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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正月初八。阳光明媚,暖意融融。家中蜗居多日的我,终究抵不住这份云白天蓝春意的诱惑,走出去算是漫无目的地散步罢。野外的空气湿润润的,地上也湿漉漉的,偶尔可以看到阴凉处暗白的残雪,沙地上的松树开始泛黄,走在软绵绵的松针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林子深处,突现一座寺庙。烟雾缭绕,车来人往,熙熙攘攘。走进去,在院落之东北一角,看见了不少车辆,不仅都是清一色的车四门大开,就连前引擎盖和后备厢盖子都是打开的,一个老者手持类似擀面杖的木棒,上面绑着红绿绸布条,一边在车里抛洒五谷、烧酒,一边用木棒在车里车外包括四个轮子挥舞,并且口里念念有词,听不清楚具体的词逐一攘正着。这样的祈福仪式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感觉很新奇。
旁边一个大房子里挤满了人,我凑过去,原来是抬神楼子。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黑瘦男人和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卷头发男孩子,双双跪在香案前。一个身着暗红色长衫,两鬓斑白,估计六七十岁斜眼神婆子,满地来回走动,手舞足蹈,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自问自答,四个壮汉抬着神楼子,要么前进,要么后退,算是对她的回应。
两旁的善男信女们,都手持红色布条和香把子,满脸虔诚的看着,似乎是在等待。看到这场景,让我很惊讶,一下子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旧时那个年代,农村里缺医少药,谁家有小孩儿发烧呓语或者家里有人生病,被认为是邪气,就会请所谓的马童巫神颠坛。马童是专门替神和凡人传话的神汉神婆。
看病之前,巫神托身的神灵没上身之前,事主要在锅台灶马爷怀前设坛焚香烧纸磕头,过一阵巫神才会痛苦地躺在炕上,据说每一次在附身都被折磨的很难受。主家祷告让不要拷打马童。直到神“上马”了,就开始看病。病人平躺在炕上,身体被一块红被面蒙住,再放几根干草。马童手举铁制的“山山刀”在病人身上跳来跳去,刀头上有三个齿,吊着几个铁环。寂静夜晚,巫神这样把刀举在空中舞动,铁环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给漆黑的乡村带来几分神秘与恐惧。
巫神猛然“嗨——吐”一声就跌倒在炕上,然后通过古怪的曲调唱着发话与事主沟通着,用“叫一声凡人你仔细听”开始,大意是告知这家人得罪了什么猫殃狗殃,病人被勾走了魂魄,需要叫魂才能治好,这也是巫神最高潮的阶段。叫魂的一行人在随着马童的指示从闲窑、井子、碾道、磨道、脑畔、坡底下等多个地方去叫。一般是病人母亲或者其他至亲的人拿着箩子,里面放点吃食,上面覆盖一块红布,手里拿着笤帚,边走边低声叫着病人的名字说:“某某回来”,后边的人应着“回来了”。
最后,回到家中,巫神又举着刀念着大篇咒语。有什么“砍利身”“十字路口等旁人”等说辞,一边说唱一边用箩子在病人身上箩着。好多的词早就被众人学会了,巫神说一句,大家就跟着应一句,什么“真魂箩完箩上身,到老不下身”等等。叫魂的所有过程完毕后,要送神归天,最后他喊了声“放马童”,意思就是神和人脱离。这个时候的巫神同看病前附身时一样,扭曲的面孔表现出一幅极其痛苦的表情。完了问他神灵附身时的事,他说也不记得,从水瓮里舀上半马勺冷水大口喝下去,主家最后给予其钱物予以相谢。
时至今日,当我再一次亲眼目睹类似这样的活动,五味杂陈,无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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