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曾想还会再看见她,也不曾想,她会站在大一新生的人群里。
闺蜜 图·网1.
大一,我迎来人生第一个军训。是的,你没有看错,直到大学我才经历了军训。
我在乡里读的初中,那时没有军训这一说;高中时又因遇上地震而取消了。
总是听到他们提起军训如何如何,没有体验过的我对军训有些异常好奇。几番的错过,让我十分惋惜,总觉得自己的学涯不完整,像没有吃过棒棒糖的童年那般索然无味。
然而这颗棒棒糖没有想象中那么甜,甚至还带了一些苦涩。
我虽看上去身体健壮,但多病。军训时,对长时间的训练常感无力,严重时还晕倒。所幸,我也只经历这一次。
若说军训时有什么收获,大抵是认识了玲子吧。
玲子,是个高挑、美丽且健谈的女生。当我晕倒后,她是第一个上前扶起我的人。闲聊时得知我俩竟然是老乡,这让我们在无形之中有了一种亲近。
第一次远离家乡来到陌生的城,我感到惶恐万分。是玲子的出现,让我这个异乡人有了一丝慰藉与寄托。
整个军训期间,她都十分照顾我,我们时常一起吃饭、休息、聊天,甚至睡同一张床。 我们会在晚上谈心,说悄悄话。
玲子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她说她是独生子女,但父母重男轻女,一直对她不是很好。初中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她不愿跟着任何一方,便跟着外婆生活。外婆年迈,行动不便,但十分疼爱她。外婆并不裕,她若想继续读书,便只能靠自己,于是上高中的她不得不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
这中间的苦楚,她都一笑带过。我以为这其中的艰辛,一定很心酸。
虽然生活对玲子并不友善,但乐观的她总是能笑着过下去。她说不管多苦多累,总是要活下去的,实在难受的时候,就大哭一场再睡上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却让我委实心疼。
玲子身上有许多我所没有的,我很羡慕她,即使生活让她遍体鳞伤,她也能笑着说没关系。
军训结束后,我们回到学校,开始了漫长的崭新旅程。
玲子很有拼搏心,她说她不想浪费大学里的大好时光,要作出一番事业;她要变得优秀,让所有人看见。
事实证明,玲子的确做到了。开学不过两周,她便与班上的人熟络起来。不善交际的我,对她的交际能力十分钦佩。我问她是如何做到的,她说以前的经历教会了她这项本领。
在接下来的竞选班委的班会上,玲子不负众望成为了班长。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那一刻,她笑得异常灿烂。
她的大学生活,可谓是风生水起。
她不仅任职班长,还进了学生会,忙得不可开交。
自那之后,我便不常看见她了。她出门的时候,我在睡觉;她回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只有周末的时候,偶尔会看见她。
我常常看见她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不变的是她脸上的笑容。
她每天风风火火,英姿飒爽,煞有几分女将军的韵味。
我一直很欣赏她的性格,做事雷厉风行,长得又好看,能力又强;自己也曾希望如她那样,可以在任何人与事之间游刃有余,而当我努力朝她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大学生活。
她鼓励我多参加社团活动,或是多结识一些人,我都婉言拒绝。我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也劝她不要太上心,多留心学业。
而她不仅不听劝还说我不思上进。
渐渐地,我们有了疏离感。
2.
因为家境的关系,她拿了助学金。她的床位上,开始出现一些与她现在身份不匹配的东西。以前的她,即使素颜也很美;而现在她桌上摆满了我不认识的瓶瓶罐罐。那些,掩盖了她原有的美。
虽然关系已不似之前,但我们仍然还是室友。
学期过半,室长组织了一次聚餐。
若不是这次聚餐,我想我不会发现她的另一面。
聚餐时,我们喝了些酒,半酣之时她又说起她的故事。
她说她自幼便跟着母亲生活,很小的时候便学会了看人的脸色。父亲在她小时候便去世了,母亲在高中时也得了重病去世了。她勉强读完高中,便趁着假期去打工,挣了些钱才能上大学。
她言辞恳切,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
我当时正在喝水,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过去,一不小心便呛着了,不停地咳嗽。
如果不是听过另一个版本的过去,我也不至于这般惊讶。
这个故事,与我听到的不同。
我这一咳嗽,放佛惊堂木一响。她猛然看我,替我抚背,忙问我,没事儿吧。
我没有看她,不知她是什么表情,拍了拍胸口,缓过劲来,说没事。
吃完饭,在返回学校的途中,我和她走在最后面。
初冬微凉,我们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我十分愤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说谎。到底她哪个故事是真的,又为什么她要这么说?难道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和关注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将来会一起度过几个春夏,难道还不足以坦诚相待吗?
“小未,你不会说出去的吧?”她打破沉寂。
“什么?”
“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她说。
我愣了愣,朝她一笑:“不会的。”
我本不是多嘴的人,从没想过要揭穿她。然而,此刻我却觉得,或许,从头到尾,我都算不得上她的朋友。
自这件事以后,我们之间更加疏远了。
她也搬到了别的寝室。
自她搬走后,我心里有点失落,毕竟她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每次遇见,我仍然会主动打招呼,淡然一笑。
而她身边人,看我的眼神,却十分厌恶。后来,不仅是她身边的朋友,连班上的同学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不仅是班上的同学,还有我们寝室的舍友。
我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终于在一个周末的卧谈会上解开了这个谜团。
周末的时候,我约了人出去散散心。回来后,室友神秘的问我,是不是和玲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不明所以。问心无愧的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玲子的事情。
室友说,有人说我不仅抢了玲子的男朋友,还把她赶出了寝室。
我愕然,我什么时候抢了她男朋友?
凭我这样,你觉得可能吗?我说。
室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着眉说,确实是不可能。
听室友这么说,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说实话,这样的谎言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因为我和玲子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可是说这话的人是玲子,她的表演我见识过,声泪俱下的诉说,足能令人信服。
我找到她,与她对质,问她为什么。她竟然不解释,反而求我转专业,或是转校。
那一刻,我知道我与她之间,真的什么也没剩下了。
3.
眼看到了下学期,所有人都忘记了关于我的谣言。我和玲子也只是同学了。
她仍过得不错,身边的人不停的换。
我们互不干扰,除了她一次发来的道歉短信。我们没有争吵,没有撕逼,就这样散了,远了。
两个月后,室友忽然神秘地说,有个天大的消息,玲子消失了。
我才想起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室友接着说玲子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她对男生说,自己的父亲在监狱,母亲也疯了,她一个人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这一刻,我的世界观崩塌了。玲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她可曾真的诚心待人过?
后来,班主任说玲子是因为家中有事,休学了。
关于她的一切,成了饭后闲谈,久了,也没人记得了。
而我,也只是偶尔想起。
不知她是否记得,曾有人真心视她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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