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铜镜里哈气连连,眼皮耷拉的自己,富贵取笑道,“这样子看上去倒有三分像生病的了……哎呀,绿萼你往我脸上抹什么呢?”
“水姨娘,这是香粉。”绿萼举起一个镂着芙蕖花的扁圆形木盒,里面一团粉白色的东西。
“拿走拿走,我最讨厌这些脂粉香味了。”富贵以前在撷芳楼的时候天天闻这个味儿,那些美人儿姐姐个个搽粉抹胭脂的,可她偏偏一点都不好这口。记得有一次,凤彤寻她开心,几个小姊妹硬将她按住,给她描眉涂粉点绛唇,富贵可是吼得如杀猪一般。
“厨房的油味儿也比这个好闻。”富贵一把将盒子盖上,丢在梳妆镜前。
“呵呵,水姨娘真会说笑,绿萼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姑娘不喜欢香粉的呢。”
“你喜欢的话,送你了!”富贵拾起木盒丢给了绿萼。
富贵再次见到容老爷的时候,他刚服完药,半眯着眼睛倚在软靠枕上。
屋子里开了一扇窗,光线透过窗格子照在花架上的一盆吊兰上,绿叶青葱,枝繁叶茂。整个屋子似乎有了生气,不像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满是药味,死气沉沉。
“富贵见过老爷。”
只见容老爷慢慢睁开双目,虽然眼神不够清明,嘴角也还是歪斜,但他哆嗦着伸出手指看向夫人,“她……她就是富贵?”
“是啊,老爷,富贵还给您唱过歌呢,老爷可还记得?”容夫人上前握住老爷颤抖的手,一边回头示意富贵开唱。
富贵毫无准备,咿咿呀呀了几声突然忘词了。一时窘在那儿,只一味重复着前面那句的音调,眼看唱不下去了。
容老爷眉眼里透出的满是欢喜,富贵偷偷看去,他似乎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
“好了,老爷还要多休息,你身子也刚好,回吧。”夫人发了话,富贵自然赶紧走人。
身后,容老爷拉着夫人的手,叹了句,“我昏沉沉时听见这歌声,还以为是我们的婉婉回来了呢。”
富贵没想到自己紧张了大半夜,大清早准备这准备那的,不过又是来唱一遍小曲儿。
刚走到廊下,听得绿萼一声,“少爷好,表少爷好。”富贵猛地抬头,迎面走来之人正是容华和白子朔。哥俩见了富贵,表情各异。一个脸上冷冷淡淡,一个立即笑得暖如春风。白子朔一步踱到富贵面前喊了一声,“真是好巧,小青妹妹!”
呃……这回小帅哥的记性怎么又变的这么好了?富贵在心里头暗叫不妙,这会子少爷也在,怕是要穿帮了。
果然,容华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白子朔,不解道:“四哥,你认错人了吧?”
“这位不是你临安来的表妹小青么?”白子朔回头又盯住富贵的眼睛,“小青妹妹,你不记得我了吗?上次我们在园子里……”
“咳咳咳。”富贵恨不能有个地洞遁了,拉着一脸茫然的绿萼想急速撤离。
不想容华在身后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小姨娘,慢走。”
“什么?!”白子朔的嘴巴张得塞得进一枚鸡蛋,“她……她……”
“白四哥,我的表妹叫南宫书香,可不是什么小青。”容华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怕是四哥被某人骗了竟不自知呢。”
富贵不想去看小白此刻脸上的表情,他应该很生气吧?虽是无心骗他,今日叫少爷当面拆穿,竟也觉得有些懊恼。
白子朔看到富贵一脸狼狈逃跑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回身朝容华摆了摆手,“嘿,只有我骗人岂有人骗我的道理?我早知她不是你表妹了。”
“那你刚才还那副鬼表情……”容华不解道。
“好玩呗!我刚才是不是将那种吃惊讶异之情演绎的入木三分?来来来,看我的眼神,生气中带着一丝失望,失望中又带着一丝受伤,啧啧啧……”白子朔顶着一张好看到欠扁的脸孔,在那自我沉醉。
原来那日当他听到富贵说她住在青萝苑的时候便知那丫头是骗他的了。
青萝苑是容府姨娘住的地儿,舅母断不会让娘家南宫氏人住在那里。今日再次巧遇,白子朔便决定作弄她一番。
但听得流芳亲口叫她“小姨娘”,虽心中有数,眼中的失望倒也不见得全是装出来的。
“白四哥,你好无聊!”容华一把将白子朔怀里抱着的锦盒夺了过去,“这野山人参我拿去孝敬爹爹了,替我谢过姑母大人。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我爹看着心烦!”
原是这白四公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喜好歌舞,又常常做出些离经叛道之事。虽与容华一起长大感情甚好,但容老爷每每看见这外甥太阳穴就要突突跳起来,深怕自己唯一的儿子被他给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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