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2之重回人间

作者: 独杨 | 来源:发表于2019-01-20 21:31 被阅读5次

    (至读者:这是重新改写版,续集第一集,之前所写多有不足,不太满意,因此删除重写,希望能够满意)



     ……南无佛力威。南无佛力护。使人无恶心。令人身得度。回光菩萨。惠善菩萨。阿育大天……

    我记得我似乎是念着这些醒过来的,是在梦里一片迷幻的情境里,四周似乎有很多个雕像,空气里有一种奇特而又熟悉的味道,是什么,我不知道,在一片迷茫的光线之间,有一个小小的少年在不断念诵着一些于我来说似曾听过却又陌生的如同诗句的文字,而我竟也能跟着他一起熟练地念诵,一遍遍,不厌烦地,然后就这样醒了过来。

    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那看斑澜的光似乎还在闪现,而却慢慢渐变成了一种白色,纯粹的,光洁的白色,四周那念诵的声音忽地消失而去,我只看见了一面墙,上面悬着一盏吸顶灯,我转动眼神,看见有阳光正从一扇窗外照进来,落在地上一片金色,我抽了抽鼻子,闻到的是一股医院特有的气息,耳边刚刚安静一些,却又被一阵哭声笑声说话声充斥着,那声音远远近近的,听不真切,不像是从具体的什么地方传来,而我却听得清晰。

    我转了转脖子,看见我是躺在一张床上,在床的一侧,放着一个仪器,上面有些五彩的光线,一个光点正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而另一面,一个长杆正挑着一袋药水,那药水顺着一根细管下流淌,我的眼光也顺着那根细管向下移动着,看着它的一头正钻进我的手背的同时,我看见一个人正伏在我的床边,似乎是在睡着。

    我想开口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喉咙无法发出声音来,我试着动了动四肢,右手一动,那个伏在床沿上的人却忽地直起了身体,我看见了一张疲备而苍白的中年妇人的脸,而当她同时看见我正眨动着眼睛时,却猛地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盯了我有一分钟,突然就捂着嘴巴转身冲了出去,我听见她在喊着大夫,大夫快来,而一直缠绕在我耳边的那些哭声笑声说话声也戛然而止了。

    我闭了闭眼睛,用力地回想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时,有人推开了门,进来的还是刚才那个妇人,在她的身后跟着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个个戴着蓝色的口罩。

    他们走到床边看见我时,眼神和那个妇人一样,充满着惊喜,是的,是惊喜,一个中年男人弯下腰来检查着我的瞳孔,脉博,之后他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那个妇人立即从旁边的水壶里倒出一些水来,正要喂给我喝时,一个小护士模样的女孩子劝她不要马上给我大量的喝水,只喂一点点就好。

    于是她用最轻柔的动作给我喂了两三勺水,我干燥的喉咙这才有了说话的动力,我张口问他们:“我在哪?我,怎么了?”

    那个妇人听了眼睛一红立即流出一串眼泪来,她弯下腰抬手抚着我的头发,委屈地说:“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我等得好辛苦,我就知道你会醒,你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她哭着,眼泪就落在了我的脸上。

    “妈妈?”我听着这个称呼,是的,我应该是有个妈妈的,可是为什么我看着她,却觉得她如此陌生呢?我甚至肯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可是看着她因为我醒来而哭得不能自己时也并不怀疑,我应该就是她的孩子。

    “别太难过了方女士,你的女儿能醒来真的是奇迹。”另一个女医生同样惊喜地说着并看了看我。

    妈妈直起身来去握她们的手说:“谢谢你们没有放弃她。”

    几个医生连忙说:“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的坚持,在数据上来看,她回醒的希望也并不大,毕竟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还好,她醒了,你没有白坚持。”

    我再次闭了闭眼睛,对他们说:“有人哭。”

    我的声音并不大,混合着他们的谈话声,他们并没有听清,于是问我:“你说什么?”

    我重复着刚才的话,可是他们却是一脸茫然地对视着,妈妈弯下身来问我:“孩子,你说什么哭,谁在哭?”

    我把脸扭向门的方向有些吃力地说:“有人在哭,不知道是谁。”他们听了都向着门外看了看,可是明显他们并没有听到,是我听错了吗?那么凄惨的哭声就从门外传来,从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开始了,哭声远远近近的,是个女人,一面哭似乎还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周瑞。”我又喃喃地说了一句,觉得疲备极了,想睡。

    “孩子你说什么?”是妈妈的声音,我勉强张开眼睛说:“他叫周瑞,应该是吧,是死了吧?哭得那么伤心,你们应该去劝劝。”

    说着,我看着他们的眼神从迷茫转到惊讶,这时候,我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走廊转进了门里来,一个女孩子急促的声音低声说:“陈大夫,那个周瑞应该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我没有再听他们说什么,闭上眼睛一下子又睡过去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是傍晚时分,房间里亮着灯,窗帘已经拉合,我转过头,看见妈妈正端着饭盒走进来,见我醒了,赶忙将饭盒放在小桌上探身看向我,伸手抚摸着我的面颊,像是看见了久别重逢的人一样,脸上带着笑意。

    “孩子你醒了?饿了吧?”她轻柔地说着。

    我点点头,想起身,却只觉得四肢无力,而我发现原本围着我的那个机器不在了。

    妈妈到床脚去按了按键,我上半身的床开始向上抬起,抬到一定的角度后方才停下,我便半依在床头,身体也才舒服了一些。

    “我打了些粥来,医院的粥不太好吃,你先凑合着吃一些,明天我回去给你做些汤来吃。”她一面说着,一面小心地托着饭盒,用小勺舀了一勺米粥,放在嘴前吹了吹,送到我的嘴边来。

    “医生说你睡了太久,不能一次吃得太饱,水也不能一下喝的太多,你的身体需要慢慢接收这些食物,毕竟一直靠着打营养液维持的,吃的太多身体也会吃不消,以后可以正常吃饭了,妈妈就给你做你爱吃的,把你养得胖胖的好不好?”她像在哄一个幼子一般对我说着话。

    我微微地点点头,面对一个陌生人,我没有办法一下子表达出我的热情来,或许这样会伤她的心,让她失望,可是,我装不出亲切的样子来。

    她也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微笑地说:“许久不见妈妈了,有了陌生感很正常,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妈妈守得你醒来,还怕守不到你重新认识我吗?”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她的眼泪又一次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我抿了抿嘴,她赶忙放下饭盒用纸巾去擦脸,有些抱歉地说:“是妈妈不好,应该高兴才是嘛,来,再吃一些。”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劝慰她,我知道守着一个也许不会有什么希望醒来的病人肯定不容易,但是我现在要说什么呢?

    “对不起,我让你辛苦了。”我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句比较合适的话,可是说出来又惹出了她的眼泪,我想,她坚持守着我一年也未曾软弱过,现在却因我的这一句话,将她心里埋藏的不易,那些坚强的假像打破了,她放下饭盒伏在被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抬手抚着她的头发,那些已经有了白色的头发,或者就是在这一年里长出来的吧。

    我看着她,自己却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这可能跟我依然不认识她有关吧,或者我本身就是个冷漠的人。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眼睛布满血丝,脸上却带着笑容,轻轻抚着我的手指说:“你醒了,我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对吗?以后我们好好的,就是最好的结局。”我也笑了笑点点头。

    这一晚她没有再流过眼泪,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应该就是这种感受吧。

    “那个叫周瑞的病人下午去世了,你睡了一年才醒来,怎么会认识他的?”妈妈给我喂了些粥后问我。

    “周瑞?是谁?”我问她,又觉得有些累了。

    她却奇怪地看向我说:“不是你说周瑞快不行了吗?”

    我有些茫然地想了想后摇头说不记得了,周瑞?我提过这个人吗?他是谁,我并不认识啊。

    妈妈见我一副茫然的表情也不再追问,见我有了倦意,重新放平床,让我躺好:“医生说接下来会让你进行一些康复训练,因为你躺了太久,身体机能必须要进行恢复训练,不然会僵化萎缩。”

    我点头说着好,一歪头又睡过去了,在梦里,有一瞬间我看见一个老者推开病房的门,他骨瘦嶙峋,眼窝深陷,他就那么看着我,说了声再见,弯了弯腰后转身走了。

    我还奇怪他是谁,为什么要跟我说再见呢?可是梦里还是困得张不开眼睛,不及细想又睡得沉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护士用轮椅来要推我去训练室做初步训练,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我的精神好了许多,不再说一句话都会觉得困乏。

    训练的第一步其实很简单,就是站立,我并没有觉得站立是件难事,可是当实际操作起来我却发现,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我发觉我四肢是无力的,想用手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都不行,很平常的支撑扶手然后站立起来,我都会弄得一头大汗,就算勉强站起来,双腿也有些无力支撑马上又跌坐了回去。

    大夫说这个情况很正常,就算是正常人在自己的家里睡个三天三夜,走路也会摇晃头晕,更别说是一个昏睡了一年的人。

    他鼓励我只要坚持,就会恢复正常,但是如果怕苦而放弃,以后可能就只能靠轮椅生活,我可不想变成残疾人,于是我咬牙坚持按照医生安排的去做训练,慢慢的双手和双脚有了些力量。

    一周下来,我已经可以自行站立并慢慢地走一段路,这让妈妈很高兴,医生也夸我有毅力,我听了竟然有些脸红起来。

    不到一个月时间我已经行走自如甚至可以跑步,但时间久了,腿会疼,头也会发晕,医生劝我要量力而行,不可以太着急,所谓欲速则不达。

    终于,我被通知可以回家了,这让妈妈很是高兴,医生让我们每半个月回去复查一次,但是在家里还是要坚持训练,但还是不能贪多,循序渐进就好。

    在出院之前,医生们也给我做过一些脑部检查,说我当初脑部受伤影响了记忆,但是如果生活在自己曾经熟悉的环境里,记忆应该会慢慢恢复的。

    一开始妈妈知道我失了记忆,是有一些难过的,但是她说我能醒过来就是最大的福气,记忆可以慢慢恢复,只要我在她身边能说话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我也在期盼着可以回到我熟悉的地方,或者重拾记忆也是小事一桩。

    就在我临出院之前,有一个人来看我,这对我来说是很意外的,毕竟在我醒来之后,没有谁来看过我,使我一度怀疑我怎么连个朋友也没有,后来妈妈告诉我,我是从曾经的医院转到这儿来的,家也搬了,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可能我的朋友找不到我才没有办法来看我,我这才释然。

    但是现在竟然有一个人来看我,我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他比我高半个头,身材中等,五官端正,谈不上好看也淡不上难看,很普通,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我看不出悲喜,反而是一种纠结不清的混乱情绪。

    他说了一番我听不太明白而棱模两可的话,像是愦憾,又像是无奈,之后递给我一张他的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艾虎。

    这个名字我反复品味着,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捕捉不到。

    我将名片收起来,既然他是认识我的,那么我过去的事应该去找他问问才对,来日方长,慢慢再说吧。

    妈妈带我回了家,这是一个并不很大的普通的民居,两室一厅,收拾得干干净净,房间布置的很温馨,但让我失望的是,当我站在属于我的家里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熟悉扑面的感觉,哪怕一丝一毫的感觉也没有,我完全是站在一个陌生人的房子里,那一瞬间我有些想哭,虽然我的身边站着一个被我称为妈妈的人,可是我在这一瞬间觉得我如此孤独,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我知道我不能这么想,但是我内心的感受正是如此,我无法不去面对。

    我隐忍着这种感觉,被妈妈拉进我的房间里去,她看着房间里对我说:“这一年里,这里的东西我都按照原来那个房子而布置的,只是有些小,但我每天都来打扫,等着你回来,还记不记得,有没有印象?”她回头看我,眼里全是期望,可是当她接触到我没有任何感触的目光时,眼神黯淡了一下,但马上又笑起来说:“别着急,毕竟这房子也是才搬来的,没关系,以后就算想不起来,妈妈还是会在你的身边,不怕的啊。”她说着拍了拍我的背,我看着她笑了笑,心里却无比的苦涩起来。

    “对了,我给你买了一些衣服,都是你之前喜欢的风格,快看看。”她欣喜地说着拉开了米色衣柜的门,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排颜色艳丽时尚的裙子,衬衫,还有皮包,我拿在手里看了看,它们很好看,完全属于淑女的小香风款式,我看着它们却喜欢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们太过花哨,太过时尚,不是我内心想要的那种感觉,可是明明妈妈说是我以前喜欢的风格,睡了一年之后,这种喜好会变化的如此之大吗?

    “来试一下,这条裙子当初是你一直想要的,那时候咱们这儿还没有上架,我还说等上架了就去买吧,可是等它上架了,你却睡在了病床上。”她有些凄凉地笑了笑,我看着她手里的那件抽像的彩虹色图案的连衣裙,我想如果是现在的我,我是不会想要去买它的,毕竟它并不便宜,也不招我的喜爱。

    但是看着妈妈那期盼的目光,我还是接过来在身前比划了一下,妈妈笑逐颜开的说:“你快试试,我去给你洗苹果。”说完她关门出去了。

    我试穿了这条裙子,站在镜子前的我面容消瘦,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七左右,头发垂在手肘打着已经不太明显的卷,曾经应该是纹过的眉毛已经失了原本的颜色,变得很淡,我就这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同样的,我也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很陌生,好吧,以后我得好好熟悉这张脸,这个家,这个世界了。

    我转过身拉开梳妆台前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小绒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些小首饰,个个都精致,但个个都不是我喜欢的,它们太脆弱,我怕我会伤了它们,于是我都不肯去试戴又重新放了回去。

    妈妈拿了苹果进来,打量着我直说这裙子好看,就是觉得我太瘦,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她把我的身份证递给了我,我接在手里看着,上面的照片是我本人,旁边的名字依然很陌生,叫做:杨欣。我默默地记下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

    晚餐,妈妈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有鱼有肉,我却偏偏只对素食感兴趣,吃了好多菜,吃到一半,我一抬头,看见妈妈正看着我,自己却没怎么吃。

    “有多少个日夜,我盼着你能这样坐在我面前吃饭,跟我说话,这一年来,我都是一个人坐在这桌前,对面空空荡荡,生怕,这把椅子上再也不会有人坐着,再也不会有人陪我吃饭,现在,我终于可以看着你坐在这儿,这个家又像一个家了。”她笑着叹息着,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其实我不太会应对这样的场面,我明明知道她心里的苦,却不会安慰,只是看着她,给她的碗里夹菜嘴笨地只会说:“我现在回来了,哪也不去了。”

    好吧,又把她给说哭了,我懊恼自己笨嘴笨舌,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她:“你一个人?我爸呢?”

    她听了反而笑了笑,抹去眼泪说:“你爸爸他,跟自己喜欢的人去了国外。”她不看我,给我夹着菜。

    我一怔:“什么叫他跟自己喜欢的人去了国外?”

    “我和你爸爸是经人介绍认识结婚的,那时候是被双方的父母逼迫着走到了一起,当初,你爸爸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可是你爷爷奶奶并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因为那个女人是个孤儿,你爷爷奶奶说她克父母,是个不祥的人,你爸爸妥协之后,和我结了婚,但是私下还在跟那个女人来往,我知道,却同情他们,后来我有了你,你爸爸也打算好好的顾家,我知道,他努力了,可是,并不成功,毕竟,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无法代替那种不可得到的感情。

    “这二十多年来,他对我也很好,只是很礼貌的好,也照顾家,但他的心并不在我这儿,我曾劝过他,让他去找那个人,但是他说他们可能永远不能在一起了,那个人不想破坏我们,自己一个人去了远方,直到去年,你爸爸终于打听到了她的消息,得知那个人得了重病,活不久了,我本来劝他去陪着她,你爷爷奶奶相继不在,我也不想阻止他,他本来是要去的,可是你却出了事,他就留了下来,四处奔走,给你看病,但是晚上就独自躲在房间里发愁,头发很快就白了,我知道,他在牵挂着那个人,后来,我就劝他,让他走,我一个人可以照顾你。

    “后来我把他推出了家门,临走,他给我鞠了个躬,跟我说对不起,他哭得很伤心,说他不是个好男人,太软弱,一生中辜负了两个人。我却安慰他,说一切都是天意,不用太难过而自责,我有女儿就够了,他应该去找自己的幸福,虽然这幸福可能会很短暂,但他应该去拥有一次。

    “就这样,他把咱们原来的房子留给了我,一个人走了,我并不难过和伤心,只是觉得愦憾,没有让他早点走,可以和他喜欢的人多生活一些日子,现在他带着那个人去国外看病了,希望她能痊愈,可以好好的照顾你爸爸,前几天,你爸爸还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知道你醒了他很高兴,还说让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就算你不原谅他,他也理解,毕竟,他知道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她说的很平静,眼神里没有丝毫哀怨,反而很坦然。

    我听着这样的一个故事,我想不起来这个爸爸长什么样子,但是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去怪他,更谈不上原不原谅,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人生苦短,应该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当初没有爷爷奶奶的劝阻,他们三个人都会更幸福的吧。

    我笑着对妈妈说:“我只希望你们都幸福,只要你不怨他,我也不怨。”

    她听了突然展颜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替你回答他的,等将来他们回来了,你去看看他,有什么话,你跟他当面说,也让他看到你这样健康,让他知道,我们都过的不错。”

    我用力点点头,彼此相视而笑。

    回到家,我还是保持着每天锻炼的习惯,我想让自己更健康,好一力承担照顾她的担子,同时我也在找工作,可是对于一些坐办公室的文职工作我是怎么也习惯不起来,按她的话说,我曾经就是个白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年之后的我完全转性,不爱坐办公室,不爱裙子高跟鞋,不爱长发,不爱涂脂抹粉,反倒喜欢一些随意的风格了。

    周末,我们去逛街,妈妈说要给我买一部新手机和新号码。

    我穿着裙子,怎么都觉得别扭,似乎一整条街的人都在盯着我看,我穿的高跟鞋也像是借来的,走几步就会扭一下,连妈妈都觉得难受。

    终于我们在一家商场门前停下,我说我需要去重新换一身行头。

    在一间运动品牌店里,我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运动服,一双一见钟情的运动鞋,当我换上之后突然有一种重获人生的感觉,就像一直在台上唱戏的人下了台卸去厚重的油彩,脱掉沉重的戏服的感觉。

    那条裙子被我放在袋子的最下面,也许我永远不会再穿上身,就当它是一个纪念品吧。

    在另一家点我又买了一个双肩包,正配这身衣服,那个牛皮的时尚背包也和裙子一起去做伴了。

    而在楼下的理发店,我指着一张男明星的短发让理发师给我也剪一模一样的时被妈妈阻止了,她苦口婆心地说我当初如何如何爱这一头长发,如何花心思保养,这一剪子下去就都没了,可是我就是在期待着这一剪子啊,我不要什么长发,它对于我来说太罗嗦,就是一个麻烦。

    我执拗地想要剪掉,她无奈只得同意,于是我兴高采烈地坐在镜子前,理发师一再地跟我确认,直到我想要自己动手时他才作罢。

    我看着头发在剪刀的咔嚓声中慢慢变短,我的心情也正如初升的太阳一般从黑暗的阴霾中展出光彩来,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觉得这才是真的我,是我想要的我的样子,细碎的短发,一看就是活力充沛的模样,爱死了。

    我站在母亲面前时,她有一瞬间呈现出一个看陌生人的眼神,她不认识我了,说曾经的我是一个甜美的淑女,现在的我,像个男孩子。

    是的,这就是她简单的形容词,有些失望,但片刻又笑着说,只要我喜欢就好,只要我健康地在她身边一切都无所谓,也正好可以重新开始。

    其实我还想告诉她的是,我宁愿让别人以为我是个男孩子,家里有个男人,或者会比家里有两个女人来得更安全和踏实。

    这些我没有告诉她,我怕她伤心难过,而且我还找了一份配送员的工作,工资高一些,虽然辛苦,可是我不怕,我现在需要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更有力量,因为我要支撑这个家,她一个人的日子太辛苦了,现在我醒来,这些便是我的责任,该我照顾她的时候了,辛苦一些对我来说利大于弊。

    我们又买了一些她穿用的生活用品,给她去做了个美容,化了淡妆,买了几条裙子和鞋子,把她打扮得美美的,我告诉她,好日子就要来了,以后她就负责貌美如花,我来负责赚钱养家,她看着我先是笑,眼泪却又涌出眼眶。

    就这样,我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两个人,相互依靠,简单也幸福。

    我每天出去工作,回家等待着我的是一桌热乎乎的饭菜,我很知足于此,她原来枯黄的面容也在一天天红润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和在医院时完全不一样了。

    我的工作也很简单,跟车送货,和我一起工作的是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子,叫严冬,一开始他还以为我也是男的,卸货搬货都由我来,后来公司业务看见了就告诉他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干这么重的活时他才知道,怪我不早说,我笑着说这点活我一个人干得动,他平时开车也很辛苦,我多干一些就当锻炼了。

    从那以后他只让我抬一些轻的东西,什么卷纸啦,小包装的矿泉水啦,方便面之类的,我们也慢慢的变得默契起来。

    我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的身体有一些不太正常的表现,或者说,我跟其他人有一些不太正常的表现,比如,我会在夜色下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明明看见草丛里有一朵奇怪的花,可是别人却看不见,而在梦里我常常会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念叨一些我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文字,我会看见一些人影周身散发着光芒在跟我说话,可是说什么,我听不清也听不懂。

    甚至更多时候当我去一些小区,一些猫猫狗狗的就会聚到我身边来,甚至有一次我们开车,一辆拉着牛的大货车从我们身边路过,那些牛都纷纷扭头看着我,并向我垂下头去,像是在行礼似的。

    对于这些开始严冬也表示出了惊讶,但后来也都习惯了。

    直到有一天,我们回来的早,正在办公室跟别人聊天,我看见部门经理垂头丧气地从外面进来,不断地打喷涕,严冬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他点头说是,然后就伏在办公桌上。而我却是清晰地看见在他身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个女人像个影子一般,就像是站在橱窗前看见自己的影子一样的感觉,那个女人一直看着他,眼神里是无限的悲苦。

    我开始以为是自己看花眼,揉了揉眼睛以后,发现她还在,而其他人则并没有看见她在那,甚至还从她的身体上穿越而过。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眼神是怎样的,反正当严冬看向我的时候倒是吓了他一跳,忙问我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我慢慢地靠近他,冲部门经理的方向抬了下下巴问他看见什么没有。

    他回头看了看说:“经理感冒了,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我觉得他不是感冒了,你知道他的情况吗?结没结婚?”

    严冬一听有些好笑地看着我问:“怎么?你不会看上他了吧?要不要我牵个红线?”

    “牵你个头,快说。”我在他身前拍了一下,他这才正色说:“他本来是要结的,可是又没结,好像是未婚妻出车祸死了吧,他没说,我也没问过,是听其他同事说的。”

    我一怔,未婚妻?:“长头发?瘦瘦的,嗯,眼睛不大,下巴上有一小块不是很明显的疤?”我向他描述着我看见的那个女人,他木然地摇摇头说他也没有见过,但这话却让站在我们旁边翻杂志的业务听见了,惊讶地抬头问我:“你怎么见过她?”

    我赶紧看着他瞪大眼睛问:“他未婚妻真长这样?”他肯定地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来支在我面前,照片上面是几个人的合影,站在最中间的就是部门经理,他身边的一个穿白体恤牛仔裤的女孩子正是现在站在部门经理身边的那个。

    我呆呆地看看照片又抬头去看那个女人,此时,那女人似乎也有了感应似地抬头看向我,果然,她和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

    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地上,严冬抬手在我面前挥了两下问我:“你没事吧你?看见啥了?怎么脸色都不对了?”说着也回头看了看。

    这时,那个女人竟然以不可测量的速度出现在了严冬身后,严冬不由打了个冷颤说了句:“怎么突然有些冷。”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自己反倒有些害怕地退了几步对严冬说:“那个,没什么事,我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他刚说了个可以,我就拿了自己的背包冲出了办公室,站在公司门外的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就跳了上去,那个女人站在公司门里的玻璃后一直看着我。

    那是个鬼吗?我战战兢兢地想着,为什么他们看不见,就我能看见?这玩笑开大了吧?

    我回到家将门反锁了好几圈,妈妈奇怪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了,有坏人跟踪你吗?”我放下包摇头说不是,但还是一面回头看着大门一面坐在了餐桌前一副心神不宁的德行。

    妈妈过来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也不烧啊,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了,没事,吃饭吧。”我坐正身体拿起碗拨拉着饭,心里却还是惴惴的,好不容易吃完饭我就去洗漱然后回了屋将自己卷在被子里,妈妈敲门我都没下床,说我累了先睡了。

    我就这样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出了一身的汗,竟然还睡着了,可是睡到半夜,我听见敲窗,迷迷糊糊中我推开被子,抬眼就看见我的窗外站着一个女人,她的头发飞舞着,惨白的脸对着我,我哇呀一声伸手拉开了台灯,屋里一片雪亮,外面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捧着狂跳的心急喘着差点就心脏病发,我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这是又要被送回去的节奏吗?那是什么来路的啊,跟着我干嘛?

    “欣欣,你怎么了?”妈妈在外面敲门,我忙去开了门告诉她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她关切地问要不要来陪着我,我说不用,没事了,让她放心回去睡。

    可是我确定还是害怕的,等她回去,我重新回到床上,却没有关灯,盖着被子要睡,却刚闭上眼睛,灯竟然自己灭了,停电了?在这个时候?我惊恐地瞪着眼睛四下看,又尝试着去开灯,可是徒劳地听着开关的啪嗒声,灯泡却怎么也亮不起来。

    而与此同时,我再一次看见那个女人站在了我的窗外,一下下地敲着玻璃。我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对她说:“大姐,你是谁啊?到底有什么事?放过我好吗?”

    “帮我。”她吐出两个飘渺不定的字来。

    “帮你?咋帮?”我问。

    “我应该是他的妻子,可是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它害死了我,又想要害死他,我知道,你能帮我,救他。”她说。

    “招惹了谁?我怎么帮你?”我一时好奇起来,恐惧感慢慢淡化了。

    “他明天就会死,你一定要帮我。”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急切地说了这么一句后突然消失了,似乎是有一只手将她一下扯到了楼下去一样。

    我立即扑到窗前去看,可是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

    突然,房间里的灯光大亮起来,我一抬头,一眼看见窗玻璃上倒映着一个头发乱篷篷的女人的的影子吓了我一跳,定睛一看,却是我自己,我抚了抚胸口,赶紧拉上窗帘重新回到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让我帮她?她是个鬼,我怎么帮一个鬼呢?为什么选我?认错人了吧。

    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灯还一直亮着,证明昨晚不是在做梦,我又想起那个女鬼对我的嘱托,她说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谁呢?黑社会?不,鬼不会害怕黑社会的,那会是更厉害的鬼?而且还想要部门经理的命,她我都招惹不起,还要去对付比她还厉害的鬼?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照常去上班,一进门就听说部门经理昨晚进了医院,说了感冒转成肺炎,相当严重,我们几个商量着去看看,于是严冬就开了他的小货车拉着几个同事一起直奔医院。

    在路上,我问业务:“你认识陆经理那么久,知不知道他未婚妻有没有什么仇人?”她说招惹的人或许是生前,而且那些人不甘心又想弄死她老公,这么一想应该才有道理。

    业务听了摇头说:“没听说过啊,老陆的媳妇是个小学老师,人很温柔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仇人吧。你怎么这么问?”

    谁说温柔的人就不能有仇人了?看来他是不知情的,却医院看情况再说,如果陆经理醒了,问问他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无形中,我竟然开始替她想起办法来。

    但是到了医院后,我失望了,陆经理病的很重,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而且医生都要下病危通知了,我站在病床前看着他,只是看见他全身似乎像是浸在冷水里的感觉一样,冰冷的气息包围着他。

    其他几个同事陆续的来了,我突然想上厕所,就跟严冬说了一声自己去了厕所,等我洗手的时候,一抬头,一眼看见镜子里那个女鬼七窃流血地看着我,我差点摔倒在地,身体向后撞在了墙上,带着哭腔对着镜子里的女鬼说:“大姐,不带这么吓人的,你想把我吓死了去替换你未婚夫啊?”

    “救他,你能救他的,不然就来不及了。”她眼里流出两行血泪来更吓人,我咽了一下口水说:“我怎么救啊?”

    “你的血,可以,用你的血。”她说着又一下不见了,这时有个女病人进来上厕所,一进来看见我正依着墙盯着镜子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镜子,用看精神病的眼神打量着我,我赶紧站直身体冲她尴尬地笑着说:“小心些啊,地有些滑。”说完我赶紧溜了出去。

    我的血?为什么要用我的血,给他输血吗?血型不对也不行吧,而且他也不是因为出血过多要死的呀。我丈二和尚般地回到病房,却看见陆经理的父母都来了,正围着他的病床哭泣,站在一边的严冬回头看着我摇头说:“刚才医生来下了病危通知,说他活不到明天了。”

    我一听,脑袋里嗡地一声,陆经理人不错,常常请我们喝饮料,吃饭,人也亲和,像个大哥一样关照我们,现在突然听到他要死的消息,我们都非常震惊,有几个资深的女同事也捂着嘴在哭。

    公司领导在一边安慰着老人,但是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血, 我的血可以救他?

    我突然想起女鬼说的话,难不成现在让我冲上去咬破手指,拿血喷他?这也太科幻了吧。

    医生让大家先到外面,他们最后再做一次抢救,于是我们都被送出病房,医生让护士将病人送去急救室做最后的挣扎。

    也许这是个机会,我心想着,决定一试,就当他是一匹死马来医吧。

    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跟着护士到了急救室,就在她们要进去的时候,我用包里的小刀事先将手指划破,然后假装冲到病床前滑倒,等护士们来扶我的时候我又假装不能走,把手伸进被子用我的血随便涂在了陆经理的脚上。

    护士把我扶到一边,我看着他们将人推进去后告诉她我没事了,然后当着她的面稳稳当当地走了。

    不知道那样行不行,我的血真的可以起死回生?

    我们都守在急救室外等消息,我想,除了他的家属,就属我最期待吧。

    十几分钟后,有几个护士冲了出来,我以为她们会把我按倒问我对陆经理做了什么,可是她们却路过我们领导拦住一个护士问她怎么了,她急急地说急救室里的电压突然不稳,要去找备用设备。

    我们回过头,从正在关闭的门缝里急救室的走廊上的灯正快速地明灭着,不一会儿护士们拿着设备冲了回去,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听到了一声惨叫,接下来就万赖寂静,我们侧耳听着门里的动静,十分钟之后,大门洞开,几个医生和护士一身疲惫地走了出来,医生擦着额头上的汗对我们说:“好消息,病患安全了。”说完突然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陆经理死里逃生了,他的家属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我一下坐在墙边的椅子上,脑袋里突然混乱起来,是因为我的血吗?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巧合的,我的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功效?如果是,那么我以后是不是发财了?濒临死亡的人只要一滴我的血就能复活,那么我很快就会成为大富翁。

    我的发财梦还没有做完就被严冬叫醒,拉着我去病房看陆经理。

    当我进了病房后,我又大吃了一惊,刚才还奄奄一息的陆经理此时像没事人一样坐在病床上,依着床头,脸上的氧气罩都摘了,只在手背上插着点滴,他的家人坐在两边欣喜地看着他。

    我想换成谁告诉他在将近一个小时前他是个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的人谁都会骂我有病的。可是这就是事实。

    “谢谢你。”突然一个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一回头,看见病房门外那个女鬼向我深深地鞠了个躬,我赶紧跑出去。

    “为什么我的血可以救他?”我左右看看没人才问。

    而她却同样奇怪地看着我说:“这一点您自己应该知道啊,或者时机未到,总之谢谢你,他暂时不会死了,不过。”她突然停下来。

    “不过什么?”我追问着。

    “不过,那个不好惹的还在,我自己怎样都没有关系,只要他活着,我就安心了。”她说的很凄凉。

    “你说的那个不好惹的家伙到底是谁呀。”我问。

    她抿着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之前去泰国,无意中听信人言,养了小鬼,结果,被反噬,它不但要了我的命,还要他的命,现在,它不敢再去找他的麻烦,我也被它困住了,它企图控制我的灵魂,我没有办法解脱。”她垂下头去。我正要说什么,背后严冬突然叫我一声,我回头的功夫,那个女鬼就消失不见了。

    养小鬼?我回到家后上网查了查相关的东西,养小鬼,古曼童,古曼童是东南亚地区所特有的事物,也被称为“金童子”或者“佛童子”。用不同的材料制作成为孩童的样子,经过高僧或法师加持而成。其实就是用死婴做的,身上的怨气很大,怎么会保佑人呢,有些人就是太愚昧,挖空心思想要不劳而获,结果往往会自食其果。

    这个女鬼生前如果不是故意去养,也就是被人陷害了,可是这么厉害的角色为什么会怕我的血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怎么去解救这个女鬼我也是束手无策,但能让陆经理死而复生,不管是什么因素改变的,我都觉得已经够了。

    再之后,我没有见过那个女鬼,但是,陆经理恢复之后,却和之前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他不像平时那样兢兢业业的工作,对我们也很淡漠,整个人看上去老是病怏怏的打不起精神来,脾气也大的很,对他不满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他的上级领导也有意无意地有了想要把他调岗的意思。

    私下里,严冬也对他的变化感到忧心,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帮他,就在我们眼睁睁看着他走上下坡路甚至一路走进深渊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那天他没有按时来上班,几个人给他打电话都是关机状态,而严冬跟我正好要去他家附近送货,就自告奋勇说去他家看看。

    我们送完货,严冬就把车开进了陆经理住的小区,将车停在二号楼前,我跟着他进了单元门一口气上到四楼,刚从楼梯口拐过弯,我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抬手捂着鼻子说:“什么味啊,真难闻。”

    走在前边的严冬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我问:“味儿?什么味儿?哪有味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我一怔,放开手,那味道又冲进鼻孔里来我立即又重新抬手捂着不满地说:“你鼻子下班了吧,这么大味儿你闻不见?”

    他皱了皱眉还用力在四周抽了几下鼻子然后摇头说根本没有什么味道。

    奇怪,为什么他闻不到呢,我这么想着,还是跟着他走到了陆经理家门前,味道就更大了,我刚一贴进那道绿色的防盗门就差点被熏昏过去,这味道不是臭,就是刺鼻,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严冬一直奇怪地看着我捂着口鼻,但是门里好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不在家吧。”我说,他迟疑着从口袋拿出手机来拨着陆经理的电话,但刚一拨出,我们都听到熟悉的手机音乐声从门里传出来。

    “老陆,开门,你没事吧?”严冬一面拍门一面还是听着电话并大声说着,好半天,我们才听见从门里传来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门终于被打开,那强烈的味道更浓,但让我们更加吃惊的是,给我们开门的陆经理竟然脸色发黑,双目无神地打量着我们,好半天没有认出我们来。

    他身上还穿着睡衣,但却是冬天的厚睡衣,我侧头看了看严冬,他也正奇怪地看着我。

    陆经理张了张嘴,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我没事,再见。”说着就要关门,但严冬还是快他一步一把抵住门,但是那门还是快速关合,我也抬手去推门,屏着呼吸,不让那味道冲入鼻孔,但就算这样,我还是几乎要被熏昏了。

    陆经理的力气显然没有我们两个的大,推了半天,我们还是将门推开,他后退几步差点摔倒,严冬冲上去将他扶起来,这时,陆经理的邻居家的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我们站在陆经理家门外,不由奇怪的咦了一声接着说:“小陆在家呢?”

    我向她点点头打招呼说:“大姐您好,我们是陆经理的同事,他好像是病了,我们来看看,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而她似乎并不在意我说的话,手里拿着个无纺布的袋子向陆经理家门走近几步,伸头向里看了看神秘地低声问我:“小陆是不是生大病了?看他那样子不对劲啊,对了,我们半夜老是听见他家有小孩子的笑声,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小陆的小孩,可是他没有结婚啊,哪来的孩子呢?会不会是拐来的?”

    我一听,立即对这位大姐肃然起敬起来,中年妇女的脑洞不是一般的大啊,竟然都能联想到陆经理是人贩子上,不得不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有没有,大姐您多虑了,他一个老实本份的单身狗哪来的孩……”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孩子的笑声,咯咯咯地从陆经理家传出来,我面前的中年妇人一听立即又伸头向房间里看,我也奇怪地看向房子里面,但是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而严冬则让我赶紧去帮忙。

    我转身进了屋,反手关上了房门。

    严冬把陆经理扶进客厅,我四下环视着这个并不很大的房间,那味道比走廊里还要浓,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我走过去一把将窗帘拉开,正要开窗,陆经理大吼一声冲来将窗帘重新拉合,吓了我一大跳,后退几步惊讶地看着他。

    而这时,那孩子的笑声又从一个角落里传了出来:“你听见了吗?”我捂着口鼻问严冬。

    “听见什么?”他问我一面将陆经理扶着坐回到沙发里。“小孩子的笑声啊。”我说着四下走动想去寻找那孩子的笑声来源。

    “小孩子的,笑声?”他奇怪地反问我一句转身看我,“哪有小孩子的笑声?”我耸耸肩四下张望着向一道紧闭的房门走去,然后一伸手,将门推开一半,我竟然看见一个大约三四岁孩子的身影忽地一下从门后闪到了床下,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笑,就像淘气的孩子在玩捉迷藏似的。

    我并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大脑的第一反应就是刚才那个中年妇人说的话,难道这陆经理还真的拐了个孩子来?不然他一个单身狗,家也不在这儿,哪来的孩子呢?

    这是一间卧室,窗帘同样也紧紧地拉合着,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我走到床边,弯下腰去跪在地毯上,一手慢慢揿起垂在地上的床单,伏下身向着床下看去。

    在阴暗的光线下,我从床角向里看,一眼看见一个小孩子的身影正缩在床头处的黑暗里,只有一双似乎发着光的大眼睛在看着我,白色的眼仁乎闪乎闪的似乎还带着笑意,可是我却发觉,那味道就是从这孩子身上散发出来似的,愈加浓烈起来。

    “小朋友,别怕,出来呀。”我尽量用最轻柔的声音对他说着,可是他还是那么看着我并没有出来的意思,这时,背后传来脚步声,我回过头,看见严冬站在门旁奇怪地看着我问:“你干嘛呢?”

    我指了指床下说:“下面真的有个小孩子呢,但好像有些怕我,不肯出来。”

    我说完严冬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打量着我一面走进来,我让开地方让他看,他也学着我的样子伏在地上向里看,片刻他说:“哪有什么小孩子呀?”

    “床头方向,最里面。”我说。

    “没有啊。”他说完站了起来,我推开他再次伏下身去看,但是,这一次我也没有看见那个孩子,床下空空如也,刚才看见的那个孩子哪去了?

    我重新站起来,奇怪地打量四周,这个卧室并不大,中间一张双人床,一旁整面墙都是衣柜,这边是床头柜,墙上有个电视,对面是窗户,除此,别无他物,那个孩子能藏到哪去呢?

    我正在疑惑,突然又听一声笑,眼睛的余光就看见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从门外跑过。我转身就追了出去,看见那孩子跑进了卧室斜对面的洗手间。

    我加快几步走过去,发间洗手间的灯是坏的,朦胧的光线下,我走了进去,严冬跟在我身后,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像发了神经似的乱跑,而我也不明白这么大个孩子他怎么就看不见呢。

    我站在洗手间里一步步向着挂了帘子的后面走去,严冬站在门外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抬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后,一把拉开帘子,可是,里面空无一人。

    我是看错了吗?明明刚才就是有个孩子跑进来了啊,我奇怪地又往马桶后面看了看,但又觉得自己怎么犯二了,马桶后面怎么可能有人?

    我叹口气,有些气馁地转身出了洗手间,一抬头,却看见严冬身后站着的陆经理,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陆经理脸色发黑,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我,他张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在找什么?”

    严冬一听也猛地转过身,看见陆经理那个样子不由得也后退了一步。

    这时,我不由瞪大了眼睛,因为我看见从陆经理的右肩上,正慢慢探出一个小孩子的头来,他发红的小脸上一对黑亮亮的眼睛,一张小嘴里正吐出一条细长的舌头一甩一甩的,嘴里发出咯咯地笑声。

    这时,严冬突然指着陆经理对我小声说:“那,那是什么?陆经理,那,那个孩子,是谁?”我猛地回头看他,现在的他竟然也能看见那个孩子了吗?

    陆经理听了竟然咧了咧嘴角说:“你们能看见我,那么就陪我玩吧。”说话时却是半人成半孩童的声音混合体,让人听了不由的身上直冒鸡皮疙瘩。

    而陆经理后背上的那个孩子的舌头竟然一下子伸进了他的耳朵,陆经理突然伸手向我们抓了过来。

    严冬惊叫一声:“陆经理你怎么了?”我一把拉着他就往外跑,想冲到大门口去,可是还没跑几步身后一重,一回头,看见严冬竟然倒在地上,陆经理正扯着他的一条腿把他扯倒在地,背上的那个孩子正咯咯咯地笑着,而陆经理抬起的手猛地长出五根黑色的长甲对着严冬的胸口就抓了下去。

    我见状,心里一惊,用力将严冬往后一拉,结果陆经理的手指甲就用力地撞在了地面上,我听风一阵脆响,两根指甲就撞断了,陆经理气呼呼地抬头看向我,他后背的那个孩子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我用力将严冬拉起来继续向前跑,可是陆经理已经再一次扑到近前抬手就去抓严冬,此时,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抬手就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血一下就涌了出来,我将那血珠用力向着陆经理的脸上弹去。

    当那血珠撞在他的脸上时,我明显看见他的脸上冒出一股烟,他和那个孩子同时惨呼了一声,并连连后退,我赶忙拉着严冬到了门边,抬手就去开门,可是那门锁却纹丝不动,像是被焊死了似的,而陆经理已经又怒吼着向我们扑了过来。

    严冬是被吓惨了,全身哆嗦地努力去开门,一面回头惊恐地看着这个陆经理,而我则挡在他面前又向着他们弹出一串血珠,一面冲严冬喊着让他快开门,可是他却无奈地说:“门,打不开啊。”

    我回过头将血往门锁上一抹,而门竟然奇迹般的咔嗒一声竟然开了,我一转身拉开门先将严冬推了出去,自己再想出去时,陆经理已经冲上来将我一把扯住往后一拉,我向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我绝望地看着门在我面前被关闭起来。

    我倒在地上,看着陆经理背后伏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他细长的舌头正伸在陆经理的耳朵里,陆经理两眼血红地锁上门后转过身来看向我,却并没有马上扑上来,而是谨慎地打量着我,也许是刚才我那一串血珠让他有些害怕。

    我慢慢地站起来,冲他伸着我的食指,但可悲的是,我发现我的食指上的血口竟然正在快速愈合,我正看着我的手指发呆,陆经理却冒死嘶吼一声再次向我扑了过来,他的双手上全长出半尺长的黑色长甲,他的一双眼睛更加的红,甚至连嘴里的牙齿都从嘴唇里伸出来,那牙齿却也是黑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转身向着客厅跑去,但是客厅就那么大,我根本无路可逃。

    我站在茶几后面恐惧地看着他,心脏正大幅度的砰砰直跳,今天死定了,竟然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做了大恶事才招来这样的劫难。我心里这么想着跟他在茶几两侧迂回,但不一会儿,他弯腰将茶几推翻在地,冷笑一声向我猛扑,我一弯腰从他的臂弯下钻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猛地从我的头顶撞了一下,然后一大股热流涌进了我的身体,我似乎觉得我可能是撞破了他们家的热水管道,于是我本能地向一旁躲闪开,并抬手去摸我的头顶,但是,我的头发是干的,我抬起头,这就是客厅的四面墙,天花板上也没有延伸下来什么管道,我奇怪地四下张望时,背后一大股力量将我猛地扑倒在地,我的鼻子里立即闻到了一大股血腥味,耳边传来一个孩子咯咯咯的笑声。

    我被重重地压在地上,气一下被压着没有缓上来,就已经看见五根黑色的长甲向着我的脸就抓了过来,而刚才那撞入我身体的那股热流此时已经涌及四肢,我的眼前突然闪现一道金光,就在那黑甲已经碰到我的身体时,我还没有来得及害怕,却听到了惨叫,我勉强一回头,竟然看见那五根黑甲正在快速的燃烧着,同时,背后重力一轻,陆经理从我的身上跳起,一口气才喘了出来。

    我喘了几下,双手在地面一撑,我整个人竟然站了起来,并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站在沙发前的陆经理,不,我是在盯着他背上的那个小孩儿。

    “大胆孽灵,竟敢操控人类,是想尝尝护法神威么?!”我开口说出这样一段话来是让我自己都有些吃惊的。

    那小孩子一愣,但立即又显出一副狰狞面孔来,一张红脸更是加深了颜色,双眼也几乎冒出血水般的泛着红光,他操控着陆经理面对着我。

    “如此冥顽不灵!休怪我手下无情!”我警告了他一句后,突然双后合十,嘴里开始念叨一些我自己本心是无法听懂的文字,但只觉得这一念,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同时发声,就像站在一口钟里,那钟被敲响一般发出的嗡嗡声,这声音一波波地被推开,那小孩儿顿时咧嘴惨叫起来,连同陆经理也一起紧紧地皱着眉毛,双手向耳畔抬去想要捂着自己的耳朵。

    可是我并没有停止,一面念诵,两手突然展开向前一送,我看见就在我的两掌之间飞出一串金色的符号,向着他们就飞了过去,对面的陆经理一见大惊失色,向后退开几米,背上的小孩儿却突然怒目圆张,张开小嘴吐出一大股黑烟来,那黑烟的味道更重,我却冷冷一笑说:“雕虫小技,也敢拿来卖弄!看我金光法符压顶!”说着,我突然双手做出一些手势,随着每做出一个手势,就有一个硕大的符号发着金光冲向他们,一个个地压在他们的头顶处,并慢慢向下压去,而之前的那些则形成一个个光圈绕在他们身周,让他们无法移动。

    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符号在他们头顶盘旋下压,他们则向着地面蜷缩着,尤其是那个小孩儿脸上已经没有当初看到的得意神色,而是变得恐惧起来。

    “如此还不脱离人类,是想逼我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吗?”我厉声喝道。

    小孩儿一听浑身打了个哆嗦,抬头向我看来,一条细长的舌头慢慢地从陆经理的耳朵往回收,可是还没有收回一半,突然又伸了进去,本来正要恢复过来的陆经理突然脸色一板,双眼血红从地上用力地挣扎着要站起来,我甚至都听到了他身体骨头的咯吱声。

    他一面用力地站起来,一面嘿然说道:“就是死,我也要让这个人类陪葬,除非,你放我一马!”

    我一听内心冒出一股火来,这是我本心的愤怒,这小玩意明明打不过,还敢劫持人类当自己的挡箭牌,真是不知死活:“好大口气,放你一马?由你为害人间?我等护法天神岂是尔等小妖可讨价还价谈条件的?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从降,要么化为灰烬,这人类的生死在此根本由不得你掌控!”

    说完我也不等小孩儿说话,突然抬手,一朵金色的莲花从我手心飞出撞进了陆经理的口中,陆经理周身顿时被一道金光所笼罩,他后背上的那个孩子一下就被推开,身上还燃起火来。

    随着那孩子被推开,他们身周金光的符文也跟着移开,小孩子突然惨叫起来,那声音也是刺耳:“如何?是否还想再尝尝业火滋味?”我说着一抬手,在手心里竟然环绕着一小团蓝色的光团,地上那孩子一见脸色这才变了,惨叫变成了哀号,痛苦而又吃力地说:“我,不,敢了。”

    我冷冷一笑说:“小小妖邪,自恃身世悲惨,吸食怨气修身为妖,假冒善神,为害人间,今日天神慈悲不灭你,只收你去寄养堂受过,你可愿意?惹不愿,也自有你的去处,那业海之深处也该是个快活所在。”

    他一听连连摇头表示愿意去寄养堂,并忍着极大的痛苦翻身跪拜下来,我伸手收了他周身的金色符号,走到他近前正要抬手按向他的头顶,却不料,他突然抬头,从口中吐出长舌缠住了我的右手手腕,那长舌上带有倒刺,舌头通体血红,当舌头一缠住我的手腕后,他向后一扯,倒刺便刺入了我的皮肤,我只是笑着任由它拉扯,眼见皮肉之下出现一道道血口,它舌中的红色便涌进伤口里去,他的脸上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怎地?你以为你体中尸毒怨气可伤我分毫么?”他听我这么一说,眼睛就望向我的手腕,但见我的伤口处正被一大团黑水所浸,可不一会儿,一大股金色液体就顺着他的舌头反噬入他的身体而去,他慌忙想要甩脱,可是舌头上的倒刺正紧紧地卡着我的皮肤,一时间他的脸色就变得很有趣了。

    “熬命!”他口齿不清地说着,一双眼睛几乎成了斗鸡眼地盯着舌头上那一缕缕的金色液体正流进嘴中。

    “还要跟我玩手段么?我奉陪!”我说着,他听了赶忙摇头,眼中是恐惧,脸上是真诚,抬手指着那就要流进他身体里的金色液体。

    我知道,当这金色的液体流入他的身体里时,他就会被分崩离析,我叹口气后,抬手在它舌头上一划,他的舌头就断裂开来,他正用力地向后躲闪,舌头一断,他一个后滚翻就翻撞在了墙上,发出咚一声响。

    我重新抬手按在他的头顶上,又念了几个字后,他身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他一声没吭就掉了下去,随之,黑洞消失,我转眼看我的手腕,那里只有一道红印,但片刻也不见了。

    我坐在地上,耳朵里听到的是一阵响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严冬在敲门,我立即爬起来去开门,严冬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外惊讶地看着我。

    “你怎么样?”他问,我摇摇头,他一侧头看见了还爬在地上的陆经理,这才走进来,而门外已经聚了几个人正好奇地探头探脑,我赶紧关了门,走到他们身边去看陆经理的情况。

    严冬将他翻过身来,此时的陆经理脸色已经不再那么黑青,而是有了人色,严冬和我一起把他扶到沙发上躺着,我又去给他倒了杯水,握着杯子时,我对着水默念了几个字后才让严冬给他喂了些,而后又给严冬倒了一杯,同样念叨了几句后让他喝了。

    当我重新坐在沙发上看着陆经理时,突然觉得有一股热流从我的头顶处飞升出去,就在热流消失后我也身体一软倒在一边,靠在沙发靠背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而严冬正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几秒钟后他突然问我:“你有没有给120打电话?老陆这个样子看来病的不轻。”

    我没有回答,躺在沙发上的陆经理突然咳了一声,慢慢张开眼睛来,看见我们有些惊讶地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其实我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整个过程我是有记忆的,但是为什么严冬和陆经理都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我就不能理解了,对他们来说,我和严冬就是来看望了陆经理,来的时候发现门是虚掩的,而陆经理倒在客厅的地上,发着烧,就这样。

    后来陆经理休养了几天慢慢就恢复了,也重新来上班,可是那天发生的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在严冬让我找感冒药的时候,我在陆经理的卧室下面发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个一尺多长的像是婴儿般的雕塑,发着怪味,但在打开盒子之后,突然碎成了粉沫,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诡异,就倒进马桶冲走了。

    可是事后我还是反复思考着,但那个小孩子是什么,我又是什么,那个控制着我的身体来对付那小孩子的又是什么,我没有答案,难道大病一场的结果就是,我变异了,有了特异功能?就像是电影里那些被蜘蛛咬,被雷劈过之后的变异?这算走运还是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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