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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在通往故乡的桥上,照亮了梧桐晃动的影子。很薄的雾挂在屋檐与树梢之间,朦胧着,散开着,似乎有些记忆,也在这些薄雾里弥漫着。
关于梧桐,我曾听过许多种故事,最多的就是因有人喜爱梧桐,便有爱她的人为她种下了许多梧桐。不知真假,但在故事我们总是希望如此。所以很多东西在时间里,回忆起来就像是讲故事的人刻意写了美好的结局,终是让人向往的。
那晚看到一张图,便借来发了个朋友圈,后来就有朋友问我:
你在南京吗?我在南京,你可以来找我啊。
我思索了好久,终是记不起是哪年认识的人,只好装作没看到。我总是忘记着许多事,有时难免会想,是和我不断增多的白头发有关吗?
但这没有答案,就像是我在许多时候随手记在手稿上的话,它们总是被我遗弃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
以往的冬天,我总记得云南多少会飘落几朵雪花,但过去的这个冬天,似乎一朵都不曾看到。可能是雪花完全避开了我,又或者是我躲开了它们。
我有时与一些朋友开玩笑,总喜欢说,把你那里落下来的雪花寄两朵过来。这当然是行不通的,但很多时候,似乎那些行不通的玩笑开起来又那么顺理成章也得心应手。
那天在车上,有人发来消息:喂喂喂……你在吗?楚河。
我在啊,我当然在,我不在又能去哪呢?然后她就说:告诉你啊,我梦见你了。
好家伙,这吓我一跳,但也是好的。我有时难免会想,多交一个朋友,多认识一个值得认识的人,总是好的。在岁月与匆忙人生之间,能被多一个人报以微笑,是该庆幸的。
年前的几天,我总是站在家里的阳台上,看着目光所及的地方。当落日的余晖或者是清晨的曦光从很远处照过来时,我就会想起我和我弟小时候,也总是这样站着,看很远的地方。
只不过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楼也没如今这么高,所以能看到的就没有如今这般远。但关于这些的记忆总是清晰的,在光与在不断老去的阳台上,被岁月刻进了年轮的缝隙中,有迹可循也历久弥新。
有时清晨的光会很强,就会看到从屋檐上落下来的灰尘在风里飘摇。我很多时候会问自己,是故乡在老去着吗?还是我们在老去着?
应该是我们一起在老去着。
我曾经牵着我弟的手,在故乡这片土地上奔跑着,那时候我不曾记得手掌间有纹或者有茧。但如今不一样了,手掌间已经有比较深的纹也有没办法再转好的茧。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者是因为今年故乡天气比较好吧,家里养的兰花开得比往年好了很多,甚至有那么几盆比较好的,开的花着实能让人高兴起来。我有时也会在傍晚,在风里看着它们被微风吹起来,在院子里摇摆着。于是花香满庭。
起风的时候,快凋谢的花瓣会被风吹离,飘向院子的角落。那里摆放着已经很多年没有使用的老旧家具,其中就有磨盘。
我也记起,那是很多年前父母用来碾玉米或者是别的农作物的,但如今已经都被取代。也曾有人来家里收过这些老物件,但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家里的老物件终被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我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留意这些老物件的。或许是有意而为,应该都是下意识的吧。有时细看过去,在磨盘里还会有早以前的玉米面,已经被虫或者是别的生物糟蹋得不成样,但还是能看得出轮廓,被拉上了蜘蛛网或者是别的什么。
花瓣在风里翻滚,在老物件上翻滚,久久地徘徊着。
花瓣有时会滚进磨盘中间的孔里,而后就一直呆在狭小的孔中。我有时也会想,在时光里,它们最终会怎么样呢?可能会干枯着,消散着。
我们都喜欢回忆。可能是因为回忆里有曾让我们快乐的一切。
最近几年里,很少再去很远的地方。有时回想起来,像是记忆在时光里曾经铺了一条路,而我也曾在路上走过。
刚过去的春节,应该是这些年里最忙的一个了,只有年前的几天才抽空瞎晃荡了会。有一天与朋友借了摩托,骑着往边境方向出发,但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路边的许多树木都在不断被砍伐,我曾经喝过酒的小木屋也已经破旧不堪。但好在我在一处山间看到了一片快成熟的苦荞。这似乎也是一种快消失不见的农作物。记得很早以前,故乡也是有很多人种的,但如今难得一见。
我站在路边,看着红色的荞杆,看着风在地里轻轻地刮着,心里就会平静下来。地的周围是很高的核桃树,在这个季节叶子已经完全掉落,只有树枝在村庄的天空里伸展着。已经有炊烟飘起来,从核桃树间飘散开,也会有荞花香在地里飘散着。
我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实在应该被延续下去。我心里这样想着。但似乎又很难。
曾几何时,奶奶会用荞杆编织一些小动物,比如蚂蚱,或者是鸟儿……,红色的,在金色的岁月里,被我放在朝阳初照的阳台上。
路已经越来越好,往年特别费劲的地方,现如今已可以风驰电掣,会有阳光从叶间透下来,打在我的身上,很暖和。
我停下来,在很大的弯道边,我看着山对面,张了张嘴,想像很久以前那样对着山那边吼几句什么,但终归是没喊出声来。
还会有灯在山里一直亮着吗?还会有人隔着山唱歌吗?还会有人隔着山猜拳吗?
应该有吧,在月光下,在那间山里的小屋中,在每一个有人经过的地方。
山岗上已经有攀枝花盛开,从路上看出去,树枝与花朵把蓝天白云切成片,花朵就开在云朵间。会有花朵落下来,砸到树下面的林间,那里有干枯的树叶,花朵落下来,就会砸出很大的声音,就会吓走那些落在树上的鸟儿。
破碎与完整之间,连接着不经意的坎坷,而支撑我们跨过艰难困苦的,则是生活中那些琐碎的关心。
那日傍晚,我与几个朋友去了茶地。在经过茶地的路上,一块巨大的石头高高地耸立着。最高处是一棵枯死的树,树上缠着一棵挂果的百香果,从路上看出去,百香果的藤在空中摇摆着。
可能是没有雨的原因,今年故乡的茶还没有完全发芽,只有很少的几株在阳光下发着鲜嫩的芽。傍晚的阳光从茶后面的山里照着,洒开在茶地的上空,我抬起手臂,想挥挥手,但又不知应该向哪个方向告别。
一如那日,我站在昆明北京路上,也看着梧桐树叶在路上翻滚着,巨大的思念从四面八方卷袭而来。
又想起金陵梧桐,或许迟早得去走走的,穿过很长的路,也穿过岁月里的情书。
灯还是在故乡的每一个夜晚亮着,也还有儿时的花与落叶,一如既往地飘在空中。站在阳台上,或者是随便哪处的时光里,都会有记忆卷袭而来。
我们终归是要面对的,在跨往远方的路上。
有月光从雾里照进来,有记不起的人在岁月里惦念着,有梧桐树叶在经过的路上翻滚着,也有故人在故里守望着……是在岁月通往远方的路上吧。可能会恰逢其时,也可能会有人中途离开。
时间向左,就开一条河吧;记忆向右,就立一块石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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