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十二妖音
却说赤壁战后,曹操留曹仁守江陵,乐进驻襄阳,径自北归……与此同时,周瑜则兵进江陵城下。
《三国志·周瑜传》载,“瑜与程普又进南郡,与仁相对,各隔大江。”如果说‘赤壁之战’,斩断了曹操一统天下的梦想;那么‘江陵之战’则是刘备、孙权的命运之战。
对于东吴而言,得了江陵便可划江而治南北对峙;然而对于刘备而言,失了江陵自己便是丧家之犬、瓮中之鳖,自是分秒必争的与东吴争夺荆州……
据《资治通鉴》中载,“刘备表刘琦为荆州刺史,引兵南徇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皆降……备以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使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调其赋税以充军实;以偏将军赵云领桂阳太守。”
刘备以迅雷之势占领荆南四郡,便迫不及待地集中兵力屯于武陵,窥视南郡江陵……
东吴自是不齿刘备的所做作为,然而据《三国志·吴主传》中载,“权自率众围合肥,使张昭攻九江之当涂。昭兵不利,权攻城逾月不能下……”同时《资治通鉴》载,“建安十四年(209)十二月,权拜瑜偏将军,领南郡太守,以下隽、汉昌、刘阳、州陵为奉邑,屯据江陵。程普领江夏太守,治沙羡……”
可见东吴几乎已是三线作战,一路由周瑜进攻江陵,一路由孙权进攻合肥,同时应该还有一路向西攻占长沙、桂阳一线(周瑜的奉邑皆位于江夏、长沙郡内,同时刘备以偏将军赵云领桂阳太守,更加印证了东吴向西瓜分荆南的事实),自是无力阻止刘备。
更加糟糕的是,此时曹仁固守江陵,将其防御的如铁桶一般,周瑜久攻不下,面对身后刘备的逼势,已是骑虎难下……
此时刘备已占有荆南四郡,兵力压至南郡边境。刘备又以盟友之名前来助战,周瑜亦是难以反驳。否则孙曹交锋之时,被刘备在背后突袭成功,占了江陵,东吴亦不敢与刘备开战。
然而江陵之战,有关刘备与周瑜合作的部分,《三国志》中《吴书》、《蜀书》却是隐而不言……着实让人费解。
唯有《三国志·周瑜传》裴松之引注《吴录》载有,“备谓瑜云:‘仁守江陵城,城中粮多,足为疾害。使张益德将千人随卿,卿分二千人追我,相为从夏水入截仁后,仁闻吾入必走。’瑜以二千人益之。”
显然双方合作仅是迫于北方曹操的压力,刘备留下张飞千人,怕是恐周瑜欲使那借刀杀人之计,故以防不测。
然而据《水经注》中载,夏水故道从湖北省沙市东南分江水东出,流经今监利县北,折东北至沔阳县(仙桃市)治附近入汉水。从地图上看,夏水位于江陵东南,却是在江陵以左,显然《吴录》所言恐有出入。
不过我们却从《魏书》中找到不少蛛丝马迹,据《三国志·李通传》中载,“刘备与周瑜围曹仁于江陵,别遣关羽绝北道。”
对比推测,‘从夏水入截仁后’与‘遣关羽绝北道’指的应是同一件事。
而据《三国志·徐晃传》载,“从征荆州,别屯樊,讨中庐、临沮、宜城贼。又与满宠讨关羽於汉津,与曹仁击周瑜於江陵。”证明关羽‘绝北道’之地应指汉津,位于当阳东北的汉水过境处,即是今沙洋县附近。而据《三国志·满宠传》中载,满宠当时正驻守当阳。
综上分析,刘备以张飞辅助周瑜正面攻城,同时暗中遣关羽经夏水溯汉水北上,欲袭扰曹仁后方,牵制当阳满宠、樊城徐晃、甚至汝南李通,扰乱江陵至当阳之间粮道,使得江陵城孤立无援。
正是因为刘备的加入,方才使得曹仁选择弃守江陵城。然而如此浓重的一笔,《先主传》、《关羽传》、《张飞传》中却是只字未提。
《资治通鉴》载,“孙权得南郡后,刘备表权行车骑将军,领徐州牧。会刘琦卒,权以备领荆州牧,周瑜分南岸地以给备。备立营于油口,改名公安。”
刘琦为何会死的如此恰如其分,本章暂隐不言。刘备是如愿地占据了南郡南岸,距离目标再进一步。
不过刘备的危机尚未解除,东吴占据南郡北岸后,周瑜正式启动攻蜀计划。
《资治通鉴》载,“周瑜诣京见权曰:‘今曹操新败,忧在腹心,未能与将军连兵相事也。乞与奋威俱进,取蜀而并张鲁,因留奋威固守其地,与马超结援,瑜还与将军据襄阳以操,北方可图也。’权许之。”
刘备的窘况亦是未得改善,自是不会坐以待毙……
《资治通鉴》载,“备以周瑜所给地少,不足以容其众,乃自诣京见孙权,求都督荆州……”
当时刘备、孙权的关系很是微妙,刘备处于半独立状态,又是孙权的妹夫,故而求都督荆州。然则荆南四郡已在刘备手中,而江夏郡分别在孙权与曹操手里,其地理位置对于刘备而言可有可无,故而刘备心中所求不过南郡一地而已。
南郡之江陵,逾江而南经洞庭、溯湘水可至岭南;溯长江而上可通巴蜀;顺长江而下可达吴越;北上陆路襄樊可直抵中原,是古代非常重要的军事重镇。
南宋吕祉在《东南防守便利》中有言,‘不守江陵则无以复襄阳,不守江陵则无以图巴蜀,不守江陵则无以保武昌,不守江陵则无以固长沙。’顾祖禹亦曾在《读史方舆纪要》中道,“江陵控巴夔之要路,接襄汉之上游,襟带江湖,指臂吴越。”
既然如此,孙权为何同意刘备都督荆州,将江陵重镇交于刘备?
《三国志·武帝纪》中载,“建安十四年(209)春三月,军至谯,作轻舟,治水军。秋七月,自涡入淮,出肥水,军合肥。”东吴的整体实力自是不如曹魏,孙权在淮南一线倍感压力,如果与江陵同时两线作战,会大大增加东吴的负担,自是需要刘备替代东吴分担一半压力,但是其代价是东吴今后只能偏居一隅。
然而孙权欲西伐蜀中,即使希望刘备分担压力亦没有道理将整个南郡让于刘备,自断西进之路。
不幸的是,建安十五年(210)十二月,周瑜提出伐蜀战略后,尚未返回江陵,便于巴丘便病逝。而鲁肃在接任之后,立即全盘否定了周瑜的伐蜀战略。
《三国志·鲁肃转》裴松之引注《汉晋春秋》中载,“刘备诣京见权,求都督荆州。吕范劝留备,肃曰:‘不可,将军虽神武命世,然曹公威力实重,初临荆州,恩信未洽,宜以借备,使抚安之。多操之敌,而自为树党,计之上也。’权即从之。”
然而据《三国志·先主传》裴松之引注《献帝春秋》中曰,“孙权欲与备共取蜀……遣孙瑜率水军住夏口。”既然孙权西进蜀中之念不绝,却又将西进之路交于外人之手,显然是自相矛盾;而仅凭鲁肃之言便将南郡平白让与刘备,更是不合情理的。
那么其背后必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变故……
《三国志·先主传》中载,“先主至京见权,绸缪恩纪。”刘备亲自至京口拜见孙权,显然是去‘拜码头’、‘表忠心’,否则仅凭以上所列举的证据,并不足以打动孙权。毕竟上文曾分析过,孙权将其亲妹嫁与刘备,就是希望刘备能够真心归顺。同时刘备应是答应作为伐蜀先锋,最终促使孙权将南郡让与刘备。
因《资治通鉴》载,‘孙权同意刘备都督荆州的请求后,乃分豫章为番阳郡,分长沙为汉昌郡;复以程普领江夏太守,鲁肃为汉昌太守,屯陆口。’番阳、汉昌、江夏皆在长江一线。孙权将江陵一线的负担交于刘备后,没有将兵力压到淮南一线,反而命令程普、鲁肃将兵力压到长江一线,显然是为伐蜀中而准备的。
只是没成想刘备变脸的速度太快……得了南郡随即翻脸无情,对进兵的孙瑜曰:‘汝欲取蜀,吾当被发入山,不失信於天下也。’使关羽屯江陵,张飞屯秭归,诸葛亮据南郡,备自住孱陵。权知备意,因召瑜还。
此亦解释了为何《蜀书》对于江陵之战只字不提,毕竟刘备‘借’南郡的手段并不光彩,解释起来难以自圆其说。而东吴被骗了南郡,自是脸上无光,羞于提及。从后来孙权每时每刻不在考虑如何抢占荆州的行为来看,孙权的怨气非常之重。
而刘备亦是成亦江陵、败亦江陵……
关灵净妖 音化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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