家酒店里吃饭的钱的确不够用了，我们另找一家便宜些的餐馆吧，先把肚子填饱后再说。”望着不知所措的任珍，李华抿嘴笑道，“卡是你自己刷的，眼睛为何不看清楚…”
“哎！我只顾刷卡，没有看余额…”任珍有点丧气地说，“就听你的，先填饱肚子吧。”
他们俩各自拖着行李箱并排行着。任珍耷拉着头不说话，也没心思去瞧街两边的景色了。
“我们成了流浪儿了…”路上，李华打破沉默逗趣道。
“…在外人儿想念您，亲爱的妈妈…”任珍忽然觉得有些伤感，轻声地哼唱起来。但性格一向开朗乐观的她，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冲着有些发愣的李华莞尔一笑。
“你不是想念妈妈，而是想起了父母的钱吧！”他呵呵一笑，逗她开心。
“你还别说，我现在真不好意思问他们要钱了。”她颇有感触地说，“这次花钱太厉害了…”
“哈！你是有米一顿充，无米敲竹筒。”
任珍沉默着，她认为李华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在花费上没有计划，只顾自己的任性，从不考虑一下后果。如果早听他的话，在一家便宜点的旅店住宿，或是少玩一天，就不会出现这般情况，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成问题了。
李华偷着瞧了瞧任珍，她不说话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嘿。他边逗着她边考虑该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是打电话向家里求助？还是另想其他的办法呢？譬如像网剧中看到的那样，先找个临时工做一做，或者去做私人导游…挣点路费后再回家，横竖现在离过年还远着呢！可总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提出来。
今日天气不错，和煦的阳光飞舞着，大地上雪的反射光很刺眼，落光叶子的树木上缀满了冰挂，在阳光中闪闪发光，像无数个银簪、银小棒；常绿乔木的枝叶冠上顶着冰雪，时不时的倾泄下来，什么结成冰型的银勺子、银叉子、银筷子等，落地一声脆响，摔得粉碎。
不过，因为阳光的照射，人走在街上，感觉浑身还是暖暖的。
李华和任珍一路说笑着来到了一家小餐馆门前，赫然发现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打印出来的招工启事。他们俩站在门口仔细地看着，上面写道：本店急招两名临时杂工，分别是洗碗工和择菜洗菜工，工资每天六十元，完工后当天结算，包吃包住…
“啊！太好了！真乃天无绝人之路…”任珍看后眉开眼笑地拍拍李华的肩膀说，“呃，李华，我们俩干脆就在这里打工挣钱，好吗？等路费攒够了再回去吧！”
李华原本在路上就纠结着，给父母打电话要钱吧，怎好意思开口？要过年了，家里要购年货，开支大，何况在放假前半个多月时，家里早已给他寄了路费来。若现在向家里要钱，总得有个理由吧！是否把自己带任珍回来的情况给他们说说呢？不，还是给家里人一个惊喜吧！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给家里人打电话要钱的。当他看到这一张招聘启事后，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他沉默着没表态，是想看看任珍的态度。
“我认为这样很好，既锻炼了自己，又增长了生活知识，还可以在这里多玩几天…”李华一听，高兴地附和着她说，“洗碗你会吗？就怕你吃不消呢！”
“哈哈哈！洗碗又不是高科技，有啥不会的！你别小瞧本姑娘了。”任珍充满自信地说。
“那好吧！先试一试，我倒要看看你是嘴硬还是手硬！？”李华颇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她道。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吧！”
于是，他们俩拖着行李箱推门走了进去。
走进餐馆，一股暖流迎面扑来，瞬间将人整个罩住，顿时感到浑身舒爽；浓浓的食物香味在整个餐厅里弥漫着，让刚进来的客人顿生饿意，满嘴生津，口水不断地往下咽。一眼望去，餐厅空间宽阔，来这里就餐的人很多，张张餐桌爆满。大家吃得很开心，食物的味道好不好，全泄漏在每个正在就餐的顾客的脸上。
“请问你们餐馆招聘临时工吗？”来到餐厅柜台前的任珍轻声地问正在给一名顾客开餐单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身着一件红色的长羽绒服，耳朵上挂着一对超大圆圈型金耳环，左手腕上戴着一副厚重的金手镯，从她的外在装扮上看，可能是这家餐馆的老板娘吧。
“你们是…”老板娘望了望她，看见她衣着时髦，脸蛋白嫩嫩的，气质不俗，一时感到很惊讶。
“我们是学生，放寒假回家的路上到这里玩了几天后，发现回家的路费不够了，所以就…”李华连忙解释说。
“哦！我明白了…”中年妇女边忙着边瞧了一眼李华说，“你们俩能吃这个苦头吗？”
“先让我们试试吧！我们能吃苦，保证做好您安排的工作。您如果认为我们做得不够好，少给我们开点工资也行…”很想得到这份工作的任珍，为了打消老板娘的顾虑，十分恳切地说道。
站在任珍身边的李华，不断地用自己的膝盖撞了撞她的腿。他心想，本来每天六十元的工资就算低的了，还让她降价，那就太不划算了。他赶紧有意地撞她的腿来提醒她，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你们俩从今天下午六点至明天凌晨一点上班，可以吗？”
“可以。”任珍立即答道。她想，晚上的顾客会少一点，洗碗就不会像白天这么累吧。
“你就负责端菜抹桌收拾碗筷，可以吧？”老板娘看着李华道，“我这是在照顾你。晚上本来不需要洗菜的，想让你们俩在一起…”
“可以，谢谢您！”李华礼貌地说。
“那好吧！你们把各自的行李箱放进那边的两间卧室里吧，第一间房是男人的卧室，第二间是女人的卧室…”中年妇女用手指了指说。
他们俩放好自己的行李箱后，买了五个大馒头，两碗骨头海带汤，狼吞虎咽。
“吃完早餐后，我们去火车站转悠转悠一下，看看那儿有没有什么商机。这大白天的，横竖没有啥事儿做，离下午六点钟还早着呢！你看怎么样？”李华边嚼着馒头边望着她小声问。
“火车站附近有什么商机？你不会像重庆人那样当‘棒棒军’，专给别人搬运货物吧！”任珍喝了一口汤，笑着看了看他说，“哈！本弱女子是扛不动的。”
“我看你身体一直棒棒的，浑身是力气，怎么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了弱女子了？”
“也行，只要你愿意，我奉陪！”
“到时我给你照一张靓照，好让你发给你的父母家人看看你干的啥事情…”李华又开始逗乐。
“这可万万使不得…”任珍不待李华说完，着急地连连摆手道。
“哈哈哈！我是逗你玩的，别当真。我们当一次导游怎么样，可行的话，收入能倍增…”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我们俩没有导游证，恐怕顾客不会相信吧？”
“这个问题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的。”
他们俩吃完早饭后径直来到了火车站广场。
李华带着任珍走到一个贴满各种各样广告的墙边，把所有广告看了一遍后，选了一个电话号码开始拨打。
不一会儿，一个头戴红色的绒线帽，脖子上围着白色的羊绒巾，脚穿防冻马靴的中年女人向他们俩这边走了过来。
“是你们俩要办导游证吗？”中年女人脱下一只防冻皮手套，用粗糙的手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露出圆圆的发白的脸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他们俩人后，两眼角边立刻堆起了鱼尾纹，微笑着问道。
“是的，多少钱？”李华望着她轻声说。
“孩子，天很冷，给你们俩优惠点。本来要收二十元一张的，现在我只要你们出十元，成不？”中年女人打了一个寒颤，缩了缩脖子，感觉手很冷，嘴巴贴近手哈了一口气，连忙戴上皮手套。
“我们俩现在身上只有九元钱了，你看怎么样？”李华脱下手套，好不容易从自己的多个口袋里聚集了九元钱，望着她问道。他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烫，心里觉得有些丢人。
“看你们俩穿得很好的，不可能只有这一点钱吧？”中年女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俩。
“阿姨，我们是学生，钱被别人偷走了，回家没有车费了，所以…”任珍忙着解释说。她心想，为了面子，今天就撒这一次谎，以后一定改正。
“哦！我明白了。那算了吧，我只收你们九元钱，给你们俩把此事办好…”她接过李华手里的钱，打断了任珍的话，“不过，我只能给你们俩办一张，看给谁办？”
“任珍，就给你办吧！女孩子惹人喜爱一些。”李华笑着说。
“嘿嘿！好吧！”任珍也笑着答应了。她听李华说“女孩子惹人喜爱一些”这句话挺有意思的。
中年女人要任珍把帽子拿掉，用自己的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请你们俩在此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她边说边快速地离开了。
“她真的会给我们办证吗？”任珍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满腹狐疑地问李华，“一看她的言行举止，就感觉她的素质低；一身的小孩儿的尿骚味和那双熬夜的红眼睛，好像是个不可靠的人…”
“东北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口唾沫一颗钉，说话是算数的，特讲诚信。”李华带着不高兴的口气说，“你可能小瞧她了…”
“她的这种行为难道不是违法的吗？”任珍好奇地问。她似乎没有觉察出李华的不悦。
“就像我们随便在哪个做名片的店子里，做一张标着所谓的‘经理’、‘总经理’等名头的名片，其形式是一样的道理，这难道是犯法的吗？”
“哦！？”任珍一时难解其理。
…
二十几分钟后，那位中年女人给他们俩送来了一张假导游证。
“谢谢您！”任珍接过证件。
中年女人微笑了一下，立刻转身离开了。
李华和任真向火车站出口处走去。
“我们俩招揽到顾客后，用我们自己的学生证先替他们买好门票…”李华边走边提醒任珍。
“哦！我知道了，哈哈！我们俩赚门票的差价…”任珍高兴地压低声音说，唯恐别人听到。
“我们只管送到买票处，给他们买好门票就OK了！你千万别跟着一起进去，否则，查票人员必须检查你的导游证，见是假证，那么麻烦就来了…”
“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
当他们俩来到出口处时，刚好一列火车一路长鸣着笛声，停靠站了。不大一会儿，出站的旅客如潮水般地涌出来。他们俩模仿着其他导游的样子，连忙走上前，热情地逐个旅客询问是否在此地游玩 。但他们俩只能选择单个人或成双成对的伴侣、家人等，三个人以上的团体人员，只能放弃。
接连几次，他们俩空手而归。
任珍弄得自己口干舌燥喉咙痛，两腿发软。
“李华，快中午了，我们还没有接到一单，大概是他们不相信我们吧！真累死我了！咳！”任珍摸着自己的喉咙，咳了一下说，“我的喉咙要冒火了。”
“吃一块雪吧！”李华在一盆景小树上，摘了一块干净的雪递给她。
“这能吃吗？”她惊讶地问。
“口干不怕牛屎水！”李华拿着一大坨雪，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哦！好爽啊！…”任珍有些夸张地叫道。她一见李华那滑稽可笑的吃像，感觉特有意味的，心想：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雪呢！好吃吗？便忍不住尝了一口。
这时，又一列火车靠站停下。一忽儿，提着、抱着、扛着、背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行李的人们，如黑压压的蚂蚁般涌了出来。他们中有回家过春节的外地打工子弟，有外地工作人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
“爷爷奶奶好！你们想去景点游玩吗？”任珍看见一位特像自己爷爷的老人后，连忙跑过去，很亲热地询问。
“闺女，听你的口音是上海人吧？”那位头发花白却神采奕奕的奶奶，满脸笑容地望了望她，和蔼可亲地问道。她带着金边眼镜，身着纯白色保暖太空服，肩背双肩包，戴着保暖皮手套，拉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子，气质高雅。
“对！奶奶，我是上海人，家住在黄浦江边…”任珍高兴地说。
“闺女，你在这里工作吗？”站在奶奶旁边的那位爷爷和颜悦色地问她。他两鬓斑白却身材魁梧挺拔，身着黑色保暖太空服，肩背滑雪器材，同样双手戴着保暖皮手套，拉着一个较大的行李箱子，精神矍铄，充满着年轻人的朝气。
“我们大学毕业后，和同学来这里找了一份做导游的工作，一是自己热爱旅游，二是希望增长一下见识…”任珍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从嘴里露出马脚，坏了大事，只好编起谎话说。说过不再撒谎了的，哎！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哦？！闺女，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吗？”爷爷望着她略显稚气的脸问。
“有，我们带你们俩去吃午饭吧！”李华微笑着介绍说，“有一家餐馆的饭菜味道不错，既经济又很实惠的…”
“这孩子是东北人吧！”奶奶微笑地望着他。
“是的，奶奶真厉害！似乎无所不知。”李华笑笑。
“好吧！先让你们带我们俩去吃饭。”爷爷望了一眼李华，转头对老伴点了一下头。
“爷爷，我给您拉行李箱子吧！”李华热情地说。
“谢谢你！孩子！”老人把箱子交给了他。
“不用谢！”
“奶奶，我帮您带行李箱子吧！”任珍学着李华的模样，很亲热地对奶奶说。
“闺女，谢谢啦！”奶奶把箱子交给她拉着。
“别客气！”
他们俩拉着爷爷奶奶的行李箱子，高高兴兴地带着他们向一家餐馆走去…
这是他们俩今天整整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找到的顾客，就像江边久候着的垂钓者，发现了鱼儿，等待它们的上钩。他们俩能上钩吗？任珍发现那位爷爷好像知道自己在撒谎。
今天的这笔生意，对于现在身无分文的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但在任珍的心里还是一个未知数啊！
餐馆里的老板娘忽然发现李华他们俩带着顾客进来，非常高兴地望着他们几个，对他们很有礼貌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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