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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成了别人的新娘,我该如何安放我的青春

当你成了别人的新娘,我该如何安放我的青春

作者: 夜默情深 | 来源:发表于2017-08-19 17:13 被阅读970次
    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一)

    离别的车站

    我将自己站成一棵树

    锁住了清风

    锁住了月光

    锁住了飞鸟

    却始终

    锁不住你离去的背影

    (二)

    一生过去三分之一,回头望望,走过的路,早已断裂出万丈悬崖,曾经的遗憾和美好分割成一个个孤岛,装在还有残酒的墨绿色玻璃瓶里,不远不近,不言不语。

    我站在悬崖边上,手里握着不知谁留给我的体温,突然大雾弥漫,我再也辨不出世界的真假。

    而和我一样站在悬崖边上的,还有我的兄弟,景涛。

    你听过最假的话是什么?C城深夜空廖的街道,景涛用纸巾轻轻擦拭膝盖上的伤口,眉毛挤在一起。

    最假的话?我稍作思考。手肘处的伤口流着血,阵痛不时将我的思绪打断。

    是“再见”。我说。

    为什么?景涛转头看着我,一双眼睛闪着光,像崭新的望远镜,找寻着茫茫大海里的孤岛。

    再见,从字面上讲就是我们还会有下一次的见面,可很多时候讲出这两个字,也就意味着再不相见,从此各自天涯,各自为家。

    景涛收回目光,遥望远方。

    我觉得最虚假的话是“我会永远爱你”。沉默许久,景涛将左腿拱起,半个腿从蹭烂的裤子里露出头。

    世间哪有永远?人终会变老逝去,记忆也难免随风飘散,就算存在了140多亿年的宇宙也有它自己的寿命?所以哪里有什么永远。

    景涛的话我无从辩驳,就像他说的,哪有什么永远。比如我们自恃C城第一的摩托车车技,也在今天被一颗横亘在路中央的巨大鹅卵石打破。

    深夜的街头,摩托车跨过公路的隔离带,将我们重重摔在对侧的草地里,后视镜碎了一地。我知道让他分神的不是胃里那15瓶啤酒,而是他所失去的青春和爱情。

    景涛的女友叫梦瑶,和他谈了三年,可就在两个月前她和景涛提出了分手,并迅速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失恋的第一个星期,景涛天天喝的酩酊大醉,直到胃出血进了医院。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问我,世间是不是有真正纯洁的爱情,梦瑶是不是真的已经不爱他了,我拍着他的肩膀,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想起梦瑶那垂落眉前的长发,想起她故作平静的叮嘱。

    所以说出这句话的都是骗子。景涛伸腿用板鞋踢开断裂的后视镜,板鞋的底磨掉了一半。

    所以,你恨梦瑶?我试探性的问道,旋即又为这样问感到后悔不堪。

    恨?你说我该有恨吗?

    爱恨本就纠缠不清,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吧。我说。也许是从摩托车后座上摔下来的缘故,我的意识逐渐从酒醉里慢慢苏醒,我想起一个人,跟我说完再见后就永远消失了的小兰。我们曾答应彼此,要一起游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可她却违背了诺言,跟我说完再见,就一个人去了远方,她说那里是世界的尽头。那是我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你跟梦瑶都曾在彼此的心房里耕耘过,那是最美的花园,有过最美的四季。我想这也许就够了,我很羡慕你们。我试图安慰他。

    记得小兰曾跟我说,最美好的爱情,并不是白头偕老,而是在最美的年纪,我曾牵过你的手,一起走过黄昏。

    景涛拍拍我的肩膀,从口袋里拿出烟,递给我一颗,烟已压得干瘪。

    诚悦,你说为什么我们两的爱情都没有好的结局?是命吗?

    是吧。吐出的烟雾在我的眼前缠绕不去,沉重的像一块块铁石,压在我的胸口。

    我宁愿相信这是命。哒,景涛将自己的烟点燃,打火机暗红的火焰在他远望的双眼里跳跃,像一片片燃烧着的羽毛。

    分手那天她跟我说,过够那些拮据紧巴的日子了。可你知道吗,诚悦,没有谁能比我更想让她过上轻松富裕的日子,所以我才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始了二次创业。路灯的光线落在景涛脸上,刻画着他艰难挤出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一阵疼。

    可想想再次创业这三年来,确实太委屈她了。想买的雅诗兰黛,想买的Borsalino,想买的车厘子她几乎没舍得买过。最困难的时候,她陪我连吃了两个月的酱油拌面,可她从来不抱怨。三年前我暗下决心,要奋发图强,事业有成时带她去马尔代夫,潜水时用她喜欢的钻戒向她求婚,可三年过去了,我现在连买钻戒的钱都没有。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和梦瑶都知道其实你很努力。我安慰景涛。我想每个男人在遇到深爱的女孩时,都想在将来把最好的送给那个姑娘,可悲的是有多少人等不到那个将来,等到的不是那个将来。

    好几次在菜市场,她和许多朴素的中年妇女站在一起,和商贩讨价还价,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又难过又心酸,觉得自己活的很失败。男人不应该让自己的女人过上这样的生活,至少不应该这么早,我知道,她在替我省钱,那时我正为贷款的事愁的寝食难安。后来她在她妈妈那里给我拿出一笔钱,我知道,为此她肯定没少挨她妈妈的骂,她妈妈不希望她跟着我。可她从来没抱怨过,独自顶着压力一直默默支持着我,陪伴着我。她说她永远不会离开我。

    说道这里,景涛沉默了起来。

    梦瑶是个好姑娘,可生活是现实的,不要恨她。

    以前恨,现在不恨了。

    诚悦,我该离开了。这座城市已经空了。已然沉睡的城市印刻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我的影子。还有小兰的。

    什么时候走?我还是鼓起勇气问起。一个月前,景涛跟我说他要离开这座城市时,我故意不去问他打算离去的日子,仿佛我不问起,离别就不会到来。比起看着一个人的泪眼说再见,我更希望他默默离开,像是独自去远游,还会归来。

    后天。景涛吐出一口烟,晚风吹过他散落在额前的黑发,遮住他有些潮湿的双眼。

    跟梦瑶说了吗?

    没有。就像刚来这座城市时那样,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一个人来,一个走。我忍不住掉下泪来。

    也许相遇总是伴随着分离,只有孤独才是长久的。

    我答应梦瑶,不会让他独自离去。

    那些最熟悉的路,最终却促成了最没有归宿的流浪

    (三)

    景涛住院的那段时间,我去找梦瑶,试图替景涛挽回她。

    来了?梦瑶说。她抢在我之前开了口,她知道我会来。

    你这是要离开?来到梦瑶的出租房,她正忙着搬家,屋里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散落一地。她和景涛的合照依旧挂在有些发黑的墙上,幸福的笑容还定格在相框内。

    梦瑶,景涛住院了。来之前我想了很多开头,很多劝语,可看到她散落额前的头发,红肿无神的眼睛,我只说出了那一句。

    梦瑶蓦地站起身,有些急切地望着我,却没有说话。稍过了几秒,她又缓缓坐下,佯装镇定地问起,他没事吧。

    胃出血。你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了。梦瑶望向窗外,两只落定的黑鸟在纤细的电线上摇晃着。

    其实景涛从来都想给你最好的,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跟着受罪。

    我知道,他这两年瘦了很多。梦瑶的话语里流露着心疼和自责。可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想他也过够了。

    坐吧。她将沙发上的书堆搬到地板上。沙发上零零星星散布着烟头烫过的痕迹。

    是因为你父亲的病吗?我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梦瑶的父亲一年前查出肾衰竭,需要定期透析和换肾,景涛和梦瑶的钱和时间都花在了给老人看病和寻找肾源上。老人为了不拖累他俩,悄悄爬到医院五楼的窗台,差点跳下去,路过的医生将他拽了下来。梦瑶抱着老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嚎啕大哭,老人骨瘦如柴,强忍着眼泪。

    诚悦,我现在真的需要钱。

    你去找那个陈峰了?我有些担心,陈峰一直在追求梦瑶,是梦瑶前公司的上司。

    他来找我了。他经济条件不错,喜欢我,也愿意为我的父亲看病,他很适合我。我知道这不是梦瑶的真心话,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每句都停顿很久。

    梦瑶,如果是因为这个,我们几个再给你凑凑,总会有办法的。其实你明白,真正爱你的是景涛。你的心里也只有景涛,对吗?

    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希望景涛会恨我。

    诚悦,你说人为什么要得病呢?梦瑶的眼里涌出泪水,滴落在她浅褐色的高跟鞋上,鞋的四周有一圈修鞋匠缝好的粗线。

    一个月前,景涛的妈妈来找过我了,她希望我和景涛分手。梦瑶低下头,咬着嘴唇,苦笑一番。

    他妈妈希望我离开景涛,她说的对,这样下去我和景涛都会很累,也不会幸福。陈峰更适合我。

    墙角的复古钟摆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遮掩住梦瑶声音里的悲伤和委屈。她在桌角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深深抽一口,动作娴熟。认识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见过她抽烟。我这才发现她脸上细密交织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擦拭。

    我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顺手在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氤氲的烟气带着空调的寒气飘满整个房间。

    你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吗?我问她。

    梦瑶用拿烟的手顶住额头。意味着我的人生从此就安定了下来。

    我想不了那么多了,诚悦,真的。梦瑶说完,将烟捻灭在地板上,起身继续收拾她的行李。翻到她和景涛的相册时,她呆呆愣在那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你这是要去哪?

    诚悦,去陪陪景涛吧。那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梦瑶说。

    我站起身,阳光将屋内细小的尘埃照亮,它们像无数的回忆,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飘荡着,闪着微微的光,可终有一天,它们会随风而散。

    梦瑶,要是过的不好,告诉我们。临走时,我叮嘱她。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听见她在屋内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我心里沉重难耐,像压着巨大的石块,从来没有见梦瑶哭过。我想快速逃离这里,这是一个虚幻的梦境,小兰在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想快点醒来。

    下了楼,我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在这条我们曾走了无数次的繁华街道,我不知该走向那里。那些最熟悉的路,最终却促成了最没有归宿的流浪,我们流浪的回忆,流浪的爱情,流浪的青春。

    (四)

    不久梦瑶悄悄举办了婚礼,逐渐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

    彻底没了消息时,我陪景涛喝了一次又一次的醉酒,从清晨喝到黄昏,又从黄昏喝到黑夜,景涛抱着我说,他的心没了,只剩下了酒和痛。

    喝到第十二天的时候,景涛突然停住举在嘴边的酒瓶,转头跟我说,诚悦,也许我该离开了。

    去吧,越远越好。我拍拍他的肩膀。我尽量克制自己的失望和悲伤,环望一遭这即将变的萧条的孤城。

    一个星期后,景涛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在车站。

    钻进车里,发动车子,我躺进座椅里。远空的晚霞在树叶的缝隙里若隐若现,灼的我睁不开眼,我戴上小兰给我买的墨镜,眼泪顺着面颊滴落下来。

    到了车站,景涛坐在车站广场上的石阶旁,正望着远方的天空发呆。他只带了一个双肩背,那是梦瑶去香港出差时买给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他很喜欢,背带已经开始脱线,他舍不得仍,一直背着。

    诚悦。景涛抽一口我递给他的烟,拍着我的肩膀。他的眼里泛着水波,亮晶晶的,我知道那是眼泪。

    别说那两个字。我声音里有些哽咽,为我们失去了本该美好的爱情,为我们也许就算结束了的青春。

    我将公司卖了,这些是借你的,如果你能再见到她,替我把这些钱交给她。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我知道,那是留给梦瑶的话,那是留给爱情的啼血。

    沉默了几秒,他用力拍拍我的后背,转身离去。

    兄弟,再见。我冲着他的背影喊,嗓音突然变得沙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在拥挤的人潮里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消失在了人海。

    站在车站,我久久没有离去,我想起小兰,想起和景涛、梦瑶曾经的点点滴滴,心里突然空了,像一颗枯了的大树,丢了四季。

    梦瑶模糊的身影慢慢出现,她站在我的身旁,蹲下身子,将头埋进双膝里。我看见小兰朝我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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