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不死之前

锦绣曾说，她会陪赵山河一辈子，在这山青水长的大山之中，骑马牧羊，戏水摸鱼，日出日落。

爱在不死之前

赵山河和锦绣出生在这苍莽大山深处，小时候经常一起放牛，老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老教师说赵山河有匪气，霸道又不讲理，一起放牛时，锦绣经常被他欺负的哭鼻子。

能在如此安逸又幽美的环境中长大，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记忆，因为回忆起来，总是风轻云淡。

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坐在被绿树环绕的教室里，耳旁有鸟语，鼻里透花香，老教师用他特有的嗓音在沙哑中讲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后，锦绣居然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赵山河眼睛里闪着泪花，就这一眼，那泪花就在她心里落地生根了。

从那时起，锦绣觉得赵山河也没那么讨厌。也是从那时起，赵山河再未欺负过锦绣。

待的上初中，锦绣和赵山河要翻越两座大山，四条小河，再走数十里路才能到镇上学校，学校没有食堂，赵山河和锦绣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从这时起，锦绣便开始给赵山河洗衣服做饭了。

赵山河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坏学生，学习成绩经常是班级里垫底的，而锦绣乖巧懂事，学习也不错，就经常苦口婆心地劝他学习，锦绣常说，你要是不好好学习，这辈子都走不出深山。

赵山河总是撇撇嘴，说山里有什么不好？掏鸟窝摸鱼逮兔子，风景又好，以后再找个媳妇，生几个小孩……

每当这时候，锦绣便会毫不客气地踹他两脚，赵山河总是摸摸鼻子，嘿嘿傻笑。

让锦绣想不到的是，这个二流子般的赵山河，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狐朋狗友却多的不得了。经常呼朋引伴的打架，那时候古惑仔刚流行，赵山河在学校里也有了自己的外号――山鸡，以至于从那以后好多年，锦绣都叫他山鸡，甚至忘了他还有个和山鸡一样的名字叫赵山河。

爱在不死之前

因为有赵山河的保护，锦绣上学时从未受到过别人欺负。转眼间高中后，赵山河由于成绩太差，落榜了！锦绣上了高中，赵山河却留在了初三补习。

锦绣住到了学校里面，赵山河依旧在那个院子里。那时候，锦绣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想起赵山河，想他会不会做饭，会不会饿肚子，会不会洗衣服。这些想法自然的如同家里老牛饿了就想吃草般，但想过后，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锦绣想，我这不会是喜欢那个混蛋吧？

开学不久，锦绣就被班里一位男生欺负了，原因是那男生说她穷，一年四季就穿两件衣服，跟个要饭的似的，还用笔偷偷在她衣服上画了个王八。锦绣长这么大，除了被赵山河欺负过外，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她趴在桌子上哭了一整天，眼睛肿的像核桃……

回到宿舍，她用洗衣粉洗了很久，那王八好似粘到衣服上一般，怎么也洗不掉，她边洗边哭，和着眼泪委屈的跟失恋了一样。

第二天早自习，赵山河一个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教室，对着那个男生一顿好打，班上男生看到有外校的跑来打人，一下子就爆发了。有十多个男生将赵山河围了起来，锦绣疯了般挤到赵山河旁边，哭着喊着让他走。赵山河一把拉过锦绣，大声说：“锦绣是我山鸡的女朋友，谁欺负她，我就弄死他。”

锦绣一下子脸就红了，很红很红，赵山河看了眼流着泪脸红的像苹果般的锦绣，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赵山河随手拿起身边的凳子，对着人群挥舞过去，那些男生仓皇躲避，赵山河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悠哉悠哉地站在讲台，对着下面比划中指，说了句：“我是五中山鸡，不服来战。拿女人出气，那是娘们。”拍拍手在全班呆若木鸡的眼神中，走出了教室。

锦绣因为此事，被班主任叫到房子谈了好几次，虽然锦绣一再否认她和赵山河早恋的事，但从班主任眼神中，她明显看到不信。而赵山河，也因为此战，在二中有了很大名气，甚至班级里有些女生，当着锦绣的面说赵山河站在讲台上那气势很酷，很喜欢他。

赵山河因为打人事件，被五中记大过一次，差点开除。后来不知是不是走了狗屎运，赵山河居然考上了二中。

再后来，二中多了个山鸡。

山鸡多了个女朋友。

赵山河上高中后，送给锦绣三件衣服，外加五百块钱。当锦绣得知这些衣服和钱，是赵山河假期瞒着自己和家人，从大山里抓蛇卖钱换来的后，心疼的不得了，第一次扑在赵山河怀里哭的一塌糊涂，一条毒蛇，偷偷卖给别人，也就五六十，但那是拿命换来的。锦绣心里，心疼和担心后，满满的都是感动，她说：“山鸡，以后我做你媳妇。”

爱在不死之前

锦绣上了大学后，山鸡学习更加刻苦，山里孩子朴实，当懂事后，更明白吃苦的道理。

日夜苦读中，山鸡也考上了大学，虽然和锦绣不在一个学校，但在同一个城市。第一次走出乡镇，来到繁华如电影般的大都市，这个霸气无边的山鸡，一下子就傻眼了。而更让他傻眼的，是那个穿着连衣裙身材凹凸别致的锦绣。

赵山河看了看自己还干净的衣服，红着脸一把将锦绣拉到自己怀里，锦绣抬头看着这个小霸王，痴痴地笑了。原来，你山鸡也会脸红？

赵山河紧紧抱着锦绣，在她耳边悄悄说：“绣，我想睡你。”

锦绣的脸在一瞬间就红了，红到脖胫，红到全身每一个角落。

锦绣将脸深埋在赵山河胸膛，轻声说：“山鸡，死山鸡，丑山鸡……”

赵山河感到自己胸膛好凉好凉，他的心好热好热……

爱在不死之前

锦绣又开始给赵山河洗衣服做饭，赵山河上学之余，努力做兼职赚钱。去餐厅刷盘子，去酒吧做服务生，去摆地摊，去送快餐……

每当锦绣看到疲惫不堪的赵山河回到小的可怜的出租屋，总是心疼地掉眼泪。这时候，赵山河总是霸气地将他压到身下，轻挑她下吧说：“妞，给爷笑一个。”随后有力的吻了下去，锦绣心里的疼，便化成对他热烈的回应。有时候，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大学毕业后，锦绣去了另一城市，赵山河送她时，在燥杂的人海中大声说：“绣，你在那边吃好喝好，有困难就打电话，再等一年，毕业后我养着你，来，给爷笑一个。”

锦绣抱着赵山河哭的撕心裂肺，长长的指甲抓破了赵山河手臂。

赵山河回到房子，脑海里满是锦绣上车时那梨花带雨的笑，好似别离，胜似别离……

等待中，时间过的就会慢很多。锦绣离开后，赵山河一个人更加忙碌，除了学习外，兼职好多份工作，每月的工资都会一股脑儿打给锦绣，他在电话里说：“绣，工作累就辞了，爷养着你。”

锦绣在电话那头，看了看漏水的地下室，随手将桌上泡面放在远处，似乎害怕赵山河会闻到般，嘻嘻哈哈地对着赵山河说：“死山鸡，丑山鸡，我很好，就是不给你笑，哈哈哈……”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别人都说异地恋是最艰难的，赵山河却对锦绣放心得很，他对她太了解了，从小一起在深山长大，放牛时和小伙伴玩过家家，锦绣就是他赵山河的媳妇，这么多年过去了，锦绣给他洗衣服做饭六年，如今还是他媳妇，以后，她还是他媳妇。

终于，赵山河毕业了。

当他再次看到锦绣时，再一次惊呆了。这个乖巧懂事又漂亮的女孩，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瘦的像猴子一般。赵山河怒气冲冲地拉着锦绣问：“你怎么照顾自己的？都瘦成竹竿了。”

锦绣想说话，但眼泪就掉下来了。初入职场，她受了太多委屈，没有赵山河的日子里，好似少了太多勇气，独自一人承受太多，一见他，心里所有的苦，就都变成眼泪，一股脑全都撒了出来，压抑的哭声在赵山河将她抱起时，变成了嚎啕大哭。

赵山河一口气将锦绣抱到车站不远处一家川菜馆，一股脑点了好几个菜，拉着脸不停地给锦绣碗里夹肉，锦绣眼睛里泛着泪花，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弯月。

回到地下室，赵山河看着大白天依旧黑漆漆的屋子，问：“绣，厕所在哪儿？”

赵山河回来后，一下子将锦绣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他知道，她怕黑，一个人晚上去厕所都是他陪着的。赵山河觉得特窝心，爱情里，你越容易满足，他越觉得心疼。

短短一个月，锦绣又好看起来了，心情好，又经过赵山河不知什么时候学习的川菜技巧，让锦绣经常胃口大开。

锦绣觉得，好似又回到小时候，赵山河为自己出头，那时候的自己，扬眉吐气地笑的像个疯子，赵山河杀气腾腾地像个痞子。

痞子有痞子的人生，痞子也有痞子的苦痛。

爱在不死之前

那天下班，锦绣被公司经理拦在停车场，经理是个四十岁的老男人，热情的表白如同热气腾腾的五花肉，肥腻腻的让锦绣作呕。锦绣无视他的表白，转身走了。

不想这个老男人看四下无人，色心大起，将锦绣抱在怀里，嘴巴在她身上乱哄，锦绣想挣扎，无奈女子力气太小，她哭喊的嗓子都哑了，经理撕碎了赵山河买给他的衣服，绝望的锦绣撕心裂肺的喊着：“山鸡，死山鸡，你在哪儿？快来救我。”

突然，经理嘭一声倒在地上，锦绣看到手里提着灭火器，双眼几愈喷出火的赵山河，锦绣如同找到妈妈的孩子般扑了过去，在赵山河怀里瑟瑟发抖。

任谁都没想到，那天报警后，赵山河便被派出所抓了。经理经过抢救，变成了植物人。

几个月后，赵山河被判刑十年。

面对如此残忍的法律，锦绣几乎绝望了。找不到任何经理猥亵锦绣的证据，赵山河就如同一个猴子，被佛祖肆意封杀在五指山下。

锦绣去看赵山河，赵山河看着锦绣，骂她婊子，叫她滚，锦绣哭喊着说：“死山鸡，丑山鸡，老娘等着你。”

赵山河红着眼睛骂她无耻，说自己就是毁在锦绣手里，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锦绣，还说出来后也不会娶她，要她死心。

锦绣回来后，开始更加拼命的努力工作。赵山河走在过道里，终于开始控制不住的压抑大哭，狱友说：“大男人哭什么哭？好好改造，出去后睡她一辈子。”

锦绣想着赵山河，这个一言九鼎的男人，这个给自己做了好多年老公的男人，这个将自己睡了整整四年的男人，这个可以用命去疼她的男人，如今，却……

伤心欲绝的锦绣，一个人在房子里一星期，变得如同疯子一般。赵山河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她想起自己给他洗过的袜子，她想起他给她洗过的内衣，她想起她温柔地给她洗脚，想起他霸道地亲吻，想起他狂野的激情，想起他……

快三十岁了，父母打电话催她结婚，她总是找借口。她心里还有他，她不相信他会丢下她，从答应他的那天，她就对自己说，赵山河是我锦绣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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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永远也想不到，天也会塌，并且塌的这么彻底。

赵山河六年间减刑两次，马上就要出狱了。

六年过去了，锦绣早已是个女强人，有房有车，生活过的相当好，坐在办公室，想起快要出狱的赵山河，内心就是一阵激动，想着以后和他要一起生孩子，锦绣的双眼一下子模糊了，哭的稀里哗啦。她在办公室大叫：“山鸡，死山鸡，丑山鸡……就是不给你笑，哈哈哈……”

状若疯狂的锦绣，当天就辞职了。

多年后，深山里。

锦绣站在曾经这片熟悉的草地上，身后是一大片山羊，那棵大树下，一小小的院落，赵山河曾说过，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当年在这里暗自发誓要保护锦绣一辈子……

夕阳余晖下，锦绣和一个高高的男人站在院落门口，牵着手看夕阳西下。

身后，一块牌匾熠熠生辉，上面写着“锦绣山河”四个大字，旁边落款――锦绣。

那男人挑起锦绣的下吧，霸气无边的道：“来，给爷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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