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珍惜眼前人
第八十七章 珍惜眼前人
燕洵扶着穆宁珺缓缓走出大帐，陪她等待着离湘的归来。
“你怎么不问我刚才那个女人是谁？”燕洵忍不住发问，本以为她会主动问，却没想到她一脸平静，心里真是郁闷至极。
“是王婵吧！”穆宁珺淡淡回道。
燕洵惊讶，“你怎么知道？”
穆宁珺神色仍旧平淡无奇，“她是我救的，声音独特。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外面风大，吹得军营里到处是灰尘沙粒，燕洵敞开自己的披风，将她拢在身侧，声音继续道：“前几天跟王晟讨论黄河水患的时候，他见我身边没有侍女服侍，就说把他女儿送过来服侍我，我本来不需要，但是恰好你来了，离湘不在，楚云又一天到晚地和程鸢厮混，你身边缺人照顾，我就让她留下来了。”
穆宁珺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燕洵这样的人，堂堂未来帝王，别说一个侍女，哪怕是一个侍妾，或者是一个妃子，想要便要了。根本不需要和别人解释什么，可他不希望她误会，还是解释给她听，更何况，他留下王婵，只是为了照顾她。
穆宁珺一直想跟他保持距离，可是如今，上有王妃的名义，下有他温柔体贴的呵护，再怎么冷心肠的人，也不会不动容。
穆宁珺抬眼，虽然看不见他，却还是尽量用双眼面对他，微笑道：“你身边也的确需要个侍女服侍，总是一群男人跟着，叫别人也不免会想歪了。”
她本想保持点一本正经的样子，末了却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燕洵忍不住笑了，知道她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因此没有生气，反倒十分开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人人都知我是有王妃的人了，哪里还会想歪？”
穆宁珺脸颊微红，低下了头。
“珺儿，”燕洵揽着她肩膀的手臂轻轻一紧，朗朗的声音带着男子坚定的语气：“往事再如何难忘，于我也不过是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我只想好好珍惜眼前人！”
一字一句，那般笃定。
穆宁珺深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往他的肩头上靠了靠，灰白的天空之下，女子的脸颊上泛起绯红，她轻声开口道：“燕洵，我……”
“小姐！”
穆宁珺话还没说完，就被离湘的呼喊打断了，她连忙离开燕洵的怀抱，循着声音向前走去！
“小姐！”离湘冲过来紧紧地拥抱着她。
“离湘，你终于回来了！”穆宁珺也激动非常，主仆二人亲密相拥，喜极而泣。
燕洵愣在原地，她刚才要说什么呢？听着那语气，不像之前要拒绝他的样子……而且她还跟自己开玩笑，主动靠着自己……
燕洵心里顿时一阵狂喜，恨不得马上上前把她抓过来问她是不是已经想清楚了，是不是愿意答应他了，可是看着主仆情深的两人，终究还是忍住了心里的冲动。
没关系的，他可以等，等她主动跟他说。
“小姐，我知道怎么治好你的眼睛了！”离湘欣喜地道，“先前缺着药，我不敢轻易给你针灸，如今药物齐全，那位老先生也亲自指导了我的针灸，等回去以后，我就给你治眼睛！”
穆宁珺含泪点点头，“你这个傻丫头，怎么都不说一声？我又不是不让你去。害我担心了好久。”
“小姐……我也没想到……哎呀！差点忘了，风大哥受伤了，他现在还在车上呢！”
“离湘姑娘莫急，刘卫长已经送楚将军回营了！”上陵云在一旁说道。
离湘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等会儿我再去看看他。”
“离湘，怎么回事？楚风伤的严重吗？”穆宁珺担忧地问道。
离湘宽慰道：“没事没事，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小姐你放心，我亲自给他包扎上药的，等会儿我让他们给他煎几服药，他很快就会好了。”
穆宁珺放下心来，“我等会儿也去看看他吧！”
“好！”离湘答道，“我们一起去！”
“哎，离湘姐姐，这是什么呀？”刚刚赶过来的离潇从马车上拿下一个笼子，里面装了两头白白的小畜生。
“哇！好漂亮的狗啊！”离潇打开笼子，抱出一只，轻轻抚摸着它柔软温暖的皮毛。
离湘忍不住大笑道：“什么狗，那是雪狼！”
“雪狼？”离潇和穆宁珺异口同声地道。
离湘走过去抱了另一只小狼在怀里，说道：“小姐，这是风大哥救的一头母狼生的两头小狼，可惜那母狼后来大出血死了。我们见这小狼可怜，就把它们带回来了。”
穆宁珺伸手接过那小狼抱在怀里，不知为何，眼睛里噙满泪水，哽咽道：“雪狼……还真是雪狼……”
他竟然还记得，还记得她小时候的事情……
穆宁珺心里顿时暖意融融，却又觉得难过，于风一心一意对她，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燕洵走了过来，看着她有些古怪的神情，心中蓦地不安，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而笑道：“这雪狼真是乖巧！”
离湘也看出穆宁珺神色不对，急忙把她怀里的雪狼抱了过来，说道：“小姐，这狼可能是饿了，我把它带下去喂食。”
“殿下，楚风的营帐在哪儿？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穆宁珺神情阴郁，语气又极为冷淡，燕洵顿时摸不着头脑，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又叫他“殿下”了？
燕洵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强压下心头的疑惑，牵着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
穆宁珺被他握着手，有片刻的犹疑，可是她现在双眼看不见，也只能如此。
营帐之内，烛火摇曳，楚风盘坐在塌上，手中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的剑！
顺林帝喜好收藏宝剑，当年楚风打赢了沈烈，成为穆宁珺的贴身侍卫之后，顺林帝就把这承影剑赐给了他！
承影剑，为春秋时卫人孔周所藏。
《列子·汤问》：“孔周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一曰含光，二曰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
承影、承影……
这剑如影随形跟随他多年，就像他一样，如影随形跟随她多年……
风哥哥，你练的是什么剑法？
风哥哥，他受伤了，好可怜，我们带他回去吧！
风哥哥，父皇，母妃，他们都走了……都走了……
公主，还有我，我会永远保护公主！
回忆那样近，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又那样远，远得好像是前世发生的事情。
楚风脑海里浮现着方才他进军营看到的那一幕，她靠在燕洵肩头，尽管隔得远，可是他似乎还是能够看到她脸上幸福的笑意。
那是她自从家破人亡之后，再也没有过的。
“公主……”于风轻声呢喃，“公主……我终于要失去你了吗？”
“楚风！”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的情绪，楚风有一瞬间的失神，以为自己在做梦，抬起头，才看见她真的就在自己身前！
“公主！”楚风失声叫了出来，连忙下榻，走上前紧紧抱住她，“公主……”
穆宁珺全身僵住！
是有多久了？他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也从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
立在穆宁珺身后的燕洵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紧锁地看着身前相拥的两人，心中暗暗懊悔，他为何要带她来这里？
刘淇见自家主子的脸色已经快要赶上炒熟的猪肝了，连忙道：“咳咳，殿下，王妃，我带了军医来给楚将军看看伤势如何？”
话是这么说，可是……军医在哪？
燕洵眉头皱得更紧，狠狠地瞪了刘淇一眼，两眼像是要喷出火来，刘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楚风似是觉察到燕洵的目光，这才放开了穆宁珺，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道：“王妃恕罪，是末将唐突了！”
燕洵对楚风突然的转变大惑不解。
穆宁珺更是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听见楚风的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纵使燕洵将穆宁珺王妃的身份传得满城风雨，可是楚风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
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良久，穆宁珺才稍稍回过神来，说道：“燕洵，能不能让我和楚风单独说几句话？”
燕洵轻轻点头，“好！”他接着喊道：“刘淇！”
刘淇心领神会，随即跟着燕洵出去了。
“楚风……你……你没事吧！”穆宁珺神色忧忧地问道。
楚风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只是方才看着这承影剑，想起了些往事。”
穆宁珺低头不语，承影剑是她父亲曾经收藏的佩剑。
“公主！”楚风看着她茫然无神的双眼，微笑着说道：“公主，我今天带回来两只小雪狼，公主喜欢吗？”
穆宁珺点点头，“嗯！它们很可爱。就像小时候我们遇到的那只。”
她的神色变得柔和，那时她几岁了呢？都有些记不清了，偷跑出去玩雪，结果就碰上了雪狼，当时她还以为是小狗，小狼受了伤，她像对待军营里受伤的士兵那样对待它，帮它包扎，止血，还抱着那头小狼玩得十分开心，后来于风才急忙把雪狼放掉，告诉她那是狼，母狼很快会找来。
后来果然出现了狼群，他们一直跑，本来以为躲不过，可是雪狼却并没有攻击他们，原来狼也是有灵性的，知道她救了小狼，便没有伤害他们。
那时她一直念着，要是养一头狼，会是怎么样呢？
没想到，世事变迁，当年调皮得像是个男孩子的她，如今却变成了现在这样。目不能视，体弱多病，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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