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帘帐暖,红烛摇曳。我笑看依旧在桌前坐着的叶城,伸手执起酒壶为他倒了杯酒。薄纱微露,腕如霜雪,他不自觉避开目光。
我以袖掩唇轻笑:“叶老爷怎么还如此拘谨,来青楼这么多天,看的还不够多吗?”巧笑嫣然,一颦一笑皆风情。
叶城目光复杂:“晏一,你别这样。”
“我怎样?”我眉眼弯弯,递了一记秋水:“倒是叶老爷不该这样吧,天色已晚,叶老爷还不归家夫人会生气的。或者叶老爷想留宿?那真是不好意思,依依只卖艺不接客,您若是想,我帮您介绍其他姐妹。”
叶城一袖子把酒杯抚下,“哐当”一声,他眉眼阴翳,沉声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和我回去,我们好好生活。”
我佯装不懂:“我现在不好吗?有吃有喝的,还快活的很。”我起身娉娉走到榻前,“叶老爷不休息依依可困了,我先就寝了,叶老爷自便。”你自己玩吧,老娘还不伺候了。
我旁若无人的宽衣解带,果然,不出半刻他就面红耳赤夺门而出。
可真是好笑,我从窗中望见楼下他仓皇的身影。我从前夜夜期盼他不来,现在心死了,他倒天天来。
轻叹一声,可能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1
叶城骑牛自路旁过时,我正在田间忙着活计。
正午日头烈,照的我脸色通红,大颗汗珠从额头流到下颔,还来不及擦就滴落在地。父亲早亡,娘亲身子不好,哥哥又整日浪荡不归家,这田间的活便落到我一人身上。
叶城今儿穿了素色长衫,衣襟熨帖,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和他平常光膀子大裤衩放荡不羁的模样大相径庭。要不是他胯下那摇头晃脑的大黄牛颇为眼熟,我差点就看漏了去。
“叶城!”我招手,很奇怪他为何穿的如此骚包,“你要去哪?”
他骑牛到了我跟前,白玉的脸起了薄汗,朗声道:“去学堂啊!”
我更奇怪了:“去学堂干嘛穿成这样?”
他像是被窥见什么秘密似的,扭头支支吾吾道:“哪…哪有。”还不待我再问,他一拍身下的黄牛喊了声“驾!”黄牛吃痛,“哞哞”叫着往前跑,很快跑远。
我站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叶城这家伙最是顽劣,干净衣裳穿不到半日就脏了,他娘就要按着他打屁股。所以他平日里要么就不穿,要么穿旧衣裳,可今日竟然穿着新衣裳,真是反常。
太阳越来越大,还是没人来喊我回家吃饭。算了,我把锄头一撂,去看看叶城那小子搞什么鬼。
我边走边玩,叶城那黄牛四条腿跑的贼快,一溜烟不见了踪影。我也不为难自己,慢悠悠跟在后头,采朵花戴头上,摘果子填填肚子。花了半个时辰才望见那个溪流旁的小瓦屋。他们已经在上课了,离得近了还听见参差不一的“蒹葭苍苍,白露为……”为什么呢?反正我也听不懂,也懒得细听。
我对着学堂旁一棵大树摩拳擦掌,我倒要看看,叶城到底在作什么妖。说实话,这棵树真不好爬,没有落脚的地方,不过我是谁?我可是晏一,什么树我没爬过。三下五除二上了树,我隔着繁茂的树枝往里瞅,叶城站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大声喊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姑娘低着头,锦衣华服,朱钗点点,葱白细嫩的手指执着书卷,从高往低我只看得见她沉静如水的侧影。
好啊!好啊!我暗道,叶城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我回去不告诉叶叔,今晚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姑娘,你在这作甚?”
突然的声音吓我一跳,腿一软从树上滑落。
“啊——”
那人看起来想接住我,不过他还没跑几步我已经实打实栽下地。震耳欲聋的尖叫惊起飞鸟无数。
“姑娘,你没事吧?”一双干净整洁的黑靴和云青色衣角出现在眼前,我揉着屁股还没抬起头看看是谁,就听叶城一声大叫:“晏一!你怎么在这?”
我迅速回头,看见叶城和他身边长相秀美的小姑娘,还有黑压压一群人。
完了,没脸见人了。我两眼一黑。
那天最后是叶城用黄牛把我驮回去,田间麦苗葱茏,拂过他素色衣摆。叶城叼着根草,双手托脑一副浪子相,问我:“你不好好干活去学堂干嘛?”
我搬出刚才的答案:“我想学知识,所以去偷听。”
“呸!”他一把吐出嘴里的草,“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
不对啊,明明我是兴师问罪的,怎么变成他训我了?我“哼”了声,“你勾搭小姑娘的事我还没告诉叶叔呢,今晚有你好果子吃。”
叶城气得跳脚:“晏一你说什么胡话?什么小姑娘?”
“就是我今天看见那个,你们靠的那么近,你还说什么‘所谓伊人,在…在……’”
“在水一方。”他接道,脸罕见的红了红,“我们在背书好吗?”
饶是我再不济也知道背书的意思,一时理亏,但仍是不肯认错结结巴巴道:“为什么非得是你俩背,我不管……”
他叹了口气,伸手牵了牛绳子,“人家可是镇上张家的小姐,你这话说给我听也就罢了,可别说给别人听,传到张家人耳朵里可就是败坏人家名声,要吃官司的。”
我头一缩,道:“也是,人家也看不上你。”眼瞅着叶城黑了的脸,我又问:“他一个镇上的小姐为什么来乡下念书?”
“谁知道呢?”他白我一眼,牵着绳子走的飞快,颠的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不过,望着田垄上少年挺立的背影,我翘起嘴角,莫名还有点小开心。
回到家,娘在门口迎上来:“这是怎么了?怎么灰头土脸的?午饭还没吃吧?来,饭搁锅里热着呢,先洗把脸。”
我接过毛巾,我哥晏彻从里屋出来:“哟,这么早就回来了,地里活干完了吗?”
我不想理他,洗好脸把毛巾搭回原位,娘拉着我去厨房。晏彻坐在椅子上提高音量:“吃!吃!就知道吃!我中午去喊她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还不知道跑到哪偷懒快活去了。要我看还是趁早嫁了,越养越费钱,真是白瞎了这么个赔钱货。”
这声音尖利又刺耳,我轻吸一口气,把手抽回来,笑着对娘说:“我不饿,就不吃了,晚饭也不用叫我。”说完回房间关上门。
我娘在门口轻唤:“不吃怎么行?出来吃一点吧……”
我哥应该是一把把娘拉开,大吼了句:“管她去死!”
我靠着门,缓缓滑落,眼睛一酸,有些难过。
晚上我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偷溜进厨房想找点吃的。刚一进去就看见娘站在门后。她塞给我两个大白馒头:“晏一啊,别生你哥的气。你哥就是嘴巴坏了些,没什么坏心思的,你别往心里去。”
馒头可真香啊!我咬了一大口,看着娘苍老的脸狠狠点头。
2
甫一天亮我就扛着锄头去田间干活。晨曦露水,薄明远山,如果我肚子里稍微有点墨水应该可以吟诗一首,可惜我没有。
叶城今天依然穿的整整齐齐,甚至还装模作样戴了个头巾。我热情的冲他打招呼,他扭头看都不看我一眼,显然还在生气。真是记仇啊!我摇摇头,继续抡着锄头。
叶城反常的也够久,我突然想起叶叔揍叶城时,叶姨在旁边劝道:“孩子还小,等他长大了,长大了就听话了。”所以叶城这是长大了?我摸摸虎口的水泡,真不知我何时才能长大。
“姑娘,姑娘……”
我抬头,看见一男子立在田埂拎着布包朝我作揖:“姑娘可还记得我?”
他面容清秀,儒雅斯文,举手投足都有浓浓的书卷气,像戏文里大家闺秀会爱的白弱书生。我即使不记得他样子,也是记得他这身云青色长袍的。
我同他坐在树下,他将手中的布包递给我:“昨日是在下唐突了,害姑娘从树上摔下来,未曾道歉。今日特买了些跌打药,请姑娘一定要收下。”
我也没矫情,接过一把抱进怀里。嗯,分量还挺足。我依葫芦画瓢朝他拜了一拜:“公子费心了,小女子皮糙肉厚,不碍事。”
一定是我的作揖方式不对,他“噗嗤”一笑,唇角如料峭寒冬遇三月暖阳,冰雪全消融。我呆了一瞬,在心里暗叹怪不得书生这么招小姐喜欢,我要是有钱我肯定也喜欢。
他似是觉得不妥,敛眉端坐,轻咳一声:“在下左子瑜。”
“晏一。”我抢着答道。
左子瑜又笑了,这人真是爱笑。“可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依?”
那是什么?我不好袒露我的无知,索性答道:“就是一二三四的一。”
“哦哦”他连忙点头,又行礼,“是在下唐突了。”
我心里庆幸,面作镇定的摆手:“不唐突,不唐突。”
左子瑜撸起袖子:“我来帮姑娘干点活吧。”
我瞧着他细白的胳膊有点心虚道:“你行吗?”不会连锄头都拿不起来吧?
“姑娘放心好了。”他走下田,丝毫不在乎衣袍沾上泥污,身姿矫健,动作流畅,锄的还有模有样。
我把药涂在手上,和他搭话:“你不去上学堂吗?”
左子瑜停下抹把汗:“家父是学堂教书的夫子,那些课程我都学过了,所以不必再学。”
“哦”我应道:“你父亲真好。”其实我想说的是,有父亲真好。
他爽朗的笑笑:“晏一姑娘也想学习吗?”
“唉”我装模作样叹口气,“可是我家人不让我学。”
“那没事,以后我来教你可好?”他立在阳光下,即使身处乡野,衣衫不整,眉宇间也有不可掩饰的贵气流露。
“好啊!”我点头,笑容纯澈。
左子瑜每天都会拿本书来田间教我,有时候是念诗,有时候是认字。他们家原在京城世代为官,到他这辈时他父亲却执意退隐,于是全家搬到乡下做起了教书生意。
镇上有人听说他们是京城来的大人物,纷纷把儿女送来求学,期盼受到指点。左子瑜说这话时摇摇头:“其实我家早就不与官场往来,只空余一些家产而已。”
叶城最近也不知抽什么风,对学习尤为热衷,每天早出晚归,一有空就往学堂跑。他倒是对左子瑜不太感冒,回回见我俩在树下念书就冷哼一声,留给我们一个拽拽的背影。
张家小姐名唤张倩兮,偶尔来找左子瑜,说是有问题向他请教。这时候叶城就会在旁边,因为那段路太长,张倩兮一个人走不来。
我笑他是跟屁虫,他说我是黏巴虫。
那晚我去叶城家找他去摸鱼时,听见叶叔的大嗓门:“天天看书!天天看书!活都不干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孔子大圣人了?给你念书是让你认得字,能去镇里给人做做账,你这进京赶考的劲头是要给谁看?”
“我要出人头地!你不是叫我要有出息吗?我现在有出息你还不高兴?”叶城喊。
“好你个小兔崽子,敢跟老子顶嘴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屋里一阵鸡飞狗跳。
我在门外听的心惊胆战,思量良久,决定不去触这个霉头。怪不得叶城不喜欢左子瑜,看来是嫉妒他的才华,毕竟左子瑜读三遍就能背下来的,叶城可能读三十遍都不行。这样想,叶城还真有点可怜了。没事没事,反正他也不进京赶考,我安慰自己。
我打算自己去摸鱼,最近吃的实在是太素了。林茂枝盛,泥路蜿蜒,没想到正撞上晏彻和他的一个狐朋狗友坐在湖旁喝酒,我还没上前去打招呼,就听晏彻道:
“嫁什么人啊?嫁妆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干脆买到青楼里,还能赚一笔,也不枉养她这么多年。”
我心下一凉,僵在原地。
那人恭维道:“晏彻兄说的有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兄弟喝酒。”
“哈哈”晏彻拍拍他的肩,“那是自然。”
我一直知道晏彻不是个好人,却没曾想他烂的这么彻底。彻头彻尾,猪狗不如。
我握紧拳头,放轻脚步离开。
不能告诉娘,她一定会质问晏彻,晏彻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当天就把我拉去卖了。
怎么办呢?我窝在被窝里,哭的睡过去。
次日晏彻不在家,我去田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树下看书的左子瑜。阳光透过枝叶罅隙落在他白皙的脸上,像他教我的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倏而难过,沉默的走过去。
“晏一,你逃走吧。”听完他冲动的捉住我的手,又自己慌忙松开。
我低眉失落道:“我能去哪呢?”
“去我家。”他的眼睛认真透亮。
“可以吗?”我小心翼翼道。
“可以,我有办法。”他连连点头,眸里是少年光芒和掩饰不住的欢喜。
3
张倩兮来寻我时,我正在拾缀东西。她踮着步子进屋,秀美的脸满是嫌恶,见到我时更甚。她以广袖流纱掩唇,柳眉一皱,上来就骂:“晏一,你可真不要脸。”
我不知她要干嘛,把包袱推到角落,看着她不出声。
“哼,你以为左公子喜欢你吗?他不过是图个新奇罢了。劝你有点自知之明,少攀龙附凤。”她继续道。
原来是因为左子瑜。我看向她身后畏畏缩缩的叶城:“是你说的?”
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两个人,叶城和左子瑜。
叶城目光躲闪,诺诺道:“我是为你好。”
“呵”张倩兮讽刺一笑,猩红的嘴咧的老大,“你莫是以为所有人都喜欢你?”
屋外突然一阵骚动,娘哭哭啼啼不知说着什么。我挣开张倩兮冲出去,看见娘挡在门口,门外是晏彻和几个陌生男人。
我全身发抖,不自觉退后。
张倩兮如同地狱魔鬼抵在我身后,把我推的一个趄趔。“谁让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左子瑜。”
我只死死盯着叶城,用尽力气,然后堕落进无边的深渊里。
梨花楼的老鸨是个精明人,我宁死不愿接客,在撞墙两次未遂后,她和我商量让我学习一些揽客的才艺,学不好就接客。我一口答应。
任何事都没那么简单,学琴学到十指溃烂,学舞学到足尖出血。但我知道,我绝不能停下来。
左子瑜到梨花楼想赎我,老鸨狮子大开口要三百两。左子瑜不是没有,但他父亲不同意。
他面色憔悴坐在我对面:“晏一,你等我。”
我低下化了精致妆容的脸,我知道自己这个角度最美,我轻声道:“左子瑜,不用了,我出去后也是依附别人,还不如在这里来的自在。还有,我现在叫依依。”老鸨嫌我名字繁琐,拿了个册子叫我挑名字,我看都不看,直接说出了“依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依依’”
他蠕动嘴唇,半晌说了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神情自若:“可能是你从未了解我。”
左子瑜,你不了解我,正如我不了解叶城。父亲还在世时,经常和叶叔开玩笑,说我和叶城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叶城围在我旁边,笑着喊我“小娘子”。
我佯装生气打他,心里却是极开心的。
什么时候就变了呢?是我父亲死后?他第一次上学堂?还是张倩兮的出现?
听说叶城去了张家做事,效益显著,很快成为家里的头把手。张家老爷让他入赘张家,把张倩兮嫁给他,他同意了。
他们成亲那日喜仗从梨花楼下过,叶城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袍却是讽刺的紧。
我把窗关上,懒懒倚在桌前不再看。吹锣打鼓的乐声逐渐远去,徒留一片荒凉。
又过了几月有客人说张家那个入赘夫婿上京中了榜眼,张家可是有福了。
我眉眼一转却突然想到,左子瑜好像很久都没来了。他原本每月都会来,现在已经三个月,还是不见人影。
直到晚上叶城来找我。
他还和以前一样俊朗,身姿英挺,多了分意气风发。他挥手直接给了老鸨三百两,道:“我赎她。”
“我不愿意。”我冷声道。
“这……”老鸨看看我,又看看他,一脸为难。
“晏一,你还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他语含怒气。
我笑了,“鬼地方?当初不是你送我进来的吗?”
叶城似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道:“你不肯跟我走,是不是还喜欢那个左子瑜?呵,女人都喜欢那种小白脸,张倩兮是,你也是。”他笑的痛快又狠毒,“他现在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了,你难不成还喜欢他?”
“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我咬牙切齿道,转身不再看他。
4
叶城自那日每天都来,和我对峙,我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已经习惯。
这天刚开门就听楼下一阵喧哗,有女子大喊大叫,如泼妇骂街。我正好奇就听见一声尖利叫声:
“晏一!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哟,找我的?我探出头,对上张倩兮恶毒的眼神,她那样子看起来恨不得把我生吃活剥了才好。
我慢腾腾下楼,手持团扇,面若桃花,经过一团团胭脂香气,我隔着人群笑嘻嘻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找依依可是有事?”
她指甲涂的鲜红,凶狠的想要挠过来,“你个狐媚子!下贱货!落到这肮脏的地方也不消停,你不是喜欢左子瑜吗?去找他啊!缠着叶城不放你要不要脸?”
老鸨叫来人:“别愣着啊!快!赶出去赶出去!影响做生意了。”
“慢着!”我抬手制止,“你知道左子瑜在哪?”
“呸!”她啐了一口唾沫。
夜幕里我偷溜去了郊外废旧的月老庙。夜路很暗,四下寂静,我敲敲掉漆的门问:“左子瑜,你在里面吗?”
没人回答,我走进去,踩上松软的稻草:“左子瑜,你在吗?”
“左子瑜?”
还是没人,我开始怀疑张倩兮是不是在骗我。后面突然有关门声,我冲过去使劲拉门,锁住了,拉不开。
有烟从门底冒进来,我大力踹门,却听见张倩兮的笑声:
“哈哈哈!晏一你个贱人就死在里面吧!看你以后还怎么跟我争?”
我大叫:“张倩兮你疯了?快给我开门!你个疯子!”
门外却一片安静。
火越来越大,我却听见左子瑜的声音:“晏一!晏一!你在里面吗?”
“我在!我在!”
他奋力撞开门,衣角被火烧焦,抱住我往外冲。
“咳咳……你怎么来了。”我问他,喉咙被烟火熏的难受。
“张倩兮让人把我引开,我觉得有诈就回来看看,结果看见了一片火光。还好……”他握住我肩头的手紧了紧,“还好我来的不晚。”
“你这…你这阵子怎么不去找我?”
冲出庙,我靠在他怀里,精疲力竭。
“对不起,我父亲在京城犯了罪,追查到这我家就被抄了。我不能…再给你好的生活了。”他把我揽在怀里,神色寂寥,语气落寞。
“你真傻。”我伸手替他擦掉脸上的黑灰,露出俊逸的轮廓。“我会嫌弃你吗?再说了……”
我从怀里取出一大叠银票,献宝似的举了举,“我有钱啊,跟着我吧,左子瑜?”
月光透过枝叶落在他脸上,星光点缀周身。
“……嗯”他脸红着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年少时有两个梦想,一个是找个好男人嫁了,一个是养个戏文里的小白脸。
现在看起来嘛,好像两个都实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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