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女人的神秘老公

秃顶女人的神秘老公

001

王贵是甸子村外来户。

蔡小萍邻居是李婶，李婶小孩在城里安了家，把一家都接了过去，房子就空出来了，王贵便租了下来。

王贵在镇上钢铁厂上班，整天穿一身又旧又皱的蓝色工作服，蓬头垢面，黑色皮鞋穿成了灰色皮鞋。

厂里人都觉得王贵是个闷葫芦，三十出头，不善言辞，每天闷头干活，一个人在食堂旮旯吃饭，似乎有点不合群。

同事喊他一起喝酒，他只淡淡说一句，谢谢，不去。

蔡小萍也注意到了这个闷闷的邻居，虽然做了半年邻居，说过的话却不超过十句。

有时候蔡小萍早上看到王贵，跟他打招呼，王贵也只淡淡地点下头，面无表情，嘴皮都不动一下。

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家里有哪些人，有没有老婆孩子。

王贵其实注意到了蔡小萍，第一是邻居，第二是蔡小萍的长相，蔡小萍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头发稀疏，像电影里的火云邪神。

王贵第一次见到她也着实咽了咽口水，晚上王贵总能听见蔡小萍跟她丈夫李强的争吵声，伴随着摔锅砸瓢声。

蔡小萍嫁给李强两年，李强家是穷得叮当响，因为蔡小萍是个丑寡妇且带着女儿，也没有多少选择空间。

李强本指着蔡小萍能给他家续香火，谁知过了两年，蔡小萍肚子依旧没有消息，虽然李强每晚都会在她身上辛勤耕耘。

村里人都嘲笑李强，娶个秃顶寡妇就算了，还是个不下蛋的鸡，每每这时，李强对蔡小萍的怨恨就会多出几分，回到家就变成了一顿打。

最近李强上班的厂子效益不好倒了，李强便闲赋在家，整天无所事事，看蔡小萍哪哪不顺眼，且越看越丑，索性出去跟狐朋狗友厮混。

李强晚上喝完酒回家，要是遇到蔡小萍女儿妞妞哭闹，便会变成一头发疯的公牛，蔡小萍常常心惊胆战，在厨房哄女儿睡着后才敢进屋。

李强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蔡小萍娘家没人，唯一的母亲去年病死，女儿又小，她又没钱，就算走，连个车票都买不起。

蔡小萍有几次被打急了，想喝农药自杀，每每这时，李强就会一脸坏笑，满不在乎地挑衅：“你去死呀，你死了，我就折磨你女儿！”

蔡小萍看着泪眼汪汪的女儿，真的恨死了李强。

对于隔壁传来的争吵声，王贵是听到的，有几次他甚至想去拉架，他想像不出来，蔡小萍那瘦弱的小身板如何禁受得住李强的暴打。

但王贵不想多事，毕竟非亲非故，且是别人家务事，渐渐地他也习以为常，直到有一天，蔡小萍敲响了他家门。

敲门声非常急促，便随着蔡小萍大口大口的喘息声，王贵从床上起来，衣服都没穿，开了门。

蔡小萍夺门而入，惊魂未定，她衣服被撕破，被打得鼻青脸肿，本就稀疏的头发又被扯下不少，关键是血从她左侧额头汩汩往外流。

“他喝多了，最近又被朋友拉去赌博，输了个精光，拿我出气，我快被他打死了，你救救我吧。”

王贵赶紧替她止血，家里还有一些纱布，忙活半天，血总算止住了，蔡小萍已经是奄奄一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李强敲门了。

“你个婊子，快.....快出来，给老子出来......别忘了，你女儿还在家呢！”

蔡小萍触电般站起来，她想不到李强竟然会这么凶残，王贵去开了门，李强立马冲进屋子，对蔡小萍又扬起了拳头。

可是拳头却迟迟落不下来，扭头一看，王贵黑着脸，在背后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李强努力睁开了醉眼迷离的双眼。

王贵怒目圆瞪，脖子上青筋爆了出来，且王贵人高马大，李强转了转眼珠，眼前亏是吃不得的，服了软。

蔡小萍趁俩人胶着之际，回家抱回了女儿，去村里王婶家过了一晚。

002

李强知道这次手重了，消停了几天，蔡小萍躲在王婶家不敢回来，家里没人做饭，没人洗衣，一团糟。

李强就去王婶家求蔡小萍回来，低声下气，态度诚恳，保证以后再也不打她了，王婶也劝蔡小萍回去：“他都上门认错了，你就跟他回去吧。”

蔡小萍虽然心里不愿，但是常住在王婶家也不是办法，便跟着李强回了家。

李强倒也没再打她，却几天都不归家，蔡小萍也不去找他，不回来正好过安生日子。

她念着王贵帮了她，做了顿荠菜肉饺子，敲了王贵家门。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是邻居，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走呢？”

“走？走哪里去？我相貌不好还带个女儿，哪个男人愿意要我？他从来不给我钱，女儿又这么小，就连饺子里的肉钱，都是跟王婶借的。”

王贵顿了顿，只觉嘴里发苦。

过了三天，李强回家了，心事重重，蔡小萍问他去哪了，他也不说，蹲在门槛上抽旱烟。

晚上睡觉时，蔡小萍觉得手腕有点疼，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李强在拽她手镯，她赶紧起身，她就是怕李强打手镯主意，才一直戴着。

“这手镯是我妈死之前给我的，是我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你要做什么？”

“老子赌钱输了，欠了一屁股债，债主就要上门了，你让我在家被人打？这手镯给我卖了做跑路费！"

蔡小萍死活不愿意，被打多了她也学聪明了，赶紧拿起剪刀，在面前胡乱挥着，李强倒也不敢靠近。

僵持几分钟后，李强眼珠一转，抱起了还在熟睡的妞妞：“不给我，我就摔死你女儿。”

妞妞被他举过头顶，哭得撕心裂肺。

蔡小萍眼泪簌簌流了出来，女儿是她心头肉，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心灰意冷，垂下了眼皮。

“你拿去吧，把妞妞放下。”

李强夺了金手镯立马窜了，蔡小萍抱着女儿，呆呆地看着地上并不存在的一个点。

很快债主便找上了门，带头的大家都叫他辉哥，四十来岁，油头粉面，人未到肚子先到，狡黠地笑着，右手摸着下巴。

蔡小萍紧紧抱着妞妞，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地看着辉哥。

“把他家值钱的都给我搜罗出来。”

一伙人进了屋子，摔摔打打，找了半天，就只有一个旧彩电值点钱，一伙人悻悻地走了，辉哥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蔡小萍。

“老大，那娘们都丑成那样了，你还看她。”

“关了灯，女人不都一个样，你懂个屁！你看她那柔弱的样子，再看看我家那只霸道的母老虎，哎。”

虽然说冤有头，债有主，但是李强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辉哥也只能干着急，每天晚上都会故意路过蔡小萍家，敲两声门，说几句骚话。

“妹子，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啊？开门让哥哥给你暖暖床啊。”

蔡小萍害怕，每次敲门声响起，她都捂着耳朵，不听那些污言秽语。

王贵也大约知道了李强的情况，也看到辉哥晚上多次敲过蔡小萍家门，他心里担心过，但是他不想惹祸上身。

毕竟他自己也有不能言说的秘密。

003

这天辉哥跟老婆吵架受了气，便出去喝了闷酒，闷酒是很容易醉的，一醉他身体某个地方开始蠢蠢欲动。

他歪歪倒倒跑到了蔡小萍家，花言巧语劝说蔡小萍开门，蔡小萍硬是不吱声。

辉哥急了，加上喝了酒，胆子壮了起来，便开始撞门，一声声的撞门声，让蔡小萍心提到了嗓子眼。

伴随着“轰隆”一声，门被撞开，辉哥流着口水，仿佛饿狼般朝蔡小萍扑来。

“你丈夫还不了钱，就拿你肉偿吧！”

蔡小萍拼死挣扎，就在最后一块遮羞布被褪去之前，王贵又救了他。

辉哥的撞门声动静实在太大，王贵本不想管，可是内心实在不安，便又做了一回好人。

王贵救了蔡小萍，自然也就得罪了辉哥。

蔡小萍看着手足无措的王贵，鼓起勇气，勇敢地开了口。

“你不嫌弃我的话，我给你当婆娘，我跟李强没有领证，我年纪没到，辉哥是这块的地头蛇，得罪了他不会有安生日子的。”

王贵低着头，抓耳挠腮，一根烟接一根烟抽着，思虑良久，朝蔡小萍点了头。

蔡小萍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王贵第一次仔细瞅了她，除去秃顶，她皮肤白，五官也很端正。

俩人便收拾包袱趁夜走了，临走前蔡小萍还跟王贵讨了钱，还了欠王婶的肉钱。

王贵带蔡小萍去了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租了一间简陋平房，王贵依旧卖力气赚钱，蔡小萍在家打理家务，带女儿。

王贵给蔡小萍买了一个假发，蔡小萍欣喜万分，这洋气的玩意，可要不少钱呢，由于秃顶她见生人会戴帽子，即使是炎热的夏天。

王贵仔细地帮她带好假发，蔡小萍迫不及待地去照了镜子，左右端详，欣喜若狂，女儿见妈妈突然长了头发，眨巴着大眼睛伸长了脖子瞅着。

戴上假发的蔡小萍自信了很多，抱着王贵就亲了一口。

蔡小萍开始大方跟邻居聊天，每天出门买菜，洗衣做饭，哼着小曲，好不快活！

她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每天王贵回来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仿佛新婚夫妻一般。

王贵晚上有时候会加班，十点多才下班，她就去接他，在厂门口翘首以盼，棉衣里揣着小热水袋，两个肉包子，她怕王贵冻着，饿着。

王贵一只手拿着热乎乎的包子，一只手暖着热乎乎的热水袋，心里挂着六月的太阳，亮堂堂。

温暖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年多，蔡小萍心里一直有疑问，王贵很少提及他的过去和家庭，由于达到了年龄，蔡小萍提出过跟他领证。

王贵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既然他不愿说，蔡小萍也没深问，不管王贵以前是江洋大盗还是什么，反正现在是她心尖上的人。

王贵何曾不想给蔡小萍一个名份，他有他的苦衷。

004

妞妞生病了，而且非常严重，问题出在心脏上，蔡小萍慌了，因为妞妞的爸爸就是因为这个病死的。

她本以为自己是在苦水里长大的，但是没想到这世上的苦水竟然这么多，日子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又再次陷入深渊。

医生说了，手术需要三十万，不手术，活不过三个月。

王贵跟蔡小萍都傻眼了，家里的气氛也变得非常紧张，蔡小萍整日以泪洗面，女儿没有爸爸，从小就跟着她受苦，如今又罹患重病。

一天夜里王贵没有睡着，他想了很多，看着身旁躺着的蔡小萍，他抱了抱她，笑了笑，便悄悄起身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中。

王贵出去了三天，中途也回来过，蔡小萍问他去哪了，他只说出去借钱，但是神色慌张，一脸疲惫，蔡小萍知道他有事瞒着她。

半个月后，王贵筹到了三十万，火急火燎跑到了医院，交了妞妞的手术费。

蔡小萍问了他钱哪来的，王贵说，反正不是抢的，也不是偷的。

妞妞手术成功了，老天还是眷顾了这对饱经苦难的母女，妞妞醒来后，对着王贵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这是妞妞第一次叫王贵爸爸，这一声爸爸酥了王贵身骨，他重重地“哎”了一声，回应妞妞，眼里溢出泪花。

没几天王贵就进了监狱，要关六年，六年的分隔，那么多日日夜夜，山高水长，足以摧毁山盟海誓的爱情。

蔡小萍了解情况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哪怕六十年我都等你。”

蔡小萍昂着头，强忍泪水，其实她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等我出来，娶你！”

王贵是在逃的罪犯，犯有故意伤人罪，所以他非常低调，很少跟别人提起自己的过去，逃了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家。

很多人都觉得他的过去很神秘，其实他的过去很简单。

他结过婚，老婆跟别人厮混被他捉奸在床，情急之下他失手打瞎了那男人一只眼，男人家里有钱，只想让王贵坐牢，王贵便逃了，跟老婆还没领离婚证。

可是偏偏遇上了蔡小萍，偏偏妞妞治病需要钱，他无奈只能回家卖了房子，卖房子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老婆的情人，到处找他。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妞妞身体恢复后，便义无反顾，主动去自首了。

他想光明正大给蔡小萍一个婚姻，她觉得这个女人值得。

蔡小萍其实还想告诉他，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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