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一个特别懒的人,因为我不爱干活,尤其是农活,所以我虽然在农村长大,但我却经常被人说是“假的”农村人,因为我肩不挑手不能提,甚至连抬把锄头都吃力,但我也的的确确做过很多农活,因为都是被迫的。
拔猪草,我相信很多在农村长大的孩子都做过这事。小时候的我们经常傍晚放学了,还要去拔一篮子猪草回家,因为家里的猪正嗷嗷待哺,等着我们拔回家的口粮呢。尤其是三姐刚出嫁的那几年,我还经常帮三姐拔猪草呢,因为我们感情好,所以只要我有空,我就会和三姐一起去,毕竟多一双手,就可以多拔不少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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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多少年过去了,只要看到一大片绿油油的青草,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里想:要是小时候,能找到这么一大片猪草,我们该乐疯了吧?可惜现在即使在农村,也没几个人养猪了,猪草就真正变成了没人要的野草了。
在我们老家,茶叶是乡亲们的最主要经济来源,所以只要是采茶季节,从正月底到中秋前后,几乎家里的老老少少都会去采茶,因为对我们来说,采的不仅仅是茶叶,而是一家人的口粮,一家人的“衣食父母”,卖了茶叶就可以换钱,就可以买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但没有经历过采茶的人,绝对无法想象采茶的苦与累。茶叶越是值钱,采茶就越要起早贪黑,尤其是采头茶的时候,往往是天还没亮,大家就打着手电筒上山,在山上等天亮就开始采茶。因为茶叶一天一个价,差一天,茶叶就要贱了,而且一斤可能就差十几元甚至几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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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真正是时间就是金钱,所以谁都恨不得长在山上,长在茶山上,长在茶树上,只求让茶叶的利润最大化。
但最苦的却不是采头茶,毕竟它价钱好,苦,可以忽略不计,最苦最累的是夏天的采茶。
那时候天气无比炎热,每个半天,不,就是一个小时下来,就会汗流浃背,身上和脸上的汗碱结了一层又一层,而且汗水一直渍着眼睛,眼睛又痛又酸,那才叫痛苦。
天气炎热就算了,各种虫子还来凑热闹,有种虫子就像虾米一样,非常可恶,一堆堆地聚集在茶叶上,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手上或手臂马上就会起一大块红疹,刺痒无比,让人无法忍受。
最最可怕的莫过于蛇了。因为烈日炎炎,它往往会躲在茶树底下乘凉,要是你不小心踩到了它的尾巴,我一个上午都缓不过气来,活活被吓死。
但茶叶不采不行,夏天不采摘,它来年就不长新茶叶,而且再贱,它也是钱,也有一点儿收入,对吧?
所以父母,尤其是母亲总是对我说:“妞,忍忍吧,再过一下子就好了。谁让我们是农村人呢?农村人除了采茶,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等我稍大点后,母亲就会说:“妞,要是以后等你读书了,你能考上大学,那就好了,那就是捧上铁饭碗,就再也不用受采茶之苦了。可是你怎样才能考上大学呢?”目不识丁的母亲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大学,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考上大学,她只知道,我们村里有个女孩考上大学了,而我,就是我们那个村第三个考上大学的女孩。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跟着父亲或哥哥去摘野菜了。那时候的野菜,是我们餐桌上的美味,更是难得的娱乐时光。现在的我认识很多野菜,就是多亏了当年他们的指教,所以如今的采摘野菜,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享受,一种回忆,不,是一种浓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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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我,每当不想干农活,各种抱怨的时候,父亲就会安慰我:“妞,不去就算了,咱阿清的手是用来拿笔的,不是用来干农活的”。真不知道是父亲有先见之明,还是冥冥之中真的是天注定,就是因为父亲的宠溺,小时候的我真的极少干农活,除了采茶,而且若干年后,我真的就拿笔了,而且拿的是粉笔,当了老师。
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我拿到福建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那满脸皱纹的父亲居然老泪纵横:“妞,你这下真的可以拿笔了,再也不用抬锄头了。爸高兴,爸我真的替你高兴!”在我老家,抬锄头就是当农民的代名词。
这根粉笔我一拿就是20多年,但我没想到,我还会拿起另外一种笔,“键盘”,用它来书写自己的喜怒哀乐。
2007年9月,第一次买了电脑的我,就迷恋上了敲打键盘的感觉。我觉得键盘的哒哒声,是这世上最美的音符,它可以肆意地挥洒自己的内心,真正实现我以我手写我心。
这辈子,我用这双手做过很多很多事情,但我最最喜欢的,却是用键盘码字,用键盘来书写自己的人生,这是这世上最惬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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