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

By 寂寞时

小编 柒色

这应该是老白给我打的第八个电话，要和我见一面，我说死不见。

原因无它，年前年底，我去他那辞职，大吵一架。我摔了他的杯子，他撕了我的辞职信，他拽了我的衣领，我薅了他的头发……大闹一场之后我们去喝酒，我灌醉了他，送他回办公室又打印了备份，偷盖了公章，如是礼成。

虽然我知道他是假装人事不省，其实他也知道是留我不住。

老白是人事总监，年过不惑，为人一板一眼不近人情。一年四季西装革履，说话字正腔圆文质彬彬，总而言之呆板的很。

全公司我和他最格格不入，全公司他对我最无可奈何。他立规矩我拆台，他讲制度我说人情，他规规矩矩形迹可循，我天马行空自由散漫。可是最终他视我为知己，我待他如长兄。不欢而散亦是别离难言。

老白来分公司报道的那天赶巧我和老板在谈事，他拿着自己的调遣令在门外等了快半个小时，听着屋里越喊越凶。最终在一顿叮叮当当之后，悄无声息。

保洁阿姨第一时间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对着新来的老白一脸谄媚说：“里面快了，您稍等。”继而掐表等了五分钟之后推门而入，对着一地狼藉咬牙切齿，顺道用扫把把我赶了出去。

我余怒未消，老白一脸懵逼，这是我们见的第一面。

老板变脸比变天都快，笑呵呵的请老白进来，重新烧水备茶。两厢握手寒暄落座之后，老板习惯性的拿出一个五块钱玻璃杯烫好，刚准备沏茶，忽然凝视着问他：“你不摔杯子吧。”继而在老白一脸懵逼的点头认可下，摸摸索索的掏出一对紫砂杯，描龙画凤的很是精致。

“雅士就是比那个土匪强，来来来喝茶，我这正宗的西湖龙井，明前的呢……”

老板努力的让老白忘记刚才的尴尬，老白也是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主，两道茶过后进入角色开始和老板谈规划，讲策略，说他的宏伟篇章，励志要把公司的人事管理、奖惩制度落实到实处，让企业蓬勃发展，让员工充满凝聚力。

老白口若悬河条理清晰，老板默而不语若有所思。临了，老白诧异于老板的沉默，老板看向门口的方向弱弱的说：“任重而道远啊，你看那个牲口，好几回了……”

我在老白这的第一印象，毁于老板。

新官上任三把火，老白的第一把火是考试。

俗称职业技能内部考核。

老白是总公司派来的，自然带着总公司的习气和管理套路，正规军打法本是无可厚非，通过考核来了解各个员工的职业技能我们也该竭力配合，只不过日子选的不太好，我生日的第二天。

早上九点钟考试开始，东北片区十个参与考核的只来了六个，老白怒火中烧；到十点又来了三个，一个个小脸煞白，浑身酒气，老白火星四溅。我十一点去的，去公司吃午饭，他们正好考试结束，一个个狼狈的跑出来哄闹着让公司食堂大师傅提前开饭，不开饭也给碗汤喝，昨天喝大了一个个都难受的要死。就在这个档口，老白看到了始作俑者的我，应该实在是压不住火了，冲着我就来了……

“旷工，扣工资。”

我说哦。

“你怎么一点组织纪律性没有，身为领导干部你应该以身作则巴拉巴拉……”

我说哦。

“你要么现在考试，要么考核成绩为零，工资下调10%。”

我说能先吃饭么，喝多了难受。

“不行，现在答卷，防止漏题巴拉巴拉……”

“昨个我生日，大伙一起喝酒，没轻让他们霍霍。今天是周天，我也来了，该给的面子都给了，你丫有完没完，爱咋咋地。”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啊，蹬鼻子还上脸了。

老白要发火，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我，身边那群看热闹的感觉不好，乌央乌央的给老白围住，嘻嘻哈哈的一顿瞎聊。老白也不好意思对大家发脾气，虽然大伙有迟到的，有左顾右盼的，有中途考试接电话的，法不责众么，老白也就控制住了自己。

虽然其他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不想惹老白，他们更不想惹我，他们最不想我俩都火了，动手了，新来的老白再被打了……

无它，我这个人名声太臭了……

无它，他们都被我打过……

午饭过后，老白批完卷子，老白又生气了……

很多技术和经济题需要计算的，要么空，要么一顿瞎写，要么干脆画个圈的。老白挨个找他们问，什么原因，有说懒得算的，有说太麻烦的，更多的回答是：“问莫总啊，这样的事都问他！”还一脸理直气壮的。

不提我则好，提我更是火上浇油。

老白拿着卷子气冲冲跑到老板那，老板看见他笑呵呵的招呼坐下，摸摸索索拿出他那对紫砂杯，又沏上了茶。

老白三句并做两句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盯着老板看他的反应。老白该是觉得公司制度大过一切，老板一定是支持他的。

“昨儿莫过生日他们都去喝酒了？”

老白说是。

老板拿起电话打给财务：“莫总周一要是拿餐饮发票来别给报销。”

老白一脸懵逼。

“什么题啊，这群人都不会。”老板伸手拿过卷子，老白指出那一块。

“太难了，这个得问莫。”

老白一脸懵逼。

“这都瞎写些什么，态度不端正啊，没问问他们什么意思。”老板看着五花八门啼笑皆非的答卷：“不会还没个态度可不行，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这题得问莫总……”

老板很尴尬，老板呵呵呵……

“这样吧，我叫他来答卷，你消消气，我这个分公司不好管理啊……”然后老板拿起电话，然后老板收了他那对紫砂杯……

“用玻璃的，看茶色，很漂亮的。”老板总是笑呵呵。

老板的面子是要给的，考试也是要参加的，喝多了没爬起来咱是理亏的，我还是明事理的。十分钟答完卷子，交卷，倒茶，和老板吹NB，看老白一脸严肃的对着我的卷子懵逼，懵逼，再懵逼……

“你不用再看看？考试时间一小时的。”

“不用。”

“公式都不写直接出答案？”

“不用。”

“你这答案都不对啊！这答案是0.058，你算都不算写个0.06。”

“差不多。”

“我X！”

“你大爷！”我蹭一杆子站起来，伸手就摸茶杯，老板一把抓住我的手。

“新来的，新来的，坐坐，坐下说……”

你能想象当时老白的表情么，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事总监，一身商务，皮鞋铮亮，头发都一丝不苟的人要气急成什么样子才会爆粗口。你能想象他当时心里应该是有多少当量的TNT炸了才会有如此这般的怒火么，你能想象他看着我看着老板，嘴里有多苦，有多涩么……

“你丫开车出门，你是油门开了10%还是11%才加速的？你丫吃饭，一筷子是夹了50粒米饭还是55粒才送进嘴里的？那么教条干什么！”

“数据容不得疏忽！态度不能不端正，你明明有时间可以精确！”

“工程断电，你需要一个蹲在地上计算半个小时出数据的人，还是一个立刻马上给你解决方案的人！”

“……”

“做技术，做计算，工程上有专职的技术员，我们这些带兵打仗的，有那个闲心天天跟数字过不去啊！”

“技术员要是不会呢？你们当领导的得保证不出问题！这是你们的职责！”

“我这不给你答案了么，差不多！”

“那他们呢！”老白指着门外看热闹的群众，发梢都快立起来了。

“他们问我！”

“对对对……”吃瓜群众集体点头。

“都滚，凑什么热闹！”老板怒骂，我抓茶杯，老白怒目而视……

群众散了，老板拽着我坐下，好一顿安抚老白。

“这几个人，有一半是跟莫学徒带出来的，剩下的是人手不够矬子里拔大个顶着的，还有个是我儿子，不学无术，挺淘气的，不好弄啊……”老板难得语重心长：“莫呢，脾气不好，但是对公司付出很多，虽然挂个项目经理的职衔，很多事都是他在统一协调，我想给他提副总的，以后你们多亲近，毛病不少，人还是不错的……”

巴拉巴拉一堆闲话，先是夸，看我脸色转晴，又开始数落，没完没了的……

“得得得，我还得去项目上，你们聊。”我实在受不了了，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个事：“呵呵啊，我有个发票你给我报了呗。”

“……”老板不说话。

“呵呵？”

“你能不能别叫我呵呵！说你多少次了，别当我面起外号！”老板很生气。

“行行行，报不报吧，不报也无所谓，我过生日你不得随礼啊，显得老板大度，我昨天可是说了，这顿老板请。”

呵呵看看老白，呵呵看看我，很沉重的点了点头。

“叫果果一会过来一趟。”呵呵打发我走。

“果果是谁？”老白翻着试卷也没找出来这个对应的人。

“果果姓啥来着？”呵呵冲着我喊。

我半只腿都迈出办公室了，停在那想了半天：“刘？还是张？”

“问你白问！”呵呵挥手赶我走。

老白一脸懵逼……

说回来，有老白这么一个人还是好的。以前公司人自由散漫的惯了，迟到早退的，不学无术的，什么样的牲口都有。有的瑕不掩瑜，有的却是真的难以忍受。公司里面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拉帮结派，各部门摩擦不断，职级都一样，谁也管不了谁。呵呵在，呵呵做主，呵呵不在，各自为政，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老白带着他的人事管理来了，不自在的同时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解决了，公司流转开始变得顺畅，也有了打官司的地方，也算舒心。总之利大于弊，我们欣然接受。于我而言我也是遵章守法的良民，除了酒后起不来，除了要喝酒早退……

扣工资就扣呗，扣完了拿着工资条找呵呵，呵呵再摸出两个零钱给我也就够了。后来这都成了必修课，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老白在呵呵那数落我的不是，我拿着工资条勒索呵呵，我说瑕不掩瑜，我也是为了公司在应酬，呵呵掏着钱心在滴血……

“瑕不掩瑜，谢谢老板。”

“瑕不掩瑜，瑕不掩瑜。”呵呵目送我出门，呵呵对着老白絮叨……

“你不能总这么惯着他，会打坏一票人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白每次都这么和呵呵说。

“谁让他能打呢。”呵呵也很无奈。

“嗯？”老白一脸懵逼。

“能打。不是，能干。”呵呵又开始摸摸摸索索找茶杯。

“这么做不公平，别人会有看法，会有意见，会闹矛盾！整个一个公司不就单单他那点项目，还有别的员工！”

“没事，他能打。”呵呵语重心长。

老白调查后觉得工程人手不够，项目班子配置不齐，得招人。我觉得也是。

老白调查后觉得公司配套不够，各部门人手短缺，得招人。我觉得也是。

老白从总公司领命要做规模化企业，要抓住行情跟紧形势，要扩编。我觉得也是。

老白开会的时候劝说呵呵得扩大队伍，呵呵默而不语。我盯着他。

老白说一人多职有风险，要专人专职，呵呵默而不语。我盯着他。

老白说要有新鲜血液，要招聘应届生，做梯队化培养，呵呵默而不语。我盯着他。

老白说了一堆话，口干舌燥，呵呵默而不语，我就盯着他。

老白很尴尬，老白看看我，老白问我意见。这么些日子了，老白也知道了在呵呵铁了心否定的时候也就我能左右他的想法。

“招人，刻不容缓，毕业季，我们先下手挑最好的。”

呵呵开始盯着我，不说话。

“不招人也行，老白你算算我们这些人现在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然后按人头翻工资，多劳多得都愿意，要么空着就空着，没人干。”我转头看着呵呵的儿子：“种子，你得翻几番！”

种子伸出两个手指头，一脸兴奋的潮红。

“招人，招满！”呵呵一拍桌子，气吞山河。

“我们去专业院校，专业对口，学生素质有保障。我的建议是XXX大学。”老白开始阐述他的计划。

“你对这个学校有多少了解？”呵呵问老白。

“我母校！”老白很自豪。

“我X！学长！”就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老白很亲近，毕竟那个城市，那个学校给我留下了太多太多……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老白和我带队，加上一个人事专员一个文员，一车搞定，自驾而行。学校里的事老白全权负责联系妥当，我什么都不用准备，轻松上路。

行程不长也很舒服，原因无它，我把呵呵的奥迪A8给要过来了，代表公司去招人就得体面。为此呵呵很不开心，为此老白难得对我刮目相看。只是他对我的衣着打扮很是不满，嫌我不够正式，穿着随意。

“都像你那样正装，咱们招工程管理人员，还是招公关啊……咱又不是会所。”

接待我们的是副院长，老白的同学，我的辅导员，球头。

球头看见老白哈哈大笑，俩人拥抱，握手，互拍肩膀。

球头看见我，大喝一声：“我X！”

“你大爷啊……”差距这么大么……

理所应当，球头安排吃饭我买单。席间旧年趣事侃侃而谈，啼笑皆非的往事，激情澎湃的岁月，相隔万里的青春浮现眼前，仿佛我们都还正当年，还是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我头一次看见老白喝多，拽开领口，拼命的灌球头喝酒；我头一次看见老白醉酒，大声呼和，挥斥方遒；我第一次遇到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肆意妄为，用袖口擦拭桌面，歪着脖子叼着烟，匪气横生。

临了，我给老白抬回去，仍在床上。我对着那像极了故乡的月亮，回忆满满，思绪万千。

人都是善于伪装的，伪装的久了，也就习惯了；人都是善于隐藏的，隐藏的久了，也就释然了；人都是为了活着，适应环境，千变万化。人最真实的，可能就那么几年，敢爱敢恨，横冲直撞，一往无前。再在最终变成你可能最讨厌的人，然后伪装，然后隐藏，然后从良……

原来我们都如是的活过。

只不过老白你从善如流，而我还在任性，没他释然的洒脱。

翌日，招聘开始。球头这顿酒不是白喝的，给我们推荐了很多素质很不错的学生，简历特别漂亮。

我和老白醉酒一场，再加上球头这一层关系，忽然之间亲近了很多。我开始理解他的生活方式，他也知道我的所经所往。男人的友谊有时候很简单，一场酒一个朋友，一段共同的经历便是友谊，一个共同认可的人便可相交。

第一轮面试，老白唱主角，一板一眼，尽显大家风范。

挑挑拣拣之后剩下的简历就更漂亮了，全都是精英人士，不是学生会主席就是部长，不是年年奖学金就是各路奖状。当晚连夜开会老白要跟我讨论人选和侧重点，按照他的想法优中取优，基本划定八男六女的配置，互相选择之下至少带走八个。

“老白，一句话，假如你是这里其中一员，你如此优秀，你会选择这个企业么？”

“我们还在发展，我还在捋顺，互相给时间嘛。”

“越优秀的人对自己越苛刻，对环境更苛刻。”

“你那意思咱们都不优秀呗！”

“差不多。”

“别跟我说什么差不多！”老白愤然离席，好像是我又戳了他的伤痛……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剩下七个人，六个老爷们一个姑娘，只不过这个姑娘很让人满意。

肤白貌美大长腿，目测C+，C++……

老白有点失落，有点焦躁，开始和我反复翻简历，合计怎么着再弄一个，还要保质保量。

我爱答不理，老白着急忙慌……

“你给这个人打电话，你就这么说……”老白开始给我安排兵法。

“没用的，这个骄傲的小天鹅，你越给脸他越不要脸。”

“那你给这个打，你这么说……”老白连哄带劝。

“这个不好看。”

“……这个！”老白气急败坏。

“……”我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你大爷！”老白怒了，转身走了，不理我了。

其实这都不是我本意，你见过几个工地有女厕所的，女孩子家家做工程诸多不便，也干不痛快。我见的多了，不愿意来的，不愿意待的，想待待不下去的。毕竟工程太苦，工地太嘈，况且公司那一堆牲口……

不敢想象啊……

临了，就在老白要打道回府，偃旗息鼓的时候，有人敲门。

开门……好一条大汉！

一米九零以上，虎背熊腰，二百多斤，绝对的壮汉牲口。

自述刚回来，没赶上投简历和第一轮面试，自己很诚心，不死心，过来试试。

老白接过他的简历，看了又看，咂咂嘴，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果然惨不忍睹。

各项挂科，学科最高分75，专业冷门……

老白侃侃而谈，跟他说工作环境艰苦，跟他讲生活不尽人意，看他点头应允，看他一脸执着。老白的话语是生硬的不近人情，可是眼神是温柔的三月春风。我是过来人，我一眼看穿他。

“这是莫总，工程的事他问你。”老白给我甩锅，不置可否。

“你好，莫总！”大汉挺直腰背，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简历太难看，没敢从头来，怕直接被刷？”

“……”大汉不说话。

“专业冷门、偏门，成绩不好，没什么社交履历，平时都在玩吧。”

“……”大汉不说话。

“工程对口的知识会点啥，你说我听听。”

“……”大汗不说话。

“说话！”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大汉抬头，眼睛里冒出决绝的光。

“为什么选择做这行，你的专业完全不对口，说实话。”

“门槛低，赚钱多，遭罪我能抗，吃苦我不怕。虽然我简历不好看，成绩差，但是我会努力，我……”

“停！抽烟么？”我扔他一根烟，他接住，拿出火机先给我点上。继而给自己也点上，猛吸一口，好家伙，小半根烧没了。

“不用紧张，也没必要喊口号，有什么说什么。”我宽慰他，看他压抑自己紧张情绪的样子该是被拒绝了好多次。

“喝酒么？”

“半斤白酒。”

“七两以下的不要。”

“我能喝一斤。”

“签合同。”

“莫总，我……”大汉一脸懵逼，语无伦次表情惊艳；人员和人事张着嘴能放进俩鸡蛋。场面静的要死……

“有事我扛着，办！”

“如果要简历漂亮，我当年的比他还丑。人是会长大的，知耻而后勇么，别把谁都一棒子打死。凡事心诚则灵，敢于面对并且独辟蹊径，也是难能可贵。身体健壮能受得了工地的杂乱环境。会抽烟能喝酒，交际应酬没问题。事在人为，都会好的。”

老白开始笑，继而凑到我耳根：“我当年也很惨……”

你大爷，真能装。

你丫其实很喜欢这个汉子，为啥就不肯表态呢？你的职务不允许你跳出来承担，但是我可以，我还可以更痛快，只不过还要圆你的场。

这是你母校，也是我母校，这学校里的人我们都见了多少。

多少人坎坷的如同你我，虽然你不说我也能想象，是什么样的生活能把你拧巴成这个样子，就如同什么样的经历还能让我如此癫狂。

一切尽在不言中，就该是知己了吧。

你有你的条条框框职业操守，我有我的用人之道。我们大相径庭泾渭分明，却也志同道合，甚至同流合污。

给彼此一个机会，给生活一个机会，你说呢老白？

就如同现在，我离职，也是在给自己机会。我在这个企业工作了十年，我经历了多少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么？

对呵呵我也算尽忠，对兄弟我也仁义，对你我也交心，甚至那个大汉，不也是一方大员迅速成长起来了么？

你找我，要我回去，是你的职责；你找我，要我坚持，是你的职务；你找我，要我坚守，是你的职业操守。但是老白，我觉得你找我，是想我了。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详述，之前种种思来想去也只能落笔点滴。

不用担心我日后的生活，我这人命硬，落在哪都能砸出一个坑来。

我说过，都会好的。

都好好的。

相逢太短  等不及茶凉若是常驻  陪你走完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