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起床很早,晓芸看起来已经做好前往磐安的准备。她只字未提晚上发生的事,我也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最早的汽车六点出发,晓芸五点起床,神清气爽,看上去休息得很好。
“早饭来不及吃了,到磐安再吃好不好?”
她已经换好衣服,双脚掂来掂去,好像下一秒就能踏上汽车一样。
年轻真是好。
我不想扫她的兴,点点头答应不吃早饭,但要让我喝一杯茶。
她说对喝茶没有兴趣,边说边提起水壶去卫生间放水。
“茶叶呢?”她在里面问。
“我带了。”
“真讲究。”
52203次班车六点准时出发,一个半小时就到达了磐安。车站附近人很少,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几乎看不到几个。七点半应该也到了上班时间。汽车站停着几辆旅行车,看起来还没有客人。
晓芸告诉我旅行团没有这么早到,游客一般九点半以后才会到,而且上午的人比下午少些。但是到黄昏后又几乎没什么游客了。
她了解得很清楚,我不停点头,全听她的。
下车后她找到工作人员询问如何去往花溪,工作人员和她聊了好一会,我站在一旁,对两人的话没什么兴趣。
晓芸跑回我身边告诉我这里人说话口音很重,不容易听清,所以耽搁了一会。她好像很害怕我会不开心,我哪里那么小气。
她犹豫不决坐公交还是叫出租。我问完还有多远,随即拉着她去路边找到一位开着车门吹风,无生意可做的司机。
“去花溪,师傅。”
司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晓芸,懒洋洋地系上安全带。车子发动了。
“没关系的吧?”晓芸在我耳边悄声问道。
“嗯。”我点点头。
“我看攻略上说坐公共汽车比较安全。”
“没那么多坏人。”
“坏人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我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按在大腿上。
心里一直回忆着她说的话,坏人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安和躁动随着车子的颠簸在后排座椅上上蹿下跳。
犯了罪的人也可以躲在人群里,躲在校园中,也许别人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但总感觉自己没穿衣服在路上走路一样。总觉得别人只要稍加注意就会发现一切。
比我所能拼凑起来的更可怕的事实。
而那个人,他知道更多,他知道我的一切。
我有种立刻让司机将我送回汽车站的冲动,确切说是一种从未想过的勇敢。好像逃亡了十几年的犯人突然决定走向警察,宣布自首。
车子一路在山里行驶,大约开过七、八公里,司机说,“前面就到了。”
“多少钱?”我问。
“五十块。”
“好。”
“不对,不是三十到四十块吗?”晓芸大声问道。
我拉拉她的袖口,让她不要说话。
“真的是三十到四十块。”
司机一言不发,这样的沉默才令人害怕。
我问晓芸有没有五十元现金,她说只有二十。我拿出另外三十元,一起递给司机。
司机放开车锁,我拉着她下车,差点把画架忘在前排座椅上。
晓芸还在生气,“真是坏司机。多赚我们十块钱。”
“十块钱而已。”
“但是他坏啊。”
我不再搭理她,径直往前走去,远处青山层叠。景区口的确设置了一块又高又大的招牌——花溪胜景。
有了这招牌,就可以收门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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