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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浪抚一张琴,虚栽五株柳。空负头上巾,吾于尔何有。”
沈浪漫睁着一双眯缝眼,吟着李太白的诗,自嘲似的看着手中的双玉杯,半天才呡一小口。沈浪漫有一个秘密,他只要一沾酒,脸上身上就会冒出来密密麻麻的红疹,瘙痒难耐。男人不喝酒,原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事。但身为醉酒山庄的庄主,酒香里浸着长大的人,滴酒不沾就说不过去了。这要是传到江湖上,被好事者乱嚼舌根,造出什么谣言来,沈公子的面子往哪搁?
“浪漫哥哥,出大事了!”
伴随着急促的声音,一个风急火燎的黄衣少女箭步冲进来,刹不住腿,上半身栽倒在桌面上,把一只鸳鸯转香壶撞飞了。
沈浪漫右手按住桌子,左脚伸出,酒壶稳稳当当地落在脚背上,他脚尖一颤,酒壶飞回桌面,一滴琼浆玉液也不曾洒出。
慕星辰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双玉杯,往喉咙里一灌,柳眉微蹙。她拎起鸳鸯转香壶,轻车熟路地转动壶上的玉珠,连饮五杯,吧唧一下嘴巴,满意地吁一口气。
“喝够了没有?”沈浪漫黑着一张脸,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意识到这样不够帅气,对这个小丫头也没什么杀伤力,就把眉头舒展了。
“浪漫哥哥,这回的花雕不及上回的西凤酒好喝。”慕星辰将樱唇凑近壶嘴,长吸了一口。
“你是来喝酒的吗?”沈浪漫提高声音,想让自己威严一点。不知是音色太柔和还是不忍吓着姑娘家,听起来中气不足。
“哎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是为我哥的事情来的。”
“你慢慢喝,我还有事,先走了。”沈浪漫说着就想开溜。
慕星辰的哥哥慕令琥是他误交的一个损友,骑射书数,除了数,无一涉猎;吃喝嫖赌,除了嫖,无一不精。慕令琥对待女色的态度,向来是只看不吃,近观而不亵玩。他认为女人和鲜花一样,看的时候赏心悦目,摘下来容易加速枯萎。可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又修炼得温文儒雅,加上家世富贵——遍布江南的偎红倚翠楼十有八九是慕家的产业,天生就是少女的梦中情人。有时候把握不住分寸,赏花的时候离得近了些,更容易惹人遐想。他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架不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金陵城里思慕他的少女,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
没人爱是件苦恼的事,被很多人爱是件更苦恼的事。沈浪漫冷眼旁观,深深体会到慕令琥的不易。身为慕令琥的挚友,他不得不受池鱼之殃,隔三差五地被拉出来帮好哥们摆平那些风流债。没办法,谁让他口才好呢。
“我哥失踪了。”清脆的语声在身后响起。
“我怎么会认识你们兄妹?”沈浪漫跺着脚,回头望着她,“说吧,怎么回事?”
(二)
慕令琥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身处某个山洞,手脚被绑得严严实实。
“莫不是遇上绑匪了?”慕令琥打了个激灵。昨晚,他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在醉仙楼喝酒,喝着喝着就不省人事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他的脑袋飞快运转着,如果是绑匪,没拿到银子就不会撕票。星辰收到勒索信,肯定会去找沈浪漫。只要请动了浪漫,自己便可得救。
“慕郎,你醒了,饿了吧?”一个白衣美人拎着篮子走进来。慕令琥看见她,差点晕了过去。
白衣美人名唤白灵,是众多倾慕他的女子中的一个。这个白灵与其他女子有所不同。慕令琥虽然从不对女人乱来,可常在河边走,难保不湿鞋。某天早晨他醉酒醒来后,发现自己竟与白灵同处一室。白灵粉面含羞,也不说发生过什么事。可自那以后,白灵就缠上他了,他到哪,白灵就到哪。她虽不说,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这是认定他了。慕令琥只要看到她,就头大如斗,恨不得离她八丈远,哦不,至少八十丈。后来两人就成了猫和老鼠。
白灵从篮子里取出一壶酒,一只烧鸡,放在桌上。这个石洞不大,最里面摆着一张床,旁边是一个梳妆台,另一边摆着两个衣柜。还有一张沉香木桌子,两把椅子。家具的颜色都很新,上面也没灰尘,显然是不久前布置的。
“白灵,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慕令琥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灵朝他嫣然一笑,慕令琥心里竟然一荡。“慕郎,你总是躲着我,我想见你一面都难。若不是把你绑了,恐怕咱们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你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呢。”慕令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你打算绑我到什么时候?”
“别着急啊,慕郎。我不会亏待你的。”白灵斟了一杯酒,送到慕令琥嘴边,让他啜了一口。又拿一只鸡腿喂他。
慕令琥闻到烧鸡的香味时,就开始咽口水了,只是不敢开口讨食。正想一口咬住,白灵环顾四周,娇躯转动,鸡腿也离了他的嘴。
“慕郎,你看咱们这间小屋还缺些什么,我去置办。”
听她这话,是打算在此住下了。慕令琥欲哭无泪,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招惹她。他不敢说重话狠话——对着女人也说不出口,怕惹恼了眼前这女罗刹,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脱身之计。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总归是少不了的,我喜欢你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美若天仙的样子。另外,若能每天喝上醉酒山庄的剑南烧春,便是在这山洞里住上几日,我也愿意。”
“好说,我这就去买。”白灵将鸡腿扔在桌上,蹦蹦跳跳出了山洞。留下饿得发慌的慕令琥眼巴巴地看着那诱人的鸡腿,动弹不得。
白灵的倩影消失在山脚,两个贼眉鼠眼的小喽喽探出头来,相视一笑。“好大一只肥羊,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
“你那么能吃,将来谁养得起你?”沈浪漫看着慕星辰风卷残云般把一碟糕点扫得干干净净,忍不住问道。
“浪漫哥哥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粮食?”慕星辰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噗!沈浪漫喷了她一裙子茶水,瞪圆了眼睛,“我有说要娶你吗?”
慕星辰的大眼睛清澈见底,一双顶他两双,“我是说,不就吃了你一碟糕点吗,至于那么损?你想到哪去了?”
尴尬而略带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浪漫哥哥,你让我在这里等,等什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慕星辰岔开了话题。
“你刚才说,你哥在醉仙楼喝醉酒,被一个女人带走了。”
“是啊,醉仙楼的杂役这么说的。”
“不出一日,那个女人定会到醉酒山庄买酒。”
“你怎么知道?”
沈浪漫眯着眼,笑而不语。慕令琥和他若是连这点默契都没有,就白认识一场了。
没多时,有人来报:“庄主,有位姑娘想买剑南烧春。”
“来了,跟我去会会她。”
“你怎么知道是她?”
“本庄的剑南烧春,向来只送不卖。”沈浪漫眨了眨小眼睛。
白灵捧着一壶剑南烧春,喜滋滋地出了醉酒山庄。走着走着,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慕令琥被自己绑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愿意和自己在山洞住下来,不像他的作风。
想起慕令琥和沈浪漫的交情,白灵更加不安。虽然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沈浪漫是出了名的人精,没准已经被他盯上了还不知道。兵不厌诈,白灵停下脚步,大声道:“出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我。”
沈浪漫听她说“你”,而不是“你们”,便已猜到她在使诈。慕星辰却乖乖地走了出来,唤道:“白姐姐。”
白灵认得慕星辰,没见过沈浪漫,不然也不会来醉酒山庄买酒。她把酒壶往地上一摔,怒道:“该死的慕郎,敢诓我!”
沈浪漫也从藏身处走出来,“白姑娘,此处不方便说话,去我山庄坐坐如何?”
白灵斜睨了他一眼,“别指望我会说出慕郎的下落。你要是敢扣押我,不出三天,他就会饿死。”
沈浪漫轻咳两声,“姑娘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和姑娘谈谈慕兄罢了。谈完了,姑娘便可离去,在下绝不跟踪。”
白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只见他一脸的诚恳,小眼睛里看不出一丝一毫阴谋诡计的影子。她有人质在手,也不怕他为难,大不了鱼死网破。
(四)
“白姑娘,你知道慕兄为何总躲着你吗?”
沈浪漫一开口就吸引了白灵的注意力。“为何?”
“很简单,男人都喜欢征服女人,而不是被女人征服。女人越是主动,男人越是避之不及。”沈浪漫回忆着自己花十文钱从地摊上买回来的《爱情宝典》中的金句,一本正经地说道。
“浪漫哥哥,不是有句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吗,和你说得不一样啊。”慕星辰右手托着香腮,望着沈浪漫的侧脸道。
沈浪漫恨不得给这猪队友一记暴栗,可惜他的翩翩风度不允许他这么做。“这话说的是没见过世面的男人,慕兄是那种男人吗?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至于那么容易被追上?”他看了白灵一眼,补充道:“见过没吃过,慕兄向来洁身自爱,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绝不乱来,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白灵的俏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声音几不可闻:“依沈公子看,慕郎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温柔似水,小鸟依人,就像姑娘现在这个样子。”沈浪漫看着她欲语还休的娇俏模样,只觉这姑娘美得跟天仙似的,慕令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提防被慕星辰狠狠拧了一下,嘶了一口冷气。
“胡说,他一点也不喜欢我,躲我像躲瘟神一样。”白灵撅着樱桃小嘴,像是要哭出来。
沈浪漫赶紧开解,“那是你追他追得太紧,他一时适应不了,认不清自己的心意。还不如离开他一段时间,让他见不着你。这样他才会记起你的好,对你朝思暮想,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那时你再回家,他就会把你捧在手心里,一生一世宠你爱你。”
眼看着白灵被他说动,沈浪漫趁热打铁,循循善骗,“你如今这般追着他,甚至把他绑了逼他就范,就算他娶了你,也只会越来越厌恶你。将来你们就成了一对怨偶。何苦呢?”
白灵咬着嘴唇,秀眉紧蹙,玉手把衣角绞成了麻花。沈浪漫笑吟吟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决定。慕星辰则看着沈浪漫,一脸崇拜。
“小姐,不好啦,少爷被土匪绑架了!”慕府管家一手拿着信,一手提着衣摆,挺着浑圆的肚皮,像只肥硕的鸭子一样冲进来。沈府的下人认得他,无需通报。
慕星辰疑惑地看了白灵一眼,接过信快速看了,随手递给沈浪漫。“白姐姐,你竟然串通土匪,绑架勒索我哥!”
白灵涨红了脸,“我没有,慕郎明明被我藏在山洞里,那些土匪骗人!”目光落在随信的玉佩上,却也认得那就是慕令琥随身配饰。
沈浪漫沉思片刻,“我相信白姑娘不会害慕兄。应该是她离开以后,慕兄又被土匪劫走了。”
“那怎么办?信上指名要我去送赎金,我这就去准备。”慕星辰急道。
“不行,万一土匪连你一起扣了,就更麻烦了,还要多救一个。”沈浪漫道。
“我代你去!”白灵站起来,“我闯的祸,我来解决。再说我会武功,实在不行还可以硬闯把人救出来。”
“也不行,土匪既然是从你那里把人劫走的,必定知道你不是慕家小姐。万一你去了见不到人,硬闯也没用。”
“我也不行,她也不行,那谁去嘛?”慕星辰瞪着沈浪漫,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浪漫哥哥,要不……”
“你疯了,我是男的!”沈浪漫跳起来。
“你可以男扮女装嘛!”慕星辰道,“反正土匪也没见过我,很容易蒙混过关的。”
“不行,绝对不行!”
慕星辰拽着沈浪漫的右臂,嗲声嗲气地道:“浪漫哥哥,求你了,你就去吧!你这么好,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浪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把手挣脱出来,“说什么也不去。”
慕星辰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像是随时会哭出声来。白灵耸动着香肩道:“沈公子,你就帮我们这一次吧!”
“行了行了,怕你们了!”沈浪漫没好气地摆了摆手。他真怕再不答应,两个女孩子都会放声大哭。让下人看见,还以为自己对她们做了什么呢。
(五)
山寨外面,沈浪漫扯了扯绿纱裙的裙摆,用手托了托胸口的苹果,清了清嗓子,放松肩膀,努力让自己的身段柔和一些。
旁边的慕星辰噗嗤笑了,“浪漫哥哥,你不用紧张。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漂亮了,我要是男人都想马上把你娶回家。”她换了一身男装,英姿飒爽。
沈浪漫狠狠瞪了她一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去了非得收拾这丫头片子不可。
“慕小姐,这位是谁?无关人等可不能进寨。”一个小喽喽道。
“我是醉酒山庄的沈浪漫,和慕令琥是好朋友。专程陪慕小姐来的。”慕星辰拱手道,越发显得英气十足。
两人随那小喽喽进了寨子,慕星辰大步向前目不斜视,沈浪漫则暗中观察山寨的环境。
那土匪头子听说沈浪漫也来了,连忙唤来一个小头目吩咐几句。不一会儿,几个小喽喽捧了酒坛和酒碗进来。
“久闻沈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否与我等共饮几杯?”
“好说、好说!”慕星辰拿着酒碗就与众土匪喝起来。沈浪漫看得直摇头,土匪们摆明了是要把“他”灌醉了好收拾他,这丫头也不知道慢点喝,多给白灵争取一点时间。他凑到丫头耳边,轻声道:“悠着点,待会儿我可不会背你出去。”
白灵目送两人进寨后,找了一处不太高的墙翻了进去。费了些功夫,找到关押慕令琥的地方。看守他的有十来个小喽喽,白灵踢翻了两个,窜到慕令琥身旁。
“白灵,你怎了来了?”慕令琥又惊又喜,惊的是白灵会武功,喜的是她竟然冒着危险来救自己。这里可是土匪窝!他却忘了,若不是白灵,他也不会落在土匪手里。
“慕郎,我来救你。”白灵拿出一对峨眉刺,一边抵挡土匪的进攻,一边保护慕令琥。
“你把绳子给我解开,我们一起杀出去。”慕令琥道。
“不行,你跑了怎么办!”
慕令琥急得跺脚,女人啊,怎么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眼看着土匪越聚越多,白灵独力难支,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挣脱不开身上的绳索。
一个土匪提着大刀向慕令琥砍来,吓得他一身冷汗。白灵一脚踢掉土匪的刀,没顾上自卫,后背被另一个土匪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渗出来,染红了白衣。幸而那口子不是很深,也没伤及要害。可这样下去,她迟早被土匪活捉或是砍死。
“白灵,你给我放开,我娶你还不行吗!”慕令琥也不知是怜惜自己的命还是白灵的命,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
“真的吗?慕郎!”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慕令琥虽然不是君子,说出来的话还是作数的,他轻易不向女人允诺,却是言出必行。
白灵挑断他身上的绳索。慕令琥得了自由,捡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和白灵背靠背形成防守之势,缓缓向外面挪动。
另一边,一众土匪把沈浪漫和慕星辰围在核心,一个个龇牙咧嘴。
沈浪漫武功不弱,可拖着一个醉醺醺的慕星辰,就大打折扣了。女人就是麻烦!沈浪漫想,一个不小心,被飞来的酒碗砸中额头,两眼冒金星。
“谁敢砸我浪漫哥哥!”慕星辰一声怒吼,抓起一个酒坛不要命似的左冲右突。土匪们被她的气势震慑,不敢和她硬拼。他们只想求财而已,几个人愿意真的玩命?
沈浪漫跟在她后面保护着她,顺手解决几个胆大的土匪。两人冲出大厅,沈浪漫看见天空飞起一道烟花令箭,知道白灵已经救出慕令琥,再不迟疑,拽着慕星辰的腰带飞出寨门。
沈浪漫背着慕星辰,好不容易摆脱了土匪的追击,气喘吁吁。这丫头真够重的,叫她平时少吃点,就是不听。
“浪漫哥哥,我好饿!”
沈浪漫把她放在地上,望着荒山野岭,连棵果树都没有,上哪找吃的去?他凑近慕星辰,嚷嚷:“你忍忍,回家了就有东西吃。”
慕星辰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努力睁开眼睛,好像是镶着黑葡萄的白面馒头。她捧着那白面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嗷~”沈浪漫发出一声惨嚎。
(六)
白灵看着铜镜中凤冠霞帔的女子,心里却不是期盼已久的欢喜,而是一片茫然。
慕令琥终于如约迎娶她了,可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就好像,小时候一直想要的玩偶到手了,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她更喜欢缠着父母撒娇的过程,玩偶到手后,也曾有过短暂的欣喜,没过多久,就被她扔到角落里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却发现不过如此。这种心境,她体会过很多次了。对待感情,她也是这样吗?
慕令琥也不是真心娶她。会不会如沈浪漫所说,他现在勉强娶了她,只会越来越厌恶她,将来就成了一对怨偶?
同样茫然的,还有慕令琥。他穿着一身新郎服,摆着一张苦瓜脸,仿佛等待他的不是小登科洞房花烛这样的美事,而是被推进了一片看不见未来的沼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白灵,如果爱,为何总想躲着她;如果不爱,为何看到她身处险境时会那么担心?
“兄弟,笑一笑,别跟哭丧似的。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沈浪漫在一旁品着茶,漫不经心地道。刚刚他又见到慕星辰了,这丫头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竟然问他左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他……就这么认栽,被她白欺负了?不行,他得想个法子修理修理这丫头……
“兄弟,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啊!”慕令琥哀叹一声,有气无力地说。
“哥哥,出大事了!”慕星辰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看到眉目不展的两个男人,觉得很奇怪,“你俩这是怎么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看着满屋的红灯笼红喜字,同时收敛心神,一齐笑道:“没事!”
“出什么事了,你一惊一乍的?”沈浪漫问。
“白姐姐走了。她留了封信,说哥哥不是真心娶她,她也不想嫁给哥哥了。她要去闯荡江湖,以后,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
“什么?她跑了?我怎么办?”慕令琥从椅子上弹起来,脸变成了猪肝色。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追呀。”慕星辰道,“她应该没走远。”
“等等,你先想清楚,真想把她追回来吗?”沈浪漫道。
慕令琥一怔,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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