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是晌午,深深的巷中却依然日光幽冥。
巷中,石板路斑驳,湿漉漉的,长满青苔,宛如铜锈。
一群人簇拥着马元义,众人皆是黄巾裹头。一个青年上前,一抱拳,对马元义说,“渠帅,墩子该怎么处置?”
渠帅,是黄巾起义之前,张角设立的各方首领。他划天下为三十六方,每方以自己亲信为渠帅。
镜头拉远,在街角处,蹲着一个粗壮的汉子,他就是所谓的墩子。墩子双手反绑,低着头,闷声闷气地不说话。
马元义推开众人,走进墩子,“你可知罪?”他冷声问道。
墩子拧着头,硬是不语。
“渠帅问你话!”刚才那个小青年上前踢了墩子一脚。马元义挥手止住,问墩子:“师傅起事,所谋者何?”
“天下太平。”墩子瓮声瓮气地回答。
“太平道能劫人钱财吗?”
“为富不仁者,劫其钱财,义所应当。”
“贫困之人的钱财呢?”
“不应……”
“你前天劫取的银子,是一户贫农之家的,那是他们卖了牛羊和耕犁给孩子抓药的钱!”
墩子听到这里,汗水涔涔。
“你可知罪?”
“知罪……”
“罪当如何?”
“死……”
马元义一转身,一拂长衣,朝天一拜,“皇天在上,太平道尊大贤良师张角之命,锄强扶弱,只为天下大同。今日门下弟子,妄取钱财,致使失主痛失独子。其所为,天理不容!今弟子马元义替师傅清理门户,告慰苍天!”
说罢,回头吩咐,“请法器!”墩子听到这里,体如筛糠,战战兢兢,求饶的话都说不连贯。
片刻,一小黄巾端上黄铜盆子,盆子里一柄耀眼的匕首,在幽深的巷子里散着光芒。马元义拿起匕首,横举在面前。他的面容映在刀身上,倒影里,他的五官有点扭曲。
墩子连连告饶,马元义不去理会。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墩子。
墩子不住地磕头,他忽然问道一股腐烂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那是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那么真实,以至于让墩子呕吐不止。
马元义揪起墩子的头发,冰凉的匕首在墩子脖子上轻轻一抹,一股热血狂喷出来。墩子登时气绝。
“人,是那么容易死啊!”这是马元义第一次杀人。墩子的血流个不止,一个小黄巾赶忙拿铜盆接住,铜盆渐渐有了体温,墩子的体温。
马元义松开手,墩子的头歪倒在铜盆边缘,他的眼睛还看着众人,他的身体渐渐干瘪,血液流干了。
马元义站在人群中间,身边是一个举着血盆的小黄巾。
“天下人知罪,皆是我之罪!”说罢,马元义把手伸进血盆,沾满血,然后,涂抹在脸上。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几股血珠子滑进马元义嘴里。
“墩子在我体内了,我和他分不开了。”马元义心想。
其余众人依次上前,沾血,然后在脸上涂抹。
仪式完毕之后,众人皆是血头血脸,仿佛成了一个模样,分不清谁是谁。他们都是墩子,有罪的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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