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郑重声明：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2期主题征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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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晨起，落地窗边挤满了阳光，一束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照进来，睡梦中的晓梦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转身想要搂住枕边人，才发现扑了个空，“看来老王已经走了”她心里想着。今天是周末，也是她最繁忙的时候，她迅速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拉起窗帘，打开窗户，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扑面而来，令她心旷神怡。

晓梦走出卧室，见阿姨正在照顾两个孩子吃早饭，她缓缓地走过去同他们打招呼。阿姨起身去准备晓梦的早餐，顺便说：“苏小姐，先生说今天让带着俩宝贝去科技馆转转。”

“好的，我收拾完就走。”晓梦说道，随后转身回房间收拾。她简单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不再年轻的容颜，她认真地将整套护肤品按着流程擦一遍，再用按摩棒在眼周围和脸上来回移动，赶走多余的细纹，之后再画个精致的淡妆才算结束。她回到衣帽间挑选了一套休闲服装换上，等她整理完孩子们的早餐已经结束，阿姨也已将出门的物品整理妥当。

孩子们不停地催促着她，晓梦安抚一番，匆忙吃了一块面包吐司，喝了半杯牛奶，就起身去拿包、手机和车钥匙。阿姨迅速拿起杯子去厨房水池洗干净，晾起来。这时他们驱车赶往目的地，已经九点半了，大概会赶上游玩高峰。

自从孩子上了小学，晓梦感觉特别忙，平常要辅导他们的学习，还要上各种辅导班，周末也并不轻松，留出时间带他们到处游玩。孩子们大都喜欢玩耍，上了一周的学也该轻松一下，身为学霸的她如今也变得佛系，反而不想鸡娃。

在教育这方面，晓梦与老王的观点不一致。因为老王不经常回来，大多数时候还是以她为主，毕竟孩子们从小就是她亲力亲为抚养的。虽然请了阿姨，但是她也付出了很多精力，随着孩子的长大，这几年才稍微轻松了些。以前孩子小，对老王依赖不多，现在孩子们总问：“爸爸为什么不经常回家？”晓梦对孩子们解释：“爸爸要长期出差，他的公司在外地。”孩子们便不再继续追问。

即使没有孩子的发问，晓梦也时常无数次扪心自问：“到底该如何定义她和老王的关系？”同其他两地分居的夫妻相比，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们的这段关系，终究还是见不得光，被人提起也不光彩。

                              02.

十多年前，晓梦研究生毕业进入社会找工作，她凭借自己出色的履历以及靓丽的外形条件，成功应聘到一家企业。没多久她就在工作中崭露头角，得到了高层领导的认可，经常被派去各种应酬。老王就是在一次饭局中遇到的，他是公司老总的朋友，也是自己开公司的。

初次见面，晓梦被老王的气度不凡所吸引。老王身材矮小，实际年龄四十多岁，却像三十多岁的小伙子，走起路来带风，气度非凡。他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比较斯文，说话的语速缓慢，内容也是言简意赅，大多数时候只是笑而不语。老王为人低调，穿着朴实无华，一身休闲服，脚踩千层底，这样的打扮在老板中也是稀奇。正因如此，晓梦对这个看起来像是文化人的老王有些许好感。

在一次聚会中，平时话不多的老王，笑着对晓梦的老总说道：“老弟，苏小姐这样的人才你真是赚了，好好培养，否则被人挖走了。”晓梦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谢王总谬赞！”私下里，老王还是拿到了晓梦的电话号码。

后来晓梦莫名其妙地就被调去了老王公司，人事部的理由是业务学习，这是公司的安排。于是晓梦就来到了老王公司，主要负责行政部门的一些工作。事后她才了解到，老王也是做地产开发的，项目都在外地，资产雄厚。这家所谓的公司，其实就是一个服务企业，为公司会议和私人办公提供的场地，他们负责其他后勤，比如提供茶水饮料咖啡和甜品等。老王买下了整层，当时是为了投资，听朋友建议就成立了这个服务公司。晓梦面对这么一个保姆级别的公司，肯定是不乐意的，她去找老王面谈。

“王总，我无法胜任您这里的工作，请允许我离职。”晓梦果断地说道。

老王看着她一脸正经，不慌不忙地示意她先冷静，然后问道：“为什么？你的职位升了，工资也涨了，难道不开心吗？”

“可是……”晓梦一时无法说出理由，她记得房东早上刚打电话催交房租，工作以来她基本都是月光，挣到的工资省吃俭用，全花在了衣服、鞋子和包包上，仿佛在弥补曾经的遗憾。

在大学里，晓梦一心扑在学业上，无心关注其他。她长相不错，品学兼优，不少小伙子投来爱慕的眼神，为此她置之不理。家庭条件不好，她唯有在学习上努力，才能为自己创造一片新天地。每学期的奖学金都被她收入囊中，她用来买书和笔记本，至于其他同学追求的漂亮衣服，她根本不理会。她在内心发誓：“以后要靠自己的努力，穿上华丽的服饰，购买质量好的鞋子，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她整天不是在图书馆泡着，就是在自习室待着，除此以外就是回宿舍睡觉。就这样一路读完四年本科，又考取了其他名校的研究生，直到毕业，她才发现就业形势的严峻。

毕业找工作晓梦四处碰壁，因为学的是理工类专业，招聘大多以男生为主，再加上她柔弱的外形。如果跟着项目到处安营扎寨，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工作，几次选择之后，她就应聘到了之前的那家房地产企业，在运营部门就职。

晓梦心想老王将自己从之前的单位挖过来，想必已经对自己做了详细调查，既然他也是地产开发，那也算对口。既来之，则安之，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回头再调换部门或者另谋高就。

于是晓梦不再迟疑，接受了这份工作。原以为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没想到她与老王却陷入了一段感情纠葛。

                              03.

时间久了，晓梦也熟悉了老王这家小公司的管理模式。不知不觉已经一年有余，平时工作也不累，她越发满足于现状，私下里也开始参与同事之间的八卦聊天。

慢慢地随着晓梦对老王的了解越来越多，再加上起初的好感，她的内心竟泛起了一丝涟漪。从此以后每次见到老王，她会不由得脸红，一说话就紧张，有时紧张到语无伦次。这一切都被老王看在眼里，当她是不成熟的小姑娘，虽然嘴上批评，却难掩内心的喜欢。

那日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晓梦早上睡个懒觉，午饭后打扫卫生，忙完正在追剧，看得正入迷的时候，她的电话来了一条短信：“晚上一块吃饭，带你去个地方。”对方正是老王，晓梦既欣喜又忐忑，迟疑了好久才回“好的”。晓梦跟着老王去了一家馆子，装修很别致小而雅，最主要饭菜的味道不错，还是她的家乡菜，这无疑让她有些感动，并感谢老王的用心。饭后老王开车送她回住的地方，看到小区人员混乱，还嘱咐她注意安全。这是除了在公司外他们的第一次单独见面，期间多是领导对下属的关心，看上去风平浪静。

后来他们私下碰面的次数多了起来，只要老王回到这所城市，他都会单独约她。从约饭到约电影，慢慢地晓梦感受到了一股暧昧的味道。好闺蜜劝她及时抽身，她却沉浸其中，陷入了老王为她布置的感情牢笼。果然老王对其坦白了，他喜欢年轻的晓梦，欣赏她的温婉气质，想与她开启一段感情，除了那张纸，其他都可以给她。

老王年轻时曾有过一段婚姻，同妻子离婚后孩子判给了他，女儿初中毕业就被送到了国外留学。几年后他与第二任妻子，有缘相识在同一家单位，时间久了便产生感情，结了婚，婚后生了一个女儿。生产时妻子已是高龄，因此不可能再考虑二胎。当时也是老王创业的起步阶段，妻子作为技术层面支持，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再加上大好的形势，公司发展极好，几年时间不断壮大，很快就有了规模。虽然老王的事业很成功，但是传统的他却有着儿子梦，为此他颇有遗憾。

当初遇到晓梦，老王的眼前一亮。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身材高挑，皮肤白净细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圆圆的脸蛋看上去有些可爱，棕色的长卷发披肩又多了几分成熟，她的打扮端庄素雅，老王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再加上她的高学历和高情商，于是老王打算展开追求。

晓梦听完老王的真情告白，她的内心激动万分，自己暗恋的人也同样对自己有好感，这就是一种爱情的美好。老王除了身高同自己不相称，站在一起难免尴尬，年龄在她这里也不是问题，其余方面老王更是满足了她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她是没理由拒绝的。至于婚姻这张纸，她是有些质疑的，难道没那么重要吗？

                                04.

几个月后，晓梦从老王的公司离职，传言说她回了家乡发展。事实上，晓梦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老王，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

老王为晓梦买了一套大三居，全部按照她的喜欢风格装修，家具也都是俩人一起去挑选的。晓梦终于实现了不用上班也可以有钱花的状态，还可以买之前看了多次舍不得下手的衣服鞋子，连昂贵的包包都以节日的仪式感而获得，老王对她有着情侣间的爱意，也有着父亲对女儿的宠爱，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再后来晓梦怀孕了，她圆了老王的儿子梦，为他生下了双胞胎儿子。老王对此激动不已，他对晓梦有感激之情，为她请了阿姨帮忙照顾孩子。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孩子们渐渐长大，晓梦也有了自己的时间，她似乎开始觉醒，自己应该有一份独立的事业。很多次她都在怀疑，自己是结婚还是未婚，朋友圈晒出孩子们的照片，都会被问到老公，她都以长得丑为由搪塞过去。还有辛苦养育她的母亲，当初也因为反对这份感情，同晓梦产生隔阂，她也很久都没有回过家。在每一个孤独的夜晚，在每一个团聚的日子，她一个人反复咀嚼这难言之痛。

终于晓梦对老王谈了内心的想法，她想重新进入职场。老王肯定是拒绝的，在他的眼里，晓梦就应该以养育孩子为主，不愁吃喝，日子过得滋润，劝她不要瞎折腾。无奈晓梦心意已决，自己即将四十岁，再不努力就老了，她想在工作中实现个人价值。双方的谈判最终以晓梦的失败告终，事业和家庭她只能选择一个。

老王把孩子和阿姨都带走了，房子留给了晓梦，以后俩人再无感情和经济来往。老王拟定一份协议，约定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让晓梦同孩子见面，她不得私自看望孩子。晓梦在痛苦和无奈中，答应并签了字，结束了十年类似婚姻的生活，挣脱了所谓爱的牢笼。

晓梦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她已经离开了太久。自从父母离婚后各自组建新的家庭，她就觉得自己没有了家。虽然跟着母亲生活，继父对自己也好，可是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总感觉自己是外人。她发誓要考大学走出去，离家远远的，即使放假她也找各种理由不回家。事实上她就是这样做的，可不知当初那个积极向上的姑娘，性格要强的学霸，怎么会选择那样一段不堪的日子。

回到了家里，晓梦看着日渐苍老的母亲，知道她时常惦念自己，再看看慈爱的继父为自己张罗各种爱吃的，还有懂事善良的妹妹，拉着她，亲切地“姐姐、姐姐……”喊个不停，眼前的一切让她不由得热泪盈眶。这才是家的温暖，这是来自亲人的爱，他们永远不会抛弃自己。

这日晓梦被妹妹拉着去家乡的一座山上游玩，那是晓梦儿时经常爬的山。只不过以前是荒芜的野山，如今在有关部门的治理下，成了有名的旅游景点，吸引了家乡人和外地的游客来观赏。经过一个多小时，晓梦和妹妹爬上了山顶，她望着眼前的一切，内心明朗许多。

近处，绵延起伏，远处，群山连亘，云遮雾绕。 影影绰绰的群山像是一个睡意未醒的女子，披着蝉翼般的薄纱，凝眸不语。晓梦从山顶俯瞰山下，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她忽然想到了那句“见山见水见自己”。

佛教典籍中有段话："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

这段话被解释为人生的三重境界。其中第三重境界就是，人们在经历一些过往之后，不断反省，认知提升，开始回归真我的觉察。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晓梦也该从梦中苏醒，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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