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战在即,夏尤分身乏术,既已知宿命,只得将兄妹俩逐出族门”
“到最后也没保住性命”
“当然”
辛从看东尧一眼,发现东尧也正盯着他看,“那把天火压根就是夏尤放的”
“难怪”
“九江怕是连我也记恨上了,你且循循诱之,这个给你”
和风奏起,周行东尧一遭,鼓动袍袖,烘得身上极为舒坦,东尧的左手被风牵引起来,落入一尊琉璃小鼓。辛从不见了,万般寂静,东尧的体肤感受得切切实实,“多保重,九江就拜托你了”
古木阴下,太宰褚静卧仰头灌酒,酒剩半滴沿壶口打转儿,他吐出口真气,将那滴酒包裹,融散成一团雾蒙蒙的酒气,正待他鼻吸入腹,风入林万枝斜,酒气绕耳遣向那阵阵林涛,发了许多枝头上的花。
太宰褚搔头懊恼,“您回来了”,他起身弹去粘衣碎草,跟上辛从。
“您准备的古迹岛可合他胃口?”
辛从笑了,“怕是欢喜地紧”
微风簇浪入江东去,浓雾遮野径袭了卜江,甚是晦涩,明光乍现,扁舟一叶渡往入海处,舟上无一人,只放有一尊琉璃小鼓。天蒙蒙亮了,东尧心下一动,睁开双眼。
大殿飞来一巨物,金网裹身扭曲盘动,逐渐耐不住压化作人身,九江跪伏在地,紧握那尊小鼓。明知是陷阱 ,他还是来了,鼓上设的禁制是灵缚,但凡生灵,稍加触碰便会被收向操控端。
“你”,东尧遥指九江,“信不信夏尤”
九江刚露出怒气饱涨的面颊,便被东尧拂在大殿梁柱上,吐出一口血来,东尧走近侧身睨着他,“信不信夏尤”
大殿之上只余九江闷重的喘息,他宽袖遮眼,“我,那是我,最亲爱的父王”
“跟我来”
大殿里通地藏,是罗列器物珍宝的地界,下地三尺许,灵光明灭可见,地藏基底怀抱一莲,承托着三道门, 以结界区隔,主门宏伟,副门次之,左右依傍。
东尧让步促九江跟上。
“选一个”
见九江迟疑,东尧蹙眉将他丢进了主门,随后也进去了。九江本从后面跟着,但东尧踏步无痕无声,不一会儿就跟丢了,云气从天下罩,满飘其间,身后静寂如是, 九江转身陷入了水中,记忆纷至沓来。
那日,梧桐自北向南枯槁败落,凤凰发于南海徙向北海,无处可栖。梧桐叶落,天下知秋,人间草木纷纷效仿,叶尽落,根尽枯,仲夏之际如处深秋。听闻要归墟大战,九江请求跟随夏尤,被夏尤一口回绝。
“神龙一族,神之战族,战不旋踵,向死而生,我为什么不行”
“半丝龙魂不见得练成,算哪门子的战族,练功不得要领,古训倒钻研地通透”
翌日,九江和绿苏被逐出族门。
“九江,事实果真如此吗”
九九归一(4)早钟敲了七下,龙宫围墙中,绿苏正围着游廊捕捉水母,环佩叮咚,雕花栏杆,水晶台阶,庭下有白沙,亭亭净立的是乔歌生年所手植的红珊瑚。晨光下,水母精巧绚丽,一只淡白水母翻墙过来,飘忽升降,直叫人捉不住。
“哥哥,快帮我抓”
“那哥哥帮你捉住,待会可要认真吃饭”
水母穿堂过,朝主殿飘去,夏尤仍在议事,九江不敢惊扰,但耐不住好奇,在门缝贴耳上去。
“要我当诱饵不就成了”
“下一个是神龙族?”
“看看凤凰族落吧,那家伙越发难收拾了”
夏尤笑出声来,他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想想与魔族征战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居然协力战斗,真是天大的笑话”
辛从抚住他的肩头,“九江和绿苏怎么办”
“注定了的”,夏尤忽然目光如炬直视前方,那一瞬间,九江真以为夏尤要透穿墙壁看见了他,“但我有私心, 我想要他们好好活下去”
九九归一(4)醒来时,九江躺在东尧的膝下,所处的地界一派混沌,基于以往的厄困,九江没有感觉太多不适,但身上降着威压,恍若担着百斤重的铅石。
“这是哪”
东尧起身走了,九江跟上。雾失山棱,风见来人发出长长的吟哦,径自卷云散去了。
“认得吗”
“是,是灵念山”
“听到了吗”
九江早已泣不成声。
“愿君安好,待君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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