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的有点早，空气中汽车的喧哗还在拥挤着，直直穿透了钢筋混凝土和玻璃的阻隔，天长日久，在我耳膜前聚集成了习惯，被过滤开来，与繁华无关。
青菜，清炒胡萝卜丝，红烧鲳鱼，荠菜馅油泡和馄饨，花生米，白菜肉丝汤，菱角，一杯浓烈的白酒，这是我和母亲的晚餐，以素为主，多半取自田头的蔬菜。
娘舅来串门，说，刚在超市买了颗大白菜，9斤重，出了八毛钱，折算下来，9分一斤，说，不知这是怎么卖的？超市门面费电费水费各种税金营业员管理员人工公司的利润等等不算它，白菜种植的土地肥料农药收取时人工运输费用等等，加起来9分一斤，这世界，想不明白。
老娘舅想不明白，我何尝不是呢？
买部二手货车过户，需要有营运证才可以跑运输，一乡下老汉到颜市，交通局行政审批中心四处问，答案是需办个营业执照，经营项目里要有普通货物运输八个字，那么好吧，工商局申请，需要经营场所，老汉说我就买部车停家里，乡下白菜贱，准备运城里卖的，场地就在家里啊。但规矩写在那里。最后老汉签了份到自己老婆处租二十平方场所的合同，也就是自己家里，总算过了关。
然后税务所，审批中心，到指定印章点刻公司图章……辗转到脑袋发涨，总算，把证弄下来了。
对了，这本来是我在前几天设计出的桥段，想把它们用文字记录，描述一农村老汉卖白菜的不易，我甚至还设计好了一个恢谐的结局：所有手续办妥，老汉被告知国三车进不了市区，没法子，老汉把白菜放在货车里，推车进城，这就是老汉推车的标准由来。
不曾想，还没来得及写，老娘舅告诉我，白菜9分钱一斤，一百斤9元，种出一百斤白菜，会化去老汉不少时间和精力呢，在颜市，还换不到一碗最蹩脚的面条。
那么，老汉推车到城里卖白菜的情节也黄了，城里的白菜一样的贱，除非老汉推车到韩国，据说那里市场很大，韩国人喜欢用白菜制作泡菜，市场应该不错。
厨房里LED的炮泡锃亮着，和白天没啥大的区别，我闷头狠呷了一口烈酒，母亲在附和娘舅的说法，我点上一根1.05元一支的小苏烟，沉默。
白菜的价格与价值
(图，可庄连续雨雪，总算见了阳光，这一片场地，是十一只鸭子的活动场所，它们把脚丫，密集重叠着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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