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香去了时光的断木

作者: 傅九初 | 来源:发表于2017-10-13 18:34 被阅读0次

    1    命运的强悍抵不过时光的无情

    当我拖着行李箱,走进候车室,看到一位身着粉红色公主裙和她身边站着的男生时,脚步顿在原地,再也往前挪不动半步。

    即使你低着头,戴着鸭舌帽,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你身上熟悉的味道。

    时别两年,再相遇,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这样的身份。

    “ 小然。”粉红色公主裙女生正好看见我,拉着你走过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刚从学校回到家时,妈妈突然让我在高考前一个星期去旅游,美其名曰放松。而且还联系了在外地不常回来见面次数不超过十次和我同年又同样即将高考的表妹余语童。

    对这个表妹印象不深,只记得她长着一张娃娃脸,说话的声音特别柔软。自小就是家中的公主,娇生惯养。可我没想到,她和你,会走到一起。

    “语童。”我点点头。因为年龄只差一个月,我们向来以名字相称。

    看你没有反应,本以为你已经忘记那段往事。在我打算假装不认识要问语童你的身份时你却抬头邪邪一笑,露出两排好看的白牙,嘴唇张张合合,吐出七个字。

    “好久不见,江尹然。”

    我像是被命运之神召唤的亡灵,忘了反应,也忘了动弹。

    “逸寒无意中在我手机翻到你的号码,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以前是同校校友,所以特地打电话给阿姨叫她让你出来放松一下,看,我好吧。”语童挽住你的手臂,笑的一脸纯真。

    同校校友?我在心中苦笑一声。

    看你的表情,我已经猜到应该是你提出来的。

    萧逸寒,我本以为,我们撼不动强悍的命运,只好认命的低头。可却不曾想,时光最无情。当年那个有着温暖笑容,在我眼中温文尔雅的少年,两年的时光,让他褪去了一身的羞涩,取而代之的成熟,竟也能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2    惊鸿的一瞥滋生了暗恋的情素

    第一次见你,没有交集,甚至连对视都不曾有。只记得,刚入高中一个月的我,还有着对高中生活的好奇和向往,对什么都保持着一颗激情的心。

    那是一个聒噪的午后,窗外的阳光毒辣到失了原本的美好,头顶的电风扇以它最快的速度尽量帮学生们赶走燥热。你就是那时从窗外走过,手上拿着纸和本子,经过我们班门口的时候停了几秒,用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然后又往其它班走去。

    只一瞥,我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直到老师进来喊上课,我的视线还停留在你消失的门口。

    那天的你,穿着一件白色的T血,简单而不失美好,干净又不显得单调。

    知道你是学生会的后,我终于打听到了你的名字,萧逸寒,高三年级的学长。然后又到处打听有关你的消息,知道了你是市长的独子,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英语成绩一次一次打破了市内的记录,为人低调。和普通高中生最大的区别不是成绩和家庭背景,而是你的身高和长相,美好得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收集完你的信息后,我和室友们制定了猎物计划。当时我们宿舍六个人,有三个女生都偷偷暗恋你,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我首先提出猎物计划,并说如果我放弃的话她们就继续完成这个计划。

    为此,我几乎每夜都泡在网吧看偶像剧,学着电视剧中女主追男主一样对你死缠烂打。但你除了成绩长相家势都和那些男主们一样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长。我不能在篮球场上为你喊加油,也不能在操场上陪你晨跑给你送水,营养特别好的你每顿都在家里吃我也不能给你送早餐和爱心便当甚至去食堂排队打饭,只能一有时间就往你班上跑。

    还记得第一次跟在你后面在你终于回头后我鼓足勇气大声说“萧逸寒我叫江尹然我喜欢你你跟我交往好不好”时你脸上的尴尬。

    我知道跟你告白的女生太多你根本不意外,可也许是你拒绝得太委婉,才让我有继续追下去的借口。即使当时的我们并不相识,可是那段时光,是我高中生活三年,最轻松也最无忧的。

            3    现实的残酷掩盖了回忆的苦痛

    坐在火车上,看着像回忆般倒退的风景,我假装这是一个人的旅途,对对面亲密的两人视而不见。

    的确,在你离开的这两年,我沉默了许多。

    “小然,你和逸寒是怎么认识的,在你现在就读的高中吗?他都不肯告诉我,要不你告诉我吧?”语童坐在你的腿上,靠在你怀中,撒娇般的对我说。

    我从窗外收回视线,正好撞上了你的眼神,带着一丝捉弄和玩味。才发现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手腕上,我下意识的缩回手,摇了摇头,“只是知道彼此名字而已,算不上认识。”然后低下头,取下手上的檀木珠链,小心翼翼的放入背包中。又假装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尽量掩饰内心波澜换了一张壁纸。

    手机壁纸上的照片,是我们第一次出去旅行的时候拍的。当时我用手指塞住了水龙头的龙口,让急湍的水从指缝间向四周射出,你低下头,轻吻着我的脸颊。受你拜托的路人用你的手机拍下了这一幕,我到现在还留着。而檀木珠链,是唯一留有你气息的记念。在井原,我们同时看中,然后买下来,一人一串。

    两年来,我从没让它离开过我身边。有一次不小心丢在浴室,在找到它前,我哭了整整一天。而我不懂的是,为何属于你的那串,现在也还在你手腕上。

    “听说井原是中国最古老的小镇之一了,完全保留着古代街道上的一切。还好逸寒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小然,我们可得好好玩玩。”语童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期待。

    “嗯。”我轻松的点头,又看向窗外。

    我不知道,你对语童的呵护和关心在乎,到底是为了报复我,还是真心。

    如果是前者,那么我告诉你,我平静了两年的心,此刻又有了当初的心痛,你赢了。如果是后者,我自会笑着离开。

    现实已经如此,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我们,现实的残酷已经掩盖了回忆的苦痛。

            4    不懈的坚持等来了甜美的爱情

    三个月来,只要有你身影的地方,我几乎都在。哪怕你回家,我都明目张胆的跟着。可你只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生活,无视我的存在。

    高一放寒假我窝在家里一个月,决定退回到自己的生活。可是开学后我还来不及跟室友们宣布我放弃 ,你就主动来找我,问我还想不想要和你在一起。

    当时我完全愣住了,以为你在耍我,一直没回应。直到看到你眼中的紧张和期待,我才一下跳到你身上。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忘记了你已高三,马上将要离开这个学校。每天沉浸在幸福中。

    室友们既羡慕又后悔。那时的好友都叫我小然,你说你就叫我小尹,独一无二,所以小尹这两个字成了你对我的专属称呼。而就算你再怎么不满,我都叫你萧逸寒。因为我喜欢这样叫你,连名带姓。

    我问你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你说可能是因为寒假高一生回家了而高三还在补课,身后没有了我这个跟屁虫不太习惯吧。并不很动听的理由,却成了我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然后,我踮起脚,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也是我们的初吻,虽然也是我主动。

    当我知道我也是你的初恋后,便更加任性。确定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所以我敢对你说,如果以后再有女生向你告白,你不对她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我就当着你的面喝一瓶苹果醋。刚开始的时候你只是对别人说对不起三个字,是看到我每次喝醋时痛苦的表情和喝完了醋不久后就胃痛你才改口。

    当时我就觉得,“她”字原来这么动听。而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她。

    也是因为你的话,让我们的恋情公布于校。而这段时光,又是我高中三年,最快乐,也最幸福的生活。

            5    时光的倒带回不去当初的美好

    到达井原的时候,我一个人先拖着行李下了火车。看到火车站排满的路边摊,滴水未沾的我买了瓶苹果醋。

    以前你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能空腹喝苹果醋,可是现在的我却慢慢习惯了把苹果醋当水,希望它能减少我对你的思念。

    可苹果醋还没喝进口中,就被人夺走,我转过头,正好撞上你的眼。而你手上正拿着我刚准备喝的苹果醋,一时之间,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不好意思,我太渴了。”你冷冷的声音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生气,然后仰起头,一口喝光。

    “逸寒,你干嘛。”语童抢过去的时候,盒子已空。“这个好喝也不能这么喝,渴了我给你买水。”然后又看向我,眼神中带点寻问。

    而我只是低下了头。萧逸寒,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我早已猜不透,也无力去猜。

    夜已经暗下来,走进酒店的时候,你只要了两间房,我也没多说什么,默默的走在后面。

    说是酒店,更像客栈。总共有四楼,我们的房间就在楼顶。语童停下脚步说她她累了,你二话不说蹲下来,背起她就往上走。

    曾几何时,你也是这么对我的。只是现在,你背上的人,已经不是我。

    电话铃声响起,是苏泽扬的。他是从高一到高三,追了我三年,哪怕我身边有人,心中有人,还一直陪在我身边的男生,并且跟我报考了同一所大学。

    他不如你帅,也不如你家有钱,成绩也没有你好。可是,配我,他足已。

    只是一些在外面要小心的话,却让孤单了这么久的我感觉到了温暖,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弧度。火车上的我,只有一种感觉,哪怕一个人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孤单过。可是现在,有个人关心,我却觉得什么都不错了。

    挂掉电话,转过身,你就在身后。

    “苏泽扬?”你挑眉,冷声冷气的问。

    这是以前的你,从来不会有的表情和语气。

    “ 嗯。”我点头,从你身边走过。却在走到你身后时被你拽住,我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你。

    “你变了!”你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然后转过头,正视着我,“不想解释吗?”

    “对不起。”我转过视线,不敢再看你。

    我也知道,我变了。就像我知道,你变了一样。

    你慢慢放开我的手,冷笑一声。“迟到了两年的道歉,呵。”然后后退一步,没再看我。“你还真是狠心,江尹然!”

    看着现在一身黑装的你,我咬咬牙,留下对不起三个字,飞快的跑回房间。

    真的,黑色穿在你身上,特别霸气,可是我心中的少年,他最爱白装。 

    即使时光倒带,也回不到当初的美好。倒不如,放手。

            5  完美的爱情终不敌身份的悬殊

    五一三天假期,你让你家司机送我们去井原。因为我曾告诉过你,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井原。但是从没坐过火车的我却提议坐火车,所以我们还旷了两天的课。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特别兴奋。

    彼时的我们,眼中还只有彼此。

    在井原,檀木珠链是我们唯一想过要用来锁定彼此身份的纽扣。

    井原就是古色古香的古镇,有许愿池和孔明灯。我们一起在许愿池许愿,手牵手踩过许愿池的木桩。你像爸爸举着女儿在肩膀上一样举着我,爬上了许愿树,然后一起笑的像个孩子。

    放孔明灯的时候,你看着我拿笔在纸上写下:萧逸寒,江尹然。一辈子,在一起。然后看着孔明灯漂向河中心,好似我们已经认定,一定会相守到白头。

    萧逸寒,其实,你不知道,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都在井原。和你,和还属于我时的你。

    可是,像所有电视剧一样,再完美的爱情,都不敌身份的悬殊。

    我们交往刚满三个月的时候,你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你父母找到我,他们没有用钱污辱我,也没有威胁我,更没有求我,只是告诉我,你应该有一个怎样的前途。

    或许是我不够爱你吧,他们那么一说,我就真的答应放手了。因为,你不该如此。

    我求苏泽扬陪我演了一场戏,假装我已移情别恋。你眼中的痛我不是看不到,可我还是狠心的离开了。

    我请了一个月的病假,除了苏泽扬,谁也不知道我那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一个月后,我回到学校参加期末考试,高三的学生已经离开了。

    所以,我连你离开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学校里所有喜欢你的女生都恨我入骨,包括我的室友。只有苏泽扬,只有他,不离不弃。

    所以,你知道吗,我们的痛,谁也不比谁少。

            6  重复的往事唤醒了旧时的情意

    再次来到许愿池的时候,我只是拿了纸笔,不顾正在走木桩的两人,独自一人去了江边。

    看着漂远的孔明灯,我的思绪也在慢慢收回。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相处了吧。

    有跳入水中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惊愕的看着水中的你。抓住了一只孔明灯后又浮出来,冲着我笑 。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误以为我们还在两年前。

    你把两张纸递到我面前,全身湿透的你,唯独这两张纸没有湿。

    “快打开来看看啊。”语童跳到我身边,笑盈盈的说。

    我打开纸团,第一张是我自己写的:你比我快乐,我安心。你比我幸福,我庆幸。第二张,是你的字: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会不会给我一个解释。

    “他可是求了我很久要帮他的呢。”语童笑着,然后一个人先离开。

    我看着你,明白了语童那句话的意思。但我还是摇了摇头,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小尹,我一直在等你。你不想解释也没关系,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我不介意。小尹,回来好吗?”你从水中爬起来抓住我的手,语气诚恳又卑微得就像是当年我问你和我交往好不好。

    你知道吗,这一刻,我有多想回头,扑进你怀里,大哭一场,然后回到过去,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你更不知道,我不能。

    曾经的我以为,只要两人之间有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是现在我懂了,两个人要真正在一起,光有爱是不够的。我们生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要交缠在一个世界。

    “两年前,我不爱了。现在,我还是爱他。”我抽出自己的手,直视你的眼。“萧逸寒,我们,再也不要见吧。你现在所感觉到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内疚,没有爱情。所以,后会无期。”

    转过身的我,任眼泪流下。

    这是最后一次,为你流泪了吧。

            7  古香的流逝埋没了时光的断木

    “泽扬,晚上八点在火车站接我。还有,如果我们两个,可以同时站在那所大学的土地上,就在一起吧,真的。还有,谢谢你。”

    萧逸寒,檀木珠链已经没有木香,只剩下时光洗涤后的沉木。可是我依然会一直戴着它,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萧逸寒,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就在井原。

    萧逸寒,茫茫人海,总有一个教会你爱的人。你对她念念不忘,你想同她执手至死。可是,最后,她只能存于你的回忆。

    萧逸寒,我何其庆幸,曾有一个你,先教会我爱,再教会我成长。让我知道,什么是幸福。再让我体会,什么是心痛。最后,给我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萧逸寒,我不后悔。只是无奈,不能陪你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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