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白日蝴蝶梦
我的80000女友
1
在我小确丧的日子里，有人先说出了那句“我想见你”。
不是别人，他是郑安。三个月前，我刚认识的人。
张振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姗姗，我可能没办法再爱你了。”
我很想发问点什么，又或者是发一通脾气，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好，但我知道，已经不爱你的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片刻间沉默，只听见他的一声，“祝你幸福。”就嘟嘟声一片。这四个字，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虚伪的话。
郑安通过陌陌附近的人，找到我说：“我想见你。”
我说：“在哪里？”
他回：“四季酒店。”
我问：“包钟还是包夜？”
他回了四个字：“包吃包住。”
切，老狐狸一只，“工资多少呢？”
他反问道：“你要多少？”
我分享了一首PRC巴音汗的歌《80000》给他。
他回得很快，“好，中间空一格，后面是黄。”
2
凌晨一点钟，我穿着白色吊带裙，裹着卡其色长款呢大衣，站在四季酒店的门口。
当我们的聊天窗口显示着距离0.01km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位年轻小伙子。
他朝我笑了笑，“我是郑安。”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以为他搞错对象了，“看你头像，怎么滴也是个中年大叔啊？”
“呃......那不是我。”他尴尬地挠了一下后脑勺。
“走吧。”看他作势要过来拉住我的手，我一秒就怂地插进了口袋里，“这么快？”
“吃东西，当然得快一点，不然，人家要收摊啦。”只见他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对司机说：“阿咪大排档。”
下了的士，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小巷里，“等......等一下，这么黑的小路，怎么会有大排档。”
“我有说，要走到那么黑的里边去吗？”他瞪大了眼睛，不忘回头盯着我看。
我撇撇嘴，“没有。”
“第一次吧，这么紧张。”他眨着眼睛，对我挤眉弄眼。
我翻了个白眼，“什么鬼？”
他做出夸张的吃惊表情，放低声音说：“啊，有鬼吗？那我好害怕呀！”一把搂过我的腰，“那姐姐可要保护我哦。”就这样一直拽着我，拐了个弯，就到了大排档一条街。
3
我们随意找了个就近的桌子坐下。
“服务员，点菜。”他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那个，泡椒田鸡、干锅花菜、蒜蓉生蚝、凉拌秋葵，各来一份。”服务员还没递上菜单，他就把菜名全念完了。
“哟哟哟，全是壮阳的，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我内心嘀咕着。
服务员倒也不惊讶，拿着笔，刷刷记下，“先生，要来两瓶酒吗？”
“呃......酒就不要了吧，喝酒会误事。”他说着说着，我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他拿着筷子，戳着桌子，“哎哎哎，对面的，正经一点。”
我问他怎么就挑了我，他说无意间逛到你的主页，觉得你长得还不错。
我觉得这真是个难以反驳的理由啊。
菜很快一道接一道的上桌，我们也开始瞎扯淡，从福州人炒菜爱放糖到中国的文人，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儿，是跟妓女谈一场恋爱，知名如周邦彦、苏东坡，白居易等，这些文人墨客都与妓女有过一段风流往事，不然唐诗宋词元曲也就少了很多精彩篇章了。
吃饱之后，我们一同打车回到了酒店。
主要是那家大排档做的田鸡太好吃了，导致我们都撑着圆滚滚的肚子回来。他提议先休息一会，结果，人类都是吃饱了就犯困，随着他“哎哟喂”了一声，“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我才被吵醒，发现他趴在床边揉着腰，阳光透过窗台，爬上了床。
他突然起身，敏捷地一把抓过我的脚丫子就开始挠痒痒，“叫你踢我？”我来不及闪躲， 就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
他捧起我的脸，就胡乱一通地亲吻。我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好像也察觉到了，下意识地亲吻了一下额头对我说：“傻丫头，闭上眼睛。”
在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非常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出，“所以，我们一定要做那件事，对吗？
他马上侧下身，“我从来不爱强迫人。”紧接着，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
不一会儿，他换上了一身合体的正装，还打了领带。他见我疑惑地望着他，对着我笑了笑，“哦，下午还有个会。”说完，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上，“这里是你的80000，密码是六个1。”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咧嘴笑了笑，“我跟你开玩笑的，再说了，反正也没做成。”我一边穿上呢大衣 ，一边将卡推向了他。
他一下子严肃起来，“这跟点了一碗面，不管你吃没吃，都需要付钱是一个道理。”
“哎呀，我真的不要。”说完，我准备拿包走人。
郑安一把抓过我的手，还将卡塞到了我手里，“买卖不成仁义在。”
“不然，这样吧，你今晚12点来金樽阁夜总会接我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绑鞋带，“我怕喝醉了，找不到回酒店的路。”
“啊.....哦，知道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关上了门。
4
人潮涌动，车辆滴滴直响，我按照郑安的约定时间，来到了繁华的夜生活一条街。
门口的美女有浓厚的香水味，路过我身边的帅哥，五官精致，腿长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郑安接着我的电话，晃晃悠悠地搂着一个美女出来了。
此情此景，我觉得我不用自讨没趣，于是，他还没到，我就拔腿先走了。
“嘿嘿嘿，前面的美女，走的那么快干嘛。”郑安一溜烟儿地凑上来。
“你这不是挺好的嘛，看起来也不需要我了。”说完，我拦了辆的士，消失在郑安的眼前。
临上车的时候，听见郑安在背后一直问，“你这是吃醋了吗？”我没理他，关了车门就叫司机开车离去。
5
自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问候过对方。也对，一夜情终究是昙花一现，无需怀念。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那天凌晨三点，我被郑安的电话吵醒，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最近好吗？而是明天咱们结婚吗？
我反问道：“你喝多了吧？”
“你只要回答Yes or no。”郑安表现出来的口吻，显得立刻就要知道答案。
“妈的，求婚也不能多说两句嘛。”我干脆在电话里，晾了他五分钟。之后，只听见他小声地呢喃道：“原来，你需要考虑这么久，而我......”就嘟嘟声一片。
好吧，第二个挂我电话的男人。我以为他打了退堂鼓。
20分钟之后，我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我在你家楼下，方便说一下几号楼几零几吗？”
10分钟之后，我开门见到的是一个喘着粗气的郑安，“电梯坏了，我能进去喝口水吗？”就这样，他把我家逛了个底朝天。
“这个被子也太薄了吧，明天给你换个厚的。”
“这个男的是谁呀？”他指着我跟哥哥的合影。
“嗯，这双鞋子好看。我有男款的。”
他像一个熟人，如亲人般对你挑三拣四，又对你嘘寒问暖。
6
婚后，我搬到了郑安家里住，小两房，日子还算过的温暖。
有天，路过新华图书馆，看到一楼的橱窗里，有一本书叫《我的80000女友》，作者：郑安。
前言里，有这样的一段话：“有人说，中国的文人，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儿，是跟妓女谈一场恋爱，而我偏偏不走寻常路，我喜欢跟'妓女'结个婚。”
而书中的第一章，就娓娓道来他跟“妓女”女友的相遇。
那几天，天空连续黑压压的一片，密不透风，云那么低，那么厚，穿不透压抑。扶着窗子，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我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 正向我招手；当我也伸手回应时，却看见一楼有个女生向她走了过去。
我只好尴尬地擦起了玻璃，我以为心中刚燃烧起来的火苗就要熄灭了。可老天的安排总是这般的奇妙，让我在聊天软件上，又一次遇见她。
当我把“想见你”发送过去之后，屏幕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两个陌生的灵魂从此缠绕在一起了。
因为这世间所有的久别重逢都隐忍着漫长与等待。
终于让我等到你，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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