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不太踏实，梦境之中又回到了儿时，我坐在炕头正等着吃母亲做的腊八粥，可是不知什么原因，那粥就是一直不能做好，直到梦醒也未能如愿。因为昨天中午和母亲视频聊天时，八十一岁的老母亲一再提醒我明天早上一定要记着吃腊八粥。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的老家是典型的晋北农村，铁锅、风箱、火炕是家中必备的生活设施，让人能够切身地感受到家的温暖与欢乐。那硕大的铸铁铁锅，直径有将近一米，如果做上满满的一锅饭，十几个年轻的壮汉一顿也吃不完；木制的风箱，在主人的推拉之下，密封舌版就会发出类似于快板发出的响亮而又清脆的声音，振奋着人们的心情和食欲；热乎乎的炕头，是人们休息、聊天、吃饭的场所，饭点一到，一家人围坐在炕桌前，吃着现在看来一点也不算精美的饭菜，一个个津津有味、额头沁汗。
每年刚刚进入腊月，我们就开始盼望着吃到母亲亲手做的腊八粥。腊八的头一天晚上，母亲就会将精挑细选后的莲豆、红豆、黄豆、花生米等浸泡在一个陶瓷盆之内，并准备好红枣、小米、黄米等物。腊月初八一早，天还没亮母亲就早已起床，为我们做起了每年一次的腊八粥。随着风箱那铿锵有力的节奏，炉灶里柴火发出的光亮闪烁不定，已经冰凉的炕头又逐渐地温暖了起来，我们似睡非睡地做起了“腊八梦”。顺着木质锅盖缝隙涌出的水蒸汽，弥漫在家中的各个角落，轻柔飘动，犹如置身于九天仙境，挥手搅动，就会急速地变幻出不同的图案。大约半个小时后，放入浸泡好的豆子花生、盛满半锅的水沸腾了起来，母亲就将小米、黄米、红枣和少量红糖依次放入锅中。大约一个小时后，风箱拉动的节奏由欢快而逐渐地慢了下来，粥香的气息也渐渐地浓了起来。我们爬在温暖被窝里呼吸、品味着粥香，不时地向母亲打问着粥何时才能做好。不久，在母亲的“起床、吃饭”的招呼声中，我们赶紧地穿衣、叠被，下炕穿鞋、洗手、洗脸，然后盘着双腿围坐在炕头做好开饭的准备。
在母亲手中握着的锅铲的搅拌下，原本还吐着轻微气泡、上面还隐约有一层薄液的粥就逐渐地均匀、粘稠了起来，呈略红淡粉、晶莹剔透状态，渐次盛入碗中、递到我们的手上。我们就着母亲特意准备好的、拌上菜油的腌萝卜条，埋头苦吃了起来。腊八粥香软糯稠、色味俱全，看在眼里、沁入鼻腔、甜在舌头、暖在心头。我一口气吃上两大碗，肚子都撑得有点受不了，最后也只能是“忍痛割爱”，靠着铺盖卷回味起来。父亲在吃饭的间隙，给我们姐弟三人讲着腊八粥的来历，看着吃饱了撑着的我，念起了至今难忘的一首儿歌：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儿吃几碗，精精神神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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