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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勇的爷爷扎风筝的手艺在当地可称得上是一绝,风筝扎得既五彩斑斓又能飞得高远,许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抢购爷爷的风筝。
大勇只要一有空就在爷爷的院子里帮爷爷打下手,院子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风筝,最忙的时候爷孙俩都顾不上按时吃饭,但大勇也乐在其中,没事儿总喜欢向爷爷取取经。
一天,爷爷外出采购材料,大勇一人在院里看家护院,这时突然一个清瘦的女孩闯入大勇的视线——她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精致得体的素装,一双柔软的平跟布鞋,肤如凝脂,温婉如玉。
“你好,请问这里的风筝怎么卖?”女孩初次见面,羞涩地问道。
发呆的大勇一下子被女孩的招呼声点醒:“哦,那看你需要什么样的风筝了?”
“我想要一个大点的风筝,形状无所谓,我想在上面写点字……”女孩含蓄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写字?有意思,”女孩提出的要求一下子让大勇来了兴致,“是想给别人看吗?”
“嗯,想给我奶奶,可是她去年已经去世了。”女孩说着话,双手紧张地抓着磨破的衣角。
大勇听了这话,心里像被什么揪了一样,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女孩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女孩又轻声地问他:“请…请问,风筝能不能便宜些。”
大勇这才仔细重新打量一番女孩的穿着,衣服上有好多不易察觉的补丁,很显然女孩的手头并不宽裕,甚至很拮据。
“这样吧,你把风筝的大小尺寸和基本要求再和我详细说一下,我会按最低价卖给你,然后给我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最晚三天后你就可以来取了。”大勇想了想,给女孩一个满意的答复。
女孩复述完自己简单的要求后,用纸条写下了联系方式递给了大勇,当女孩离开后,大勇才打开纸条,他一看纸条的内容哭笑不得——原来上面写的联系方式竟然是邮寄地址。
大勇这才想起来,女孩可能是因为生活条件不好,到现在恐怕还没用过手机呢。
晚上,大勇把女孩的事情告诉了爷爷,爷爷知道大勇擅自做主将风筝低价出售,心里并不高兴,但嘴上没说。
两天后风筝就做好了,爷爷告诉大勇可以联系女孩来取风筝了,可大勇苦笑着把纸条拿给爷爷看,爷爷心头一震:这地址好熟!
第三天到了下午还不见女孩的影子,大勇着急了,担心女孩不会忘了吧,最关键的是没有对方的电话啊,只有苦苦干等。
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女孩终于出现了,冲爷爷满脸赔笑道:“对不起,师傅,让您久等了。”
当爷爷看到女孩第一眼时,就觉得似曾相识:“没关系,请问你奶奶是……”
“我奶奶是韩春花,您认识吗?”女孩的目光中透露着一丝清澈和单纯。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春花你怎么不来看一眼我就自己先去了呢?”爷爷听闻,泪如泉涌,声音几近失控。
原来爷爷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参加了抗日儿童团,在一次执行秘密任务时被敌人发现,一路追杀,好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姐姐,趁敌人不注意一把将当时的爷爷拉进了很隐蔽的一棵古树的树洞里,这才躲过一劫,这个大姐姐就是韩春花。后来爷爷在春花姐家里养伤,直至痊愈。其间多亏春花姐的悉心照料……
解放后,爷爷捡起了家传的传统手艺活,扎起了风筝。专门给春花姐做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风筝,后来文革期间,春花姐家里被抄,父亲被迫害致死,她一度精神失常,有人传言说看到她疯疯癫癫地带着儿子搭乘火车不知去向。从此,爷爷和韩奶奶也就失去了联系,不过听有人说在离这里300多里的某镇上见过,因为爷爷一直忙于手头的活计,所以打算去看韩奶奶的计划一直没有成行。
“你的父母呢?”爷爷关心地问韩奶奶孙女。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后来都是奶奶一手把我带大的。”女孩噙着泪讲述自己的遭遇。
“原来如此。”这下爷爷更加怜悯眼前这位韩奶奶的孙女了。
“丫头,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个饭吧。”爷爷动情地邀请,“大勇,再去舔双碗筷!”
“好嘞。”大勇高兴地直奔厨房而去。
“不了,谢谢爷爷,我拿了风筝还要赶回去,要不就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了。请问这风筝多少钱?”女孩受宠若惊地推辞道。
“傻丫头,这风筝哪能收你的钱?送给你是必须的,对吧爷爷?”大勇从厨房一路生风地跑出来,边说边冲爷爷使眼色。
“对,这既是我送给你的风筝,也是我送给春花奶奶的风筝,祝福她在天堂一切安好。来丫头,先吃饭,今晚你就住我这儿,吃完饭咱们一起去给奶奶放风筝。”爷爷已经安排好了。
“晚上放风筝?”女孩诧异。
“是啊,你不知道吗?逝去的亲人都在天上化作了点点繁星,要想让奶奶看到你的风筝就必须晚上放啊。”大勇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爷孙俩的盛情邀请让女孩无比感动。她好久没有这种亲情的感觉了,于是,双手颤抖地端起了盛满香喷喷大米饭的饭碗。
饭后,参加过书法大赛并获奖的大勇主动帮女孩把信纸上思念的话用毛笔抄到风筝上,告诉她这样奶奶可以看得更清楚。爷爷也提出请求,在这段话的后面再外加一句:“春花姐,我是根柱,你还记得我吗?”
晚上,山谷上一片平地,微风徐徐,放眼望去,满天星斗,正是放风筝的好天气。大勇和女孩一起将风筝慢慢放飞到夜空,随着风筝越飞越高,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时爷爷点亮许多孔明灯,逐一缓缓升空。爷爷独自站在一旁,风中的他两眼直视夜空中的繁星,嘴里轻声呢喃:“春花姐,您还好吧?我们都来看您了。”
大勇高兴地直鼓掌,告诉女孩:“这样我们不但能看到风筝的位置,而且还相当于帮奶奶点了蜡烛,更方便看信,真棒。”
看着被孔明灯点缀的璀璨唯美的夜空,女孩一下子惊呆了,她没有想到晚上放风筝竟会如此令她神往。她坚信:奶奶一定会读到她的信,并在天堂里露出最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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