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生日

做女人难，做母亲更难。此时，赵致的心情真是坏到了极点，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向儿子证明，她是世界上最宠爱他的人。

1)

七年前，赵致还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每天守着一双呀呀学语的儿女，看着他们慢慢长大，心里似吃了蜂蜜一样甜，就是再苦再累，她每天都能轻轻哼上几句心中喜欢的歌。

可是这一切都从老公齐大米两手空空回家过年时，发生了变化。齐大米跟村里的一个小包工头齐大军在深圳搞建筑，赚钱不多，养家糊口没有问题。

天有不测风云，老板也有旦夕祸福。那一年他们在深圳做事时非常得不顺利，先是有一个工友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老板赔了七八万。后是在年底前总包以他们的安全措施不力，出了工伤为由把他们从工地里扫地出门。工程没完工，工程款一分未结就被人扫地出门，包工头齐大军自然不服。齐大军与其说是包工头，还不如说就是他们这些苦力做事时的带头人，和他们一样，也没有什么文化，根本不知走什么法律途径，凭着三分力气，七分气愤一怒之下召集大家堵住了工地的大门。

总包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都要放年假了，权当是提前放假。行，你想堵门就堵，但要钱是一分没有。

包工头见工地的人越走越少，连主管他们的施工员都走了，假如项目经理再走了的话，今年要想拿到钱是万万不能的。于是，齐大军带着几个工友不顾门卫的阻挡闯进了工地，把项目经理拉进一间空置的板房关了起来，要求和老板当面谈判。

总包方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谈个锤子，你想关人就关，到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骑虎难下，放人是不可能。人放了，想找还能找到吗？人都找不到，你又能到哪里去要钱呢？假如没要到钱的话，这一二十号人回家又怎么过年呢？

总包方巴不得他们不放人。二十四小时一过，总包方报了警。非法禁锢，这就是该警察管的事了。在总包方的强烈要求下，包工头齐大军当场进了局子。剩下这些老实巴交的泥水工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只能乖乖地背着包袱借路费回了家。

没事。回来就好，只要人安全，今年没挣到钱，还有明年呢？赵致安慰齐大米说。

2)

齐大米当时答应得很好，谁知和几个发小出去喝了几杯猫尿后，心中不忿，动起了歪心眼。别人都回去后，他寻思齐大军是回不来，但老婆在家啊。对，找他老婆要钱去。于是，他跑到齐大军家中逼着他老婆要工资，并打了他儿子一耳光。

齐大军说起来还是他的叔伯兄弟，连堂侄子都敢打，要是和别人有事的话，那还不得直接动刀子？过年后，大家三三两两回了深圳，但谁都不搭理他，也不找他一起做事。齐大米倒好，在家闲着没事做后，整天都泡在酒坛子里，家也不顾，孩子也不看，有钱就买，没钱就赊。好端端的一个家没出三个月就被他糟蹋得不像样子，钱没挣一分，来收酒账的倒有一堆。

赵致劝过，哭过，都无济于事，最后一咬牙，把两个小孩寄放在父母家，自己跑进县城在一家酒楼做了服务员。

赵致做事认真，又肯出力气，很受酒楼老板的重用。酒楼老板也姓赵，是赵致没出五服的本家堂哥。堂哥对她这个自己人比较放心，升她做了领班加了工资。赵致的生活又有了奔头，脸上逐渐有了笑容。

几月不见，齐大米找到县城，刚好看到老板在对赵致安排工作，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一下就惹火了齐大米。齐大米想，你对我冷冰冰的，和人家倒是有说有笑，肯定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肮脏事，当下不由分说，走进去甩了赵致两个大嘴巴，拉着她就想离开酒楼。

打女人的男人是没几个人瞧得起的，酒楼的服务员把他堵在门口，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

“她是老婆。你们不让她走就是非法禁锢，要坐牢的。”齐大米什么没学到，但非法禁锢这四个字倒是记得很清楚。

“非法禁锢？你是不是在搞笑？”赵老板说，“你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醉鬼，凭什么到我店里来打人？”

“她是我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有钱人面前，齐大米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

“他是你老公吗？”赵老板转过头，故意问赵致道。

赵致点点头。

“哦，你就是那个打堂侄的大英雄啊，难怪连女人都敢打。失敬矢敬。”

“你？”齐大米还想分辩，赵老板大吼一声，“还不快滚，不然我告你扰乱公共秩序，送你到公安局去吃免费的饭。”

“我……”齐大米想起了戴在齐大军手腕上亮锃锃的手铐，灰溜溜地逃出了大门。

在农村谁都看不起拿小孩出气的人，齐大米打了齐大军的孩子，因此在村里几乎是没有人拿正眼看他。现在又被赵老板狂怼，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泄。回去嘛，心有不甘，不回去又不敢回酒楼去找赵致的碴。于是，他在路边的台阶上蹲了一下午后，干脆找了一个桥洞住了下来，等待时机再想办法把赵致弄回家。

3)

赵致刚来时因为没地方住，就一直住在酒楼的杂物间，因此，齐大米在桥洞里住了大半个月，愣是没找到逮住赵致的机会。半个月没换诜衣服，整个人都变得臭烘烘的，走在路上被人当成叫花子看，实在待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回了家。

家是回了，可身上没钱啊，没吃没喝总不能在家中等死吧。齐大米背了几身换洗衣服又回到桥洞里，发誓非要把赵致弄回家不可。

赵致一直知道齐大米在外面等她，一日夫妻百日恩，有时她想出去劝劝他。但工友们看到齐大米一副没有志气的样子，都劝她不要理他，让他死了这条心或许还会好起来，不然他的后半辈子算是完了。

赵致一想也是，真的不能跟他回去。回去后自己可以咬着牙关过日子，但两个孩子怎么办？假如不回去的话自己出去又能做什么，给他钱买酒喝吗？

赵致一狠心不再理他，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齐大米见赵致不出来，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他每天在酒楼生意最繁忙的时候，就在酒楼前大喊大叫，说赵老板勾引他老婆。

一次两次，赵老板没理他。次数多了，来吃饭的熟客看赵老板时脸上都有了异样的色彩。赵老板倒无所谓，赵致是自己的堂妹，别人就是说出花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他老婆受不了了，选了一个齐大米闹得最凶的时候报了警。

这家酒楼是当地的利税大户，是上了县政府的保护名单的。齐大米无休止地吵闹，让很多大人物心里不爽。老板娘一报警，立即成了当地派出所的大案要案，两个民警五分钟不到就出现在齐大米的面前。

齐大米也是闹晕了头，警察都来了还不知道收敛收敛。对着警察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赵老板和赵致的不是。

警察却没那么好心情听他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命令他立即离开，否则以扰乱治安的罪名拘留他。齐大米当然不服，伸手去拉警察的衣角，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手碰在了警察的配枪上。

抢枪？这还了得，另一个警察一个扫堂腿，扫了他一个狗吃屎。两个警察把他双手反铐，扔起警车带回了派出所。

赵致见事情闹大了，忙请赵老板去派出所说情。这下麻烦了，派出所给他定的罪名并不是扰乱治安而是抢夺枪支罪，这可是刑事大案，赵老板去说情也是无济无事。

赵致知道齐大米本性不坏，不可能去抢警察的枪的，跪着求赵老板想办法救救他。赵老板见她可怜，托关系找了一些说得上话的人去上下疏通，最后从轻发落，还是被刑事拘留十五天。

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啊。老婆被人绿，自己还进了局子。齐大米出来后心里一时过不了那个坎，当天夜里从他栖身的桥洞跳进了婆婆江。等到被人发现时，已经被江水浸泡成了胖大海，整个人都不像样子了。

4)

赵致和赵老板虽然没有什么工作之外的关系，但齐大米一死，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出出进进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赵致没法，只得离开了酒楼。家是不能回的，凭那三分地，她一个弱女子能养活两个年幼的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要走，赵老板不好说什么，老板娘觉得齐大米出事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因此多给她发了三个月工资。赵致拿着钱，在县城里租了一间房子，开始了她的走鬼的生涯。

走鬼不是那么好当的，累都不算事，最要命的是怕被城管追堵。不过赵致很快就熟悉了城管的上下班时间和活动规律，总能及时避开和他们的直接冲突。做了几年的走鬼后，赵致存了一些钱，刚好县政府在一块闲置的空地上修建了一座农贸市场，于是，她在赵老版的帮助下在农贸市场租了一个摊位卖起菜来。

人家卖菜最少是夫妻档，赵致独自一人硬是撑下来了。每天天不亮就骑着小三轮去进菜，晚上市场里没人了，才最后一个打烊回家。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真是不容易，本来酒楼的老板娘想把她的表弟介绍给她，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双方也都对上了眼。女儿齐巧倒没什么，儿子的一句话，让赵致想死的心都有了。

儿子齐强说，原来真的是在外面有相好的，才逼死我爹的。最后还用充满敌意的眼睛瞪了她一眼。

什么，儿子怎么会这样想呢？赵致的心都凉了。在外面累死累活她不觉得苦，儿子的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把她的整个人都炸得体无完肤。

婚事自然是黄了。不能再这样了，赵致想，一咬牙转让了市场的摊位，又在赵老板那里借了点钱，租了一间当街的门面房开起服装店来，还请了一个小姑娘当服务员。这样一来，生活算是安定下来了，她把一双儿女接进了县城，插班进了城关二小。

5)

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真好。赵致尚未松口气，就接了儿子齐强的班主任的电话，要她到去学校一趟。

齐强刚从乡下来到县城，说话满嘴都是红薯味。县城的孩子嘛本来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时不时地在齐强面前耍点小动作让他出出丑。这一次是三个男同学逼他学狗叫，齐强叫了，他们觉得不过瘾，又逼着他边学狗叫边在教室里爬着转圈，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这样一来，终于惹出了齐强作为农村娃的野性。他虽然个子不高但人长得结实，把三个同学摔倒在地一顿好揍。

有什么样的猪学生，就有什么样的猪老师。平时齐强被同学们欺负班主任刘老师不是不知道，但他觉得校长硬塞一个乡下野孩子到他班里，几乎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因此，见同学们欺侮齐强，他不仅不管，有时还会跟着起哄，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为城里的孩子助威。

这次见齐强把同学打了，这还了得，不分青红皂白要齐强跪着给三个同学赔礼道歉。乡下的孩子野惯了，见刘老师屡次故意找自己的碴，心中不服，当场和他顶起牛来。

赵致到学校后，刘老师一个劲地说齐强的不是，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说得赵致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还不敢分辩半句。最后刘老师一锤定音，要齐强跪在他面前赔礼道歉，并写五千字的检讨在班会上当场宣读。

要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写五千字的检讨？还要跪着赔礼道歉？赵致不敢相信地望着刘老师，这是一个人民教师说的话吗？赵致忍啊忍，久久都没有表态。

“齐强妈妈，这有什么为难的吗？”刘老师居高临下地望着赵致说。

“刘老师，我觉得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是不是对齐强有点不公平？”赵致低声下气地分辩道。接到老师的电话后，她追问过齐强事情的前因后果，心想，就算是齐强有错，但也是有原因的。

“对这些乡下的野孩子，说什么公平？要公平，回你们的乡下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刘老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赵致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趾高气扬的人，是一个育人的园丁。

“别这啊那的，要么接他回去，要么按我说的去做。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在这里叽里呱啦的。”说完，刘老师就准备离开。

“好，”赵致低头沉思良久，最终点头答应了。但此时的她内心感到多么的无助，整颗心都在滴血。

赵致是答应了，但齐强死都不同意。检讨他写，要他下跪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振振有词地说：“我只拜过死去的爸爸，难道这里也死人了吗？”

这样一来，更是惹毛了刘老师。两人像一大一小两只好斗的公鸡，张牙舞爪地站在办公桌的两边，互不服气地瞪着双眼。赵致没法，她不敢得罪刘老师，只能往自己的儿子身上撒气。心想，反正孩子还小，过一段时间就是再有怨气也会消的，于是她不由分说甩了齐强一记耳光，强迫他答应刘老师的要求。

齐强左边的脸立即肿了，他不敢相信地望着母亲，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但始终没有哭出来。他在办公室跪下来向刘老师道了歉，并在刘老师的押送下向欺侮他的三个男同学跪下道了歉，然后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背上书包跑出了教室，翻过走廊边的栏杆跳了下去。

赵致被儿子的举动惊呆了，呆若木鸡地站在教室里。直到大家都向楼下奔去时才清醒过来，跟着人群向楼下跑去。

还好，二楼不算太高，跳下去时又是书包先着的地，人摔在书包上，生命没什么大碍，但一只小腿骨摔坏了。赵致抱着儿子放声大哭，直到120把齐强拉走。

6)

学生跳楼事件一下子在全县传出了好几个版本，但最主流的版本是：孩子是被母亲逼得跳楼的，刘老师倒成了抢救学生的英雄。教育局也很快就公布了调查的结果，是家长赵致的教育方法不当，学生齐强才跳的楼。并在后面还好好表扬了学校一番，说学校处置得当，没有在社会上造成恶劣的影响。至于刘老师嘛，还是优秀的人民教师，仍然在讲台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赵致根本不认可这个结论，多次去教育局反映情况，但人家根本不理她。甚至有个别领导还阴阳怪气地说，一个逼得儿子跳楼的人还敢来闹事，真是奇哉怪了。我看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母亲。

赵致本来就没什么文化，被他们羞得无地自容，状不告了，访也不上了，每天陪着儿子，直到齐强腿伤痊愈后出院。

出院的那一天，刚好是赵致的生日。她接回儿子后，去糕点店给自己订了一个生日蛋糕，这也是她一生中的第一个生日蛋糕。

那天，她的心情非常好，晚上做了满满一桌的好菜，为自己庆贺生日。切蛋糕时，她为自己唱起了生日歌，这是她在酒楼打工时学会的。女儿齐巧跟着哼了几句，儿子齐强一直冷冰冰地看着她，眼中还有少许的恨意。她都不在意，一个人极力地表演着她心中的快乐。

“这蛋糕真好吃，妈妈在酒楼时曾经吃过。来，你们也尝尝。”赵致切了两块蛋糕递给孩子，齐巧接了，但放在一旁没有吃，齐强连接都没接，直接把双手缩在口袋中。赵致也没在意，轻轻地把蛋糕放在儿子面前。接着又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吃了。

吃完蛋糕后，赵致对两个孩子说：“妈有事要出去一趟。假如妈妈没回来，你们就拿妈妈枕头下的那封信去找成舅舅。”

成舅舅就是她在酒楼打工时的老板赵成。孩子进城后，她一直要求两个孩子叫赵成为成舅舅。

“妈，你这是要去哪里？”齐巧见母亲深夜外出，多少有点担心，问了一声。

“外面走走，你们先睡吧。”赵致微笑着说，她把自己最美丽的笑留给了孩子。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赵致关门的时候抬起头叮嘱道，“假如我不回来，以后你们要听成舅舅的话，记住了。”说完，赵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整夜都没有回来。

7)

第二天，兄妹俩来到学校，看到校园里站满了人，门口还被警察拉上了警戒线。

门岗保安一见到他俩，立即叫来了警察，不由分说地把他们拉上警车，带回了派出所。

所长问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妈妈去了哪里？

兄妹俩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真的？

他们还是点了点头，算是肯定。在威严的警察面前，两个刚进城的孩子根本不敢说话。

昨晚你妈把刘老师杀了，现在正在逃跑。如果你们知道她的消息，要立即报告派出所，否则就是包庇犯，要坐牢的。说完这些后，所长总算觉得对两个未成人的孩子来说，和他们说这些应该是说重。于是，用缓和的语气接着说道，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兄妹俩很快就知道了母亲的下落了。赵致是从齐大米跳河的大桥上跳下去的，早上被挑水的农夫发现后报告了派出所。

两条人命，教育局再想捂也捂不住了，很快就从县城传遍了全县并引起了上面的注意，终于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局长和校长们难逃其责，按着责任的大小，或回家去抱孩子或吃上了免费的饭。但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说没有就没有了，留下两个破碎的家庭在无助地生存。

赵老板听到赵致出事后，和老婆一起找到他们的出租屋。赵致出事后，兄妹俩没有再去上学，见赵老板来了，齐巧抱着他哭着说：“成舅舅，我妈没了。”

“舅舅知道，好孩子，别哭，有舅舅在呢！”赵老板拍着她的肩说。

“对了，成舅舅，我妈还给你留了一封信。”看到赵老板后，齐巧想起了妈妈的遗言，急忙从枕头下拿出信来。

赵老板接过信，里面除了信外，还有一本存折。原来，赵致把服装店转让了，把钱都存在存折上。

信上说，请赵老板看在堂兄妹的情分上，帮她照顾好她的两个孩子，一定要让孩子们读书，不要像她一样，因为没有文化有理也说不出来，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孩子。其实就是她不说，赵老板也会照顾他们的，于是，赵老板说：“齐巧齐强，你们不能再住这里，走，收拾东西，跟成舅舅回家。”

“成舅舅，我不走了。我走了，我妈回来后就找不到我们了。”这是齐强是第一次叫赵老板为舅舅的，父亲死后，他一直认为父亲的死是赵老板和母亲造成的，直到母亲为了他不惜动刀子杀人，才明白了母亲是真的爱他，是他错怪了他们了。

“好孩子，听话。”赵老板说，“孩子，跟成舅舅回去，好好读书，别让你妈妈失望。”

齐强点点头，心想，今后我一定要好好读书，让母亲放心，对得起母亲对自己的爱。最后，赵老板托朋友把兄妹俩转去了别的学校，和他们的爷爷奶奶说好，做起了他们的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