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一)
车间草
初冬的正午,热情的阳光温暖着群山、大地。山上大半的植物枯黄,一些还在坚持青绿色的小树显得格外神气和骄傲。
钟山煤矿的煤矸石场堆得快要齐山高了,黑乎乎的矸石堆与周围的山川显得格外的醒目。
矸石堆的半腰上散落着七、八个少年,低头扒翻着混在矸石里的煤块。这些孩子,大的不过十五岁,小的也就十一、二岁。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学。钟山煤矿周边的孩子们来这煤矸石堆里寻找漏网之“鱼”,一人能拈个十来斤的煤块,运气好的能拈几十斤的也很正常。矸石堆里有时能寻到各种颜色的细电线,擦擦干净可好看了,可以编成裤腰带,既结实又漂亮,把它裹在钢丝枪上、弹弓上做装饰,拿在小伙伴面前一亮,那样子别提有多神气。
二子一手提着蛇皮袋,一手拿着铁丝做的扒子东钩钩西扒扒,蛇皮袋子里晃悠着不多的煤块,外褂口袋里鼓鼓囊囊装着一团各种颜色的细电线。突然堆顶上响起了急措的电铃声,这是矿上提醒拈煤孩子们,注意了,又有废料翻斗车来了,孩子们兴奋的朝着矸石堆下散去,一个个伸着头,望着堆顶上,一个个稚嫩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眼睛里带着精气神透着期盼望。不一会,卷扬机拉着翻斗车轰隆一声倾倒一车废矸石,堆底下的孩子们不等矸石块完全滚落安稳,喊着“冲呀”!争先恐后地涌向上去,兴奋的寻找着漏网的煤块,不时的听到孩子们开心笑声,谁又拈到大块的煤了。
城镇居民有计划煤供应,农村户口的农民是没有计划煤供应的,要想买煤烧饭做菜是要买议价煤的。自从有了灵山煤矿和钟山煤矿后,附近村庄的庄户人家都去矿上煤矸石场去淘些矿上不要废渣和漏网的煤块回来生火做饭。特别是冬天,生个炉子,屋里暖和不说,一家人洗脸洗脚都有热水用。最重要的是,只要出点力气,煤是拈来的,不用花钱。
这群孩子不是一个村的,但经常来捡煤,虽然彼此叫不出名字却也和平相处,没有持强凌弱、以大欺小的现象。大一点的孩子忙着寻找煤块,小一点的孩子不时调皮的打闹着,黑乎乎小手往小伙伴的脸抺一把,不管抹着还是抹不着都是一片欢笑声,少有脸薄翻脸的。
时间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了,捡累了的孩子们躺在山坡上的茅草上休息着,或玩耍着,各人的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犹其鼻子两傍都是黑的。
收获好的孩子开始回家了。矸石堆上捡煤的孩子已经不多。
“哥--哥!快来!”矸石堆底的二子扯着嗓子喊着半坡上的哥哥。
哥哥急忙回头朝着堆底看去,只见弟弟趴在地上抱着一块不知是煤还是石头的东西。“二子!你怎了?”哥哥以为弟弟摔倒了,提着蛇皮袋向坡底滑去,来到弟弟的根前,只见二子抬头望着哥哥,指向面前的东西得意的笑着:“大家伙!”
哥哥仔细看一下,的确不小,只见约有课桌抽屉大小的煤块。小哥俩合力把它翻了个查看是不是煤块,只见断面上清晰可见,除最上面一层薄薄夾石外都是煤。二子笑了,哥也乐了,拍了拍弟弟的脸夸奖道:“二子的眼睛真尖!”
这块煤大约有五、六十斤, 哥哥吃力地抱起煤块,没走几步,小脸挣得通红,实在搬不动了只能放下,太重了。十三岁的哥哥身高也不过一米三左右。二子十一岁,个子最多一米二五。
二子见哥哥搬的吃力给哥搭手,哥俩合力把煤块移到傍边他们摆东西的地方。
“哥!这么重,怎弄回家?”二子不见了刚刚的得意。
是呀!怎么弄回家?哥哥也愁了。钟山煤距家有四里的路程,凭小哥俩的能力是搬不回家的。
“怎么办?哥!”
哥哥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了。“二子,不急!会有办法的。”
“有办法?什么办法?”
“别急,让我想。”
“哥,要不!这块煤不要算了?”
“不要了?”哥哥摇摇头。
“要不把它藏起来,明天叫妈来挑回家。”二子自以聪明得意道。
“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二子急切地问到。
“等!等妈来接我们。”
“什么?等妈来接?妈会来接吗?”
“妈肯定会来接我们的!”
“你肯定?”
“我肯定!” 哥哥信心满满的说到,二子将信将疑地看着哥哥。
太阳快要下山了,矸石场拈煤的孩子们陆陆续续都回家了。只有小哥俩坐在山坡上,望着家的方向。
“哥,我饿了。”
“二子,坚持一会,等妈来了就好了,你先喝口水垫垫底。” 哥哥拿出用旧酒瓶装着的水递给弟弟,其实哥哥的肚子早就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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