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乡近一年,终于回到了家。迫不急待地要去寻找那在心里念了很久的绿豆皮,想那个味道,想那一碗带着家的味道的豆皮。
妈妈的味道一绿豆皮小时候,每年过年,家家户户都要自己烙豆皮。只有过年才会做,平时没有谁家做豆皮。但那时做豆皮,都是纯手工做的,而且做豆皮材料绝不参假。
为了这道美食,从秋天开始,我们就到山上松树林多的地方去捡掉在地上的松针(我们管这叫筢枞毛)。闻着松林中散发的松香的味道,看着铺在地上的一层被秋风扫落的葛色的松针,脚踩在上面软软的发出了沙沙的轻响,用手拔开紧贴地面的还带着湿露。我们用自制的筢子把它耙在一堆,然后装在背篓中压紧用绳子捆着背回家,这就是烙豆皮用的燃料。
过了腊月二十五,爸妈的单位放假了。借用单位食堂直径一米的大灶锅,各家就开始烙豆皮了。大家都忙着淘米的淘米,推磨的推磨好不热闹,说笑间手头的活也就轻松愉快地完成了。
先把大米、黄豆、绿豆按一定的比例在头一天晚上泡上。第二天一大早,便把这些材料清洗干净,滤在筲箕里,然后把它们用石磨推成米浆。再在柴火灶里生火把锅烧热,用一块肥肉把锅擦光,妈妈围上她的大围腰,把米浆用大勺盛在白铁皮做的圆漏斗中,用小指抵住下面的口。这时,我得赶快抓一把枞毛塞入灶堂,松干的枞毛送入灶堂很快燃烧起来,红红的塘火映在我的脸上,脸红红的有些发烫,但时逢腊月的我蹲在灶塘前感觉暖暖的。
妈妈松开小指,米浆流入锅中,在锅中一圈一圈的画着,像画师拿着笔在作画,画满锅口就用箬叶大竹帽盖上。一把枞毛燃尽,锅中的绿豆皮刚好成熟,揭开锅开用手轻轻一勾,一串丝丝绿豆皮就出锅了。
妈妈的味道一绿豆皮刚出锅的绿豆皮,有一种独特的豆香味,不需要再次加工,也不需要加任何佐料,直接入口。清香松软极好吃。吃刚出锅的豆皮,也是我的一大嗜好,因为机会难得,不是每天都能吃得到。
烙几十斤绿豆皮得花很长的时间,不算前期准备工作,单说在锅中烙豆皮这个过程,妈妈的手不知要在锅中画多少个圈,而且她还得在锅边走来走去,两口大锅同时操作,像是在灶台边跳着一支有节奏的舞,真的很累。而爸爸,哥哥和姐姐,他们除了做前期的洗、磨工作以外。这时就得拿出家里的长竹杆,把烙好的豆皮一串串挂在竹杆上晾着。数天后,再把晾干的豆皮放在纸箱中以备随时食用。一杆杆挂满豆皮的竹杆悬挂在家中,年的味道就在这悄无声无息中来临了。
按过去纯手工的做法,做几十斤绿豆皮,一家人相互协作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当然,如今的做法不同了,一切都是机械化,从磨米浆,烧火,烙豆皮,一个人就能完成。而且,速度也大幅度提高。市面上天天都有绿豆皮卖,只是材料没有从前的真,绿豆加得很少,取而代之的是青菜叶或韮菜。
妈妈的味道一绿豆皮不过,因为从前妈妈的味道再也找不到了,就只好选购市场上那种最接近妈妈味道的豆皮,买不到没有加菜叶的豆皮,就买绿豆相对加得多一点的那种,那怕贵一点。可就是这种寄托于他物中的思念,也让等了很久。
身在异乡的我们,与其说是思念那种味道,道不说是想念曾经的过往和那些久未蒙面的故人,想念我已故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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