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跃身飞上山峰。方知仍旧在痛哭流涕。
寒冰王如同一颗大树一样站在这颗小草面前,对于方知不能抵抗风雨的脆弱无可奈何。方知始终走不出内心的自卑和自责。
“父王,我想跟他说几句话。”风灵仰望着父亲说道。他的眼睛深邃如海,风灵感觉心儿像海浪一样在这片大海里荡漾起来。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怪不得当他还是南山脚那个乞丐的时候,靠近他,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还有一种揪心的凄凉。怪不得他的灵魂进入自己的体内之后,她会变得自信而快乐,仿佛有某种安全的磁场在包裹着自己,自己任性一下又如何。所以在别人的眼里,她会变了一个人似的。
寒冰王的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睛露出慈爱的柔光。他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风灵的肩膀,风一样离去。
方知无颜面对风灵。转过脸去,说道:“你走开!”
风灵蹲下来,随手捡了一片树叶,坐到他身旁,放在嘴边吹。鸟儿一样的歌声惟妙惟肖地传出来。
方知忍不住看着风灵。
“好不好听?”风灵嫣然一笑。她的笑会感染他。他的心里仿佛涌出一股暖流,滋润着那里的千疮百孔。
“我要谢谢你。”她扑闪着真诚的大眼睛说道。
“什么?”方知有点意外。
“谢谢你救过我。这一次又救了我的父母,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方知心里五味杂陈。他的确救过她,但是他有别的目的,不利于她的目的,所以并不值得她来感谢。
“我,很坏。”他声音低沉地说道。
“但是你的内心很善良。我想跟你做朋友。”风灵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好不好?”
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他从来就没有过朋友。活了20多年,他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亲情和友情。风灵认他做朋友让他感觉到一种被认同的温暖。这种温暖驱散着他内心极度的孤单。
“你弹的琴比我吹的叶子好听多了,我还想听你弹琴。”风灵微笑着说,“答应我,不要伤害自己,否则我会难过。”
“你真会难过吗?你一点也不讨厌我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令人讨厌,你不要骗我了。”方知觉得她那么说是为了安慰自己,压根儿不信。
“我第一次离开你的飞船的时候,我知道你生病了。其实我一直为此内疚,你救了我,为此病得那么重,却一句也没说,你真的对我很好。就算你刺伤我,也是为了你的职责。我一点儿不怪你,只想跟你做朋友。”风灵拉起他冰凉的手,说,“以后你不仅会有我这个朋友,你还会结交更多的朋友。”
方知嗓眼一热,转过脸去,他怕她再看见自己这副女人似的怂样。
“你答应了?”风灵见他并没有拒绝,高兴地帮他把铁链卸掉,拉他起来。
方知的心情仍旧是沉重的。他并没有解开心里的疙瘩。他是一个极度好面子的人,失去了王子的身份,拥有一个撒谎和作恶的母亲,他回去了,如何走得出家门?想起自己将面对人们的冷眼,他实在迈不开腿,不想走。
“我不想回星球。”他说,“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就跟你说实话,我没脸回去。”
风灵明白了,他是自尊心在作祟。
“可以啊。你不想回去就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好了,到时想回去了再回去。”风灵顺着他的话相劝。
“可以吗?”他心里头升起一丝希望。
“当然可以,不过,到时你可别惹凌锋。”风灵说着笑起来,怕人听见似的,小声说,“他是个醋坛子。”
“你还是准备跟他在一起?”方知的心里又难受起来。
“当然,我跟他发过誓言的,与他生死与共。”风灵坦诚地说。
“可他没多少年就会死。”
“他就算死了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他留在记忆里。”风灵一副无知者无畏的勇敢模样。
方知看着她,这位寒冰公主傻得让他心酸,嘟囔着说,“既然他那么爱吃醋,看见你跟我在一起,他跟你吵架怎么办?”
风灵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说道:“我有个好办法。我们做兄妹。你是哥的话,他吃什么醋?”
方知不解地看着她。
“让我父王收你做义子,这样他不仅有一个女儿,而且还有多了一个儿子。多好。我们就是兄妹。”
方知没有吱声,他心里自然愿意做寒冰王的儿子,这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寒冰王子嘛。如果真是这样,他就算回星球,也不至于那样没面子了。可是寒冰王会同意吗?
他看着风灵的眼睛发呆。如果跟她做了兄妹,那他还有机会让她成为自己的情人吗?哎——他心里叹着气,现在他们的身份倒过来了,他不敢再有这个念头。他是罪人的儿子,她是尊贵的寒冰公主,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奢求了!
“走,别发呆了。我们跟父王说去。”风灵拽着方知的手飞下山峰。
没想到寒冰王听到风灵的建议,爽快地答应了,说道:“既然你一直认为是我寒冰王的儿子,你就做我的义子吧。”
“谢义父不弃!”方知感激下跪,“受孩儿一拜。”
风灵搂住孔雀女王的胳膊蹦跳,她替方知高兴。
寒冰王扶起方知,说道:“我听风灵说你还不想回去,那也好,你就留下来贴身保护你妹妹,不得离开半步,不能让她受半点伤害。”
方知欣然领命。
风灵不乐意了,说道:“谁要他保护了?我们星球连王出行都经常只身单影,我为什么要带着一个尾巴?”
“别忘了,我和你母亲都已经离开了你的身体,你身体里剩下的那点能量,跟这个星球上的人相比高不了多少,很容易受伤。”寒冰王慈祥地看着他,说道,“方知从小勤练武功,留在你身边,既可以做你的教练,同时也能够保护你!”
“可是,我马上要嫁人了,总不能天天带着他吧?”风灵嘟着嘴说道,“那多不方便。”
“嫁人?你是指那个救你命的凌锋吗?”寒冰王脸色严肃起来。
“对,我答应人家了。”风灵说道。
“不行!”寒冰王严历地说,“我们做王的人,不能跟异星人结合,除非这个异星人类也能像我们一样灵魂可以转化成能量进行传播。你是未来的寒冰女王,为了保证我们基因的纯正,你不能任性而为!他不会为你的后代带来任何能量,更何况他的寿命那么短。”
他的话就像一个晴空霹雳打在风灵的头顶。
“那就让方知继承您的事业好了,我想一直呆在这个星球上。”风灵心里哪里放不下凌锋。
“不行!你自己也看见了,我的灵魂只会进入你的身体,你想让我们的星球走向末路吗?!既然你是我的女儿,你拥有了不同的身份的同时,也拥有了不同的责任。你的身份必须跟你的责任相配。你自己根本没法去改变这个事实!我让你留在这里是让你代你母亲继续掌管实验基地一段时间。等你母亲回来了,你就得回到我们星球去。你必须熟悉我们自己的星球。”寒冰王的话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风灵的眼泪水迸出来,以为苦尽甘来,结果,她还是不能够跟凌锋在一起。
孔雀女王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凌锋自己也是为王之人,如果你跟他说明缘由,我想,他能够理智地处理。”
风灵推开母亲的手,跑出飞船,心乱如麻。她宁愿自己只是从江南出来的一个小丫头,宁愿是这个星球最最普通的一个老百姓。她才不愿意做什么寒冰公主!
天上飘过一朵乌云,遮住了半边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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