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楚立国百年,虽依然是神州大地上最强盛的帝国,但那耀眼的光芒却透着西山黄昏的韵味,而对无数富商贵胄来说,这更是盛宴最后的狂欢。
都城金陵便是这些人挥霍无度,纸醉金迷的天堂。不妨可以这么说,金陵就像是一颗行将离枝坠落、烂熟期的果实。
朱门廊台酒肉臭,秦淮河里涨腻脂。
而西市街则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在这里你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人,平民、南来北往的商人、西域的胡商,甚至连皇亲国戚也时常出没于此地。
但今日本该熙熙攘攘的西市街却变得异常安静,满街的行人停下了匆忙的脚步,空寂的双眼流下哀凉的泪水。
就连经过西街上空的飞鸟也放慢了拍翼的速度,一缕悲切的音符穿透了重重阻碍,化作一阵幽咽冰泉般的琴音鸣彻于天地间。
如凄如诉,如慕如怨,仿佛伊人在彼方思恋着故国,思恋着家人,思恋着变成一缕幽魂的亡夫。
云山万里归路遐,疾风千里扬尘沙。
魂断张弦弦欲绝,志摧心割自悲嗟。
日夜念我故乡土,禀气含生我最苦。
山高地阔思无期,更深夜阑梦汝来。
在伤情离魂的琴音中溯洄从之,来到了西街最大的酒楼——四方楼。
但见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央,有一道霍霍剑光随着百折千挠的琴曲,舞出了一团悲壮的光影。
长剑破风,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宛如羌笛鸣奏,细细聆听,剑声竟然完美地与琴音相合,让人不禁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奇绝剑法!
剑声抑扬顿挫,时而如苍郁天空的飘雪,霏弥凋零;时而如北地烈风的呼啸,悲壮雄浑;时而又如荒原胡杨的坚挺,摧而不倒。
在琴音剑啸中,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是那三四百年前的三国乱世里,身世凄烈的蔡姓女子,在遮天沙尘中,坎坷的漫漫归国之途。
琴止弦,剑归鞘,但整个酒楼依旧寂静,似乎还在回味那曼妙的合音。
琴师南宫离和剑客董大相视一笑,互相一拜,此为知己。天下广博,但知己难寻,得一,便足可叫人死而无憾。
有几声清脆的掌声响起,然后在瞬间弥漫开来,宛若洪奔雷鸣。在诸人的热情庆贺中,南宫离和董大结伴走入后台内间。
富丽堂皇的房间中,早有一位富态员外模样的人等候着,见到两人后立马迎了上去。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两位先生能在鄙楼合奏一曲,真是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啊!”
“黄掌柜客气了,四方楼若是小店,那天下就没有酒楼了。”一袭白衣的南宫离淡淡回应道,而一旁的董大则是一脸不耐。
见此情形,黄掌柜便直接道:“南宫先生,那黄某也不打机锋了,有位贵客托我向先生转交一样事物,并想见先生一面。”
董大一脸厌烦道:“哼!这满城就属你四方楼最大,莫非我二人在这连个清静地都寻不到么?南宫兄是君子,但我董大却是个江湖剑客!”
黄掌柜笑脸依旧,“董先生稍安勿躁,那贵人说了,只要南宫先生拿到这事物,自然就知晓了!”
董大还欲说什么,南宫离伸手制止了他,“阿大,无妨。黄掌柜,把东西交予我吧!”
黄掌柜露出笑意,从袖中取出一枚三寸长短,雕龙刻文的白玉令箭,放到了南宫离手中。
而南宫离却依旧平视前方,目光平淡无波,只用双手去摩挲令箭,他竟然是个瞎子!
造化弄人,一饮一啄之间自有定数,上天虽然夺走了他视物的能力,却也让他拥有了无上的琴技。
当南宫离摸到令箭上的文字时,神色忽然大变,双目圆睁,慌乱道:“黄掌柜!这位客人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
“南宫先生随我来。”黄掌柜语毕便急匆匆在前带路,仿佛是怕耽误了那位神秘贵客的时间。
董大看着两人身影消失于门后,虽然目光中露出担忧的神情,但却未曾挪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作为朋友,就应该尊重对方的一切。
二
雕梁画栋的天字号雅间,香炉中飘起的袅袅烟缕,配上素色罗帐,更是让人心境为之一宁。
但南宫离却没法感受到这一切,心中虽然急切,有许多疑问,但历经沧桑的他早也学会了等待。
沉闷沙哑的女声终于在珠帘后响起,“南宫先生果然气度非凡,只是我虽然知道这令箭的故事,但这令箭我却是偶然得之,不知你是否会失望?”
当听到那陌生的声音后,南宫离眉宇间的希冀就化作了失落。
“那夫人可愿意告诉我,这玉令从何而来?”南宫离平静的声音中却带着几丝颤抖。
“呵呵呵,先生这玉令的来历对我不重要,我只关心上面镌刻的誓言是真还是假!”珠帘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听到这番话,饶是南宫离的百锻之心也泛起了阵阵涟漪。
原本黑暗一片的视线,仿佛出现了星斑点点的画面。
十年前的他尚是西域丁康国的王子,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上,他向众人展示了三支令箭,并对举国子民宣告,任何人可以用这令箭向他许愿,一个他能做到的愿望。
然后他将三支令箭送给了他倾国倾城的妹妹,也是他心底的挚爱。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支令箭的愿望却是要他放弃王储的位置,远走他乡。
再后来,当他的弟弟登上王位的那天,丁康国就在大楚的西凉军的铁蹄下化作了一片火海,而他的妹妹的生命也消散在了丁康国母河中。
也是在那时,他的眼睛再也不能视物,或许是双目再也无法承受如同山泉倾泻而下的泪水吧!
画面消散,视线重归黑暗,南宫离重重吐出一口气,“你要我做什么?”
“呵呵呵,先生果然重诺!我有两支令箭,这第一支我要你为我弹琴十日,先生可愿?”
白衣素服的琴师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说出了一个“好”字。对南宫离这个不归人来说,或许完成誓言便是家乡和故人的思念了。
三
涤人心神的琴音回荡在四方楼的各个角落,以至于所有的雅间都座无虚席。
南宫离的琴音素来唯缘方可听到,要知道这位大楚琴道第一大家出了名的清高,更勿提他身边那位剑道高手的兵刃北风剑可是在百兵谱上排第十五啊。而这一切反而促成了大楚豪门贵族对其追捧,王公列侯皆以闻听南宫大家的一曲为荣。
如今琴音在四方楼整整徘徊了九日,如何不让金陵城中的世阀贵胄为之疯狂,所有的人都在猜测南宫离操琴不歇的缘由。
董大跪坐在二楼的桌位前,虽然他的面前摆满了佳肴,但他却只顾着一杯又一杯地将酒水倒入口中。
酒入愁肠愁更愁,于是他眉间的川字更加雄厚。
南宫离的故事他早已烂熟于心,所以他才会担忧,因为故事里有三支令箭。
弹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哪怕南宫离的琴音是世间绝技,所以最后一个愿望肯定十分凶险。
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董大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他要去为南宫离解决这个麻烦。
熟悉的旋律飞入了董大的双耳,他放下了酒杯,握住了陪伴他颠沛流离的长剑,一步一步向楼外走去,宛若昔年易水畔的北地壮士。
这首琴曲名为《亡国恨》,是南宫离自己谱的曲。这九日,他皆用此作为一日的收官之曲。
琴音悲绝,饱含着愤怒不甘的情绪,让董大握剑的手不禁更加用力,但随即他又坚定了目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四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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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的落日在金陵城中留下了长长的尾巴,让这繁华无比的一国都城看上去暮气沉沉。
一位戴着斗笠,身上裹着厚重黑衣的女子缓缓走在一条幽暗的小巷中,步伐轻盈地仿若一缕离开故土的幽魂。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一道笔挺的抱剑身影矗立在前方。
那女子轻笑道:“曾经叱咤关外的北风剑莫非改行做了拦路大盗么?”
剑客冷冷道:“我也没想到出入四方楼的贵客,竟然会鬼鬼祟祟出现在这幽僻之地。”
“董大侠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也明人不说暗话了,我已等了你九天,没想到如今的你耐心竟然变得如此之好!”
董大惊道:“等了我九天?原来你们真正的目的是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呵,我只不过是这红尘的一个凋零人而已,董大侠不必在意我的来历!”神秘女子语毕,她的右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最后的那支令箭。
“我只问董大侠愿不愿意拿走这令箭?”
董大的目光紧紧地黏在神秘女子右手上,小巷忽然变得寂静起来,但似乎又变得暗流汹涌,杀机四起。
神秘女子斗笠上的黑纱开始不断飘动,但她的右手却没有一丝颤抖。
过了许久,又仿佛是一瞬,董大开口道:“你要我做什么?”
神秘女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沉闷沙哑的笑声再次回荡在小巷中,“董先生可曾听说过金陵北郊的血刀门?”
“便是那个近日黑白通吃,强势崛起的刀客门派么?”董大一脸迷惑的表情,不知神秘女子为何扯到这方面。
神秘女子笑声不止,“呵呵呵,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血刀门明日从江湖除名。以北风剑的身手,这应该只是件小事情吧?”
董大狐疑道:“你们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勾连西域,就只要我做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
“呵呵呵,血刀门可不简单,他们都背后有北蛮的身影。”
听到北蛮的字眼,董大的瞳孔忽然一缩,他的眼睛再次看向神秘女子,但是斗笠上垂下的黑纱让他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然后董大沉重道:“好!我答应你!只是希望你和你的人永远不要出现在我和南宫兄面前!”
这次神秘女子不在发笑,“这是自然。”
董大深深地看了眼神秘女子,又看了眼金陵城中最高最奢华的建筑,然后跃到了小巷边的屋顶上,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夕阳中。
光阴的长河在小巷中奔流而过,直到夕阳彻底消散,黑夜降临,神秘女子依旧站在原地。
小巷中传出一声深深的叹息,一个白衣儒生模样的人慢慢走到了神秘女子身边。
面相只有三十几岁,但鬓角已是白发苍苍的儒生双手笼在袖中,看着漫天星辰,“苦了你做这么个恶人了,云姬!”
云姬单膝跪在儒生一旁,敬重道:“大人何出此言,当初若非您出手搭救,我早已成了鱼腹中的腐肉。”
儒生没有低头,目中依旧是点点星光,叹道:“但终究我也有私心,这次就算是我对你为我大楚出生入死做出的补偿吧!你是个没有根的人,希望作为朝廷密谍的不良人能给你一份归属感!”
天上的明月将一层银纱披到了云姬身上,让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但小小躯体中却藏着极其坚韧的精神和力量。
她用尽全身气力道:“属下愿誓死追随不良帅!”
五
血刀门的门庭极为堂皇,崭新的朱漆大门、雪白的院墙以及两侧的石狮无疑都在告诉世人其暴发户的身份。
而其门户所在的街道在厚重的乌云下则显得冷冷清清,青石板板上的大片褐色暗痕仿佛也昭示了部分理由。
两个面相凶狠,身形魁梧的血刀门刀客守在大门两侧,像两座门神一样。
只可惜来人昔年纵横关外时的剑下亡魂中最多的便是这样的人物。
将一身风流青衫改成灰衣的董大持剑直直走向血刀门。
两个刀客还来不及呵斥,他们都的喉颈已出现了一道红线,然后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满脸不敢置信。
由于正值晨间,所以数十名血刀门弟子正在庭院中练习刀法,刀光霍霍,喝声阵阵。
刚将刀法连贯使出一半,等着传功长老夸奖的弟子们忽然见到上个月才漆好的大门上有无数道寒光闪过,然后在片刻的宁静后,爆成了漫天木屑,让前排的弟子立马狼狈后退。
传功长老瞳孔一缩,但还是硬着头皮排众而出,对着门口大喝道“什么人,竟然擅闯我们血刀门!活腻味了么?”。
“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羊骚味,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一个北蛮人竟然能堂而皇之地成为中原门派的长老,那今日你们便死的不冤!”
董大提着北风剑,闲庭信步般走进院中,眼神中尽是轻蔑和怒火。
那传功长老被董大一语道破来历,顿时有些慌神,再看到身后弟子们脸上迷惑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好,赶忙招呼众弟子道:“胡言乱语,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都别想走出我血刀门半步!众弟子听令,随我一起将此人大卸八块!”
话音刚落,传功长老便一个箭步跃向董大,长刀在头顶盘旋数圈,然后一刀“修罗斩马”恶狠狠劈向前方。
身后的子弟听到话语后,也是在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蜂拥而上,攻向董大。
天上也开始落下点点滴滴的雨水,好似是上天也开始在关注即将到来的惨烈厮杀。
传功长老人尚在半空,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阵悲切的羌笛之音,仿佛是边塞将士在和敌军惨烈厮杀后的夜晚吹奏的安魂曲。
还未等他来得及分辨声音来源,一道剑气如从长城席卷南下的北风一般从他身体中穿过,于是鲜血化作了泼墨画家手中的颜料,撒满了庭院,染红了弟子们的脸庞。
“北风”没有因此而止,反而变得更加迅猛,闪烁着寒光的剑刃刺破雨幕,董大的身影紧随其后,在这一刻,他好像化作了一个屠夫。
前一刻这些血刀门人身体内还流淌着炙热的鲜血和野心,但下一秒纷纷在董大身后倒下,一如十年前的雨夜,董大的同门在北蛮铁骑的屠刀下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雨声在某一刻突然成为了天地间的主角,于是它就肆无忌惮地让自己的歌声更为高亢,像是在为庭院中逝去的生命送行。
董大穿过庭院,来到血刀门的议事堂,屋中两侧摆着十八般兵器,锋利的兵刃上似有噬人的光华在流转。
中堂的虎皮椅上坐着一个带着青铜羊角面具的白衣人,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削瘦身影给了董大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但白衣人没有给董大更多的时间去辨认,他在董大刚踏入门口的一瞬猛拍扶手,整个人如同一只蝙蝠般掠到了董大面前,宛若白玉的双手带着危险的气息击向董大胸口大穴。
董大背脊发出阵阵战栗感,让他在间不容发中身体直直倒下,避开了可怕的一掌。
随即北风剑在地面狠狠一拍,让他如被按倒后瞬间起身的不倒翁一样,一式“寒风凛冽”,长剑从下往上从飞速后退的白衣人身前划过。
“叮当”两声,青铜面具一分为二掉落在地,白衣人迅速用双手遮住了面孔,但董大和此人整整十年的朝夕相处,如何能不识?
长剑自董大握剑习武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脱手掉落在地,剑身与地面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宫廷大宴开始前响彻寰宇的钟鸣。
虽然情景不同,但意境还是很像的,王家卫电影的梁朝伟才是最帅的,毕竟要是有装逼罪,那王家卫大概得判无期。六
“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董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衣人,他身上的气力像是从水缸裂缝中慢慢流淌而出的水一样消散,视线中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直至在某一瞬突然变成漆黑一片。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压抑着怒气道:“给我一个理由!”
南宫离放下了双手,不知所措地颤声道:“阿...大...”
“给!我!一!个!理!由!”董大忽然歇斯底里地对南宫离吼道,乃至于他的身体都在发颤。
南宫离在董大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便瘫坐在地,他咽了口口水,缓缓道“阿大,我们经历相似,但终究我们的仇人不同。你知道嘛,这十年来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每当我为楚国的贵族和百姓弹琴的时候,我的心在烧啊!我的胃在翻江倒海!但我却无能为力!阿大,你让我怎么办!”
当南宫离说完这番话后,仿佛卸下了身上沉重的包袱,他用沙哑的声音紧接着道:“阿大,我对不起你,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董大低着头捡起了地上的北风剑,长剑被他拖曳在地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在议事堂中不停回荡,像是生命的哀鸣。
董大俯视着南宫离不能视物的双眼,将北风剑抵在南宫离的心口,周围空气似乎在一寸寸冻结,屋外的雨声分外响亮。
但最终北风剑迎来了第二次被主人摔落在地的命运,董大直接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头发,开始嚎啕大哭,宛如失去了至亲一般。
世间的难事莫过于要做出选择,对于董大来说,一方是埋藏在内心深处整整十年的仇恨,一方是十年相伴,人生知音的友情。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后者,为此放弃了一个武者的尊严,放弃了他昔日所坚持的信仰。朋友这两个字在他心中真实地化作了沉甸甸的重量。
南宫离满脸悲戚却又带着几分欣慰面向哭声方向,就在他准备伸出手去安慰董大的时候,一颗石子忽然击在他的睡穴上,让他登时昏倒过去。
董大立刻抓起北风剑,挥剑指向屋外,像一头受惊的野兽般吼道:“谁?”
黑色的衣裳,黑色的斗笠以及手中的白玉令箭让董大又紧张三分!
“董大侠不必如此!”来人说完,便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在南宫离画像中出现了成百上次的脸,只是这张脸却只有一半是完好的,另一半就像是在火焰中炙烤过一样。
“你是?你的脸?”董大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今天发生了太多刺激他灵魂的事情!
云姬快步走到南宫离和董大身边,看着南宫离入睡后的憔悴模样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云姬歉声道:“董大侠,对不起,这次设的局其实是我对你的考验!你也果然没让我失望,我能将他放心地托付给你了!”
董大迷惑道:“那南宫他血刀门门主的身份莫非也是你们安排的?”
“唉!他血刀门门主的身份却是真的,就在月前北蛮人找上了他,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仓促设下这个局。这些年我以为他早已放下仇恨,所以没有告诉他真相,却没有想到他的执念竟如此之深!唉——”
“真相?莫非让丁康国亡国的另有其人?我当时还奇怪西凉军为何会出现在西域,让燕王白白受那些误国书生的污蔑!”
“没错,其实当年真正灭我丁康国的是北蛮骑兵。他们帮助我二哥利用我赶走了亲楚的大哥,在我二哥登上王位后,乔装成西凉铁骑烧毁了我丁康国,为的是嫁祸镇守边关的燕王,让燕王再也无法出塞袭扰北蛮人。”
听完这番话后董大久久不能言语,云姬见此忽然笑道:“董大哥,我能这么叫你么?”
董大也笑着回道:“自然可以。”
“当然若非我的原因,他也不会远走他乡。”说到这里云姬停顿了一下,“董大哥希望你能代我照顾好他,这里面是两份路引和泉州港海船的船票,他如今已不适合呆在大楚了,带他去海外吧!”
说完云姬便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了董大。
董大虽然接过,但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既然如此,为何你不直接亮明身份,你知道南宫有多思念你么?”
云姬突然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呵呵呵,我如今这个鬼样子,连出门都要带个斗笠,你叫我如何出现在他面前?”
闻听这笑中带着三分哽咽的话,董大一时无言,他虽然不懂女人心,但也知道一个美丽的女人失去了最为珍惜的容貌后,恐怕再也不会出现在心爱之人面前了。
而云姬则完全不给董大接口的机会,直接转身走出了议事堂。
在大雨中,她忽然回头道:“董大哥,你是个不归人,他也是个不归人,我又何尝不是个不归人。国仇家恨在身,世间没有更多的选择给我们了!”
云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雨中,宛若一只无家可归的黑猫。
江湖痴人事。写完看了一遍后突然发现我的文字有点像古龙和村上的结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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