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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14期活动。
一.
“阿……阿嚏!傍晚的风呼啸而过,君莫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将自己瑟缩成一团,可这刺骨的寒风仍像利刃钻进骨头缝般将她全身割得生疼,她活动一下冻僵的双脚,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前方梧桐树的方向。
“阿莫,别等了,外面风大。”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神色凝重地望着君莫,她鬓前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许凌乱,即便如此也难以掩饰她精致的五官。
“阿娘,阿爹怎么还不回来?”君莫仍旧坐在屋顶上,神色焦虑地看着妇人。
“想必……想必是途中遇到了什么故友,因此耽搁了吧。”妇人有些慌乱地将头偏向一侧,她看着不远处散落一地的梧桐树叶,一阵风吹过,落叶在地上匍匐,沙沙作响,搅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我们才搬来这里没多久,阿爹哪会有什么故友啊。阿娘,你就不必再瞒我了。”君莫从屋顶上跳下来,走至妇人身边,朝她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只是那笑过于牵强,她挽起妇人的手臂,那妇人只是沉默不语,两人一同回到家中。
“阿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君莫扶那妇人坐下,倒了杯热茶给她。妇人刚喝了两口,就觉得头昏沉得厉害,君莫将她扶至榻上,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手却在她额前灰白凌乱的鬓发上怔住了神,半晌,她站起身关上窗户,从床底下取出她白天偷偷藏起的包裹,将门在外面反锁,走出家中。
她想起昨天起夜时无意中撞到阿爹和阿娘的谈话,阿爹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要来了吗?
君莫一路向北来到临安客栈,这地方是她昨天夜里从阿爹口中偷听到的,她并不确定阿爹到底会不会在此,但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该去往何处。
“哟,这位爷您好,请问您是打尖还是……”那店小二说了一半便收住剩下的话。
君莫抬起头迅速往店里瞟了一眼,诺大的店里空无一人,二楼的房间门都紧闭,她不自觉地摸着自己嘴上的胡子,又清了清嗓子:“咳咳,要一间上房,一壶酒,俩小菜。”说完她就要上楼。
“这位爷,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这客房啊,被另一位爷给包了。”店小二迅速挡在她面前解释。
“哦?这些够不够?”君莫站住脚,掏出两片金叶子,眼神越过店小二望向楼上,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楼上有她要的答案。
“实在不是银两的问题,对不住了这位爷,还请您店内就坐。”店小二态度十分强硬。
君莫转过身在一楼坐下,不一会,酒菜都已送至桌上。她将酒倒在杯子里,有一些溅在桌子上,散发出奇异的香味。
“你们诺大的店今儿怎么就你一个伙计?”
“哎呦,这位爷您就别多问了。我劝您啊吃完了赶紧走。”店小二面露苦色地回话。
“那劳烦你再给我拿个杯子。”
“唉,事儿可真多。”店小二抱怨着走至桌前,“什么味儿啊这么香……”说着便倒在了地上。
君莫拿起包裹绕过他,蹑手蹑脚地爬上二楼。
“死在你手里,我毫无怨言,只是求你放过她们母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是阿爹的声音!君莫蹲在门外轻呼一口气。
“温南兄,我何尝不想放过她们?可就算我放过她们,那么多寻找你们一家下落的人会放过她们吗?江湖会放过她们吗?”
君莫觉得此人的声音如此熟悉,她肯定曾在哪里听到过。
“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倘若我的妻女受到丝毫伤害,那么还魂丹从此将从世上绝迹。”
君莫听到还魂丹时心头一颤,原来江湖传闻都是真的。
二.
君莫祖上世代都是炼药师,她还未满三岁时就跟着阿爹学炼药,加上她对此悟性极高,经她手里练出的药几乎从未出过差错。但每当君莫向阿爹问起有关还魂丹的事情,他都试图搪塞,从不肯多说。君莫翻遍家里的炼药秘籍都没能从中找到答案。她曾无意中在一本书上得知,还魂丹可使人青春永驻,长生不死。但其炼制起来极其困难,有时三五十年都未必能练出一粒,因为炼制此丹需有一剂至关重要的药引,那便是七月七日七时出生的至阴之人的心头血,服用丹药时还必须将此至阴之人的心头血一同饮下,否则这还魂丹就是剧毒无比的毒药。
两年前,君莫的阿爹成功炼制出了还魂丹,但不知这消息为何不胫而走,如今江湖上人人都在寻找还魂丹的下落,为了躲避杀身之祸,君莫的阿爹带着一家人东躲西藏已经一年了。昨日夜里,君莫被一只野猫惊醒,正巧听到了阿爹和阿娘的谈话,岐王爷府上的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温南兄,你今日将还魂丹交出来,我们一同为岐王爷效命,从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也不必再有任何担忧,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沈容,你我曾同窗五载,顾及到昔日友情我今日才同你坐在这里,如今你竟说出这种话来。岐王暴虐成性,杀人如麻,当年你不是最痛恨这种人吗?如今怎么反倒成了他府上的走狗了?”
温南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沈容,沈容攥紧拳头的手在桌下一览无余,尽管如此,他仍旧面带笑容地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温南兄既如此说,那就休怪我不念及咱们往日情分了。”沈容收起嘴角的笑容,朝站在一旁的面具少年使了个眼色,那少年将一只手放在剑鞘上。
君莫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来不及细细斟酌,便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推开房门冲进去,正看到阿爹躺在椅子上奄奄一息,她张大嘴,那一声阿爹还没有喊出声,就昏倒在了地上。
在她即将倒地的那一刻,站在一旁的少年不知从何时已站到她身边,此刻少年伸出手托住君莫的背,将她扶至椅子上。
温南充满感激地望向少年,透过脸上的面具,少年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君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被温南捕捉,温南使出浑身力气拉住少年的手,稍稍握紧又松开,少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退至沈容身后。
“师父,他死了。”面具后面传来少年冷静的声音。
“不识好歹,死有余辜。”沈容朝温南狠狠地啐一口唾沫。
“阿宁,这个少年是何人?你可认识?”沈容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睛,手指向君莫。
“他是……我儿时的玩伴。”
“哦?那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沈容微微眯起眼睛,眼里瞬时涌起了杀意。
“师父,温南死了,那王爷要找的还魂丹可有下落?”
“既然他今日出现在此处,想必还魂丹的下落无非只有两种可能,在她妻女那里,或是被他藏在了这家客栈周围。”沈容蹲在温南的面前,发出狰狞的笑声。
“师父,我回去派人在客栈周围仔细搜。”面具少年将君莫一把抱起,向门外走去。
“阿宁,你不要忘了,作为一名优秀的刺客,情,是最致命的弱点。”
“师父的话,阿宁谨记在心。”面具少年抱着君莫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三.
君莫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前的梧桐树叶爬上她的脸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里全是昨日阿爹倒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她急忙跳下床,一阵头昏目眩,她又跌倒在地,此刻她心里的伤痛瞬间决堤,她将脸埋在臂弯里抽抽噎噎地哭出声来。
待她情绪稍稳定下来,面具少年端着汤药走进来。君莫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背过身一边用手背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清清嗓子小声地说:“是你救了我?”
少年从衣袖里掏出一只手帕递给她,“嗯。”
君莫接过手帕,那手帕上的丁香花绣得极其精致,跟阿娘的手艺相比不分伯仲,只是这手帕有些破旧,想必也是他留在身边的一个念想,君莫想起了阿爹,眼圈霎时又红了。她胡乱擦了擦脸,遂将手帕还给少年,却迎面撞上了面具下面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实在太像她认识的一个人,她竟望得怔住了神。
少年慌乱地转过头,从她手里一把接过手帕,君莫自知有些失态,但想起自己现在是男子身份,故收起扭捏的姿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解释:“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只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既是伤心事,便不必再提。”少年将药递给她,“将药喝完你就走吧,昨日救你的不是我,是温南。”说完他就离开了。
阿爹?是阿爹救了我吗?看着那面具少年的背影,君莫使劲回想昨晚的事情,是了,她昨日推开门准备去救阿爹,可她刚开口,那声“阿爹”还没有喊出就被阿爹强喂进一粒药,之后便不省人事。可这个少年是谁?他的眼睛如此熟悉,竟和阿宁哥哥的一模一样,难道他还活着?方才真该以真实面目试探一下,也不知以后可还有机会再见。
君莫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随后匆匆往家里赶去。
透过门缝,君莫看到阿娘正在院里焦急万分地踱步,听到开门声,阿娘急忙迎上前去一把抓住君莫的手,“阿莫,你昨晚去了何处?你可知你让阿娘有多担心?”
君莫看着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阿娘,又想到阿爹已经不在了,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阿娘痛哭流涕:“阿娘,阿娘,阿娘!”
“怎么了?你可有哪里受伤?”妇人见状急忙问她。
“是阿爹,阿爹死了。”
妇人抱住君莫,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眼泪从她的眼角无声滑落。
深夜,两人躺在床上。
一想起阿爹,君莫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阿娘,你睡着了吗?你知道是谁杀的阿爹吗?”
君莫屏住呼吸,没有听见回答。她扭过头望向窗外,今夜的月色分外皎洁,恍惚之中她从月亮里看到了阿爹,她紧紧盯着月亮的方向喃喃低语:“阿爹……”
她看到阿爹从月亮中走出来,越过窗户,然后化作一抹月色落在她胸口上,她顿时觉得胸口隐隐作痛,然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君莫再次醒来时,阿娘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放有阿娘留的一封信,君莫急忙拿起信。
“阿莫,阿娘要走了,不要试图找我,也不要去为你阿爹报仇,你要好好活下去,原谅阿娘。”君莫一连喊了几遍阿娘,回答她的却是深秋的萧瑟。
阿娘去了哪里?君莫忽然想起阿爹遇害那天她在窗外听到有关岐王爷,阿娘想必知道阿爹是被何人所害,她必然是去岐王府给阿爹报仇去了。
想到此,君莫又易容成男子模样决定前去岐王府查探一番。她刚来至岐王府前,就被面具少年拉至一旁,“我知道你前来所为何事,跟我走,我可以帮你。”
尽管君莫有一肚子疑问,可她还是跟着少年进了一间偏僻的院子,院子虽小,日常用品却一应俱全,甚是整洁干净。
“你到底是谁?”
“我叫攸宁,是岐王府上的刺客。”
君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宁哥哥?真的是你,你没有死!”她激动地抱住攸宁。
“阿莫,温叔叔的事情我也很抱歉。师父奉岐王的命令夺取还魂丹,必须要杀他。”攸宁轻轻拿开君莫抱住他的手,十分愧疚地望着她。
“是沈容杀了阿爹,枉我阿爹一直将他当做知心朋友,到最后他却要我阿爹的命……”攸宁将手轻轻搭在君莫瘦弱的肩膀上。
“你为何整日戴着面具示人,你又怎会给岐王当差,天下谁人不知,他是个极其残忍,十恶不赦的坏蛋!”君莫甩开攸宁的手,冲着他咆哮。
“是师父从那场战火中救了我,我的面部严重烧伤,只能如此示人,我自小无父无母,师父视我为己出,因此我便死心塌地跟着他。后来,师父投奔了岐王。”攸宁面带痛苦地回忆那场残酷的战争,百姓生灵涂炭,烧杀掠夺,不堪回首。
“你还有我和我阿爹阿娘啊!你为何不回来找我们?”
攸宁低下头沉默不语,半晌,他终于开口:“阿莫,我知道你定要为你阿爹报仇,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别杀我师父,行吗?”
君莫从攸宁身边走过,“你再也不是我的阿宁哥哥了,他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阿莫,我当时早已心如死灰,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何见你。
四.
君莫潜入岐王府邸,在攸宁的安排下做了府里的一个侍卫。在府内一月,岐王爷的面她一次都未见过,她也暗地里在府里寻找有关阿娘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一日,君莫正在屋内同攸宁交谈,沈容急匆匆赶来,君莫正欲离开,沈容却命她在门外把守,不许别人进来。
“阿宁,岐王命我们在元宵佳节之前必须找到还魂丹,我们将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如今温南妻女下落不明,明晚,岐王将召集我们在府里密谋商议此事,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若到时还找不到还魂丹的下落,你我恐怕……”沈容拍拍攸宁的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父您放心,徒儿一定为此事鞠躬尽瘁。”
沈容离开门口时用余光看了一下君莫,只是君莫并没有注意到从他嘴角露出的异样。
沈容走后,攸宁从贴身口袋掏出还魂丹,那是温南临死时偷偷塞给他的。
“我全听到了,明晚岐王秘密商议之日便是我要动手之时。”
攸宁连忙将还魂丹放回口袋,“阿莫,此事过于仓促,我们不防……”
君莫抬起头看着攸宁,“你怕了,是吗?”
“你知道我并非此意,只有计划周全我们才能有足够的胜算。”攸宁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臂。
“我只知道错过这此机会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君莫愤愤离去。
“阿莫,我连死都不怕,可我唯独怕你受伤。”攸宁站在镜子前摘下面具,镜子里的那张脸满目疮痍。
五.
“王爷,小心!”君莫手里的匕首距离岐王不过咫尺,沈容急忙拔出剑将她的匕首打落在地,君莫自知寡不敌众,遂掏出藏在胸口的一枚假死药,却被沈容拦了下来。
攸宁站在一旁准备伺机而动,此刻他已决计拔出剑与他们决一死战,却看到君莫正直直地盯着他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只好放下手中的剑,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片刻。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温南的女儿吧?阿莫,好久不见啊。”沈容看向君莫,露出得意的笑。
君莫没有回答,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此刻的沈容让她只觉得恶心。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哦?既如此,请以真面目示人吧!”岐王朝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向君莫走去。君莫双手挣开侍卫,解除易容术。果然是个妙龄女子,只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有的只是仇恨。
“还魂丹是不是在你那里?交出还魂丹,之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岐王轻轻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直盯着君莫。
“做梦!还魂丹怎么能落入你这种人手中!”
“既如此,那我就送你去找你阿爹吧!”站在岐王身后的一个黑衣侍卫正欲拔出剑来,“慢!”攸宁将君莫护在身后,从怀里掏出还魂丹,“这就是还魂丹,你答应放我们走,否则我就吞了它!”那黑衣侍卫不动声色地又将剑收回剑鞘。
“阿宁,你!”沈容愤怒地指着他。
“师父,恕徒儿不孝!我必须要带走阿莫。”攸宁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沈容。
“好,我可以放她走,只要你肯交出还魂丹。”岐王站起身,命所有侍卫退下。
“给我们准备一匹快马,牵至府外。”
“照他说的做!”
君莫和攸宁一起跨上马,行至数十米后,攸宁将还魂丹抛出,沈容接过还魂丹将其交给岐王,随即拿起弓箭对准攸宁。
“他可是你的徒弟。”岐王饶有兴味地把玩着手里的还魂丹。
“可他对您不忠,对您心怀二心的人绝不能留。”
“你不是也利用了他吗?其实你一早就知道那丫头的身份,若非你亲手安排……下得一手好棋啊!”岐王轻蔑地看着他。
沈容将箭射出,箭无虚发,直入心脏。
“别伤害阿莫,您当初答应过我的。”一直站在岐王身后的黑衣侍卫此刻扑倒在岐王脚下磕头哀求。
“念在你潜伏多年有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岐王居高临下地说完便转身离去。
“阿莫,阿娘对不起你和你阿爹。”那黑衣侍卫瘫在地上,从袖中取出一把利刃,直直刺入胸膛。
六.
“阿莫,我还记得,小时候他们都喊我野种,没人愿意跟我这个没爹没娘的人玩儿,可你总是粘着我,喊我阿宁哥哥,阿宁哥哥,你如今再喊我一声好不好?”攸宁将下巴轻轻抵在君莫肩上,无力地说。
“阿宁哥哥,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你当初已经丢下我一次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阿爹和阿娘都已经走了,求求你不要死……”君莫哭着停下马,将攸宁从马上扶下来。
“阿莫,你……不要……不要哭。”攸宁颤抖着手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张绣有丁香花的手帕,此刻手帕已被胸口的血浸染成红色,攸宁心疼地为她擦拭脸上的眼泪,“这还是我阿娘留给我的手帕呢,我好想她啊。阿莫,你不要……不要伤心,我要去找我阿娘了……阿莫,我好累啊……”攸宁的眼睛慢慢合上了。
君莫抱着攸宁,顿觉胸口疼痛万分,一口血从她体内涌上来,染红了地上的枯叶,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还有一颗不明物体,她从地上捡起来仔细端详,是还魂丹!原来那日阿爹临死前将一颗还魂丹打入了她的体内,把另一颗交给了攸宁。可她记得书上明明有记载,没有至阴之人的心头血,还魂丹单独服用时即是天下至毒之物,难道?!君莫皱起眉头摸着自己的胸口,隔着衣服,她胸口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原来我竟是这药引……”
君莫带着攸宁来到一间破旧的屋子,轻轻将他放在一块木板上。她找来一个容器,掏出贴身佩戴的利刃,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将利刃直直刺入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全身痉挛剧烈颤抖起来,她强忍住眼泪,拿起容器接住从她胸口汩汩流出的血,这血从她身上一点点抽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冷得让她一时感觉不到疼痛。容器里的血终于快装满了,她也因体力不支昏死了过去。
半晌,君莫再次醒来,她将还魂丹和心头血一同喂攸宁服下,看着他已脱离生命危险,逐渐恢复了生命体征,君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正欲离开此处,又回过身在攸宁旁边蹲下,她轻轻摘下攸宁脸上的面具,伤痕如藤蔓般爬满了他曾经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君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攸宁凹凸不平的脸上抚摸,仿佛生怕弄疼它们似的。
离开时,君莫在他唇上留下了一个吻,和一滴忘忧之水。
阿宁哥哥,也许忘掉这一切,你才会快乐。
七.
“相传,当年温南温大侠一共炼出两颗还魂丹,一颗被岐王得到了,可是这颗丹药被人掉了包,岐王也因此丧命,这亦是他应得的报应啊!”说书人停下来,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另一颗呢?”一旁的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忙追问那说书人。
“这另一颗丹药的下落啊,估计世上除我之外没几人知晓。”说书人故意卖起关子来。
“这说书人真讨厌!自己瞎编的故事还要吊人胃口,公子,我们走吧,不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一个小姑娘拉起此刻正坐在台下饮酒的面具男子。
那男子摇摇头,刚站起身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又响起说书人的声音:“这另一颗还魂丹啊,被温大侠的女儿君莫以命抵命救了一个人……”
这面具男子刚听到这个名字,顿觉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公子,你怎么了?”小姑娘见状大惊失色,忙扶他坐下休息。
“君莫,君莫……是谁?”他用力在脑海里翻找有关这个名字的蛛丝马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也许,也许是公子儿时的故人吧……”
“阿莫你看,对面的桃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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