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虎讪笑一下,又掠了一眼桌上的几个菜盘子,然后就站起身来,笑着说一句:“我都闻到香了,马上给咱端来!”扯开大步就往灶房走去,少顷便端了一洋瓷盆烩菜过来了。
这一盆烩菜下面是豆角熬洋芋,上面铺了一大滩红焖肉片,看着就香。怪不得洋瓷盆刚一放上桌子,那几个碎娃便一个个都眉开眼笑的,全站起身来,将筷子伸进盆里就夹。有夹住一片肉的,也有夹住两片甚至三片肉的,都赶紧往嘴里塞。耀全笑道:“狗日的,一个个都饿了几十辈子一样!都没吃过肉啊?”
正吃菜时,衍虎他兄弟汪衍豹将一盆白米饭端上了桌子。
吃了一会儿饭后,耀全又说:“刚才话说了一半,狗日的衍虎打了个岔,又给忘了!衍虎,我今儿为啥要到你这儿来吃饭呢?我不管到谁门上总能白混一碗饭吃对吧?那为啥要到你这儿花钱吃饭呢?是有原因的!你说,我这一路都看见啥了?”
衍虎笑了笑,没吱声。
“这一路上的庄稼啊,全都叫水吹得不像啥了!特别是咱石门沟,更是看着叫人心疼!衍虎,你知道不知道?”
衍虎笑道:“知道啊。”
“那你咋看起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呢?也不想一下这遭灾了,咋组织生产自救呢?社员们该咋过活呢?”
“耀全伯,你咋还是个老脑筋呢?”衍虎哈哈一笑说,“现在都啥年代了,你还当是农业社时候啊?”
耀全把脸一板说:“啥年代人都得吃饭对吧?也都是拿嘴吃饭,不是拿沟门子吃饭,对吧?”
衍虎讪笑一下说:“耀全伯,我又没得罪你啊,咋说得这么难听呢?”
“你是没得罪我,可是你当的是生产队干部!”
衍虎又笑了笑说:“耀全伯,你这样说了,我还就跟你说个抬杠的话:现在没有生产队了,所以我不是生产队干部,我是村民组长。”
“还不是一样!”耀全也笑了一下,“反正我叫‘生产队’叫顺口了。……不管咋说,你是干部对吧?是干部就得给社员办事。”
衍虎哈哈一笑:“耀全伯,你是在城里住的时间长了,不知道咱农村的情况。公社早都没有了,还有啥社员呢?再说了,我一个村民组长,算是啥干部?可是开会啊,催粮啊,要款啊,啥都得弄,都不知道耽搁了我多少功夫,还净得罪人。一年到头,腿都跑细了,才给怂大一点点子补贴,摊下来,一个月连十块钱都不到,够弄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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