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钥匙

题记：人生中最美的珍藏，正是那些往日时光。

每天的读书时间到了，却临时通知要开会。琳琳放下手头正在研究的巨著，这样的专业书籍需要凝心静气时细细品读，还不适合开会时看。她扭头看到了书架上的那本书，《你的孤独虽败犹荣》。这是朋友送的，还没来得及看。她顺手拿着去参加部门会议，这样没有营养又冗长的会议时间，适合看看休闲轻松的书，放松一下本不情愿的心。

“谁也无法预计自己在何时会遇见怎样的人。”读到这句话，她的心怦然一动，那个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身影又悄悄地浮现在脑海。

01

高一要进行女足比赛，班级里一共就12个女生，还有一个心脏不舒服的女生不能参赛，其他人只能全上场了。

班长李健给女同学开会做动员：“我们要参加活动，不是一定要赢。输赢不重要，关键是我们要拧成一股绳。班级就这些人，我们全上场，是一种士气，是团结，是个性上的不服输。我们尽力去踢，多跑动锻炼身体就好，能更培养我们的团结合作意识，挑战自己，就是成功。”他说完，不自主地看了一眼琳琳。这个从入学开始就郁郁寡欢，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自己踽踽独行的人，能合群吗？他担心她会拒绝。

果然，一直低头看书的她抬起头了，要反对了吗？她同桌丽丽拉了拉她，摇了摇头。丽丽比她大一岁，她们是邻居，也是她目前唯一的好友。她们俩对视了一会，丽丽又时不时地趴她耳边说些什么。她明显是妥协了，轻轻点了点头，无奈地继续低头看书去了。

李健莫名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拒绝。他自己也不知道从时候起，就开始悄悄地关注这个看起来很特立独行的女孩，喜欢看她低头读书专注的样子，喜欢看她若有所思蹙眉的神情，甚至喜欢看她独来独往时孤寂的背影……不知何时他心里有了她的影子。

足球场上。双方实力明显不均衡。对方是人高马大，场下还有富裕的女生啦啦队。己方几乎是节节败退，虽然也有配合，可明显不敌对方。

“快看，那个女生真猛，疯了吧！”场下一个男生惊异地声音传来。

李健早已关注到了那一幕：

琳琳虽然身材瘦小，却跑动很快。她在场上出其不意地截断了一个球，传回了己方队员，她又迅速向前跑要回应队友传回来的球。可对方有三个人注意到了她，包抄过来，她被围住了。一个高大强壮的女生向琳琳跑去。“快躲开！”李健在场下着急地大喊。琳琳想绕开这女生，却无路可躲。二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高大女生没什么反应，琳琳却被撞飞了，还在地上骨碌了两圈。双方队员都停住了，大家都害怕会有人受伤。毕竟大家都能看出那一撞肯定不轻。

琳琳躺在地上晕了几秒。她反应过来自己摔了。动了一下，胳膊肘好疼。“你试试，还能动吗？”李健已经如风一样飘到了琳琳身边，焦急地问，语音有点颤。她不知道他有多担心！这时候，同学们也都围了过来。好朋友丽丽也吓得语无伦次地问：“伤哪了？能动吗？会不会骨折？”琳琳微微动了一下。

“看来没事，我送她去医务室吧。你们继续。一场比赛而已，大家都脚下留情，别受伤。”李健安排完比赛工作，不由分说地背起琳琳往医务室走去。

“我自己能走。”琳琳觉得别扭，想下来。

“等你到医务室确认没事了，就让你自己走。你现在是伤员。”李健虽然说着关心的话，可却流露出生气的冷落。他现在恨不得揍她一顿，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别扭。开会时不是说了吗，上场只是运动锻炼而已，干什么那么拼命？

“琳琳，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那么拼命？你不是最不喜欢足球吗？班长不是也早就说了，咱们班就是上场为了锻炼身体吗？你怎么还这么疯狂拼命？就你那小体格，你还跟别人对撞？你脑子进水了啊？你要是摔坏了哪，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不放心琳琳，非要一起去医务室的丽丽跟在后边喋喋不休地质问。

“我，我就是不想认输。不想人家看不起咱们班，班长不是说要有士气吗？……”琳琳小声地解释着，她自己也有点底气不足。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心虚。

李健有着1米75的个头，不是很高，他的后背也并不宽，却让琳琳感到了踏实，觉得这肩膀能够遮挡世间的风雨，这后背能托起世界。

“原来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冷漠，她是为了班级。这个傻瓜！那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李健听见琳琳的低语，虽然还是生气，心却不自觉地软了下去。

到了医务室，检查后说只是软骨组织损伤，擦药养养就好。大家都放心了。

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原样，一切似乎又都有点不一样。

02

曾经的琳琳以为：孤独就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

好友丽丽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两个人性格上形成了互补，也一直跟大姐姐一样地照顾着她。

丽丽又来劝她：“没考上重点高中，跟你初中时的开朗性格也没有关系，就是努力程度差那么一点点而已，你至于把自己圈在了一个茧里不出来吗？天天几乎听不见你说话，也不跟别人来往，就那么看书学呀学的，跟书呆子差不多了。初中时候的那个人见人爱的小太阳就这么消失了吗？”

她拉下琳琳要堵住耳朵的手，继续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了，你好好想想吧！我知道你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可你也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啊，你得走出来，多大点小事啊，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

琳琳知道丽丽说的也对，可她却一直也走不出重点高中落榜的阴影。

03

高一的元旦，李健组织大家在班级开联欢晚会。

双卡录音机里放着欢快的乐曲，大家都喜气洋洋。有的同学在忙着写“欢度元旦”几个五颜六色的大字；有的同学把桌拼桌子、摆桌牌；有的同学在吹气球，用彩色的飘带把五颜六色的气球系在一起，教室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这是热闹的夜晚。

可热闹是他们的，却没有琳琳。

寒冷的冬夜，琳琳一个人站在走廊，看着同学们在热闹地忙碌。她觉得这些同学很幼稚。这样的日子过得再欢快又能如何，三年之后如果考不上一个好的大学，没有好的求学之路，每个人又会有怎样不同的人生？

“嗨，你怎么还在这发呆，我们都弄好了，就等你啦，快进来！”心直口快的丽丽来喊她了。丽丽拉着琳琳走到了2号桌前。

当琳琳独处走廊上发呆的时候，同伴们已经在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饭菜。班长李健在要开联欢会的时候给大家出的主意，每个同学从家里带一个菜，同一个小组之间互相通个气儿，带的菜不要重复，这样都能品尝到不同的口味，又不给整个的联欢增加太大的麻烦，否则学校也不允许——当然不能带酒。这时候琳琳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忘了这件事，没有带菜来呀！旁边的丽丽悄悄地拉了拉她的手，附在她耳边说：“我带了两个菜，替你带了一个，别声张，快坐下吧。”琳琳觉得很歉意，同时心里又觉得充满了温暖。

“咦，这怎么11个菜了，咱们10个人呀，这谁多带了一个菜呢？”正当琳琳发怔的时候，旁边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

“哦，我。我带了两个菜来，我不知道丽丽也带了两个菜，所以就多了一个，把其中的一个撤了吧，这样咱们还是双数。”坐在琳琳对面的李健淡淡地回复，不经意地瞟了琳琳一眼。

“哦，大班长，你是不是替谁多带的菜呀？结果带重了吧。快招了吧，那个人是谁？”大嗓门不依不饶地看着李健故意地逗他。

李健的心有点慌乱，怎么就忘了提前数一数呢，这下被发现了吧？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很镇定地回答道：“哪有哪有，我就是怕咱们有的同学忘了，所以多带了一个，有备无患嘛！看，主持人已经上台了！”大家都扭头看向主持人。他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嘶……”琳琳的手被掐得很痛，扭头一看，丽丽别有用心地对她挑了挑眉毛。

04

联欢就在载歌载舞之中热热闹闹地开始了。击鼓传花、小品、你来比划我来猜，歌与舞……整个会场是歌声悠扬，笑声不断。

“琳琳，敬你一杯，我特别佩服你学习好！”正在琳琳神游物外的时候，班级里的淘气包小谷子端着杯子走过来，一脸深情地看着她说。

“我，我，”琳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有点突然。她已经把自己藏得挺隐蔽的了，怎么还会被发现了呢？

“怎么，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小谷子充满期待地望着她。

琳琳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她不想跟别人有过多的牵扯，早喝完早利索。 “好！”她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

“咳咳咳，咳咳咳……”液体入口的瞬间，她被浓烈的酒味呛得咳嗽起来。不是饮料，是酒！原来小谷子恶作剧，故意把饮料换成了！为什么？

“哈哈哈哈……”小谷子笑得前仰后合，“这下子这个骄傲的女神应该能记住我了吧！”他想。

“我来替她喝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琳琳身旁响起，一只温暖的大手拿过了琳琳手中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是李健！他坐在琳琳对面，不知已安静地观望了多久。他不应该是最忙的那个人吗？怎么也还在这里坐着？

娇小的琳琳抬头看时，只来得及看见他仰头一饮而尽的潇洒，却没有发现李健略略皱过的眉头。男生的直觉让李健明白小谷子恶作剧背后希望得到关注的心态，他的心里有莫名的敌意涌上来。“听说你跳舞不错，咱哥俩去蹦一会去。”李健拍拍小谷子的肩膀，不给他推辞的机会，拉起他就走，只留下呆愣的琳琳凝望着李健的背影。为什么她觉得他的背影那么独特呢？

琳琳不自觉地会悄悄关注李健的一举一动，李健也似乎更在意在琳琳面前的形象。

05

“咳咳，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回去后大家写个学习心得交上来，不得少于三千字。”主管终于下达了散会通知。也打断了琳琳的思绪。她合上书，抬起头，精致的容颜上是不苟言笑的眼。她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款款而去。

走进办公室，琳琳僵直的后背放松下来，她怕别人发现她的脆弱，她还是无法从回忆中走出来。

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靠在椅子上闭目，像一只慵懒的猫。她松了松衣领，摸到了一个坠子，她的手顿住了。浓郁的咖啡香气氤氲在窄小的四方空间里，恍惚间，又变成了那个大学校园门口的小吃部单间里。

06

“你喜欢锁头还是钥匙？”李健微笑着问琳琳。他的笑很干净很温柔，根本不是同学口中说的那么冷冽。他给她重新清洗了杯子，沏了一杯茶，茶叶是他自己带来的，是她最喜欢喝又舍不得买的白茶。李健注视着琳琳，一年多没见，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还是那么孤傲。李健看着她喝茶时惬意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跑好几家茶店买茶叶的奔劳和为此要节约钱而吃上一个星期的方便面，都值了。

他俩现在是校友。不过，他低了一届。高三那年，他身体不好，休学治病，耽误了高考。他不想休学，他想跟她考一个学校，想继续当同学，想……他咬牙在病床上坚持学习，可大夫说他的肾已经萎缩，要切除一个，只能休学。他躺在病床上，心如死水。除了家人，他没告诉任何人他的病情。他害怕她知道，害怕影响她高考，害怕她会因此不理他，害怕自己再没有机会见到她，让这一切就这样吧！那一年，他切了肾，打了激素，开始浮肿似皮球，后来瘦骨嶙峋像老树。他都熬过来了。他打听她的学校和专业，他也来了。虽然自己拖着一副残破的身体，不知道哪天就倒下——可那又如何，至少自己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笑。这些，她都不知道。

“当然是锁。什么都能拦住，不为人知，只有自己。”琳琳不假思索地说。然后她居然还顺口调皮地问了句，“你要送我吗？我要那个带锁头的本。”琳琳不知何时已经学会了开玩笑，看来这半年来李健真是功不可没啊！

“不送！”李健干脆地回复说。

被毫不犹豫地拒绝，琳琳心里还是有点生气。笑意僵在脸上，她低下了头，眼里竟有微微的润意和莫名的委屈。

“看看这个，想送你的是这个。”许是看出了琳琳的失落，李健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把一个小物品放到了琳琳手中。

入手微凉。躺在手心的是一条颈链，坠子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微微泛着金色，窗外透过的阳光闪过，竟是触目的耀眼。

“我觉得还是钥匙更适合你。锁，只是让自己适当地休息；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要解放自己，做个能开锁的钥匙，会有更多的快乐。”他的目光灼灼，愈发热烈。

她心虚了。开锁吗？做钥匙吗？可以吗？她躲开了目光，移向窗外。秋雨依旧缠绵，却已凉了整个夏日。叶也微微泛黄，飘落在泥土中。锁不好开。

琳琳和李健就这样过了一年。

琳琳变得开朗了，脸上有笑意了，能主动跟同学们打招呼了，也参加班里的集体生活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李健的功劳。

他们是在谈恋爱吗？像，可跟真正的恋人又不一样，他们一直保持着莫名的距离。他们不是恋人吗？可彼此之间又那么的默契。琳琳也糊涂了。

李健看着越来越活泼的琳琳，他也在纠结。自己的身体时好时坏，未来，他自己都不敢想象，他不能耽误她。看着她快乐，祝福她幸福吧，即使将来他孤身一人，自己痛也比让她痛强啊！

07

“琳琳，李健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一天，同学魏明明再也忍不住了，坦直地问她，“如果不是，那我要追他了。不瞒你说，那样的一个又有型又有义的暖男我喜欢他一年了。以为你们是一对，我不想拆散你们。可你们又不像是一对。现在快毕业了，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我就问你们到底是不是恋人？”

“嗯……还不是……他没有跟我说过‘他喜欢我’，应该不是吧，你去追吧！”琳琳心里酸酸的，回答得也吞吞吐吐。是呀，李健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他喜欢她”，他们又怎么能够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恋人关系呢？这不能阻止别人去追他吧，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第二天当李健约着琳琳一起去图书馆时，魏明明拦住了他们大声地说：“李健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我喜欢你！”

琳琳觉得自己的心在咚咚咚地跳，似乎要从嘴里蹦出来。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们，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走开还是该留下。理智告诉他该走开把这空间留给他们俩，可是内心之中又有另一个声音悄悄地告诉她，听听他是怎么说。

“谢谢你喜欢我。不过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不合适。抱歉！”就在琳琳还在纠结是走是留的时候，耳边已经传出来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莫名的清冷，却又干脆。

琳琳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

“那你喜欢的人是什么类型的？”明明不死心地问。

李健扭头瞥了一眼正低着头，凝望大地的琳琳，柔和地说：“我喜欢长头发、娇小，有才气又带点清冷的人。”回过头又转换了冰冷的语气，对明明摇头说，“很抱歉那个人不是你。”脸上的疏离感让人惊讶，仿佛刚才看向琳琳时那柔和的目光并不是发自于他一样。魏明明突然醒悟：这不就是琳琳吗，那还说他们不恋人！自己可真傻，真是“未明明”啊！她自嘲地摇摇头，转身跑开，太丢人了！

“我们走吧，图书馆我已经占好了位子。”李健若无其事地看着琳琳说道。二人相携而行，那背影竟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08

半年后，琳琳毕业了。分配到了一个小县城当老师，距离学校很远，要坐一天的火车。

半年里李健依然没有对琳琳说过“他喜欢她”。他们就是那样并肩而行，并肩学习。他们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拉过手，就是很合拍，常常相视一笑。

琳琳不知道自己和李健算不算是恋人。她也常常自欺欺人：他没有说过喜欢，那么也许我们就是，普通的、好、朋友。虽然这么说，可她的心里很难受。难道，他不喜欢自己？

她在单位的宿舍里学会了叠纸鹤。《千纸鹤》的歌词反反复复地低唱，似在诉说她的心声。

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折一千对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她要回去问问李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09

琳琳又回了母校。还没到李健的教室门口，就听见了身后走廊里两个女孩儿的窃窃私语，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你听说了吗？咱们这届一个女生追李健不成而为情自杀了呢，都割腕了。哎，幸亏发现得早。……好像他们在一起了呢……”

玲玲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自己单位的，失魂落魄，踉踉跄跄。手中的千纸鹤散落一地。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

她和他都没有手机，买不起。

他和她都在跟对方说话，听不见。

几天后，李健请假来找琳琳。好久没见了，他很想念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她，有个女孩为他割腕了，可他们没在一起。他的心里只有琳琳一个人。他的身体也不能耽误任何人。

“琳琳去家访了，我们也联系不上她。要不你坐这里等一会吧。”李健等了一下午，也没见琳琳回来。看着返程的时间要到了，他只能回去。他没留话，说什么呢？还是下次见面再说吧！

琳琳家访回来，同事告诉她：“有一个叫李健的男孩子来找过你，很帅气呢！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也联系不上你。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等了你好久，刚刚才离开。”

夜难眠，往事忽隐忽现；心在痛，对你越陷越深。折一千对纸鹤，解一千颗心情。梦醒后，情缘不再飘零。

琳琳又开始折纸鹤了，她想，再折一千只纸鹤后，她就去找他表白。

又一个擦黑的傍晚，琳琳再次家访后疲惫地回来。还是那个同事说：“上次那个男孩子又来过了，你俩怎么就这么寸啊，又没见到。他又等了你小半天。这次他给你留了一个橘子，他说你看见这个橘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橘子？不，她不喜欢橘子，说皱皱巴巴的太丑，他从不给买橘子啊，这次大老远来，就为了留个橘子？”琳琳很困惑。

回到房间，她扒开橘子，在橘心里有一把桃木做的小钥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塞进去的。

桃木钥匙，这是他自己一直贴身带的护身符。自从他病了以后，家人说桃木辟邪，就给他做了个护身符。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做成了钥匙的形状。

琳琳摸着自己脖颈间的另一把小钥匙，失声痛哭。

李健，你把护身符的钥匙给了我，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要结束了吗？可我还没有跟你真正地谈过一场恋爱啊！

橘子果然是苦的，涩口。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会再傻傻地非要等你说喜欢我，我会干脆地对你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为什么要纠结谁先说的问题呢？你已走过了九十九步，那一步，我来走吧！……” 琳琳大病一场。

李健也病了一场。学校的风言风语让割腕的女孩禁不住压力，抑郁了。女孩的家长跪地求他娶了她。李健如实说了自己的身体情况，说不能成家，还说了自己有喜欢的女孩，可那家人说什么都不在意，只想让女儿活下来……

三个月后，李健大学毕业了。后来他结婚了，跟那个为他割腕心里抑郁的女孩儿。

10

“当当当”的敲门声响起，“琳琳姐，这个报表领导着急要，你能先帮我审核一下吗？”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话打断了琳琳的思绪。琳琳从回忆中惊醒，抹了把脸，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

整理好心情，做好工作，送走了同事，琳琳站在窗前。

李健结婚的那年，琳琳辞职了。两次家访，让她错失与他相见的机会，她不想再继续做老师。她考了公务员。

两年过去了，琳琳从高中同学丽丽那里知道了李健的消息。

李健离婚了。那个割腕的女孩婚后发现李健并不是她的白马，越发抑郁。女孩的父母跟李健商量想让她离婚然后举家搬到了外地，期待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虽然结婚离婚都不是李健的本意，可李健还是同意了。他本就是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伤害别人的人啊！

“当当当”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琳琳整理好自己的形象，喊了声：“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是李健。

“李健？怎么会是你？”看着这个越发瘦削的李健，琳琳脱口惊呼。

李健看着面前的威严的女领导，这就是两年来自己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孩吗？她还是那么美，一点没变。两年来，他关注着她的每一个消息。

“我想问问，你的桃木钥匙能帮我吗？我这里有一把锁，需要打开。还可以吗？”李健开口就问。他的手放在心口上，目光灼灼地看着琳琳，话音有点哆嗦。这句话，他想问了好多年了啊！这次的婚姻经历，让他明白，逃避不会解决问题，那么就勇敢地面对吧！

琳琳笑了，很开心地笑了，笑中带着眼泪。她摘下脖颈上的桃木钥匙，递给李健，“我还有一个钥匙，我们互相开锁吧！”原来，琳琳一直挂着两把小钥匙。

“我摘除了一个肾，高三时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身体能撑到哪一天。我结过一次婚。我……”李健颤声还想说什么，被琳琳打断了。

“我喜欢你！是的，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外面，阳光正好。

锁该开了呢！

好想谈一次真正的恋爱呀！

网图侵删，谢谢

本文参加故事伯乐月华第3期征文活动：好想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