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十二妖音
王允三年隐忍、一朝成功,诛董卓斩蔡邕,却是三月覆灭,一生功过尽附于此……
据《后汉书·蔡邕传》所载,“及卓被诛,邕在司徒王允坐,殊不意言之而叹,有动于色。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国之大贼,几倾汉室。君为王臣,所宜同忿,而怀其私遇,以忘大节!今天诛有罪,而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哉?」即收付廷尉治罪。”
史实并非如小说之言‘伏尸而哭’,仅是“有叹惜之音”。
董卓专权后,十分看重蔡邕,‘举高第,补侍御史,又转持书御史,迁尚书。三日之闲,周历三台。迁巴郡太守,复留为侍中。拜左中郎将,从献帝迁都长安,封高阳乡侯。’
董卓对其的知遇之恩,不可谓不厚重。一声叹息亦仅是良知之人,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却惨遭杀身之祸……那么,王允为何诛杀蔡邕?
士大夫多矜救之,王允却言,“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神器不固,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既无益圣德,复使吾党蒙其讪议。”王允只因一息叹惜甚至不惜歪曲事实,亦执意斩杀蔡邕,其心中计较若何?
如果王允仅是希望通过蔡邕之事,震慑心向董氏集团之众人,执意欲至蔡邕于死地,未免过于勉强。
且《资治通鉴》载,“卓之死也,左中郎将高阳侯蔡邕在王允坐,闻之惊叹。”董卓死时,蔡邕正在王允家中做客,这是否亦是王允事先设计所致?
而蔡邕的反应亦颇为古怪,没有丝毫推诿,反而乞求“黥首刖足,继成汉史”。好似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一般,其因又是为何?
据《后汉书·蔡邕传》中所言,董卓宾客部曲议欲尊卓比太公,称尚父。却听从蔡邕劝阻,并未执行……二年六月,更是劝谏董卓踰制之举,卓亦改之。种种迹象反映出董卓生前对蔡邕的重视,以及蔡邕所拥有之地位;而王允虽载有“王佐之才”,却难以与之相比。
三年之隐忍,如今一朝手握生杀之权,必有一番歇斯底里的发泄。如同当年越王勾践十年隐忍,虽是成功复国,却亦是性格大变……
且王允先是将《史记》贬为谤书,又提及恐‘复使吾党蒙其讪议’,更加预示着其心之中的恐惧。
蔡邕与其同殿为臣,朝夕相处三载之余,对其在董卓面前的所行所语,谄言丑态是知根知底、洞彻明非。然而对于王允而言,这三年之隐忍却是其永生永世不愿提及的耻辱,又怎会愿意、允许被他人撰入正史,传录后世。
难怪范晔对王允之作为抨击道,“属其庆①者,夫岂无怀?君子断刑,尚或为之不举②,况国宪仓卒③,虑不先图,矜情变容,而罚同邪党?执政乃追怨子长谤书流后,放此为戮,未或闻之典刑。”
据《后汉书·董卓传》中所言,“初平三年四月,帝疾新愈,大会未央殿……”正史之中并非是李肃以献帝“将禅位于太师”作饵,诱董卓进京,反而是以献帝患病初愈,在未央殿大会朝中百官之机,袭杀董卓。至少正史之中并未表明董卓有称帝之意向。
而在此讨论王允杀死董卓究竟是对是错,已是毫无意义。
然而《后汉书·董卓传》中却载道,“时,王允与吕布及仆射士孙瑞谋诛卓。有人书「吕」字于布上,负而行于市,歌曰:「布乎!」有告卓者,卓不悟。”而《三国志·董卓传》裴松之引注《英雄记》亦曰:“时有谣言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犹不生。”又作董逃之歌。”
「布乎!」之语自是提示吕布欲反,而小儿之谣亦是提醒董卓之劫。然而问题是为何会人提醒董卓?
《三国演义》中亦多有不祥征兆显现……车折轮、马断轡;狂风起、昏雾现;小儿谣、道人言。既然董卓残暴不仁,昏庸无道。除之乃顺天应人,又何来如此天象人意?作者为何画蛇添足……董卓之死对关中的百姓而言究竟若何?
事实是董卓死后,王允既不笼络吕布等朝中武将,亦不收拢董卓遗留部曲;对内轻武将而傲文臣,对外重关东而轻河西,对汉朝的政局没有清晰的认知,致使李傕、郭汜祸乱关中,百姓生灵涂炭,至此朝廷尊严丧失殆尽……
王允一介腐儒,空有忠义之心,却无治国之能。不但累及自身,更是殃及家族、国家、百姓。故而范晔言道,“终不以猜忤④为衅⑤者,知者本于忠义之诚也。”
其实据《后汉书·王允传》中所载,王允不是城破当日被杀,而是数日之后,待李傕等召回了王允的两位亲信,左冯翊宋翼、右扶风王宏,一同杀之。不过作者为了成全王允正面形象,方才塑造了王允英勇就义,为国尽忠的画面……
①庆:恩遇 ②不举:古代逢大的天灾人事,皆除去盛馔,偃息声乐,称“不举”。③仓卒:非常事变 ④猜忤:疑忌而忤逆 ⑤衅: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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