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似水流年
高中时我和达子、大A、六子、白菜是名副其实的学渣,重点班里人人埋首于书本与习题间,恨不得一天48个小时。而我们五个面对着满教室’不苦不能成才’之类的标语,怎么都紧张不起来。
上课习惯性睡觉,夜间逃课去看录像,我至今记得白菜在看《心语心愿》的时候,哭的比任贤齐更加撕心裂肺,达子拍着他的肩膀提醒道:“这是个谎言。”
这货强忍悲伤说:“我晓得,太感人了,呜呜...”
高三时,元旦晚会改成自习,听着楼上的欢呼呐喊声,达子鼓动我们集体潜逃。
KTV,录像厅爆满,那个年代北方的小镇电影院没普及,咖啡厅少见,没地方可去,我们五个人只好压马路。
大A说没有娱乐项目对不起新千年,白菜即刻献殷勤,边跑边回头喊等着他。白菜喜欢大A,高一时我们就了然,但大A说她喜欢阿杜式的男生,让她愿意随之浪迹天涯。白菜说我们想多了,她喜欢周迅款,娇小,有灵气,不像大A,五大三粗,这种型号的手感一般不会太好。
不一会儿,白菜抱回一大堆雪糕,我摸摸冻得发青的脸说该回家了,达子一把拉住我:“吃三根再走。”
就这样,我们五个人在寒冷的冬夜,在马路旁昏黄的灯光下,消化掉了所有的雪糕,很清晰的记得回家的时候我整个人是僵硬的。
那时天很蓝,被蹉跎的岁月流逝很快,离别在猝不及防中到来。
照毕业照那天我问他们四个怎么概括这三年,他们都说:好无聊!的确,比起勤勉的同学,我们的确很无趣。
02将校友进行到底
高考结束,我和达子勉强上了本科线,一同报了本市一所三流院校,我学食品,他学生物。白菜随着大A进了复读班,而六子只身一人跨越大半个中国去南方上专科。
开学后,自然经常和达子见面,向他诉说班里男生的相貌如何让我失望,因竞争学生会职务产生了哪些纷争,他依旧话不多,但总能给出中肯的意见,例如风物长宜放眼量,有了充分的了解再向喜欢的男生下手;学生会事宜要看淡一些,远离勾心斗角为好。
我问他有中意的女生没,他说只能考虑其他专业了,本班佳丽实在不能认可,长的像车祸现场似的。
随着对校园逐渐熟悉,与同学越来越热络,我与达子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不过经常会通个电话互报近况。
一个屋子里的同学,都知道我有个无话不谈的男闺蜜,知道他有个需要守护的女同学。
那时的友谊,无关性别,远离爱情。是一种习惯,似乎关心对方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03友情太满,爱情未至
那年的冬天来的有点早,大A打来电话说,复读的日子太压抑,白菜的关心像他送的糖一样,让人觉得生活没有完全被苦占据!
我问她是不是心动了,她说不知道。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菜,他却说谁先说出来就输了,我骂他装逼。
生日的前一天,达子问我有没有安排,我说想约校草,他说:“换个日子约你的草吧,请我吃饭得到礼物的几率比较大。”
介于校草不知道我是谁的实际情况,我只好将内心蠢蠢欲动的情愫积压在心底。
第二天,达子居然送我一个MP3,当时大家都在用随身听,全校都没几个人有这样的电子产品。
我有点纳闷,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送毛绒玩具、音乐盒吗?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敢收,于是推说自己还没学会下载。
达子拍着我的头说:“已经帮你下载好了,不过都是英语,看你每天在学生会那么忙,大概还没开始认真看英语吧。别枉费了哥哥的好意,早日过四级。”
想到前天晚上宿舍里说达子喜欢我的玩笑话,突然间不知所措,毕竟他做的太过周全了。
盛情难却,我只好说:“算我借你的,等我过了四级还你!”
生日过后,我和达子如旧,隔几天打个电话,偶尔一起去校外吃顿烤牛肉套餐。
感情积累的太过饱满,其中有一方就会跳出来转换方向。
04离别无言
云淡风轻的日子过得依然很快,大一结束,迎来又一年的高考。
复读的苦累终有结果,大A和白菜分别上了211和985院校。
开学前一起吃饭,白菜发表宣言,大学四年不谈恋爱,六子骂他怂。白菜笑而不语。
而大A专心剥着毛豆并不理会。
为了缓解气氛,我拿出钱包里的大头贴,向他们介绍我的男朋友,六子张大嘴问我什么时候的事,竟然把男神追到手,我笑而不语。
男朋友是我的初恋,高中时是闻名全校的学霸,保持三年年级第一,拿过无数竞赛奖项,高考过后去了北京最好的高校。之前他们都知道我喜欢学霸,却没料到毕业后我依然念念不忘。
达子看了眼说祝贺你,之后便提前告辞。
白菜唱陈小春的《我爱的人》: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
开学后达子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再约他一起吃饭。并且想着找一个理由把MP3还回去。
友情搁浅,爱情也不顺,男友每天忙的没时间打电话,更没空QQ视频。我受不了空有其名,提出分手,本意没想真分,只是引他注意,没想到对方干脆利落:好!
失恋,似乎也没有多少悲伤,更像是对青春有了交代。
05莫名其妙在一起
百无聊赖之际,收到达子的信息,请我去吃烤牛肉,我问穿睡衣可以不,他说不行。
他没问我男朋友,我也没告诉他分手。我们又像之前一样不咸不淡的频繁联系。
又一个生日来临之前,我给达子发信息:“今年过节不收礼,只想吃顿烤牛肉!”
他果真没送礼,不过带我去了西餐厅。鲜花,红酒,钢琴曲,比以往都要暧昧。我预感有事情要发生。
女人的第六感真TM准,在我要回宿舍楼的时候,他说会给我发信息,答应就回头,不答应就一直向前走。
我默默点头,片刻,手机屏幕亮起: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选择一直向前走,因为我不爱达子,现在不会,未来也无可能。
关键时刻,有人叫我名字,下意识回头,原来是同班一个女生看见了我,想要同行。
达子连蹦带跳的跑开了,我却傻了,一肚子怒火,不知如何发泄。
回宿舍后想要把话说清楚,却不知如何开口。
第二天开始,达子早晨打电话叫我起床,中午等我一起吃饭,晚上结伴上自习。并且监督我背四级单词,提醒我班里还没过60的人已经不多了。
所有的事都很自然,毕竟我们结伴前行多年,可是当他想要与我拥吻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的躲开,看着他尴尬的神情,我只好解释说:“我们太熟了,突然成了男女朋友,我有点不适应。”
他拍拍我的头说他愿意等。
达子对我越好,我的心里便越觉得烦躁、不安。
友情与爱情之间有道鸿沟,如果跨过去是共同的心愿,陪伴才会长久。
06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人
我开始躲着达子,他觉察出端倪之后什么都没说。而我在内疚和压力之下,开始失眠,头发也跟着大把脱落,我决定早点结束这个错误。
可是信扔进垃圾桶,短信写了又删,始终找不到满意的陈词。虽然我不爱达子,但我很怕失去多年的友情。
说不出口,又受不住煎熬,我只好选择蒸发,关了手机的同时,又告诉宿舍的人达子打电话找我一律回答不在。她们说痴男的下场就是被像我这样无情的女人伤害。
存心找到一个人并不难,何况我们是校友,一天晚上达子在教室找到我,问我他要怎么做,才能快乐。
我说离开我。
他说会等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我横下心回复:我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
回宿舍之后,看到达子还在楼下站着,便又发了一条残忍信息:我第一次遇见他就喜欢上了他,而且,他能帮我实现所有愿望。
果然这话刺激到了达子,他快速跑开了。
第二天一早白菜在电话里冲着我咆哮:“达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终生歉疚吧!”
我慌了,给他们宿舍的人打电话,对方说他一夜未归,他们也在找他。
最后,我们在酒吧门口找见了达子,一夜未见,他的样子沧桑而疲惫,他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让我滚。看到他安全,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整个上午,我都怕他有什么意外。
同一天,大A和六子也给我打了电话,没有人问原因,只有指责。而我,也不愿解释,并且由内疚转为恼怒。
我换了手机号,切断了与他们四个的联系,切断了我们多年的情谊,也切断了来时的路。
图片来自于网络07尘埃落定
之后的大学生活,表面热闹,内心孤寂。虽然有好朋友,也谈了恋爱,但心里总有一块是空的,夜深人静之时,我会莫名发慌。
奇怪的是,校园里再没遇到过达子,每次路过他宿舍楼,我会特意停留几分钟,但从未看见他的身影。有一次在食堂遇到和他关系好的一个同学,正欲打听近况,不想那人看了我一眼便匆匆走开。唯有那一次,我哭的肝肠寸断。
毕业后,我来到了魔都。一天,正在狭窄的厨房煮方便面,接到了六子的电话。她说下个月结婚,和白菜,在上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感觉很心痛,为我们的情谊,为我们的无奈。
分别多年,达子成熟了许多,穿着商务装的他俨然是儒雅的绅士。早听说他混的风生水起,原来是真的。思虑一番,鼓足勇气上前打招呼,他却转身离去,留我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A告诉我达子曾对她说,受过伤之后,不再相信别人和这个世界,甚至不相信自己!大A还说,达子的妻子是老板的女儿,所以他能在短时间之内积累到第一桶金。
对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的消息,总会引发心绞痛。
08能否再见一面
看着台上的新人,大A故作平静。可是,再怎么掩饰,熟悉的人总会看得出内心的波涛汹涌。
她说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她一定先捅破那张纸,哪怕结局是伤害。
白菜没忘初心,大学四年过着苦行僧般的单调生活。并且将研究生锁定同济大学,可是当他将上榜的好消息告诉大A时,对方已经与北京某公司签订合同,准备离开上海。
白菜崩溃了,他说,此生,追到这里为止!
六子对白菜说:我暗恋过一个人,以为终有一天会不再想起,然而,我错了!
白菜说,假以时日,也许会忘记当初,但是有风险。六子说,爱是单方面付出。白菜说,来上海吧,六子说就来。
他们俩人结婚之后,我又恢复了断交状态。但我知道之后的这十年,他们经历了什么,达子离婚,大A出国,白菜生了场大病,在六子的悉心照料下逐渐康复。至于我,不好不坏的结局,嫁了上海小开,生育两子,步入中产。
大A建了微信群,发了一句:下月五号,上海一聚。
没有人回复,也没有人表态。
明天就是聚会的日子,我请了年休假专程赴约。
不知,他们,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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